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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天宫八门终解去,冰湖石碑遇旧人

    在田小天的带领下,寒若、禅噤孙子千越相继穿过缘门甬道进入主通眼中。虽然昆仑宫与通眼由甬道接通,来到此处却仿佛瞬间置身于与世隔绝的深山深处,一切都归于平静,昆仑宫中此刻的大战不曾引起此处的分毫涟漪。

    “田前辈,开始吧,现在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田小天点点头,立马开始运行天宫八门的解印心法。因为之前与无名一行时并没有印章的下落,所以他甚至都没有尝试过。如今,被孙伯通一语点醒梦中人,既然是单风立的规矩,那所有的这一切应该和他的的遗物脱不了什么干系。当然,除了笛子和琴谱以外,至于为什么幽冥剑会出现在这里,他已没有时间探寻。

    根据田小天的印象,曾经他与师兄研习的天宫八门机关印术解印之法只有一种:运行解印心法,会显现一张独缺中心印章的印图,解印者补上印章后便可操纵整个天宫八门。

    然而解印心法已毕,通眼中并没有出现田小天想象中的画面,正在众人沮丧之际,突然感到脚下一震,在一侧的墙壁上——正在生死两门之间——缓缓拉开了一道暗门,露出一个类似壁龛的地方,有一方围棋棋盘嵌入其中。没错,正是十九路方正格子,线条是浅刻上去的,黑白棋子严丝合缝的嵌在上面,形成一局对弈。只不过略有不同的是在天元及两个星位周边显现出淡淡的红褐色的印迹,断断续续,未成一体。

    田小天可以确定这些印迹必定是某个印章图案的一部分,但是一时间毫无头绪,不禁陷入凝思。

    “前辈,可有头绪?”禅噤焦急地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有几点可以肯定,一是我们需要找到几幅印术图案对棋盘上残缺的部分加以补足,二是棋盘残局必然有其用意,想必是要下出神之一手的妙手。”

    田小天眉头紧锁地说道。说完让到一边,其余三人围上前来仔细端详。

    “这是……”禅噤喃喃自语。

    “有发现?”田小天急忙追问。

    “这图案有些似曾相识,”禅噤思忖片刻,突然转向田小天:“前辈,我的剑呢?”

    田小天从背上如下幽冥剑,递到禅噤身前,说道:“这是你的佩剑?”

    “前辈,其实我并未习剑,只不过这是家父生前所留遗物,故佩之出行。”

    “你是单......”田小天顿时惊在当场,他没想到单风竟然还有其他子嗣在世,只不过禅噤似乎还不知道这幽冥剑的秘密,所以立即平复情绪,只是看向禅噤的双眼中已流露出难以隐藏的温情与欣慰。

    禅噤接过幽冥剑,仔细端详着剑柄上的纹路,若有所思。

    “前辈,你看这上面的纹路是否和棋盘上的如出一辙?”

    众人围上来,果如禅噤所说,纷纷惊叹。

    “只是晚辈不知为何,我的剑上会有此等图案,难道是巧合?”

    “事从紧急,此事我们稍后再论。”

    田小天说完,立即把笛子和琴谱拿出来细细端量,果然被小判官说中了,笛身图案和琴谱每一页的底纹都一一与棋盘上的红褐色印迹吻合。

    “此红褐色印章应该为血印,如果大家信我的话,我建议由禅噤小侄来补画,禅噤,你觉得如何?”田小天不再犹豫,像这种以血为媒的印术往往识人,并非任何人都可以画印为法,如果是单风所画,他的子女当可传其血脉。

    禅噤点点头,伸出一指在剑刃上轻轻一抹,便毫不拖沓地在棋盘上补画起来。甫一画完便见原有红褐色印迹似生命般竟有晶莹剔透律动之感,片刻便与新作之印糅为一体不辨新旧。他转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田小天,又看向寒若和孙子千越。

    田小天面露微笑不语,只是点头致意,代表这个印章算是完成了。

    “师兄,一切疑惑待事成以后,小天定会给你答复的,是吧小天。”寒若轻轻拍了拍禅噤的肩膀说道。

    这一举动被一旁的千越看在眼里不禁心中一阵慌闷,这小子不知何时起竟然拜了师还做了师兄,更何况师妹还是之前引起他们小小不快的蒙面仙子寒若姑娘。所以她狠狠的瞟了禅噤一眼,心中默想:我倒要看看,结拜兄弟和师兄妹到底谁更亲一点!嘴上说出口的却是豁达之词:“是啊老禅,办正事要紧。”就比看谁叫的更亲近一些。

    “正是正是,姥姥说得对,千越姑娘说的也对,办正事要紧,事后自有定论。”田小天明显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头,嘻嘻哈哈地说道。

    “我没事,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只需要下出神之一手便可以了!”禅噤说道。

    “应该如此。”

    田小天说着拿出孙伯通适才给他的棋谱,与壁龛中的棋局仔细对照,果然丝毫不差,唯一差的一子便是凝儿最后下出的一手白子妙手。禅噤按照棋谱落子的位置在右上星位小飞挂角,尚渗血的手指在棋盘上重重地按了下去。

    此时田小天已经正坐在通眼正中,重新运行解脉心法。随着小天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从壁龛棋盘中逐渐凝聚出一幅圆形图案,小天通过内力牵引着图案不断扩大翻转直至笼罩整个通眼穹顶,最后他一掌向上推出,图案倏然而逝遁入黑漆漆的岩顶。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昆仑山都陷入了沉寂,洞中众人不动不言目不转睛,都在静待下一刻会出现岩石坠落、山川摇晃、崩塌轰鸣,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田小天收了势,淡淡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这就行了?这么简单,害我好一顿担心。”孙子千越踮着脚,将胳膊肘撑在禅噤的肩膀上,故作轻松的说道,眼神却不时地飘到寒若身上,看这模样她是和这位臆想中的对手较上劲了。

    或许她此刻甚至永远不会想到今生未尽的缘分,将会由这位对手在下一世中以命缔结,把那个人送到她身边。

    “是啊,小天,要不要再确认为妥?天宫八门机关印术这名字听起来就让人不安。”寒若接过千越的话头说道。

    “姥姥,千真万确,天宫八门中的机关术已经全部解除,不出意料,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重启它们了,”田小天停顿了一下,眼神中突然多了些许落寞,继续自言自语道:“只可惜师兄这巧夺天工般的旷世神作便从此绝世,恐怕只有这座昆仑山还记得这些他吧。”

    “那我们上路吧,尽快到达冰湖石碑。”寒若说道。

    “好,大家跟紧了!”田小天说完便一马当先进入甬道。

    他选择的并不是原先走过的路径,原来为了避开杀伤机关颇绕了些弯路,此刻毫无顾忌地近乎直线前插。孙子千越紧随其后,寒若次之,禅噤殿后,一行人在通眼与甬道之中飞掠。

    “大家小心一点,这里可能还会有别人。”

    小天突然想起了神神叨叨、不肯随行的蛊婆——当然他并不知其已遭无名毒手,想起了心神作祟、愈发癫狂的独火狼,当然还有被摄神夺魄、形如傀儡、终归黄泉的孩子汤——他曾经最亲爱的小师弟——此刻那几张可能隐藏着诸多秘密的人皮面具就揣在他的衣襟里。他至今还没有机会好好看一下那些秘密,待灭门凶手伏诛,一切事了,他决定将师弟安葬在天机门五甲峰后山竹林,与他心爱的土俑为伴。

    他没有停歇,只是简单地把蛊婆和独火狼的情况说了,不过或许提醒是多余的,谁又能在这种机关术中活下来呢?

    其余几人不过稍有几声感叹,也并未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到最后大家体力略有不逮,渐渐速度慢了下来,落在最后的禅噤与寒若并肩而驰,彼此间谈论着师父的安慰。孙子千越看在眼里愁在心里,一缕一缕的思绪荡漾开来,之前被哥哥调侃欲将妹妹嫁与禅噤的时候,只是感觉羞赧和甜意,而此刻心中酸溜溜的东西泛上来,方觉得自己对禅噤的感情或许已经根深蒂固了。

    当然在如此情势严峻之际,一切儿女情长看起来都似乎微不足道。

    “田前辈,你可知无名到底在昆仑宫做什么?”孙子千越索性不去想身后的二人,对田小天说道。

    “我亦不知,看这名堂似乎是要救什么人?”田小天也是一筹莫展。

    “传闻这昆仑山下不就是封印着昆仑大帝吗,难道他是要将昆仑大帝解救出来?”千越接着说道。

    “说不准,只听说昆仑大帝亦正亦邪,如果真是如此,也不知是福是祸啊。”小天一声长叹。

    “不是昆仑大帝,昆仑帝岱羽已经死了。”禅噤听到千越的话,与寒若紧跟几步,插了一嘴。

    “哼,你怎么知道?”孙子千越嘟着嘴,像极了小情侣之间闹了矛盾的情形。

    “我与师妹寒若的师父便是麒麟王轩辕卓,这是他亲口说的。”禅噤显然没有察觉千越言语中的小情绪,继续说道:“千越,师父他老人家你也认识的,就是我们在树洞中救下的小麒麟。”

    “你是说小禅就是麒麟王?开什么玩笑,怎么看它都不像是刚才那位前辈神通广大的样子。”

    “说来话长,以后再和你慢慢说。”

    “切,以后你有时间理我才怪。”孙子千越憋着嘴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禅噤问道。

    “没什么。”千越没好气地回答。

    “这么说的话,倒是有一个可能,既然昆仑大帝已死,现在不正是他所镇压的东西现世的大好时机吗?”小天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望着身后三人,脸上露出难以名状的焦虑。

    “前辈,你是说……魔尊?不是据说他被封印在魔之一隅吗?”禅噤也面露惧色。

    “你又怎么知道这里不是魔之一隅呢?”孙子千越话赶话,话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只是想怼禅噤而已。

    随着禅噤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飘移不定,那眼神中的惊惧也越来越深,他可以不知道魔尊是谁,不知道伏魔族现居何处,不知道那场上古大战的惨状,但是两个师父天一大师和麒麟王的话却如余音绕梁,轻描淡写也足够份量。

    寒若轻轻拍了拍愣在原地的禅噤的肩膀,说道:“师兄,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可再耽搁了。”

    队伍立即动了起来,比适才更快,如飞鸟掠林游鱼过江。每个人心中所想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他们终于到达小天等人发现的第一个通眼处,如此说来从甬道出去便是冰湖了。几个人在甬道的后半段熄灭了所有火把,放慢了脚步,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洞口处的狂风呼啸,不时地有雪花飘落在他们脸上。在经历如此长时间与世隔绝的日子后,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季节昆仑山中的寒冷,而此刻感受着凛冽的寒意,又仿佛恍如隔世的温存。

    寒若头痛的毛病在药王勺的指点之下颇有缓和,但她从风声边界中重生以来,冰冷便是她生命的基调,之前进洞之前不曾发觉,此时在寒风冰雪之下,她才觉得如获新生。

    小天为首,几人陆续跃出冰洞,不辨方位,不辨时间。只是依照天色,或许太阳尚未完全沉没。四人面四方做防御姿态,狂风裹挟大雪扑面而来,片刻便似四尊雪人。除了风声,周围毫无其他声响,更无人迹。

    田小天召集其余三人围成一圈,说道:“石碑所在,必是背山而立,我们迎山而走,或可寻得。”

    几人使劲裹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朝着山巅方向潜行而去,没过多久便至湖边,前方便是上行的略显陡峭的山坡。沿着湖边一路摸索,果然发现一处神奇之所在:虽不是壁立千仞,却也是巍峨壮丽。

    一块高约丈余的天然石碑背山而立,说是石碑,其实不过是一面直立光滑的山岩,隐约看去一人高的位置竟然像是有一滩红褐色的血迹。

    四人面面相觑,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四面八方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瞬间就被一队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四人措手不及汗毛直立,背靠背挤在一起,千越甚至惊叫出声。

    对方一个人走上前来,依稀可见,面容冷峻,青衣猎猎,背负一柄长刀。禅噤正对着他行进的方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想起长安城的那个面摊。

    “刘大哥?”禅噤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