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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皆是命

    我辜负了我最不该辜负的人,我伤害了我最不想伤害的人。

    ——题记

    我是白幽雪,是大安朝异姓王成王的嫡幼女,大安朝大永安郡主。我身份尊贵,就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年少时,我从未想过,如此尊贵的身份将会是我一辈子的枷锁和束缚。

    命真是一个令人难以琢磨的东西,我年少时天真的以为,我的命运会掌握在我自己手中,因为我成王府权势滔天,彼时我天真的认为,我会是最幸福的姑娘了,但无奈造化弄人,是荣耀也是枷锁。

    此生,我遇见过一个令我十分难忘的少年,他少年成名,是大安朝最年轻的领军将军,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年仅十九,就已经是大安的大军统领。人们提起他,总是夸赞的,但后来渐渐的也有人替他惋惜。而我,就是让他被人惋惜的始作俑者。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百雍城的大街上。

    那年,我十四岁。还是个天真无邪,对着未来抱有美好幻想的小姑娘,我还是那个骄傲天真的永安郡主,而不是,冰冷漆黑的皇宫里,那个麻木呆滞,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明淑妃。

    那日,阳光明媚,白云悠悠,天空是美丽的蓝色,和白色的云朵还有灿烂的阳光十分般配。

    “听说,许小将军又要出征了,也不知道这次许小将军要多久才能回来。”一个老者坐在茶铺里喝着茶担忧着。

    只听一个年轻的布衣少年骄傲的道:“许小将军一定会得胜凯旋的。”

    白幽雪坐在老者身后的位置,喝着茶水听着故事。

    这些人讨论的主角几乎都是许小将军——许赐。

    好巧不巧,主角也在其中喝茶,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白衣少年。白衣少年的眉眼间都是不符合年龄的疲惫。对于大家的夸奖,许赐无奈的摇摇头,自顾自的喝着茶水,等着手下的人来回报情况。

    百无聊赖的白幽雪被淡定喝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坐在不起眼角落里的白衣少年吸引了目光,她上下打量着这个少年,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又松开,勾起一抹笑意起身走到少年身边坐下。

    “作为讨论对象,将军有何感想?”

    许赐抬眼看着眼前这个黄衣少女,想起她是谁之后,温和的笑笑:“早就听说,永安郡主肆意潇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如今一见果真如传闻里的一样,潇洒自在。”

    白幽雪一愣,好奇的问道:“将军认识我?”

    “宫中宴会,见过郡主。”

    “如此,本郡主就祝你,出征在外,一切平安。”

    “承借郡主吉言,许某一定平安归来。”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也是情愫萌芽之时。说来也是奇怪,那日之后,我时不时的就会遇见他。

    有的时候偶遇之后我请他喝茶,他请我吃点心;有的时候我们一起在茶铺闲聊;又有的时候,两相对望相视一笑。

    我不清楚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我想,两种成分都有吧?

    一个月后,许赐再次出征漠北,那次分别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来,再次见面,就是他决战漠北凯旋之后的庆功宴上,这一重逢,就是一年。

    月下柳稍头,人约黄昏后,皎洁的月光下,黄衣的华服少女和温润如玉的白衣将军相对而立。

    “阔别一年,郡主可还安好?”许赐笑着问道,这一笑,就笑进来白幽雪的内心。

    白幽雪心跳加快,对着许赐笑道:“我一切安好,辛苦的是将军,劳烦将军记挂。”

    许赐摇摇头,摘下一枝梨花递给白幽雪,看着白幽雪笑着道:“在下的阔别礼物,略有寒酸,不知郡主嫌弃否?”

    白幽雪娇俏一笑,看了许赐一眼,接过他递过来的梨花。

    “和你很配。”白幽雪笑着看着梨花,然后抬头看着许赐。当时认为,他和梨花很配,而如今,我认为,他和木槿才是最配的。

    那日之后,我们来往的更加频繁,他有了新奇的小玩意也会让人送给我赏玩,在我眼里,他很完美,完美到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他脾气很好,基本上没有和我红过脸。他说话也很有趣,我喜欢缠着他和我讲漠北的事。

    自然,他告诉我的都是趣事,我自然知道他征战沙场多么不易,他不说,我也不多问。我等着我的意中人愿意和我说秘密的时候。

    我很少听他和我说起家人,我也悄悄打听过,他是忠勇公的嫡幼子,他的父亲叔伯兄长皆战死沙场,听父王说过,许家世代都在战场上,所以,许赐小小年纪就为了他许家的未来,不得不投军,代替他的父兄守护这万家灯火。

    许夫人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听母妃说过。

    我实在好奇,许赐这样温润如玉温柔的少年,是被如何性子的母亲养大的?我想,许夫人一定极其温柔吧。

    打听完,我有些心疼。心疼许赐小小年纪就有扛起家族的荣耀,心疼他如今这般温润如玉的模样。

    与其说他温润如玉温和有礼,不如说他被多年的战争磨平了菱角。

    不知不觉到了上元灯节,我最期待的就是上元节了,因为一次的上元灯节,于我而言,有不一样的意义。这是我和意中人,和许赐的第一次上元灯节。

    彼时我想,我和他会有以后十多年的上元节,会有我们美好美满的未来。不曾想过,我们情深缘浅,有缘无分。

    我在人群一眼就看见了许赐,不知是因为他太出挑了,还是因为我满心满眼只有他。

    他今日来的有些迟,我看见他正四处寻找着我,看着他看见我之后向我跑来,然后带有些歉意的和我道歉:“抱歉郡主,是我来晚了。”

    我一时不答,只是看着他,打量着他。因为我好久没有见他了。不料,他以为我生气了,上前拉着我的手腕哄着道:“郡主生气了?”

    “一会儿郡主想要什么,在下都给郡主赢来如何?”

    我抬头愣愣的看着他反应过来之后轻轻笑着,反握着他的手,我突然很想听到唤我的名字,因为我们相识相知这么久,他从未喊过我的名字。

    “阿赐,你唤我的名字好不好?”这是我第一次喊他阿赐,同时我也希望他喊我名字。

    许赐闻言一愣,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芒,半晌他才低头无奈的摇头轻笑。

    “唤你什么?雪儿好不好?”许赐握着我的手,将我拉着离他更近了一些,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眸点点头“你喊我郡主让我觉得我们很生疏。”

    “是我的错,我光想着不能唐突了你。”许赐抬手轻抚白幽雪的脸颊,笑意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雪儿想要阿赐带你去哪里?”

    “雪儿想要阿赐带我去猜灯谜。”

    这一日,是我往后余生回忆最多的一幕。

    我一辈子都记得,他唤我雪儿时缱绻温柔的目光,可惜,我再也听不见了。

    我的阿赐,他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八岁,而我,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永失所爱的痛苦将会随着时间逐渐加深。

    那日回去之后,我就在府上我的小院里种上了一院子的梨花。

    等梨花开了我就摘下来酿梨花酒和梨花蜜,每年都会给阿赐送些,直到我入了宫。

    我想,他最后最恨的人一定是我吧。给了他希望,又亲自将希望摔碎。

    我本是把他拉出黑暗的人,但我又无情的将他打入地狱。

    自上元灯节之后,我与阿赐的关系便更近一步了。

    他唤我雪儿时,神情总是温柔缱绻的,语气也是温柔深情的。有时我贪玩,想去我没去过的,我一直好奇的地方看看走走,原本都会柔声溺宠答应我的阿赐,也会正色的阻止我。

    越是和他相处,我就越是沉溺于他的温柔之中,日积月累的,我习惯了他的温柔,对我的温柔,只对我一人的缱绻柔情。

    我与他来往,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我其实不在意他人的眼光,我不在意他人如何看我。但阿赐在意,阿赐说,他不想别人说我不好听的话。

    一开始我不高兴他的做法,但后来,我庆幸我听了他的话。如果我与他的事一开始就被众人知晓,那么,我入宫以后,阿赐恐怕没有活路了。

    “阿赐,今日带我去骑马好不好?你还没教我骑马。”白幽雪娇俏的挽着许赐的手腕,笑着撒娇道。

    “嗯,着匹马是我亲自为你选的,它很温顺,以后它就跟着你,好不好?”许赐凑近我,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我。

    我看着这匹白色的马,带着阳光般的笑意看着许赐,然后目光转向这匹马,抬手摸摸它的脑袋“以后我们喊它白雪好不好?”

    “是你的马自然听你的。”许赐说完利落的上马,然后笑着向我伸手“雪儿,上来。”

    “嗯。”

    我和阿赐,第一次骑着白雪,在马场上驰骋着,这还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了骑马的快乐。但这也是我和阿赐最后一次共同骑马了。

    好景不长,今年冬至,阿赐再次出征,在宴会上,我担忧的看着阿赐,以至父王喊我都没听见。

    “雪儿。”他向我走了,我目光担忧的看着他。

    “阿赐,你又要出征了,这次多久才会回来?”我问道,我不知道,我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我会回来,这次回来,我就去王府提前,娶你可好?”阿赐笑意温柔,我在他的眼里清晰的看见了我们的未来。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负如来不负你。可惜可叹可悲,我与阿赐,没有未来,没有我们想象中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未来,有的只是“错错错,莫莫莫”的缘分。

    彼时的我与他,天真的认为他回来可以娶我,我可以等到他来提亲的那天。

    可是,他归来的那日,是我入宫为妃的日子。

    阿赐出征半年后,陛下下旨,封我永安郡主白幽雪为婕妤,封号明,让我三月后入宫。

    可是,我如何肯入宫呢?但圣旨已下,无法更改,如果我抗旨,那么就是成王府和许府两府上千口人的命啊。

    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问父王,陛下何时看上我了?

    父王叹了口气,他看向我,目光带着同情,半晌才解释。

    原来,是上次宴会我献舞之后,陛下对我念念不忘,这才下旨让我入宫的。

    “女儿,父王知道你喜欢许赐,可如今木已成舟,我们别无他法。”父王语重心长的道。

    三个月后,我入宫了,我侍寝的当晚,阿赐得胜回来了。

    他回来了,可我再也不能去城墙上看他凯旋的英俊模样了。

    心上人归来,我不能去看,只能被迫在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

    “雪儿真是肌肤胜雪,难怪跳起舞来如此美丽。”陛下一边吻着我一边沙哑道。

    “陛下喜欢,是臣妾的福气。”我耐着性子附和着,在他身下。

    我不知何时流了泪,陛下问我:“爱妃为何流泪?”

    “臣妾疼。”我找理由敷衍道。

    “第一次,都会疼的。”

    我不在说话,闭上眼睛。

    我不知我何时睡着的,第二日被云儿喊起来去给皇后请安。

    皇后很好相处,没有难为我,其他妃子就不一样了。

    后来连着一个月,都是我侍寝。

    “爱妃为何闷闷不乐?”陛下从背后抱着我,唇不听话的吻着我的脖子。

    “臣妾想家了。”我想阿赐了。

    我微微垂眸,也不反抗陛下,任由他将我打横抱起,将我带入内殿。我已经习惯如何对他了,顺从他就好。

    我看着散落下的帷幔,就如同我破碎的心。

    我再次见着阿赐,是一年后的宫宴,我坐在陛下身边,余光看向喝着酒的许赐,他看起来瘦了很多。

    期间我找了借口出去走走,好巧不巧,我遇见了同样离席的阿赐。

    “明婕妤安。”许赐还是这样温和,他变了,好像又没变。

    “许将军好。”我看着他,张口想要解释,但又不知如何解释。

    “婕妤不用解释什么,许某都明白的。成王已经和在下解释过了。我都知道,都明白。”许赐看向月亮,嘴角微扬道:“祝婕妤日后,荣宠不断,前途无量。”

    不知为何,我心疼的厉害,看着这样的他,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说出一句祝福“也祝将军,岁岁平安,无病无灾。”

    那日之后,我很少见他了。

    入宫之后,我的确荣宠不断,很快我就成了明淑妃。我不知道陛下为何喜欢我,因为他对我的荣宠,让我成了后宫里的活靶子。

    我每日都活在水深火热里,我的背后是成王府,还有我和阿赐的归去。我一个人没关系,但家人和阿赐,我不能连累他们。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能帮阿赐的时候帮他一把。

    三年过去了,我已经入宫三年了。

    明淑妃依旧荣宠不断,许将军依旧得胜凯旋,好像一切都没变,但一切又都变了。

    我是后妃,他是重臣。

    今日依然是我侍寝,我躺着床榻上,闭着眼睛满足着君王的欲望。我小心翼翼的伺候他,尽量让他满足,这样我的家人和阿赐才安全。

    两年前,父王认了阿赐为义子,我想,父王对阿赐也是愧疚的吧。

    不知何时,君王揽着我躺下,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陌生着我的脸颊。

    “幽雪,给朕生个孩子如何?”

    我一怔,猛的睁开眼睛,试探性的问道:“这件事臣妾说的不算。”

    “也许臣妾福薄,不配为陛下养育皇子。”

    “那就多努力一点。”陛下亲昵的咬着我的耳朵,再次将我拉入水深火热里“朕与爱卿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看的。”

    就这样,我侍寝的越来越频繁,三个月后,我突然作呕,云儿请了太医,我有孕了,刚一个月。

    就这样,我要做母亲了,陛下看起来很高兴。

    我心里清楚,陛下对我好,除了喜欢我的成分之外,还有我的家世。他对我再好,我也没有心动,因为,对帝王动心之后,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帝王之爱,就是无稽之谈。

    十个月后,我生下了陛下的六皇子。陛下想封我为贵妃,被我拒绝了。恩宠太过,会让我白家万劫不复。

    唯有安分守己,才可保白家。

    我儿子的满月宴,我又见到了阿赐。他因为常年出征,沧桑了不少。我听父王说,阿赐没有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娶妻。

    他这样我更愧疚了,这么多年,我已为人母,而他依旧孑然一身。

    我希望他娶妻生子,有圆满的人生,希望他儿女双全,有一个温柔可人的妻子,常伴他身侧。

    因为这样我的愧疚就能少一分。只有他人生圆满了,我才能安心。

    “淑妃娘娘安。”阿赐依旧这幅模样,但是温和中带着清冷和沧桑。

    “许将军。”我笑着看着他,关心道:“将军出征在外多年辛苦了,也该考虑考虑终生大事了。”

    “臣会的。”许赐淡淡一笑,看了看钰儿“皇子很可爱,很像娘娘。”

    说着,阿赐拿出一块玉佩放在钰儿身边,笑着道:“怎么说,我也是皇子的舅舅。”

    舅舅,这俩个字,让我莫名的心痛。

    我的心上人,成了我孩子的舅舅,我的义兄。

    “娘娘要保重身体,臣先行一步了。”

    “将军也保重。”

    我与他,每次都只有简单的问候,以及,最后的保重和祝福。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让我和他圆圆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