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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箫为钥石门洞开,印章出金雀现世

    日腾云雾上,其下皆清明。

    此刻的十九路黑白恢弘战场更像那大战过后无与伦比的和平,宁静而惬意。在场的诸位,五斗坡掌柜小判官孙伯通、曾经的天下会提壶为人父枉人父的药王勺、龙邙山守山人独臂印天龙、少年历尽愁滋味的孙子千越、不知单风为父的单凝,对于之前山上冰湖及山洞中的变故在心中投下担虑阴霾消散了不少,对前途充满了希望。那一双女儿的一马当先入了棋盘方寸之间的洞口,众人也紧随其后。

    拾级而下,沿途墙壁上嵌着萤萤绿石泛着微光,不需要火炬照明亦可辨清周遭。甬道时而狭仄时而宽敞,上行下行起伏不定,高可若殿堂穹顶,低可教众神低头,但无论如何也算是一片坦途了,至少没有机关暗器,没有乱入猛兽,一心沉浸在这光怪陆离的空间里,像是走在漫天星空的夜。约莫走出三里路萤石甬道尽头是一扇黝黑色的石门,看材质与棋盘中黑子的质地相似,正中有一不规则孔洞,看情形是插钥匙的地方。

    众人暂时失去了方向,在石门的周遭仔细搜寻一番一无所获,这个孔洞或许便是唯一的方向了。在其他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凝儿半弓着身一直盯着这个孔洞看,那是一个类似七瓣花的形状,凹凸有致错落三层,总体成一个半球形。

    “凝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千越看到凝儿专心致志的样子也凑上前来。

    “总觉得很熟悉......”凝儿抿着嘴唇,食指半屈摸着下巴,突然猛地直起腰来,大声喊道:“是箫!”

    “什么箫?”凝儿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边闪开身位边问道。

    “哎呀,我父亲留下的箫啊。”

    凝儿从包袱中抽出那只刻着“单风”却不似单风的最普通的竹箫,直接竖起来,箫的尾端镶着一块黑乎乎的镂空之物,与整个箫的平凡气质格格不入,显然是被人特意加上去的。凝儿先前还以为这只是爹爹的独特装饰品味,如今对比看起来层层七瓣莲花相叠,不正是和那是门上的孔洞极度相似?她将黑家伙轻轻插到石门孔洞内,果然严丝合缝,轻轻一拧,随着咔嚓几声沉闷的响声黑门轰然而开。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切都是如此的水到渠成,单风的远见是何等的高明,没有人会相信,单风是真的离开,也没有人会否认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开启一个更加光明的江湖。

    黑石门打开了一片漆黑,接着听到咔咔的声响,门内墙上镶嵌的火把应声点燃,门洞口的位置也像是闪烁着一层光幕。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如果刚才的旅途算得上是郊野小道,那么这一刻他们面对的是一座雄伟宫殿。

    千越兴奋的跳起来,率先想要冲进去,却被那一层光幕撞了一个趔趄,像是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堵墙上。除了印天龙以外,其他人都楞了一下,凑过来仔细观察着光幕,透明微蓝,摸着没有任何感觉却无法通过,然而光幕之内的空间竟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啊?”千越掐着腰恼火道。

    “感觉像是某种结界,”小判官此刻似乎也失去了判官应有的判断力,有点拿不准主意,“凝儿,你爹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口诀或者印章?”

    “印章?我爹一介武夫,从来不舞文弄墨,不见他有什么印章。”凝儿说道。

    “我说的印章是印术的解法印章,就像一把钥匙一把锁的道理是一样的,我怀疑这可能是一种结印术,或许只有拿到印章才能打开。”

    “对了,龙兄弟,说到印术,你应该算是行家了,你怎么看?”药王勺突然想起了印天龙的天龙印。

    而此刻这个断臂男人一脸惆怅盯着眼前淡淡的光幕,他回忆起了另外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彼时龙邙山飞云涧,高山流水知音无限。那个风头无两的天下客掌柜、指点迷津的授业恩师、琴箫和鸣的江湖挚友,畅聊江湖天下音律文章,那是多么美好的回忆。而那个人临行唯一的要求便是可否授以天龙印的印章,并许下承诺此印章绝不用于龙氏之后,绝不另授他人,否则人神共弃,并且讳莫如深不说用意,只道有朝一日必可知晓,还望届时助一臂之力。

    “龙兄弟?”药王勺见印天龙怔怔发呆,轻轻拍了拍他唯一的一只臂膀。

    印天龙不为所动,依旧望着面前出神,嘴角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是自从姑姑走后便从未有过的笑容。他口中喃喃自言自语:“单兄啊单兄,我这一生都在期待着你说的有朝一日,没想到竟是这一刻。而且你是如何知道天龙印与黄帝伏魔印同出一宗共用一章呢?看来我这个知音还是不太了解你啊。”

    “黄帝伏魔印。”印天龙停顿了片刻终于回过头来说道:“我想这便是黄帝伏魔印。”

    “黄帝伏魔印?还真的存在?”

    小判官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相信在场每个人心中都是恍然,既然已经相信了“卓羽之交”,那么黄帝伏魔印应该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些远古流传至今的神迹就这么真实确切的摆在他们面前,简直恍如梦境。

    “不只是黄帝伏魔印这么简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江湖流传的单风兵冢也在这里面。”印天龙笃定地说道。

    虽然听着有点天方夜谭的意味,但细想一下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古今融合,化腐朽为神奇,单风就是有这种便不可能为可能的力量,只是他的抱负理想大过天,苦的却是最亲密的人。印天龙此刻仿佛回到了姑姑身侧那个年幼的龙昊天,沧海桑田转瞬过,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无忧无虑的龙女又身在何处?不过也罢,至少她的男人为他们的孩子许了一个平凡的童年,又点了一个美好的起点,未来怎样就要看儿女的造化了。

    印天龙上前一步,单手轻轻触碰那道光幕,刹那间光线四溢将他的身形几乎笼罩其中,其他人抬起胳膊遮挡刺眼的光线,恍惚中似乎有一条金色巨龙在光幕与印天龙身边缠绕。

    “龙兄,你知道如何解这黄帝伏魔印?”

    “说来惭愧,我也是刚刚才明白的。大家都知道的那位高人曾经为我指点迷津,可以为师,这黄帝伏魔印的解法也是他提醒我的。单兄啊,但愿没有辜负你的一片苦心。”

    印天龙单手手指飞舞,单臂空中划过,如同一只金笔龙腾四海凤舞九天,逐渐在光幕前方形成一幅壮观的圆形符印画卷,快速的旋转。接着他盘膝坐下,手结莲花印,气压丹田,然后手掌向外推出,一只巨大的金色手印从手心脱出撞向面前的符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瞬间在光幕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你们先过。”印天龙喊道,被斩断的臂膊衣袖如穴来风,开始鼓动,隐约显现金光手掌与孤掌合十后又迅速推出,又是响声贯耳,开口变得更大了一些。

    一行人当机立断陆续通过光幕,然后印天龙席地跃起一个箭步掠过,光幕在背后又恢复了常态。

    方才洞外旁观与此刻身临其境感觉截然不同,如果不是刚才走过的地底曲折的甬道,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在巨峰山岩之下,比之皇宫大殿都更显恢弘壮观,正中是十八步台阶之上的墨红座椅,椅后是巨龙绕兽浮雕,龙首下探俯视众生,两侧八根巨柱参天而立,紫韵环绕,竟与往生客栈中的柱子如出一辙,柱子背后石壁上绵延石雕似乎在诉说着荡气回肠的故事,墨红座椅的两侧各有一块巨大的屏风,上写两副对联:“择一山而居寝食山色,伴万灵归巢独享人间。”所有人都认定这毋庸置疑就是昆仑大帝的府邸,感叹之余都接连席地跪下,双手合十。

    “昆仑大帝在上,我等受故人嘱托,冒昧来此,实为探求江湖真相,征召江湖正义,若有打扰,望上神见谅。”孙伯通一番话后俯首面地,良久未起,直至耳边想起一个声音。

    “你们是谁?是阿风让你们来的?”

    是一个略显倦意的女子声音,众人一惊,显然没有想到此处真的有人,都起身向来声方向看去。在屏风旁边站着一位超脱除尘的女子,看上去尚为年轻,青衣素衫,不饰一物,满头青丝簪于头顶,虽不可说是沉鱼落雁之姿,也是丽质不凡,犹如天人,看着众人的眼神中满含欣悦之色。一时之间在场之人不知如何作答。

    “前辈,恕我等无心叨扰,闯入贵地,还望见谅。”孙伯通率先打破了僵局:“请问前辈可是昆仑大帝岱羽?”

    “姑姑!?”

    印天龙单手拨开众人疾走了几步到台阶之下,仰头望去,两眼泛着泪光,一脸惊喜困惑交加。女子目光自然而然也落到这个断臂、满面沧桑、略显狼狈的中年男子身上,透过一身的岁月痕迹,依稀可辨年少模样,她的眼神忽闪,逐渐放出希望之光,所有的回忆一股脑的倾洒在二人之间。

    “昊天!?你是昊天?”

    在场的人除了药王勺以外都是一脸茫然,莫不是阴天龙有如此神通,竟与昆仑大帝有交?只有药王勺面不改色,心中却几乎泪如雨下,是她!原来她在这里!只是或许她已经不会记得他曾经的模样了。但这也算是一个团圆,一切都不重要了。

    印天龙冲上台阶抱住女子嚎啕大哭,这是一个中年男人最后的防线。

    “是我!姑姑,原来你还活着!我还以为......”

    女子的眼泪也夺眶而出,带着笑意的嘴角不断颤抖,阿风所说的有朝一日原来就在这一刻,时间真长啊,这个十八年或许比遇到他之前的八十年都要长。青衣女子抚摸过印天龙的脸颊,一脸的欣慰:“终于不是从前那个愣头小子了。”

    “可姑姑还和从前一样年轻漂亮,我也有能力保护你了。”

    “油嘴滑舌倒是没变,从那以后姑姑心里已经老啦!”

    两人相视而笑,这场景看得其他人都有些恍惚,姑姑?这算是什么无法言说的情节?究竟是颠沛流离的亲人,还是重逢的爱人?

    “对了,你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这几位是?”

    女子看向来人,饱含着沧桑与岁月的眉眼重拾生命的光,在众人身上流淌,就连两个天生丽质的女孩都沉醉在这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当中。而女子也不知为何,看着凝儿的时候心中咯噔一下,似曾相识又倍感亲切。她突然紧张起来,用手拉扯了一下印天龙空荡荡的衣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印天龙长舒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姑姑,这几位都算我这趟的患难之交,药王谷药王勺,五斗坡掌柜孙伯通,孙掌柜家妹孙子千越,田凝儿!”

    “凝儿?”青衣女子心中激动不已,她走下台阶像走下神坛的仙子,来到凝儿身边,满怀温情的看着这位涉世未深的姑娘,仿佛是看着曾经的自己。就连身旁的几个人在近距离观察这位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素衣仙子时,亦是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前辈,我叫田凝儿。”

    “你爹是?”

    “我爹田小天,如今也在这昆仑山中,只不过我们分开了。”

    “多大了?”

    “虚岁十八。”

    素衣仙子恍了一下神,口中自言自语:“十八岁,又是十八年。”然后转向凝儿笑意盈盈:“没什么,只是这么多年,看到你竟是莫名的亲切,莫要见怪。”

    “前辈客气了,我见您也是如此呢。”

    “稍后我们定要好好聊一聊。”

    凝儿嗯了一声,虽然面前的女子看起来与她年纪相差不多,却总感觉她的身上有一种值得依靠的安全感,具体是什么又难以名状。

    印天龙走到女子身边,轻轻抚住她的肩膀,女子看过来点了点头,既然昊天如此信任在场的诸位,将他们带到此地,那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大家有礼了,我并非岱羽,想必她早已不在此地了,免贵姓金,单名一个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