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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惊技(下)

    这日,星韧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没成想还没出校门,便被几个女同学堵在了女厕所。

    “去哪儿?”

    见几人言语间不怀好意,星韧不想搭理,准备绕过她们而行。

    “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个女生用手抵住门阻止她离开,星韧试图闯过去,均已失败告终。

    “三天两头这样,有意思吗?你们就没有别的事情干了?”

    “哟,尖子生就是不一样,瞅瞅,说咱没事干不好好学习呢!”领头的女生讥笑道,转头看向其他人,她身后的几个女生也随即一起附和着嗤笑起来。

    “知道为什么堵你吗?”

    星韧当然不知道,她向来独来独往,和面前的这些人鲜有交集。但面对她们的嘲弄,她也不想回答,只是不甘示弱地盯着她们。

    “怎么,不服气?”领头的女生道,“你碍着我的事儿了,知道吗?”

    “说话呀!臭不要脸的!”

    站在后面的一个女生见星韧一直不回她们的话,忍不住上前用力推了推她,其他人也跟着效仿,一来二去,星韧便倒在了厕所地上。

    “我告诉你叶星韧,田野只能是我男朋友,别以为你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又会弹点子琴,就能抢走他!”

    “呵!”

    星韧趴在地上冷笑,心想:原来这些人今天来找茬是为这个原因,但她们所说的那个田野,自己压根儿就不认识。哦,对了!那人好像是学校的校草,这几天下课,总是有人在教室门口张望看着自己,或许就是那个田野?

    回想起来后,星韧不禁觉得好笑。眼前的这群人,除了会欺负同学,其他干啥啥不行,那个田野和她们熟不熟都另说,她们倒还先找起自己这个不相干的人的茬来了,当真愚不可及。

    “叶星韧,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可笑。”

    “你是觉得我们可笑,是不是?”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星韧说完又冷笑了一声,还不忘狡黠地补上一句,“那个田野说不定也这样想。”

    “你……”

    双方对质,力弱的一方若不及时示弱甚至还不将另一方放在眼里,势必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星韧的嘲笑让对方怒不可遏,她们见言语上无法占得上风,便想着用其他方法来“惩治”对方。几人一通操作,将厕所角落里残留着的脏水,猛地泼到了星韧身上,随后满意地大笑离开。

    众人走后,全身湿透的星韧从湿滑的地上艰难爬起,她看看自己磨破的手掌和身上臭不可闻的脏水,顾不上其他,简单冲了冲脸和手就往家里跑去。

    ……

    由于岗位职责和工作内容的轮换,邵岩这学期成为了所在学校的陪宿老师,每周有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在学校留宿。

    这对于叶星韧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自己和范炳德单独相处的时间增多,他又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

    星韧回家后径直跑进卫生间,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清洗起来。

    或许是闻到了星韧身上的粪水味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范炳德察觉到不对劲,偷偷地走近,贴在卫生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星韧,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星韧被门外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敏感如她,立马厉声喊道:“不用,没事!你快走吧!”

    范炳德哪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趁机借口道:“什么味儿这么难闻,是不是厕所下水道坏了,我进来看看。”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开始拧动起门把手。

    看着把手不停地在转动,星韧内心万分焦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你干什么!你别进来!”

    门外的范炳德听到她颤抖的声音,似乎更来劲儿了,卫生间的门哪比得上防盗门结实,他一个猛力,瞬间将门踹开。

    “啊!”星韧见状,吓得缩进角落,捂住身体大叫起来。

    而此时的范炳德已原形毕露,看着眼前稚嫩的女孩,他眼露凶光,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口出污秽言语。

    星韧被他控制住,虽不住挣扎仍无济于事,电光石火间,她带着哭腔喊道:“你要这样,我一定报警!”

    或许是“报警”这两个字让范炳德有所忌惮,在他心神游离稍微松手的瞬间,星韧抓住机会猛地从他双臂中挣脱,飞快跑回卧室锁上了门。

    此时的她,吓得浑身颤抖,躲进被子里埋头痛哭。

    ……

    天气转凉,寅城路边的树叶渐渐变黄,随着阵阵风声而落。掉在地上的树叶,就像叶星韧哀伤灰败的内心。

    “这节课我们主要讲导数和函数,”站在台上的数学老师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几道题,“我找位同学上来做。”

    见同学们都习惯性地低头,数学老师环顾四周:“叶星韧,你来。”

    对于此类题型,星韧本是信手拈来,但最近几个月,接连不断遭受着“前有猛虎、后有财狼”般的威胁,使得她心力交瘁。

    这段时间,她常常一闭眼,那天在家里卫生间发生的事情就浮现在她脑海里,加上学校里同学对她时不时的骚扰,使得她神经高度紧绷,无法集中精力,学习成绩迅速下滑。

    到了学期期末,又正逢她生理期,期末考试成绩出来,自是差得一塌糊涂。

    星韧拿着成绩单,预感到即将要发生的暴风雨,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

    “拿来。”

    邵岩坐在沙发上,铁青着脸说道,而赵炳德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磕着瓜子。

    看着星韧递过来的成绩单,邵岩双手不住颤抖,显是气极:“可以啊叶星韧!短短一学期,从年纪前10考到了500多名!说!怎么回事?”

    星韧低着头,并不回答,转眼瞥了瞥平日里放在阳台上的小鸟:有一只竟然不见了!

    她飞速跑过去,定睛一看,发现不见的是“小小缨”,她把笼中和阳台找了个遍,都没发现“小小缨”的踪影。

    “鸟儿呢,去哪儿了?”

    “嗯,我早上带出去遛的时候,不小心飞走了一只。”赵炳德不慌不忙地应道。

    此刻,自己小时候和赵缨在一起玩耍的那些美好回忆涌上心头,那是父亲离世后自己最快乐的时光。想到儿时的玩伴被拐走后至今下落不明,而她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就是这只小鸟了,多年来一直悉心照顾,而范炳德对他自己的错误浑然不觉,只是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就敷衍了事。

    星韧怒极,看着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大声吼道:“谁让你带它们出去的,那是我的小鸟,没经过我同意,谁也不许动!这是我的家,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啪!”一个巴掌狠狠扇到星韧脸上。

    “怎么和你范叔叔说话的?你不叫他爸爸就算了,还吼上了!长出息了你!小杂种,可真随你爹!”

    想到范炳德这几年的种种行为和母亲的污言秽语,星韧不想再忍耐:“他算个屁,还‘爸爸’呢!呸!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叫叶明实!这个畜生给我爸提鞋我都嫌脏呢!”

    星韧向来乖巧沉静,从没有这样忤逆过母亲,这些话一出口,邵岩震惊无比。

    想到自己最看重的女儿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下学期去学校,定会被同事明里暗里地揶揄,而自己在家里的威严更是被如此挑衅,邵岩喘着粗气、双目怒睁,一心想着怎么压制住这个叛逆的女儿。

    片刻之后,邵岩冲进厨房,等她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把菜刀:“行啊!你现在厉害了是吧,我看你考成这样,都是你那琴耽搁的。我马上毁了它,看你还敢不敢顶嘴!”

    说话间,邵岩走到星韧的小提琴旁,用力猛地一砍,小提琴琴身顿时被砍出一个细长的裂缝。

    一个人在被刺激得快要失去理智时,总会毁掉对方爱重的东西来报复。对于女儿的心爱之物,邵岩倒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

    星韧见状,飞速跑过去夺刀,但邵岩此刻已丧失理智,继续发力朝着小提琴猛砍。而星韧一心护着她的琴,两人撕扯间,邵岩也将星韧砍伤。

    不远处的范炳德见此情景,生怕自己之前的丑事被抖落出来,更怕闹出人命,连忙上去拉住邵岩,极力劝慰。

    有了这个台阶下,自己力气也不如范炳德,邵岩停顿下来,转头看见女儿那痛苦和后悔的表情,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种快感。

    “消消气、消消气,今天中午咱不在家吃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走走走!”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邵岩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将刀随手一扔,和范炳德一起摔门离去。

    ……

    家里只剩下叶星韧一人,这几年,这把小提琴带给她的,不仅仅是浩瀚的音乐海洋,更是心灵上的不断治愈。

    看着已经毁掉的小提琴,她顾不上身上正在流血的伤口,抱着它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