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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 一千多两呢

    魏成元三十八年,帝继土改后,重修律法,大赦天下。

    魏成元四十年,帝召州府代表入京,广开言路,建百言堂。同年秋,着令翰林院编订教材,各州府设立地方官学,广纳百姓幼童就读……

    数年,民风兴学,欣欣然如春苗铺陈之势,有女江氏往之,与大学士辩文于酒肆,学士竟不及矣,帝闻之心喜,曰“布衣巾帼没于市,惜哉。”,乃设女子官学,授文习字。

    而后女子官学经过发展,除识文断字外,开立专科,教授纺织、刺绣、烹饪……等实用技术,得到了劳苦大众的拥戴,许多农户将妻女送入学堂,从此,女性逐渐从后宅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麦穗两歧,今年又是稻谷满仓的丰年啊。”江清流扎在田间看着长得绿油油的麦子,乐滋滋的看向一旁的皇帝,“陛下,您也是,我不过是出来巡视一下农田,您还跟着出来,实在是太体恤百姓了。”

    皇帝瞪了江清流一眼,“这么毒的日头,你当朕愿意过来?今天第三天了,乔绵芝没给朕送解药。”

    江清流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如今咱们这位陛下不可能一句话便要了我的命了,就不用再骗他了,那寒毒是事急从权,用来唬人的,本来就不存在,那便也不存在所谓的解药了,所以便每隔几日给陛下送去一碗水宽宽心,虽说不解毒,但也解渴的嘛!”

    皇帝听罢,气的直接将手中的碗砸在了地上。

    江清流也不脑,笑眯眯的对着乔绵芝接着道,“这碗是往之亲手在姜山挖的土,亲手拉胚亲手描花亲手上釉亲手烧制的,按着她如今女子官学大先生的身份,市价怎么也得千两以上,你回头跟陛下的总管大人说一声,直接从陛下的金库里扣。”

    皇帝闻言,看着江清流的目光恨不得喷出火来,“江清流,金库是朕私有的!不是朝廷的国库!凭什么从朕的金库里扣!”

    “我朝律法第四百九十七条,故意损毁他人财物者,若未取得当事人原谅,损毁者需按市价赔偿,您砸了我的碗,属于个人情绪发泄的个人行为,而我不打算原谅您,所以当然要从您的私人金库里扣了。”

    江清流弯腰将碎掉瓷片站捡起来放到皇帝手里,“您拿好,这可是一千多两呢~”

    皇帝气的拂袖而去。

    乔绵芝有些担忧,“如今不同往日,国力富强天下兴盛根基稳固,你把这事告诉他了,不怕他翻脸?”

    “不怕,要翻脸早翻了。”江清流抬头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老匹夫比贼都精,也不是懦弱怕死的人,为什么一个寒毒却能掣肘他这么多年?”

    “为什么?”乔绵芝不解。

    “以退为进顺水推舟罢了。”江清流拍拍乔绵芝的肩,“你呀,还是太单纯了。”

    “你是说陛下早就知道却不拆穿……”乔绵芝瞳孔巨震,有些不敢置信,“可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呀?”

    “为了革旧制推新法。”江清流耐心的给乔绵芝解释,“他需要一个能顺利推行却又能将自己置身其外的理由,而我和寒毒,便是他最好的理由。”

    “宦官迫害,身中寒毒,被逼无奈,而我,一个大逆不道的太监,不管挟着他做什么,都不用师出有名,这样一来,是不是很方便?”

    “可要是朝廷中有人清君侧呢?”乔绵芝又道。

    “我活着,皇帝便活着,强行清君侧杀我,那不就等同弑君?”江清流笑道,“这样明面上我就可以和皇帝共生,至于暗地里别人怎么想怎么做,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算算这些年你挡下来的刺客,可见想皇帝死的人也不少。”

    江清流扭头,“所以我是背着骂名做好事,还要替皇帝挨刀,如今刀挨的差不多了,我就不准备跟他再玩下去了!”

    乔绵芝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缓了过来,听得江清流这样说,咂摸出了点味儿来,“所以甫一开始,便是你跟陛下一起做了个局……”

    “也不算一开始吧。”江清流摸了摸下巴,“当时在牢里,我是真生气,也是真想一把掐死他,寒毒也是真给他用了。”

    “那你两什么时候达成共识的?我怎么一点也没察觉?”乔绵芝有些疑惑,他记得他去找江清流的时候双方还剑拔弩张的,之后他一直跟在江清流身边,二人若有什么计划,应该瞒不过他去。

    江清流噗呲一笑,“你什么时候见过千年的狐狸说过人话?”

    乔绵芝无言以对,好吧,是他单纯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下子从挟天子以令朝臣的反派势力转换到为了天下苍生人间正道委曲求全的卧底,他有些迷茫。

    江清流随手扯了片麦秆往嘴里一叼,“你的后路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以继续留在禁卫军,也可以入朝、边关亦或是做个富贵闲人都行,至于我,准备离开平京城了。”

    乔绵芝还想再问,被江清流打断,“你先回去,顺便帮我收拾一下包裹,我还得再去陛下那一趟。”

    说罢转身,追着皇帝而去。

    而此时皇帝正看着寝宫中的巨幅地图,手里捏着一只白瓷茶杯,眉目间居然有几分怅惘。

    “长清湖里有种斑节对虾,十分味美。”江清流晃悠着来到皇帝身侧,“可惜路途遥远,而这虾又精贵的很,到不了平京无法朝贡,陛下无缘享用了。”

    皇帝闻言没应声,良久才道,“为什么?”

    “因为那虾只要离了长清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养不活。”

    “不是这个。”皇帝看着江清流,“若是你觉得委屈,朕可以昭告天下,为你正名,你可以继续留在朝堂。”

    江清流一愣,随即笑了。

    “陛下,在我还是天灵的时候,心中无比向往宫外的自由,有时候做梦都想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昂首挺胸的走在街上,不必随时随地担心没命,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后来有幸得了陛下的青眼,见识了宫外的人间百态,心也就大了,想着若是能让那些和我以前一样战战兢兢的活在这个世上的人,只要勤恳,便能靠着自己双手活下去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