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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乱局

    苏主事也对他行了一礼,却有些发愣。这是一张生面孔,以前从未见过。

    好在这少年是个开朗的,依然是喜气洋洋的模样:“苏大人,下官是洛城,就是守北疆的那个。”

    洛城?原来他就是代替父亲驻守边关的将军之子,难怪举止如此得体大方。

    闻言,乘云低着头表示敬意,而苏主事则一改之前的随意,恭敬的行礼,朗声道:“竟是洛少将军!将军驻守北疆,实在是业国之栋梁,还望容在下一拜!”

    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一向在疆场厮杀,不懂如何文绉绉的说话。见此,苏主事举起酒杯,豪爽道:“不管洛兄干不干,文林先干了这杯酒!”说罢,他一仰头头,将酒尽数灌下。

    见她这般豪爽,少年也笑着灌下杯中的酒。两人相视一笑,倒是有知己相逢的欣然。

    两人开始谈起边塞的战事,看着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乘云不认识这位少将军,便只是在一旁站着,腿脚发麻。

    过了一会功夫,便听到安沐辰开始玩击鼓传花的游戏。规则倒是简单,便是从安沐辰开始传花团,传到谁那里鼓停了,便由谁做一首边塞诗以表对边疆战事的关照。

    闻言,小将军倒是真的愁,见此,苏主事拍了拍他的肩,眨了眨眼:“放心,还有我。”见此,小将军也笑了,心中放松不少。

    乘云只是跟在旁边的,这件事和她没什么关系,便依然无聊地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人。

    游戏甫一开始,鼓声便停了,一看,竟是江远疏。他虽勤奋踏实,但诗词造诣浅,憋了很久,才在安沐辰的提醒下编出一首:“身在京都怀愧色,书生难能安社稷。纸中墨迹无所处,唯愿抛名立战功。可叹身无一技长,无从凭骑向边庭。对天长恨难死忠,便奉胆肝悦君颜。”

    他正长舒一口气,想坐下来,却被击鼓人发现错了韵,只得认罚,一口气灌下一大杯酒。他酒量差,一杯酒下肚,脸便通红,就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第二个幸运儿是今科状元裴长渊,于他这种才子而言做诗易如反掌,他连想都未想,便是一首好诗:“平沙一去白草寒,垅上荒风振短衣。黄雾弥天战鼓远,刀环佩乐驰雪夜。埋骨何待望乡台,为君死战示赤心。也将泼墨九丈土,以笔修得胡虏魂。”

    他是个性情温和的人,素来善解人意,故意写的平庸,以此让江远疏不至显得才疏学浅,尽管两相对比依旧高下立见。

    不过和之前一样,每次传到一个人的时候,安沐辰都会对其身份做出说明。

    鼓声再次响起,这回,到了吏部侍郎沈秋山,他思索片刻,缓缓吟道:“戌鼓连年秋山色,楼头落日草纷纷。千营万帐引弓至,白羽破风凌雪飞。鹰舞穹庐扫逆贼,今朝名动九州土。荡然川动收北域,伸手拂云杨柳中。”

    接下来是礼部尚书史亦清,他细细一想,便是首好诗:“山南水北月团团,千扇万门烽烟起。旗破长空融雪残,百征戌衣金沙滩。昏昏日色辞君急,单骑缓走过万关。擒得贼首驱马返,一壶浊洒未怎凉。”

    又是鼓声一停,花落在小将军手里。

    小将军颤颤巍巍站起身,苏主事就用指尖醮酒,写下诗句提示,小将军照着念道:“边城连角起霜寒,莫笑东风难过关。万里帐营烟火色,登台远望是残衣。胡天逐马有青冢,一战封侯百将勋。感念恩情戍蓟北,死节不为从龙功。”

    正当苏主事和乘云用口型说自己逃过一劫,却没成想花团落到手中的那刻,鼓声竟停了。他无意在这种事出头,便只是随意道:“年少空读书几行,加冠仍是一独夫。身无半力难报君,满口仁心怎效忠。弃笔换得刀半刃,纵行北山到长城。血流千丈化冰雨,那管无人知我情。”

    说罢,他自嘲道:“错了韵了,让各位见笑,在下自罚一杯。”说罢,她一仰头,一杯酒便见了底。

    见她作得这样一首平庸的诗,安沐辰暗暗摇了摇头,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譬如大凉少主这样的头衔。

    其他人觉得这是很正常的,毕竟从来没有和苏主事打过交道。但乘云却觉得有些奇怪,苏主事擅长诗文,就算不愿意出风头,又怎么会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犯如此错误?

    就在乘云暗自思索的时候,鼓停了,花又传回安沐辰的手中。他微微一笑,随意道:“白刃流星踏雪飞,危云遥看千城冰。捧卷狼关修戍计,绿蚁新醅献将军。捷报阵陈如水声,夜战冰湖长望天。此去有回待虏破,笑闻还家迎故人”

    游戏结束,众人又开始喝酒吃菜。很多人都喝醉了,但苏主事依旧清醒,因着从小跟着父亲练的缘故,他喝酒就如喝水,毫不费力。

    而乘云则望着来来往往的人,过了一会,她的视线落在一个端着盘子递莱的少年身上。这人看着与旁人不同:他的仪态高雅清冷、容貌俊美非常,倒像是大家公子。但那双手却有茧子,可见是习武之人。

    这个人肯定有问题,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那双星眸闪着寒光,是杀手独有的凛冽。如今出声反而是打草惊蛇,她和苏主事对视一眼,又开始小心的四处寻找,这时,正看到不远处有个侍女正看向少年的方向。

    女子的眼睛不会骗人,那少年十有八九是她的心上人。冷笑一声,乘云看向女子,就在下一瞬,少年一摆手,便从四下冲出不少蒙面人。

    乘云还未回过神,便见苏主事用刀抵在少女的颈间,原来他早已注意到有人在看少年的手势,也注意到少年一直用眼睛的余光瞟着少女,这二人关系非同小可,且少年是头领,抓住少女,自然有用。

    见到少女被擒,那些人果然慢了下来。趁着这功夫,侍卫一拥而上,大多数蒙面人都倒了下来。苏主事本欲擒着少女,却见一人持剑在乱局中向安沐辰劈去。

    安沐辰若出事,一船人都没有好果子。见此,苏主事甩出少女去挡刀,但少女武功高强,趁机一推苏主事,苏主事脚下一滑,肩上生生挨了一剑。

    忍住剧痛,他拨剑与刺客斗在一处。可这时他却听到风声飒然,直向不会武功的裴长渊飞去。

    没有犹豫的,他伸臂挡下一剑,刹时血溅出数丈。正当他以为这条命就会这样交代的时候,却见到乘云从远处奔来,将他护在身后,一剑了断那刺客的命。

    二人又继续在乱局中周旋,只是苏主事却顿觉肩头一阵剧痛,这痛疼的钻心,想来应是剑上沾过毒。

    见他面色苍白,乘云急忙唤他找个人查看伤口,自己则依然在混战中奔波。

    等到过了快半个时辰,手都已经酸了,身上也出现了不少剑伤的时候,其余的人总算是被控制住了。

    领头的人都逃了,剩下的几个小喽罗也查不出什么细节,但还是被安沐辰派人带走。

    见到如今没有什么事,乘云便准备直接开溜,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到江远疏正在和一位蓝衣姑娘拉扯。

    这姑娘带着面纱,身量比自己略矮,看不清容貌。

    这姑娘的胳膊被江远疏牢牢地抓着,很明显伤口裂开了,还有殷红的鲜血从其中渗出。

    望着那渗出的血,江远疏的眼中显出几分怒气,他伸手就要扯这姑娘的衣领:“你别乱动!不然伤口又裂了!”

    姑娘一把甩开他的手,她暗中使力,直让江远疏险些没站稳摔倒在地。

    见她转身要走,江远疏又追上来,声音透着股急切:“你这时候还来,不是送命吗?已经很乱了,你…”

    这姑娘点了点头:“是啊,送就得挑这种时候。怎么?江大人又迫不及待的送命?放心,咱们都逃不掉,不用着急。”

    正在两个人僵持不下之时,却听到脚步声传来,一时间,姑娘有了时间周旋,立刻去提起裙子向前跑去。

    江远疏见状,只是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离开。

    这阵脚步声自然是乘云发出的,她担心这小姑娘受欺负,就发出了些响动。

    只是思索着刚才的一切,她总觉得这姑娘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还有那说话的语调,竟和一个经常阴阳怪调的人很是相似。

    不过,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她微微叹了口气,准备去找苏主事,但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心里不由得有些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