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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白月”咖啡店

    一月三日晚上十点,江舟躺在被窝里,默默地刷着手机。

    一旁电脑桌上摊开放着健身教练资格证考试的相关书籍,显然是刚刚学习完。

    一直没机会说,江舟家其实就在健身房不远处,步行大概20分钟的距离。

    属于那种新式高层住宅小区,一套几百平方米的大屋划分成四五个小房间,分别租给不同的人。

    小区还有一个比较文雅的名字——“锦书小苑”。

    非常适合江舟这样没什么闲钱,又穷讲究的年轻人租住。

    房间整体只有不到50㎡,所以空间狭小,好处是打扫卫生不那么累,而且一个人居住其实绰绰有余。

    家里的陈设也很简单,打开大门正对着阳台窗户,侧面是客厅沙发,前面摆着一张茶几,对面则是墙壁,电视和电视柜全部没有。

    客厅左边两间房分别是卫生间和厨房,江舟平时很少在家里吃,所以厨房没怎么使用,厨具还很新。

    右边是一间卧室和一间仓库,其实原本是书房,不过江舟把它当成了仓库,用来放一些杂物。

    卧室是江舟最常待的地方,所以东西很多,除了一大堆没有洗的衣物以外,最重要也最值钱的就是那台笔记本电脑。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江舟躺在床上揉揉眼睛,换个姿势后,继续看游戏视频。

    过不一会儿,他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在高声喊道:“下雪了!”

    江舟闻言旋即放下手机,站起身拉开窗帘,抬头注视着天空,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在黑夜里随风飘摇,虽然因为夜色看不太真切,但朦胧中却别有一番雅致之感。

    愣愣地看着新年初雪,江舟打开窗户伸出手去,在寒风中接住了一片雪花。

    雪花在手掌中转瞬化作零星水迹,还未来得及细看便已蒸发,消散在天地间。

    “索尔德,光之国会下雪吗?”江舟收回手,却并不关上窗户,而是任由冷风打在身上,雪花涌进屋里。

    “根据记载,在非常非常久远的时期,光之国也是有气候分别的。”索尔德每次都是随叫随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江舟身上哪个地方,“现在由于等离子火花塔的缘故,光之国已经失去了‘气候’这一自然要素。”

    “失去气候……我想象不出来,但那样应该不算好事吧?”

    “无所谓好或不好,坦白说我确实很羡慕你、羡慕地球人。”索尔德不知想到了什么,短暂的陷入沉默,江舟也没有开口打扰他。

    “但光之国是我的故乡,是我成长的地方,即便再怎么喜欢地球,对我来说,这里也没有任何归属感。”索尔德说着,语气有些感慨,也许这就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江舟点点头,因为寒风涌入导致室内温度有些低,他下意识打个寒噤,关上窗户洗漱去了。

    重新躺回床上,江舟正准备睡觉时,手机响起消息回复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傍晚时,给单竹雅发的“注意休息,好好吃饭”,对方直到现在才回复。

    第一条:“今天太忙了,不好意思现在才回消息,我这会儿正准备去吃宵夜,晚班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第二条:“舔狗是吧?是不是舔狗?老娘给你一拳!”

    还附赠了一张可爱的“美少女殴打”表情包。

    江舟躺在床上嘴角扯起开心笑容,简单回复一句“晚安”后,带着终于略微好转的心情,进入梦乡。

    翌日,他睡到九点才起床,在简单收拾一番后,就朝着梅霏说的目的地而去。

    一晚上过去,积雪已经非常厚实,鞋子踩在上面发出“嚓嚓”的声音。

    因为汽车不能上路,所以大街上满是小孩在打雪仗、堆雪人,兴高采烈地玩耍着。

    充满童趣的美好景象让江舟忍不住驻足欣赏了一会儿,曾几何时,在妈妈还活着时,他的童年也是这样无忧无虑。

    可惜随着年龄增长,梦想逝去,现实的逼迫接踵而至,压得人喘不过气,只能苦苦咬牙坚持。

    转过身,江舟捂住嘴哈口气,双手快速摩擦着起热,就这样慢慢走了。

    河西街道22号,“白月”咖啡店,江舟本以为这个地方会比较难找,因为河西属于老式街道,这里无数老店扎堆。

    但刚刚走进大街,他一眼就看见在一堆五金店、老卤味、裁缝店、粉面馆等十几家老店中,称得上是鹤立鸡群的咖啡店。

    整条街道就一家咖啡店,而且站在街对面看去,粉白色外墙和招牌上硕大的一轮弯月实在是辨识度极高,想认不出来反而困难。

    江舟站在原地踌躇,透过落地窗看着店里,明明是大早上,却已经有几位顾客在喝咖啡了。

    想起索尔德说梅霏治好了他的伤,江舟下意识抚摸手臂后,终于下定决心,推开门走进店里。

    咖啡店空间不大,和他家差不多,正对门就是一张长吧台,里面是高大的收纳柜,柜子上面整齐码放着不同款式的咖啡豆玻璃罐,以及一些倒扣着的咖啡杯。

    右侧有六张小方桌,每张方桌旁边放着四把椅子,三名顾客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中间位置,聚在一起聊天,显然是互相认识。

    左侧则是一个超大展示柜,里面放着许多用来点缀气氛的陈列物,比如葡萄酒瓶、音乐盒、各种书籍等等。

    “欢迎光临。”站在吧台后面的服务员小姐姐,脸上不带一丝笑容,声音却很甜美,非常动听。

    江舟打量着她,小姐姐看上去和他年纪相仿,脸上戴着精致的蓝色眼镜,齐耳短发下露出小巧的银色耳钉,更显出一种知性美。

    作为女性来说,她身高很高,几乎和江舟平齐,而且在这种大冷天,身上却只穿着黑白相间的咖啡店营业工作装,虽然被吧台挡住看不见下半身,但肯定有一双大长腿。

    店内的另外三名顾客,在江舟进门后一齐朝他看过来,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江舟回以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正准备说话时,服务员小姐姐却抢先一步开口。

    “你就是江舟吧?”一边这么说着,她一边从吧台里走出来,江舟下意识看去,确认果然是大长腿,甚至还有黑丝。

    “那个……你好。”江舟面对美女基本没有什么抵抗力,倒不是好色,而是紧张,手心也在裤腿上不停蹭着,擦拭手汗。

    “别太紧张,孩子。”小姐姐先是用奇怪的称呼叫他,然后说出了超劲爆的内容,“别看我这副模样,其实我已经三千多岁了。”

    “¿”就像索尔德当初让他去打败怪兽一样,江舟单核的大脑一时之间处理不了这种高端信息,短暂陷入死机状态。

    “她是匹特星人。”就在这时,索尔德的声音响起,“不止是她,另外三名顾客同样是宇宙人。”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宇宙人来?”江舟吐槽着,完全没想到这些“非我族类”一直生活在身边,说不定就在什么时候还有过交集也说不定。

    “不知道,但他们看上去并没有恶意。”

    下意识点了点头,而看到江舟突然做出动作的小姐姐,一把抓住他肩膀,开口说道:“果然和梅霏说的一样,索尔德居然沦落到和人类一心同体的地步,倒也新鲜。”

    “米优,希望你的名字还没变。”索尔德回答着,看来匹特星人不像美菲拉斯星人那样可以直接听到脑内交流。

    “你还记得?真是我的荣幸,索尔德。”脸上露出淡淡微笑,让她显得格外动人。

    简单寒暄后,米优收回手,又走到吧台里面,开始调制咖啡,同时对着江舟说:“先坐下吧,我请你喝杯咖啡,梅霏等会儿就过来了。”

    江舟答应一声,然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一边刷手机一边等待梅霏到来。

    米优冲泡好咖啡,端着碟子过来,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咖啡散发出浓郁香气,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江舟加了一小袋淡奶,用勺子慢慢搅拌着,这是他喝咖啡的习惯。

    咖啡确实美味,不止有沁人心脾的香气,喝起来口感更是顺滑,初尝时微微发苦,但接着就有一股回甜袭上舌头,让人欲罢不能。

    江舟花费好大毅力,终于忍住没有将咖啡一饮而尽,而是细细品尝着。

    也就在这时,梅霏终于姗姗来迟。

    他并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到江舟面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同时回头对着米优说:“老样子,速溶咖啡”。

    “在我店里点速溶咖啡,这是对我手艺的侮辱。”米优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但还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咖啡粉,用热水冲泡后,端给梅霏。

    梅霏嗅着速溶咖啡廉价的香气,却异常满足,他大口含在嘴里,一点一点慢慢咽下。

    “开门见山吧,你们俩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我会酌情回答。”梅霏喝完咖啡,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说道。

    江舟微微思索后,还是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

    “为什么哥莫拉是从地下而来?”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江舟足足两天时间,他也问过索尔德,但对方表示不知道。

    索尔德也是第一次来到地球,对于这颗星球的情况,并不比江舟了解的更多。

    “好问题。”梅霏一边点头,一边摊开手,同时蓝色光芒再次在手中汇聚,隐隐形成地球的模样。

    “这是地球,你们的母亲,那你知道她存在多少年了吗?”

    “额……好像是几十亿年?”这个问题江舟隐约记得上学时讲过,但从不听课的他早已经忘记了。

    “答案是45.5亿年。”梅霏手中光芒汇聚而成的地球消散,他又回复到刚才的坐姿,接着说:“这么长时间,不可能只有你们人类生活在地球上,对吧?”

    “这个意思是,哥莫拉是以前生存在地球上的生物?”江舟感觉非常不可思议,这种比恐龙还要巨大的怪兽怎么可能没有被发现?

    “我只负责回答问题。”言外之意就是爱信不信。

    虽然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接受,但确实只有这个说法才能够解释哥莫拉为何是从地下出现。

    但这也同时意味着,以后还会有更多类似的事情发生,还会有其它从以前开始,就生存在地球上的生物出现。

    “你们这么多宇宙人聚集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这是索尔德问的,也是他最在意的事。

    一向以维护宇宙和平为己任的奥特曼们,对于能够威胁到普通人类的宇宙人,是绝对不会放置不管的。

    梅霏理所当然能听见索尔德说话,他笑了笑,却并不回答,而是转过头对米优说道:“索尔德想知道你在地球上干什么?”

    “平静的生活。”没有其余客人到来,米优坐在吧台后翻看着杂志,头也不抬的回答。

    梅霏回过头,对着店内另外三名宇宙人问道:“你们呢?又是因为什么?”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平静的生活。”

    梅霏笑着耸耸肩,意思是你知道答案了。

    “你这家伙……开什么玩笑?!”索尔德怒吼道,把江舟吓了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感知到索尔德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冷静一点,索尔德。”梅霏端起咖啡喝完,一边让米优给他再续一杯,一边说道:“我承认,曾经我是有点狂妄,不知好歹。”

    说到这里时,梅霏脸上表情瞬间变化,就像普通人的黑历史被揭开一般,半是愤怒,半是羞恼,但紧跟着又恢复平静。

    “但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我早已看开了,来到地球三十年,我一直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不得不说,这非常舒服。”梅霏摊开双手,脸上表情真诚,让人不由得产生信服。

    旁边三名宇宙人情不自禁点点头,以示赞同。

    江舟八卦欲念大起,但碍于是别人私事又不好意思多问,只能强压下好奇心,坐在位置上默默听着。

    索尔德没有再回话,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从再次见到梅霏起一直到现在,对方的表现确实如他所说,无可挑剔。

    “对了,之前听索尔德说过……谢谢你治好我的伤。”江舟每次想到这里就觉得宇宙人真不错,最起码有这么强的治愈能力。

    听到江舟感谢,梅霏脸上原本淡然的微笑表情变得严肃,他收回二郎腿,双手放在桌上微微前倾着身子。

    同时,无论米优还是另外三人,都侧目向着江舟看过来,场面一时之间无比怪异。

    江舟下意识认为自己说错了话,难道表达感谢对宇宙人来说是一种侮辱?

    不过很显然,他想太多了。

    梅霏直视江舟双眼,让自己看上去尽量显得温和一些,同时带着郑重其事的语气,开口说道:“其实,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

    “……啊?”江舟一瞬间有些懵逼,哥莫拉出现之前他和梅霏等人完全没有任何交集,更别提有恩怨存在了。

    不过并没有让他困惑太久,梅霏跟着就作出解释。

    “我们来到地球,就是为了能够平静安稳的生活。”

    “但是怪兽出现,肯定就会彻底打乱我们的计划。”

    “而我们既不愿意安定生活被怪兽破坏,又不想暴露真身去打败怪兽,这就陷入了两难状态。”

    “恰好这时,江舟,你出现了。”

    “尽管还很弱小,但你确确实实保护了我们的生活,也保护了更多你还不知道的宇宙人。”

    “因此,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