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胞②
一月九日，梅霏与江舟在拳击馆对打训练的前一天，上午11:30。
湘城，一座与黔城比邻的大都市，在两座城市之间的高速路服务区里。
一辆随处可见的黑色轿车，正停靠在最外面的车位上。
除了车身被喷涂成磨砂质感外，并没有其余特别之处。
普通的尾翼、普通的车头，甚至不能打开顶窗，更没有奢华内饰或昂贵车膜。
但那匹跳跃而起的奔马标志，却无意间透露出，这是真正高端的豪车。
此时此刻，在豪车左侧位置，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儿，正用小石子，在车身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纯黑车身被添上白印，犹如在秀美纯净的画作上，留下蚯蚓爬过的墨迹。
正是临近过年的时间，服务区有不少回乡旅客。
最靠外的车位很显眼，因此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小孩的行为。
但没有谁上前提醒，要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要么就是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
热闹如期而至。
一位手拿公文包，穿着得体，仿佛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正从服务区的便利商店走出来。
抬眼看到小孩正在划车，他原本平静的面色大变。
快跑几步，上前一把将小孩向后拉开。
快速蹲下轻轻摩挲着车身，点点粉末随着手指滑过，洒落在地上。
年轻人大怒，将公文包顺手放在一旁，站起身双手抓着小孩肩膀，大声喝骂：“小屁孩你有病是不是？！知道这车多贵吗？！”
小孩被抓住却一点也不害怕，手里石子直接对着年轻人脸上砸去，同时嘴里吱哇乱叫起来。
尖锐噪音让周围几名旅客皱紧了眉。
便利店里一位老太太听到叫喊声，慌忙冲出来。
她迈着小碎步快速上前，一边手指着年轻人，一边喊：“你抓我孙子干嘛？”
“你孙子？正好！”年轻人放下小孩，对方狠狠踹了他小腿一脚，然后跑到奶奶身后躲起来。
年轻人吃痛低呼一声，但也没有和小孩多做计较，侧过身让老太太看“受伤”的轿车。
“你孙子把车划了，赔钱吧！”年轻人指着车身上歪歪扭扭的道道白痕，一脸心痛地说：“你知道这车多贵吗？”
“小孩子不懂事，划着玩的，你和他计较什么？”老太太压根儿就没看，将孙子护在身后，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几道印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年轻人怒极而笑，咬牙切齿地喊道：“几道印子？！这几道印子就是好几万！”
“哎哟！你可别吓唬我老人家。”老太太不屑地撇嘴，转过身推着孙子的背就要走，“几道印子就几万？你抢钱去吧！”
看见他俩要走，年轻人赶紧跑上前去，拉住小孩的胳膊。
还没等他来得及说话，小孩就不断挣扎，哇哇大骂起来。
一边嘴里骂着“狗咂种，放开老子！”之类恶心的脏话，一边不停地在年轻人身上又抓又踢。
老太太也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围观群众有好几个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
年轻人骤然被打，不可置信地捂着脸。
手上松劲，小孩趁机挣脱出去。
老太太再次把孙子护在身后，同时紧紧盯着年轻人，嘴里蹦出一连串普通人能想到，或是想不到的方言脏话。
内容之污秽，不堪入耳。
年轻人脸部扭曲，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撸起袖子，就要直接动手。
“怎么回事？刚子！”
就在这时，从厕所里缓步走出一位中年男性。
他看上去三十来岁，表情严肃。
虽是西装革履，却明显没有经过认真打理。
衣服上多处褶皱，裤腿和鞋子也灰尘仆仆。
只有脸看上去颇具气势，很典型的“老领导”感觉。
但搭配着年纪，却又略显别扭。
“张哥！”被称作刚子的年轻人放下袖子，退后几步微微躬身，领着被他称作“张哥”的男人来到车前。
“张哥，你看，车被划成这个样子！”
看见那一道道歪七扭八的划痕，刚子就不可遏制的怒气上涌。
张哥点点头，却没说什么。
转而走到老太太身前，微微鞠躬，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的秘书刚刚态度不太好，没吓着你们吧？”
“他要抓我孙子！”老太太恶人先告状，语气透着怨恨，“看你的样子大小是个官儿，就请这种人当秘书？”
此时，小孩也在她身后不停做着鬼脸，还从地上捡起小石头，向张哥砸去。
刚子气的眼睛发红，就要再次上前动手。
张哥伸手，直接抓住扔过来的小石头，然后示意刚子不要上前。
将石子随意扔在地上，他走到车边拿起公文包，然后回到老太太身前。
从包里摸出两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递过去，态度诚恳地说道：“抱歉，老人家，我代秘书给你们道歉了。”
老太太一把抢过钱，塞进口袋里。
小孩闹着伸手要拿，被老太太一巴掌扇在脸上。
顿时哭闹起来，开始不停打骂自己奶奶。
张哥见状，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个索尔德奥特曼的模型玩具。
“这个小玩具就送给你了。”
小孩顿时不再乱叫，抢过模型自顾自把玩着。
张哥摸摸他的头，面带善意笑容，轻声说：“我早就想重新给车喷漆了，谢谢你，小朋友，玩具是给你的奖励。”
小孩微微一愣，嘴里重复道：“奖励？”
点点头，张哥微笑着，再次重复说道：“对，是奖励哦。”
刚子在一旁好几次忍不住想要上前阻止他。
奈何对方是自己顶头上司，想法不能付诸行动，只得作罢。
恨声叹气，却只能悻悻坐上驾驶席，开着被划伤的豪车，径直离去。
见到二人离开，老太太脸上露出胜利的表情。
小孩却奇怪地不再把玩模型，反而一直轻轻呢喃着“奖励”两个字。
另一边，高速行驶的轿车内，张哥嘴里哼起怀旧摇滚金曲。
下巴跟随着优美旋律上下活动，显示出他此刻美妙的心情。
刚子实在是不能理解，忍不住问道：“张哥，车被划成那样了，你怎么心情还这么好啊？”
“刚子，你就是沉不住气。”张哥笑笑，却也没有过多解释，“不过年轻人嘛，能理解。”
“这要补漆可花了老钱了，你就不怕我嫂子生气？”
“嘿！你小子又找削是不？”张哥笑骂几句，开口说道：“那你可得在你姐面前多说我几句好话才是。”
刚子一边笑起来，一边点头保证。
末了又微微叹口气，带着一丝敬佩说道：“我算是服了你了，心态真好。”聊这么几句，他感觉胸中戾气也消散不少，“要么您是部长呢！”
“一家人戴什么高帽啊！”张哥微微抬头，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欣赏风景，“再说，刚做完好事，心情当然好。”
伴随着轿车不断向前，距离黔城也是越来越近了。
同一天，下午14：30。
市政府大楼顶层，最里面的房间。
本来宽敞的屋子，却间隔好几米距离，相对摆放了十几套桌椅。
靠近门口处呈半圆拱形放着十余套桌椅，最里面背靠墙壁则整齐排列着三套。
典型的会议室布置，奇怪之处在于整个房间没有窗户，仅仅依靠换气扇保持通风。
梅霏、张哥和另外一名稍显年轻的男子，正坐在十张桌椅中间。
会议室内特别干净，也很整洁。
并不像梅霏担当顾问的《特别行动组》那样，环境脏乱差。
“我始终不同意，对奥特曼进行攻击的命令！”梅霏背靠在椅子上，将滑下来的黑框眼镜向上轻推。
三人的位置，桌面上均放着一叠薄薄的文件，抬头印着《关于启用军事力量打击巨人和怪兽同意书》几个大字。
“我认为很有必要！”梅霏右手边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二十六七岁年纪，四方国字脸，相貌普普通通，却自有一番威严气势，显得正气凛然。
他西装笔挺，领带扎的正好，袖口露出一小截衬衫白。
“无论是怪兽、还是被你称作奥特曼的巨人。”男子斜视梅霏，脸上表情严肃，沉声说道：“它们所拥有的力量对于人类来说是巨大威胁，应当以排除作为最优先选项！”
“杨明秀，你该知道奥特曼保护了人类多少次？”梅霏拿起文件翻开，不一会儿又皱眉将它扔回桌上，同样沉声说道：“即便不帮忙，也不应该去攻击他！”
“梅霏！”杨明秀坐直身体，侧过身面对梅霏，紧紧盯视着他：“连狗都知道为了抢地盘打架，你怎么确定奥特曼的行为，就是在保护人类？”
“他杀死怪兽后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梅霏毫不示弱，眼神犀利，说道：“一次两次，你这番理论还说得过去，现在不过是无稽之谈。”
“我倒觉得，杨明秀的担忧不无道理。”张哥看完文件最后一页，双手将其合拢，眼神隐含一丝兴奋，说道：“奥特曼救人，也有可能是为了抢夺食物——就像狮子赶跑狼群，保护绵羊的目的一样。”
“虽然与我所想不太一样，但张恪你说的也有道理。”杨明秀认同似的点点头，双手抱胸，作沉思状，“看来更应该直接使用重火力武器。”
梅霏有些厌恶地瞟了张恪一眼，不知道从哪儿掏出咖啡，一口喝干。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以前说过——现在奥特曼的本体是人类！”他将咖啡罐直接拍在桌上，表明自己的态度，“又怎么可能将同胞当做食物？！”
“梅霏！”杨明秀同样使劲拍了拍桌子，文件纸被带的向上弹起，“且不说你这番推理是否真实，即便是，也无法证明他不会伤害人类！”
“和宇宙人合体，谁知道他会产生什么变化？是不是因此变得残暴嗜血？手刃怪兽以后会不会变得凶残好杀？！并且——”
杨明秀双手分开，紧接着迅速拍合，发出“啪！”一声响，“那份力量过于强大，无法控制！如果因为他现在没有害人之心而不加以防备，等到以后万一出现状况，一切就都晚了！”
梅霏斜睨了他一眼，不说话。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冷静点。”张恪站起身来到两人身后，微微弯腰轻拍他们的肩膀，劝道：“莫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
“哦？”坐回身，杨明秀双臂撑在桌面上，十指扣拢，带着一丝好奇问道：“什么办法？”
梅霏挑挑眉，却面沉似水，然后将张恪的手从肩膀上拿开。
张恪并不在意，站直身体向后退去，同时轻笑两声后说道：“我们先攻击他一次。”
微微一愣，杨明秀下意识追问道：“什么意思？”
“很简单，这是一次试探！”
张恪示意杨明秀将文件递给他，然后将其展开。
里面是江舟变身成为索尔德后，在医院救人的照片。
“根据同意书上的提案，战斗机和地面部队全部出动！”
“攻击怪兽的同时，奥特曼也不要放过！”
“如果他真的对人类没有恶意，那么绝不会进行回击。”
“反之，我们就可以订下歼灭他的作战计划了。”
张恪说完，双手合上文件，同时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杨明秀手指轻抚下巴，同样面露微笑。
只有梅霏一言不发，眸中含火。
计划上报，最后由领导拍板，理所当然的通过，哪怕梅霏继续反对也没有用。
会议结束后，杨明秀已经先走一步，提前去调动兵力。
偌大的会议室内，仅有张恪与梅霏两人。
“如果他反击，普通士兵的性命怎么办？”梅霏将喝完的咖啡罐捏在手里，不停转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上面的图案。
“哦？”张恪闻言，原本微笑的表情泛起无限悲哀，一脸沉痛地说道：“我考虑不周！完蛋了！完蛋了！”
然而下一秒，悲情消失不见，只剩下满不在乎，“为国捐躯，记二等功。”
梅霏冷笑两声，尽量保持克制，继续问道：“用这种方法试探，如果他决定灭杀人类，要怎么办？”
张恪好似听见笑话一般，“扑哧”乐出声，轻笑着摇头，“不不不，他不会的。”
“哦？”梅霏这次倒是真的有些好奇，“这么肯定？”
“就算抛开医院事件不谈，他在受伤如此严重的前提下，依然选择拯救普通人。”
他又拿起文件，翻开其中一页。
上面印着百慕拉咬在索尔德肩上的照片。
然后又翻到哥莫拉拍击索尔德双臂的照片。
耸耸肩，张恪再次面露自信微笑，“我想不出任何他会攻击同胞的理由。”
“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了解人类。”
“不了解人类的是你。”张恪好似被这句话激将，语调突然拔高，“或者说梅霏，你还不够了解人性！”
闻言，梅霏同样耸耸肩，不欲作口舌之争，起身直接离开。
张恪撇嘴，也不理他，嘴里再次哼起摇滚金曲，脚步轻快地，背道而去。
当天晚上，新闻报道了一起，发生在高速路服务区的怪事。
一位年仅八岁的小孩，用小石子，将十几辆汽车全部划伤。
事后，因其态度极端恶劣，被愤怒的车主活生生打断双手。
而在事发现场的孩子奶奶，也因同样的原因，被打成重伤。
湘城，一座与黔城比邻的大都市，在两座城市之间的高速路服务区里。
一辆随处可见的黑色轿车，正停靠在最外面的车位上。
除了车身被喷涂成磨砂质感外，并没有其余特别之处。
普通的尾翼、普通的车头，甚至不能打开顶窗，更没有奢华内饰或昂贵车膜。
但那匹跳跃而起的奔马标志，却无意间透露出，这是真正高端的豪车。
此时此刻，在豪车左侧位置，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儿，正用小石子，在车身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纯黑车身被添上白印，犹如在秀美纯净的画作上，留下蚯蚓爬过的墨迹。
正是临近过年的时间，服务区有不少回乡旅客。
最靠外的车位很显眼，因此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小孩的行为。
但没有谁上前提醒，要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要么就是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
热闹如期而至。
一位手拿公文包，穿着得体，仿佛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正从服务区的便利商店走出来。
抬眼看到小孩正在划车，他原本平静的面色大变。
快跑几步，上前一把将小孩向后拉开。
快速蹲下轻轻摩挲着车身，点点粉末随着手指滑过，洒落在地上。
年轻人大怒，将公文包顺手放在一旁，站起身双手抓着小孩肩膀，大声喝骂：“小屁孩你有病是不是？！知道这车多贵吗？！”
小孩被抓住却一点也不害怕，手里石子直接对着年轻人脸上砸去，同时嘴里吱哇乱叫起来。
尖锐噪音让周围几名旅客皱紧了眉。
便利店里一位老太太听到叫喊声，慌忙冲出来。
她迈着小碎步快速上前，一边手指着年轻人，一边喊：“你抓我孙子干嘛？”
“你孙子？正好！”年轻人放下小孩，对方狠狠踹了他小腿一脚，然后跑到奶奶身后躲起来。
年轻人吃痛低呼一声，但也没有和小孩多做计较，侧过身让老太太看“受伤”的轿车。
“你孙子把车划了，赔钱吧！”年轻人指着车身上歪歪扭扭的道道白痕，一脸心痛地说：“你知道这车多贵吗？”
“小孩子不懂事，划着玩的，你和他计较什么？”老太太压根儿就没看，将孙子护在身后，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几道印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年轻人怒极而笑，咬牙切齿地喊道：“几道印子？！这几道印子就是好几万！”
“哎哟！你可别吓唬我老人家。”老太太不屑地撇嘴，转过身推着孙子的背就要走，“几道印子就几万？你抢钱去吧！”
看见他俩要走，年轻人赶紧跑上前去，拉住小孩的胳膊。
还没等他来得及说话，小孩就不断挣扎，哇哇大骂起来。
一边嘴里骂着“狗咂种，放开老子！”之类恶心的脏话，一边不停地在年轻人身上又抓又踢。
老太太也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围观群众有好几个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
年轻人骤然被打，不可置信地捂着脸。
手上松劲，小孩趁机挣脱出去。
老太太再次把孙子护在身后，同时紧紧盯着年轻人，嘴里蹦出一连串普通人能想到，或是想不到的方言脏话。
内容之污秽，不堪入耳。
年轻人脸部扭曲，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撸起袖子，就要直接动手。
“怎么回事？刚子！”
就在这时，从厕所里缓步走出一位中年男性。
他看上去三十来岁，表情严肃。
虽是西装革履，却明显没有经过认真打理。
衣服上多处褶皱，裤腿和鞋子也灰尘仆仆。
只有脸看上去颇具气势，很典型的“老领导”感觉。
但搭配着年纪，却又略显别扭。
“张哥！”被称作刚子的年轻人放下袖子，退后几步微微躬身，领着被他称作“张哥”的男人来到车前。
“张哥，你看，车被划成这个样子！”
看见那一道道歪七扭八的划痕，刚子就不可遏制的怒气上涌。
张哥点点头，却没说什么。
转而走到老太太身前，微微鞠躬，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的秘书刚刚态度不太好，没吓着你们吧？”
“他要抓我孙子！”老太太恶人先告状，语气透着怨恨，“看你的样子大小是个官儿，就请这种人当秘书？”
此时，小孩也在她身后不停做着鬼脸，还从地上捡起小石头，向张哥砸去。
刚子气的眼睛发红，就要再次上前动手。
张哥伸手，直接抓住扔过来的小石头，然后示意刚子不要上前。
将石子随意扔在地上，他走到车边拿起公文包，然后回到老太太身前。
从包里摸出两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递过去，态度诚恳地说道：“抱歉，老人家，我代秘书给你们道歉了。”
老太太一把抢过钱，塞进口袋里。
小孩闹着伸手要拿，被老太太一巴掌扇在脸上。
顿时哭闹起来，开始不停打骂自己奶奶。
张哥见状，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个索尔德奥特曼的模型玩具。
“这个小玩具就送给你了。”
小孩顿时不再乱叫，抢过模型自顾自把玩着。
张哥摸摸他的头，面带善意笑容，轻声说：“我早就想重新给车喷漆了，谢谢你，小朋友，玩具是给你的奖励。”
小孩微微一愣，嘴里重复道：“奖励？”
点点头，张哥微笑着，再次重复说道：“对，是奖励哦。”
刚子在一旁好几次忍不住想要上前阻止他。
奈何对方是自己顶头上司，想法不能付诸行动，只得作罢。
恨声叹气，却只能悻悻坐上驾驶席，开着被划伤的豪车，径直离去。
见到二人离开，老太太脸上露出胜利的表情。
小孩却奇怪地不再把玩模型，反而一直轻轻呢喃着“奖励”两个字。
另一边，高速行驶的轿车内，张哥嘴里哼起怀旧摇滚金曲。
下巴跟随着优美旋律上下活动，显示出他此刻美妙的心情。
刚子实在是不能理解，忍不住问道：“张哥，车被划成那样了，你怎么心情还这么好啊？”
“刚子，你就是沉不住气。”张哥笑笑，却也没有过多解释，“不过年轻人嘛，能理解。”
“这要补漆可花了老钱了，你就不怕我嫂子生气？”
“嘿！你小子又找削是不？”张哥笑骂几句，开口说道：“那你可得在你姐面前多说我几句好话才是。”
刚子一边笑起来，一边点头保证。
末了又微微叹口气，带着一丝敬佩说道：“我算是服了你了，心态真好。”聊这么几句，他感觉胸中戾气也消散不少，“要么您是部长呢！”
“一家人戴什么高帽啊！”张哥微微抬头，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欣赏风景，“再说，刚做完好事，心情当然好。”
伴随着轿车不断向前，距离黔城也是越来越近了。
同一天，下午14：30。
市政府大楼顶层，最里面的房间。
本来宽敞的屋子，却间隔好几米距离，相对摆放了十几套桌椅。
靠近门口处呈半圆拱形放着十余套桌椅，最里面背靠墙壁则整齐排列着三套。
典型的会议室布置，奇怪之处在于整个房间没有窗户，仅仅依靠换气扇保持通风。
梅霏、张哥和另外一名稍显年轻的男子，正坐在十张桌椅中间。
会议室内特别干净，也很整洁。
并不像梅霏担当顾问的《特别行动组》那样，环境脏乱差。
“我始终不同意，对奥特曼进行攻击的命令！”梅霏背靠在椅子上，将滑下来的黑框眼镜向上轻推。
三人的位置，桌面上均放着一叠薄薄的文件，抬头印着《关于启用军事力量打击巨人和怪兽同意书》几个大字。
“我认为很有必要！”梅霏右手边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二十六七岁年纪，四方国字脸，相貌普普通通，却自有一番威严气势，显得正气凛然。
他西装笔挺，领带扎的正好，袖口露出一小截衬衫白。
“无论是怪兽、还是被你称作奥特曼的巨人。”男子斜视梅霏，脸上表情严肃，沉声说道：“它们所拥有的力量对于人类来说是巨大威胁，应当以排除作为最优先选项！”
“杨明秀，你该知道奥特曼保护了人类多少次？”梅霏拿起文件翻开，不一会儿又皱眉将它扔回桌上，同样沉声说道：“即便不帮忙，也不应该去攻击他！”
“梅霏！”杨明秀坐直身体，侧过身面对梅霏，紧紧盯视着他：“连狗都知道为了抢地盘打架，你怎么确定奥特曼的行为，就是在保护人类？”
“他杀死怪兽后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梅霏毫不示弱，眼神犀利，说道：“一次两次，你这番理论还说得过去，现在不过是无稽之谈。”
“我倒觉得，杨明秀的担忧不无道理。”张哥看完文件最后一页，双手将其合拢，眼神隐含一丝兴奋，说道：“奥特曼救人，也有可能是为了抢夺食物——就像狮子赶跑狼群，保护绵羊的目的一样。”
“虽然与我所想不太一样，但张恪你说的也有道理。”杨明秀认同似的点点头，双手抱胸，作沉思状，“看来更应该直接使用重火力武器。”
梅霏有些厌恶地瞟了张恪一眼，不知道从哪儿掏出咖啡，一口喝干。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以前说过——现在奥特曼的本体是人类！”他将咖啡罐直接拍在桌上，表明自己的态度，“又怎么可能将同胞当做食物？！”
“梅霏！”杨明秀同样使劲拍了拍桌子，文件纸被带的向上弹起，“且不说你这番推理是否真实，即便是，也无法证明他不会伤害人类！”
“和宇宙人合体，谁知道他会产生什么变化？是不是因此变得残暴嗜血？手刃怪兽以后会不会变得凶残好杀？！并且——”
杨明秀双手分开，紧接着迅速拍合，发出“啪！”一声响，“那份力量过于强大，无法控制！如果因为他现在没有害人之心而不加以防备，等到以后万一出现状况，一切就都晚了！”
梅霏斜睨了他一眼，不说话。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冷静点。”张恪站起身来到两人身后，微微弯腰轻拍他们的肩膀，劝道：“莫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
“哦？”坐回身，杨明秀双臂撑在桌面上，十指扣拢，带着一丝好奇问道：“什么办法？”
梅霏挑挑眉，却面沉似水，然后将张恪的手从肩膀上拿开。
张恪并不在意，站直身体向后退去，同时轻笑两声后说道：“我们先攻击他一次。”
微微一愣，杨明秀下意识追问道：“什么意思？”
“很简单，这是一次试探！”
张恪示意杨明秀将文件递给他，然后将其展开。
里面是江舟变身成为索尔德后，在医院救人的照片。
“根据同意书上的提案，战斗机和地面部队全部出动！”
“攻击怪兽的同时，奥特曼也不要放过！”
“如果他真的对人类没有恶意，那么绝不会进行回击。”
“反之，我们就可以订下歼灭他的作战计划了。”
张恪说完，双手合上文件，同时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杨明秀手指轻抚下巴，同样面露微笑。
只有梅霏一言不发，眸中含火。
计划上报，最后由领导拍板，理所当然的通过，哪怕梅霏继续反对也没有用。
会议结束后，杨明秀已经先走一步，提前去调动兵力。
偌大的会议室内，仅有张恪与梅霏两人。
“如果他反击，普通士兵的性命怎么办？”梅霏将喝完的咖啡罐捏在手里，不停转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上面的图案。
“哦？”张恪闻言，原本微笑的表情泛起无限悲哀，一脸沉痛地说道：“我考虑不周！完蛋了！完蛋了！”
然而下一秒，悲情消失不见，只剩下满不在乎，“为国捐躯，记二等功。”
梅霏冷笑两声，尽量保持克制，继续问道：“用这种方法试探，如果他决定灭杀人类，要怎么办？”
张恪好似听见笑话一般，“扑哧”乐出声，轻笑着摇头，“不不不，他不会的。”
“哦？”梅霏这次倒是真的有些好奇，“这么肯定？”
“就算抛开医院事件不谈，他在受伤如此严重的前提下，依然选择拯救普通人。”
他又拿起文件，翻开其中一页。
上面印着百慕拉咬在索尔德肩上的照片。
然后又翻到哥莫拉拍击索尔德双臂的照片。
耸耸肩，张恪再次面露自信微笑，“我想不出任何他会攻击同胞的理由。”
“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了解人类。”
“不了解人类的是你。”张恪好似被这句话激将，语调突然拔高，“或者说梅霏，你还不够了解人性！”
闻言，梅霏同样耸耸肩，不欲作口舌之争，起身直接离开。
张恪撇嘴，也不理他，嘴里再次哼起摇滚金曲，脚步轻快地，背道而去。
当天晚上，新闻报道了一起，发生在高速路服务区的怪事。
一位年仅八岁的小孩，用小石子，将十几辆汽车全部划伤。
事后，因其态度极端恶劣，被愤怒的车主活生生打断双手。
而在事发现场的孩子奶奶，也因同样的原因，被打成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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