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吐故纳新

    太上皇与太后，夫妻二人当下一个为老道一个为老尼。分门别派，各自修行，互不相扰。

    这其实算得上新奇一件。

    太上皇禅位了随他自由，可哪有太后娘娘离宫去当尼姑之事，可谓前无来者。

    听见这信儿笑了一回，手下无聊，便学着苹果往家里写书信。

    至于地址，所幸是凉苏县县衙收件。不然我还得四处打听自己家的地址，只怕叫人笑掉大牙。

    既来之则安之。这个世界的家人，也是不可多得的家人呐。

    ————————

    时间是一场冬雪一场晴，雪水化了融进土壤，再在天上转身成云。

    风在前些日子来了少了，今日可着劲儿的撒欢。

    这得是多大的一场风，我厚重的猩猩毡斗篷都被扬的老高。干冷的冬天里，天上的日头只是副空皮囊，暖意太过微弱。

    现在，离过年只差三天。

    腊月二十七，年货都发放下来了，各宫里张灯结彩，浓厚的年味儿来了。

    皇后娘娘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减肥的效果有了一个明晃晃的初步成效。

    年下新衣的尺寸少了两寸，使皇后娘娘脸上乐开了花儿。

    昭庆殿里这会子也在搬凳搭梯，忙着结下灯笼海，到处热闹。来的次数多了，也就免了通传，径直入来。

    熟识起来的宫女瞧见我笑着打招呼：“小菟来了，皇后娘娘在书房写对联呐！”

    我甜笑还礼。

    我来在皇后书房外准备问安，却冷不丁听见娘娘的奶娘——欢喜嬷嬷，说起了我的名字。

    我感觉不妙。

    下意识的，把门帘只留个缝隙，往里面偷看。

    “娘娘，那个凡玉菟您打算放过她了？”

    皇后搁了笔，接过一旁递来的热帕子，捂住双手，悠悠开口道：“那小丫头不是正帮我养着身子呢。”

    欢喜嬷嬷拧着眉：“王爷可催您三四次了，在离山大营就叫她逃出生天过一回，现在又攀上青鸾宫那贱蹄子，早晚是个祸害。”

    皇后有些不耐烦了：“打住吧，日日同一句话啰嗦。”

    我的心情此时还不算太糟，还天真的希望和皇后能够和平相处。

    然而情况急转直下，耳听她道：“本宫自有安排，待她调好了本宫的身子，把她那点小伎俩都撒出来完了，定除不赦。哎，这宫中的医官倒都是吃闲饭的，试过的纤体方法，倒不如这黄毛丫头的野方子。”

    这一席话使我恶心反胃。

    我一边往外冲一边吐，像极了一个奔跑的浇花壶。

    然后一口气跑到了后宫以东，人烟僻静的山水池旁。瞧着一汪素滩烟波浩渺，心情始才平复。

    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日子，我过够了。

    你既要赶尽杀绝，或者我也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