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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你我都爱月——依依月光情

    年轻时的月中情

    月朗星稀的仲夏之夜,我从工地回来。一天的紧张繁忙之后,夜鸟翩然而至。

    宿舍前的空地上,一家人说笑着吃晚饭。夏季特有的西南信风轻轻地掠过我的肌肤,爽朗不已。如水的夜凉吹在额头,眼瞳立时激灵出神彩,困意便逃循得无踪无影。抬眼中天,月儿那般悠悠地荡着,一会儿在蓝色的湖面,一会儿又隐进森森密林。明月半墙,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明月象位导路人,透过林中的间隙,射下了丝丝银光,引我前行。月色在树与树之间流动着。忽然停照在一片叶子上,那深绿的树叶便象在牛乳中洗过一样,突然闪着洁白的寒光。

    常常在月光最亮的时候,俩人跑到村口作梦,梦见游了BJ、玩了上海,还跑到北戴河结婚……最后一看表,不好,都一点多了!拨腿就撤,只剩下月光正酣、夜色正沉、村子悄悄微笑。

    最清晰的记忆之一,应是一个多风的夏夜。

    “文坛上叱咤风云、情场上可是老栽跟头的。”她那天晚上这样说我。

    红润润的脸颊上泛起两圈酒窝。真美。

    有时,她若有所思地说:“三年中学生活我最多的是毫无根据的忧郁和莫名其妙的烦恼。”

    “我们男子汉平时是大大咧咧,好象什么也无所谓,什么也不在乎,可是遇到难题,夜晚也是钻在被窝里自嘲自怜的苦笑呢?”

    “我说呢,男子汉这个词多少有点水份”。

    “你们女孩也一样,为了证明自己是女人,见到一条小毛虫总要大呼大叫做惊恐状。”

    “我可从来不这样。”她冷不防给我后背砸上一拳。

    ……

    她说完咯咯地笑。

    夏夜的风儿,轻轻在吹着,轻轻掠起了她额前的秀发。

    她止住笑说:“你谈女朋友吗?”

    “没有”。我毫不犹豫地撒了谎。

    一阵风袭来,浸入肌骨。我打了一个冷颤。她把整个身子靠近我。我好像突然意识到一种寒冷。

    那天晚上,天空混混沌沌,半个月亮朦朦胧胧。

    我走着,不觉又来到一片红艳艳的枫林前,在月色里,这片林中却流动着紫烟,真迷人哪,醉人的月色!

    月,她静默无声,但当月色流动在这银色的紫色的树林中时,我又仿佛听到了大海汹涌的波涛声,森林的狂吼声,花园里欢乐的鸟歌声……

    我的心紧缩了一下,又舒张开来。那时,总把衣服放在大柳树下,脱光屁股的小伙伴们一跃跳进故乡的清凉的小河里,一个猛子扎出十几米,谁知道谁在哪里露出头来呢?谁知道被他慌乱中吞下的一口水里,包含着多少蛤蟆蝌蚪呢?闭上眼睛,熟睡在闪耀着阳光和树影的涟漪之上……

    摘下一枚碧绿的柳叶,卷成一个小筒,仰望着蓝天白云、吹一声尖厉的哨子。惊得两个小小的黄鹂飞起。

    挽着姑娘的手,是挽回童年,踏着三月的阳光上山摘野菊花;是荡着双桨,捣碎一湖秋月;是钻进雾径,碰落草叶上颗颗晶莹的露珠。

    还有呢?还有呢?记不清了,我感到难过起来,不知是为失去了许多时光,还是为失去了那个彩色的梦。一切还在我的脑中闪现着,突然又象领悟到了一个道理:失去的已经失去了,重要的吸取教训,让还在的不要失去,去争取那宝贵的时光和新的东西。

    记忆就象尘土飞扬的麦秸,暖洋洋的又很脆弱,遗忘的铡刀嚓地把它们拦腰切断了。我想到这,独自笑笑。

    我又仰起头来,去迎着那月光,为我敢于率先涉足这无人敢问津的处女地……

    又是《今夜月儿明》的时候,在村外,月亮好像一张熟睡的脸。那么年轻,那么纯真。似乎在睡乡里有一个青春的梦。田间,是汩汩作响的水声。象是蓝黑色的江水,时而掠起发亮的微波,波光幽幽地映照着岸边的重叠山影。

    呼吸、脉搏、心声,在思想的冲突最强烈,感情的画外音最丰富的时候,自己却成了被人发现隐私的人……

    我记得一个友人的临别赠言和好友虔诚的祝福。我真想写信告诉她,在毕业后的日子里,我们可以在祖国大地上自由吟唱牧歌、山歌和时代的流行曲了。

    记得美国版画家肯脱的一幅木刻:光影分明的甲板上,一个修长的青年交抱着双臂,侧身斜靠着高可参天的桅杆。他高高抬起头,正在仰视无边无际的天空。他也许是在向整个宇宙探索,也许不过是在思念他远方的情人而已。

    恍惚迷离中,版画上那个靠在桅杆的青年,又仿佛是我自己。我依稀听到一个女声在追寻独唱:“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多少年风和雨;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歌声随风消逝,我也离开的更远了。

    我闭上了眼睛,隐隐约约,四周的一切都仰起银色的脸庞,仿佛是老画家泼下的墨在纸上漫延开来,给人以自然舒展的艺术享受。只不过此时的“墨”是银色的,而此时的纸却是黑黑的夜幕了。

    夜,深了,而那月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