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于己有利而于人无利者，小商也

    “一百两，买你的方子。”

    沈千裕再次开口。

    农户一年收成不过十几两，一百两，不是小数目。

    姜虞叹了一口气。

    “那怕是让小东家失望了，这笔买卖，怕是不成。”

    “小厨娘，你可想好了，即便你亲自酿制酱料，一百两，不知要赚到什么时候，况且，如今这豆酱红火，难免日后不会有人调制出来。”

    姜虞赞同的点头。

    “确是如此。”她道：“这豆酱方子不是绝无仅有，只要耗费心力，不难得到，只是不知小东家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

    她盯着他双眸，一字一句开口。

    “于己有利而于人无利者，小商也。”

    “于己有利而于人亦有利者，大商也。”

    少年平静无波的眼眸一震。

    外头起风了。

    秋叶从残破的一角梁顶飘进来，落在缺了一口的碗盏里，浮起一阵涟漪。

    沈千裕年少成名，经商天赋极为了得，谁见了不尊称一句小东家？

    如今。

    却被个穷乡僻壤的农女给骂了！

    这句话大意就是说。

    你目光短浅，贪图小利，格局不大。

    这还能忍？

    “姜姑娘好大的口气。”

    他语气讥讽，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

    她坐在那里，背处陋室，衣着寒酸，言谈举止却是沉稳，得体，大方，根本不像一个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人。

    反倒从一开始，主动权全权掌握在她手，他只有被动开口的份。

    姜虞也不生气，态度和缓的笑了笑。

    “这样，小东家要是有诚意，我这里有个计划，不妨听听。”

    果然！

    又来了！

    这场合作一开始，都是由她领导。

    沈千裕感觉自己被拿捏了，少年心性一上来，反驳道：

    “不必了，既然姑娘不想合作，在下不欲强求。”他起身：“我们走。”

    小二哥急了：“小东家。”

    “走！”

    他不信她不留。

    只要她开口，这一局，他便可重掌主动权。

    只是......

    “小宝，你去送送客人。”姜虞也起身：“小东家，恕不远送。”

    你！

    沈千裕一下子炸毛了。

    他每每被家中教导，生意场上，要沉稳，不骄不躁，话不宜多，保持神秘，不能让对方猜透心意。

    所以，他都装的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话也寡淡，从不言多。

    现在！

    现在被人逼的，他装不下去了！

    “我们聚香楼诚心诚意过来，姑娘却自持方子，不容半点商讨，但生意场上本来就是讨价还价，你要不如意，那你我双方便商量出满意的条件来，何必句句逼迫，还要赶人？你......”

    “小东家。”姜虞打断他：“诚心诚意这话，就不要再提了吧。”

    她盯着他，迈出一步。

    “你看我农户出生，开口一句便是让我开价，卸磨杀驴，何来诚心？”

    “我想商讨，求的是你我双方互利双赢，你却转身就走，态度强硬，何来诚意？”

    “说到底，小东家心里瞧我不起，认为和我合作，不堪大用，那既如此，何必在此多费唇舌？”

    三句话，步步紧逼。

    沈千裕一退再退，被她灼热的目光烫的脸上一阵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