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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过去的真相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和某人战斗。

    从高楼坠落。

    还有,晃眼的无影灯……

    一切都像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但又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让人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吸…呼,吸…呼。”

    周围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鼻孔里面堵着一个吸氧管之类的东西,吸进来的氧气混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耳边还有仪器“嘀嘀”的运转声,放眼看去,一片的纯白…这里,好像是特护病房?

    “嘶……”

    脖颈处疼的要命,但也正是这份疼痛,让人有了几分“自己还活着啊”的真实感。

    下意识地伸手摸去。

    结果碰到的却是一支细长的事物。

    “嚓。”

    在被手碰到的一刹那,那东西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怪力给抽走了。

    “呜。”

    果然很痛呢。

    所以,决定不再尝试用手抚摸脖颈这种自找没趣的事情了。只不过,刚刚那个奇怪的手感,到底是什么东西?

    绷带?伤口?

    还是别的什么医疗器械?

    “…卡门先生,卡门先生?”

    “……”

    没有立刻回应。

    背靠床头处坐着的卡门眼睛微微一眨,原本稍显空洞的眼神渐渐地开始有了神采,显然,他正尝试着收回他那发散的思绪。

    喊他的那个护士也很有耐心,只是,她把手藏在身后的动作有那么一丝丝的可疑。她的那只手的手型其实很好看,却因为攥着东西而稍稍有些变形。

    过了一会儿,靠坐在病床上的人儿终于回过神来,他纤长的睫毛微微一动,用那双晶莹剔透近似蓝宝石的眼眸打量起了护士:

    身材很好,腰线细的跟柳条一样,医院里制式的护士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紧致,想来应该是胸口那块地方做小了的缘故。

    头发很长,一直垂到了腰部,发色好像是正常人里很少见的银白色,顺着头发向下看,能够隐约看到她脖颈处系着一根不知道用来挂什么东西的绑绳。

    绳的另一端,则是被护士那一对傲人的双峰所吞没,看不真切。

    除此之外,就……

    可能是角度不好,卡门并不能看到对方完整的面容。

    但在冥冥之中,他那一向准确的直觉却告诉他:

    这个人应该和他一样漂亮。

    “卡门…先生,你终于醒转过来啦~”

    “嗯,请问(鼻音)……”

    “那么事不宜迟,请让我们从这里移步到普通病房里吧~”

    撕。

    鼻部的吸氧管被护士一把摘下。

    消毒水独有的气味突然鱼贯而入。

    周围的仪器设备纷纷发出蜂鸣。

    这让本来还想问些问题的卡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看着护士微笑着一把一把地将他身上的仪器接点扯下,然后,他没有反抗也不敢有反抗地被对方抱上了轮椅。

    我是谁?

    哦,这我知道。

    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LondonBridgeisfallingdown(伦敦桥要倒塌),

    Fallingdown,Fallingdown(要倒塌,要倒塌).

    LondonBridgeisfallingdown(伦敦桥要倒塌),

    Myfairlady(我美丽的淑女)~”

    微微抬头偷瞄一眼开心得甚至哼起歌来的护士小姐,卡门的心中尽管充斥着疑问,却也不敢在现在这个关头惹怒于她。

    他刚才试过了。

    没用,根本反抗不了。

    对方的力气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在卡门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的手臂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就像被一把老虎钳稳稳钳住的锁头一样——别说挣脱,就连动都动不了几下。

    而对方想什么时候把他的手钳断,就可以什么时候给钳断。

    “咕噜(吞唾沫)…”

    将想问的话暂时都咽回到自己的肚子中,卡门乖乖地坐在轮椅上,任由护士推着自己向走廊另一端的电梯门走去。

    殊不知,护士也将他前前后后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

    她笑了。

    她的歌声越发空灵,越发不似常人。

    而她嘴角边那抹的笑意,也开始变得更加的浓郁起来。

    “Builditupwithironbars(用铁栏来建筑),

    Ironbars,ironbars(铁栏杆,铁栏杆).

    Builditupwithironbars(用铁栏来建筑),

    Myfairlady(我美丽的淑女)…”

    伴随着护士歌声的主旋律开始发生转变,周围的景象也渐渐开始了变化。

    “砰……”

    “砰…”

    “砰!”

    光源——天花板上的LED灯自远而近地发出了爆鸣声,这条走廊一步一步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远处还剩下些微弱的光源在苟延残喘。

    卡门看见,片片水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蔓延,血迹和霉点遍布他视线所及之处。

    “滴答,滴答……”

    道路、墙壁渐渐变成了锈迹斑斑的铁网,有的铁网上甚至还正在掉着血液。

    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卡门难道不会害怕吗?

    他怕死了!!

    卡门被吓得脑袋嗡嗡响,浑身直打哆嗦,对变化和黑暗的恐惧像骤起的暴雨一样拍打着他。

    他慌忙抬起头来,看向推着轮椅的护士,说出来的话,都是人在快要被恐惧溺死时涌上心头的叫声:

    “护,护,护护士小姐!这究竟是……”

    然而护士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叫喊,只是淡然地分出一只手来,死死地把卡门摁在轮椅上,不让他有任何挣脱的机会。

    卡门:“……(哆哆嗦嗦)”

    弱小,可怜,又无助。

    不是玩梗,这就是他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歌声还在继续。

    同时,一些诡异的杂音也开始混了进来:

    “Ironbarswillbendandbreak(铁栏会变弯曲),

    Bendandbreak,bendandbreak(变弯曲,变弯曲).

    Ironbarswillbendandbreak(铁栏会变弯曲),

    Myfairlady(我美丽的淑女)……”

    “砰…砰…”

    “嗤…”

    现在,卡门的眼睛多多少少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他开始四处打量,试图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起码要看上去比他现在待的轮椅要更加安全一点的地方。

    由于天生怕鬼和巨量的声音惊吓,卡门从来不会去碰恐怖类型的游戏,只是大概的知道一些恐怖电影里面惯有的情节。

    就现在这样,他要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护士的节奏坐到走廊尽头。

    那铁定是会看到一个大写的“死”字!

    不能坐以待毙了啊,不能,唔……

    那是,什么?

    “砰…”

    “砰!”

    “砰!!”

    一道模糊的影子正拎着一把熟悉的器物,死命地挥打着它身前的某样东西。

    猛地一下,又一下。

    影子手中的器物高高落下,响起重物击打肉体的瘆人音效,其中还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不知名的液体开始一片一片地溅射到周围的栏杆上,地上开始蔓延出。

    在看清了那道影子的正体之后,卡门僵住了。

    ——那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形怪物,正抡起一把残缺不堪的椅子,狠狠地抽打着它身下已经不见人形的怪物。

    被打的怪物身上还穿着卡门无比熟悉的制式医生大褂。

    他,想起来了。

    “不…不,不不不!”

    他挣扎的力气史无前例的巨大,以至于让他那被按住的肩膀都发出了“嘎啦嘎啦”的声响。

    此刻,那张精致如人偶的面容上布满的恐惧色彩,并不纯粹。

    有愤怒。

    有惊讶。

    有难堪。

    有厌恶。

    真难想象一个人的脸上会同时存在那么多类型的情绪色彩。

    卡门已经想起了什么。

    但,那是被他深埋在内心的秘密,他不愿被人发掘,更不愿被人查看。

    因为那里有他最真实的一面。

    “……求求你,不要再向前了。”

    可护士却像认定了某个固定的方向似的,不管卡门如何请求,她都无动于衷,始终向着走廊的另一头一步一步地走去。

    甚至,还在那个怪物面前放慢了脚步……

    “砰!!!”

    再一声巨响过后,卡门感觉自己的脸上沾到了什么东西。

    伸手一摸,一闻。

    那是……

    血。

    “…不要。”

    不要!

    不要!!

    “不要啊啊啊!!!”

    ……

    “为什么不立刻进行手术?!”

    一个冬日的雨夜,镜铃连瞪着拦在自己身前的花家大吾,话语里既有怒气,也有不解。

    今天,千叶市罕见地下起了雨夹雪。

    道路湿滑,车流繁多,这两样因素加在一起,极易产生恶劣的交通事故。

    由于距离事故的现场很近,皇都大学附属医院接收了几十例在连环追尾事故中受伤的患者,其中有一例患者,是镜手术组的外务医生卡门亲手从汽车的残骸中抱出来的小女孩。

    但将其送回到医院之后,不经意间,卡门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小女孩的脖颈处突然闪过了一阵模糊的黄色光芒,隐隐约约还出现了某些小人的影子。

    他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Bugster病毒!

    为了谨慎起见,他不让其他人靠近和接触这名患者,并不断地向周围处理病患的医护人员们建议换上全套的隔离装备。

    “请不要靠近我们,这孩子可能患有某种新型的感染病!”

    “请大家赶快回去换上隔离防护服!”

    “让一下,请让一下!”

    在将女孩送到手术的准备室之后,他又给自己穿好了隔离防护服,戴好口罩和医用护目镜,慌慌张张地找到了当时还在给一个患者包扎的花家大吾。

    大吾的性格也很是谨慎,在听了卡门的简述之后,又再三向他确认情况是否属实。

    得到的自然是肯定的答复。

    “能确定吗…那孩子的病情?”

    “只要耐心找,DNA序列里肯定有Bugster病毒的踪影!”

    “是吗……那就得让手术在隔离手术间里进行才行。”

    于是,二人火速赶向了患者所在的手术准备室。

    走廊上到处都是病人吃痛的叫喊声、孩童和妇女的哭泣声。

    风呼呼地在耳边刮过。

    身旁,担架车的车轮吱呀呀地滚过沾有点点血迹的地板。

    胸腔快速地一张一合,仿佛肺都快要炸开了。

    卡门和大吾在与时间进行赛跑,晚一秒钟,结果可能都会有所不同。

    终于,他们看到人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花家大吾出手拦住了正要把人往手术间里推的镜铃连。

    “呼…呵,别去,动那个病人,她有问题。”

    现在,面对主刀医生兼手术组的副组长镜铃连的质问,大吾没有胆怯,只是稍稍侧过头去,用余光看了一眼躲在门边的某个身影,随后,便直直地对上了镜铃连那双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她,患有一种很棘手的传染病,如果用这种急救的手术间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什么传染病?流行病学科那边给的报告上说她根本没有问题!”

    “那不是我们人类已知的传染病。”

    “现在重症的患者那么多,医院所有的手术间都在工作,我去哪给你找隔离手术间?难不成要别人家的手术做到一半给你让下来吗?!

    “……反正,现在病人情况很危险,说什么都是虚的,必须先把人给救了!”

    劈头盖脸地吼了大吾一嗓子过后,镜铃连稍稍喘了口气,他那一双还戴着医用手套的手便又抓在了担架车的把手上,接着就要和旁边的护士一起把病人往手术间里送。

    “等一等!”

    看着那只还带着点血迹的手套又钳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镜铃连抬起头来,怒视大吾:

    “你还想干嘛?!”

    “…至少,让其他人把隔离防护服穿上。”

    “……”

    五分钟后,全员换装完毕,手术开始。

    一小时又三十三分钟过后。

    “啪——!!”

    镜铃连愤怒地将手里的器材摔向金属制的器材盒。

    合金与合金相碰的声音回荡在那个不算大的手术间里,久久不能平息。

    急救手术,失败。

    ……

    “Builditupwithgoldandsilver(用金银来建筑),

    Goldandsilver,goldandsilver(金和银,金和银).

    Builditupwithgoldandsilver(用金银来建筑),

    Myfairlady(我美丽的淑女).”

    在护士愈发空灵的歌声中,卡门似乎又看到了以前那个只能躲在门边,不敢上前的自己。

    他感觉自己的双臂开始泛起一阵刺痛——是那种会深深地刺入骨髓中的那种剧痛。

    一条鲜活的生命。

    因为他的提议而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最后,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是这么认为的。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在潜意识里对于自己在手术方面的发展已经失去了信心。

    真正对他的医疗生涯造成了致命伤害的是。

    等到双臂的骨折挫伤愈合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时不时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而对于现在精度已经追求到纳米级别的手术来说。

    他,已经不能再作为一名主刀的医生了。

    “西琳…那个紫毛的笨蛋…对不起,我,食言了…”

    不能成为世界第一的儿科医生,治好你的病了……

    还有一件事情,一直折磨着卡门的内心。

    在那场医疗事故之后,卡门并不放心Bugster病毒的事情,他借着檀梦璃的关系四下寻访,打听到了镜手术组近来的状况。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手术组里居然已经开始出现了失踪的案例。

    先是一位器械护士在正常地下班回家后,第二天就失去了一切的联络信息。

    班也没有上,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再是手术组里的一位麻醉医生,在和同事们喝酒聊天时上了个厕所,结果同事们一直都没能等到他回来,还以为他是用尿遁逃了这次的请客。

    过了好几天,那次聚会喝酒的医生们才知道,他也像之前那个器械护士一样失踪了。

    “是我的错…Bugster病毒会让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是我的错啊…

    “如果,我能早一点带回她的话…

    “如果,我能早一点把她送去隔离手术间的话…

    “如果我能,Bugster病毒,患者…就不会…”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败者无法通过一颗炸弹获得重新来过的机会,败者的悲鸣也不需要再来一遍的安可。

    忍着双臂间剧烈的疼痛,卡门不断抓揉着自己原本柔顺洁净的白发,将它变得杂乱、翘起,并沾染上了先前手上抚摸过脸庞留下的片片血迹。

    泪水滴滴哒哒地溅在了他的裤腿上。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脏,好脏……

    因为胆怯,他不敢直面镜铃连的质问,不敢站出来为大吾加持话语的权重。

    又因为过分的善良,他替镜铃连接下了患者家属饱含愤怒的殴打。

    结果葬送了自己身为医生的未来。

    可怜,可恨,又可悲。

    “GoldandsilverI'venotgot(金和银我还没得到),

    I'venotgot,I'venotgot(没得到,没得到).

    GoldandsilverI'venotgot(金和银我还没得到),

    My,fair~lady(我美丽的淑女)——”

    歌声戛然而止,轮椅的行进也随之停了下来。

    那些杂乱无章的环境和声音都不见了。

    整个空间突然变得很是安静,安静得有些吓人。

    感受到周围的变化,卡门一怔,松开抓挠头发的双手,噙着眼泪,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去:

    护士不见了。

    他可以行动了。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卡门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胀胀的,晃悠悠地起身走下轮椅,脚一软,差点直接摔倒在地上。

    站稳脚跟以后,他抬起头来,看向前方:

    “……那是?”

    走廊的尽头并不是他记忆中的电梯。

    而是一间盥洗室。

    精神已经疲惫到极点的卡门不愿多想,他现在一调动起思绪就会想起刚才的事情。

    “哗啦啦……”

    他走了进去,拧开里面的水龙头,捧起一把水往自己脸上招呼了几下。

    “吱。”

    将水龙头拧好以后,卡门抬起头来,看向竖立在他面前的那面镜子。

    ——那是谁?

    脸庞白净而又无比精致,肌肤吹弹可破;

    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金灿圣洁;

    高挺的鼻梁下有张樱桃般的小嘴,嘴唇薄薄的;

    最重要的是,那一头垂至腰间的白色长发,犹如一股白色的小瀑布。

    波浪起伏,银光闪闪。

    卡门揉了揉眼睛,镜子里面的人也跟着揉了揉眼睛。

    卡门凑上前去,镜子里面的人也跟着凑上前去。

    除开那头白发和那对金色的双眸,他们二人的同步率竟是高达90%。

    甚至,在这之上。

    “奇怪……”

    就在卡门凑过去仔细观察对方眼眸中那奇特的纹路的时候。

    镜子里的人,自己动了。

    她突然从镜中飞扑出来,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卡门。

    “……唔呜?!”

    脑后一痛,朦胧中,卡门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条滑溜溜的东西撬开了他的一口银牙,在口腔里肆意地探寻着什么……

    “哦,卡门…我的卡门…呵呵,呵呵呵。”

    “终于,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