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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鬼门关

    “陈叔!陈叔!”

    “来了,少夫人,怎么这么开心?是少爷给你消息了吗?”

    “臭少爷去了意大利,落机已经报了平安,先不管他,让他专心学习吧!我要回顶楼一趟,然后回辰菀看看。”

    “你慢点,上下楼梯注意点……”陈叔在身后唠叨着。

    “知道啦……啦啦啦……”我蹦跳着开心的打开门,让我看看,臭辰安都偷偷的留给我什么没有……

    “户口办理好了,户口本,结婚证都在,房产证……这么多房地证都加我名字干嘛?”这里的、余家大院、辰菀,余老宅子……这都什么时候办好的?

    陈叔看着我如数家珍般,不禁笑呵呵的说:“最近少爷一直都在办这些证件,有些是我有时候也帮着跑腿……”

    我翻了翻白眼:“这都什么年代了,夫妻共同财产,加不加名字有什么区别,真是太费时费力了!”我叹息着摇着头说:“这个人,就是孩子气!”

    “少爷啊看你结婚后一直闷闷不乐,想着你是不是没安全感,想多给你一些仪式感嘛!”

    我心里暖融融的,暗自窃喜说:“只要不是离婚协议书,别的都不重要!”

    我翻了一圈也没找到他偷偷的写了什么离婚协议或者分手信,就安心的把证件都锁回保险箱里。

    欢笑着对陈叔说:“走,带我去辰菀!”

    “这?你确定是想去?”

    “是啊!”

    “我怕你又……”

    “不会,我已经搞清楚了,中秋节那天不是辰安……算了,和你说不清楚,反正,我已经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那这么急要去辰菀做什么?”陈叔启动着车子问。

    “我有个想法,我想自己整改辰菀,软装全都不要了,我要重新装,刷刷刷,把臭少爷的卡刷爆!”

    “哈哈哈……少夫人终于开窍了!这个主意好!老夫人一会知道了,一定要开心的跳起舞来!这样,我每天来当司机,我的脑袋就是这C市的地图。”

    “啊哈哈,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第二天,我就和辰妈吩咐下去,把辰菀的旧家具全部清理出来,叫了些工地的工人们来帮忙,顺便能用的也搬去自用。

    辰妈看着我又是拍照,又是量尺寸,忙得满头大汗,不禁小声劝道:“星儿,你别太急了,今天做不完就明天做,你要是对家居不满意啊早一点告诉我就好了,非等到辰安不在家才自己这么辛苦,真是的,这么大个肚子!快歇一下,喝口水!”

    “妈,我不累,我就刚想到的主意。”我忙得不可开交,一边对工人们喊:“窗帘全清理了,还有床,沙发,通通搬走!”

    见我充满活力,陈叔反劝辰妈:“您就放手让少夫人去做吧,难得她心情舒畅,对宝宝也是好的!”

    “我要全新的婚房,全新的开始!”

    辰妈合不拢嘴,又叹息着摇着头:“你呀,就像和辰安穿同一条裤子的!他之前也是这样想,可惜你一直不点头。现在又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两个人真是越来越像了。”

    我自个儿傻笑,之前是我误会辰安,现在我已经和他没有隔阂,自然心意相通了。

    辰菀是辰爸按照年轻人的需求装修的,设计非常实用和美观,全屋智能家电和开放式厨房,一楼还打造出一间家庭影院,音响、投影仪都是顶级进口的,隔壁是琴房,放着辰安喜欢的乐器和乐谱,我都让工人细心地包裹好保护起来。

    二层是三间房,两间是子女房,一间是书房。三层是全景阳台的主卧室,百米超大阳,超级衣帽间和巨大的沐浴室,整个辰菀集私家园林和渡假景观双重设计。

    一切近乎完美,我接下来是只需按照我和辰安喜欢的色调,安排重新刷墙、订制窗帘、挑选家具……

    就这样一忙碌起来,日子过得飞快,辰妈每天炖好汤,让陈叔给林霆送过去,我也隔三差五的去陪他说说话,他身体恢复得惊人的快,半个月就出院了。

    张叔叔带着正明,传授了不少“真功夫”,把地产界的一些销售雷区和手段,都私传给正明,又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员工培训,销售部如虎添翼,业绩也是节节攀升。

    可直到除夕夜,辰安也没能回来,又过了情人节,他又转程到法国,还是没有回来,我心急火燎的发信息给他——

    星:“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宝宝出生也不打算在我身边吗?”

    辰:“对不起,我真的忙,让林霆陪你吧!”

    星:“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我气得跳脚。

    辰:“星儿,如果林霆没有醒过来,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我心像是被拉扯着的为难,辰安竟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原来他真的记恨我那天的话了,什么出门学习都是借口。

    星:“为什么要逼我回答这个问题?”我委屈的流泪,辰安你真够狠心!

    辰:“你只是因为怀了我的孩子,才嫁给我对吗?你其实更在乎林霆,他才是你和宝宝的英雄,我从来都没有保护好你,只会让痛苦,让你失望……你不用等我。”

    我看着这段文字,肝肠寸断,我在这里目断魂消的度日如年等他归期,他却让我别等他?

    星:“余辰安,你浑蛋!早知道你这么簿情,我当初就不该要这孩子!你这句不用等你是什么意思?是要和我离婚吗?”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辰:“嗯,离婚协议书我发给你了,电子邮件。”

    我如遭电击,不死心的打开邮箱——触目崩心,他是认真的!

    我倒在床上死死的盯住天花板,心脏一寸一寸的收缩着痛,蔓延到全身,最后集中在整个肚子。

    “啊———”

    凄惨的叫喊响彻云霄,余家大院的灯全亮了。

    巨大的痛楚令我痉挛,豆大的汗珠混合我的眼泪,让我失去力量。

    “星儿!天啊——这是怎么了?”

    “快!快叫救护车!”

    “妈妈——”我抓住辰妈的手,忍着一阵阵酸涨和巨痛,艰难的说:“如果我生不出来……就开刀,保……孩子!”

    “星儿,你别胡说,你会好好的!你要有信心!”辰妈被我吓得脸色苍白。

    “辰安他~他不要我了,我……啊……痛,好痛……”

    “星儿,天啊,预产期还有十多天呢,这是怎么了……快!车来没?陈叔张叔全叫上……”辰妈心急如焚,我却毫无斗志。

    “宝宝,原谅妈妈,我……累了,不想活了。”眼前一片混乱,渐渐变得暗淡无光……

    不知道痛了多久,终于到了医院了。

    “快,把产妇送进抢救室,她已经缺氧了!”有医生在喊。

    “不好,胎动减少了,胎心也快停了……”又有人在喊。

    辰安,如果童话是这样的结局,我宁愿当初嫁给正明,至少,我能让他活在童话里。我的心一点一点冷下去,最后的一丝痛楚也消失,我扬起嘴角想说声“再见”,但终是寂寥无声的失去知觉。

    “星儿———”

    谁在喊我?这是我前世的名字了。

    “嘀——嘀——嘀——”

    腹部的剧痛重启,我又痛醒了过来。

    “你醒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孩子?”医生不停拍打着我。

    又一阵强烈的收缩伴着巨大的痛楚,我抽搐着,孩子?孩子还能活对吗?看来这红尘再怎么看破,还是会有牵绊。

    “要……医生,救孩子!”

    “那你要配合,带好氧气罩——”

    “好……”我强迫着自己的意识回到大脑,我必须救孩子。

    医生给我扎了吊针,我的手背毫无知觉,有人给我吸管喝水,有人给我按压着腹部,每次按的力度,就让我痛得想结束生命……

    “孩子头已经正位,准备好用力了,林唯星,有吗?”

    “有……”

    “吸气,用力,用到这……”

    “啊——”我受不了,实在太痛了。

    “胎儿头已进产道,是生是死,就在你一念之间,加油!”

    “啊——不行,我没力气!”只感到痛楚已经抽尽了我所有力量,已有心无力。

    “如果你死了,你父母会难过吗?”医院继续刺激我的神经。

    我如被一把匕首刺到最痛处,睁开眼艰难说:“我再试试。”

    “用力的时候不要说话,不要哭,注意力集中,把思想放到孩子上……”

    “星儿,你听,是辰安来了。”只听正明在外面用扩音器喊。

    接着扩音器传来辰安的哭喊:“星儿——我错了!你要坚强点,呜呜呜,我是浑蛋,我是傻子,求你!别放弃自己!”

    我听着更加没有半点力气,欲哭无泪。医生焦急万分的冲外面喊:“别干扰产妇情绪,关掉!”

    “啊——”什么时候结束这可怕的噩梦!我痛得失去控制的乱咬自己的手肘。

    “加油!再来,123,123,加油啊!”

    终于,听到一声啼哭,我如见到彩虹,满足的合上双眼。

    “恭喜你,是个男孩,快瞧瞧孩子。”

    “医生,不好,产妇有大出血的征兆,现在得马上处理……”

    “林唯星!醒醒!”助产医生拍打我。

    “星儿——”辰安冲了进来,我的眼皮却越来越重,无法看他一眼。

    “辰……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不~至少我从来没有变过,我只爱过唯一的星儿。”辰安恸哭:“求你,别丢下我。”

    我无法睁开眼睛,但手能感受到他的眼泪,那么滚烫,那么真实,为什么要等到我快死了,才知道自己是那么放不下他和孩子。

    “医生,血还是没止住。”助产急道。

    “打止血针!林唯星,快醒醒!生孩子是走鬼门关的大事,你这当丈夫的临产前还刺激她情绪?你快和她说说话!叫醒她!”

    辰安被医生骂完更是火烧眉毛的哭喊:“星儿,醒醒,先不要睡,我再也不离开你,只要你愿意,我24小时都陪着你。”

    我艰难的撑着意识,周围只听到辰安一直在哭喊,还有那一声声婴儿的啼哭,让我心碎……

    “血止住了!医生,她太虚弱了,得补充能量!”

    辰安急急忙忙地推门出去:“正明!巧克力!”

    “辰……”我不想他再离开半步。

    “来了,星儿,你看,我百度了很久,我给你准备了巧克力、红牛、还有……”他停了下来,因为我把食指轻轻的放到唇瓣上,像多年以前那个动作,那样心软和不舍———

    辰安柔软的唇瓣贴上我的,他的甜蜜百转千回依旧让我挂念,他吻得那么温柔,那么专注,我的手被他的大手整个压住,贴在他的动人的心跳上……

    我终于恢复一丝力量,缓缓地睁开眼帘,入眼是辰安又瘦又黑的脸,胡子也没有剃,又密又长,他的眼眸里全是痛和悔,穿戴着无菌服和帽子,一脸的泪痕如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厮杀,像被死神扼住了咽喉好不容易缓才过来。

    “你不是在法国吗?”我不解的问。

    “我骗你的,我回国半个月了……我很蠢,以为林霆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他能给你带来笑容,你和他一起的样子,那么开心那么幸福……我甚至想,该死的人是我,这样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心下惊震悲痛:“结婚前,你抢得头破血流,结婚后,你就这么急不可待要推我走了吗?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像一套房子,产权随便的转手卖掉?”

    辰安泪如泉涌道:“不是!我只是以为你和他才更快乐,我不想你因为孩子才和我一起,我不想你闷闷不乐变成第二个李依云……我不想再有人想撞死我的时候,会去撞你……呜呜呜……”

    我心痛如绞,抚摸他的眉:“你是真的变蠢了,蠢得我都快不想要你了,你难道忘记了——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了,除非你不要我!”

    “星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这么蠢这么没用,林霆救了你两次了,我一次都没有!呜呜……”辰安痛哭流涕让我柔肠寸断,这个人智商都去哪了?这样算帐算得清吗?

    “你想我怎样?你想我和我哥上演《蓝色生死恋》吗?什么哥哥喜欢妹妹,妹妹也喜欢哥哥,然后妹妹得了绝症死了,哥哥悲痛欲绝自杀殉情吗?”

    辰安惊愕失神的望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以为你知道他的身份,对他的感情也变得不一样……”

    “你……”我气急攻心,他怯懦的样子让我冒火:“你堂堂一少爷,自信都去哪了?我哥当时命悬一线,我当然会焦急啊!他如果因为我死了,我如何安心?如果用命去换他的我也在所不辞,因为我的命是他从死神那抢回来的,这是情义,这和爱情没有关系……”

    辰安喜出望外的擦着眼泪问:“那为什么知道他身份以后,你就常常独自发呆?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反感?和我一起也没有从前那么开心了,没有那么在乎我了?没有那么爱我了?”

    “我……”

    “好了你们两口子,能不能看一眼孩子?”医生责备的语气叫停我们。

    我和辰安都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辰安兴高采烈接过医生手里软绵绵的小宝贝,小人儿又睡着了……我只看着辰安紧张、欣喜、小心翼翼……初为人父的喜悦心情难以表达,只从眼神中透露出来。

    “他真像我……”辰安狂喜着笑开,又眼泪汪汪。

    我挑起左眉:“嗯?我看看!难道没有像我?”我为这人儿差点命送黄泉,他竟然没有像我?

    “这……这太不公平了!我不接受!”我看着那小肉团,可爱帅气,特别是那眉毛,真是和辰安一模一样,鼻子,眼睛,都像他,这嘴巴……一直在吸着口水,看不出来形状。但是一定很馋猫……

    “傻老婆,他是男孩嘛,眉眼当然像我才有男子气概,不过,这小嘴巴,像你更多……”

    那医生酸溜溜的说:“你们两个嘴巴不长得差不多?像谁不是一样?唉……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小夫妻,只顾着自己说话,把孩子晾在一边,换做别人家刚得了个儿子,都欢天喜地的要先看孩子了!”

    我羞愧的看了看辰安的嘴,他也看着我的,还真的挺像的……我脸上涨起红晕,这是……被他吻多了,有夫妻相了吗?

    辰安窃喜的笑着把宝宝放在我臂弯里,顺势又吻了吻我涨红发烫的脸颊:“辛苦你了,我的宝贝!”

    医生抬头看了眼时钟说:“观察时间够了,可以推出她回病房,好好休息,饮食清补即可,少油少盐。”

    产房的门开了,我像刚刚打完胜战的英雄一样被推出来,产房外欢呼雀跃一片,林霆,正明,张叔叔,辰妈,外婆,爸爸妈妈,陈叔……连林锋和老黑都来了……

    鲜花和礼物摆满了病房,大家都在为我刚刚经历的一场惊心动魄争论不停,只有辰安的手始终握着我的,我羞红着脸把他的手放在心口,心里似有无数话语,只化作一句——终于如获新生了!

    耳边只一直重复回响着———

    “老婆对不起!”

    “老婆对不起!”

    “老婆对不起!”

    …………

    真像是复读机一样!

    我闻着花香和辰安的气息,甜甜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