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伤殇
“产妇情况危急，心率持续增快、血压下降，”正在抢救的医生说道，“注射缩宫素，准备输血！”
急诊室的医生慌乱地忙碌着，星韧顾不上还未包扎的伤口，迅速跑了过去，无奈被拦在门帘外。
不一会儿，一名护士走了出来：“谁是患者家属，跟我过来一下。”
众人环顾四周，只见有两个年约40岁的中年男人，满身血污，其中一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两人怯生生地走近，眼神闪烁，似乎在害怕什么。其中一个看着稍微年长的男人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们是。”
“情况不乐观。孩子什么时候出生的？出血多久了？”
“这、这个，昨晚半夜的时候嘛，生了好半天才生出来呢！我俩抱着娃回屋，等到今儿个一早我弟去让她给娃喂奶，喊了她好一阵儿都没反应，一瞅流了好多血！俺们怕出人命，就合计着送去村卫生所，卫生所说治不了，让俺送到镇上，大早上的村里又没车，就用板车推到镇上，镇上又说治不了，这不就找了车送来了城里，花了不少钱呢！”
护士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并没有按照平日里的流程让他们先去缴费，而是不动声色地道：“嗯，知道了，去旁边等着吧。”
近半小时后，医生从门帘内走出，摇了摇头：“送来太晚，救不活了。谁是家属，进去见见最后一面吧。”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星韧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看见病床上的一大片鲜血，她心痛得无以复加。难受之余，星韧抓住病床上的人的手，而她自己胳膊上还未包扎好的伤口也在滴着血，一点一点的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缨儿，是我，我来了，别怕。”星韧强忍泪水，伏在赵缨耳边唤道。
病床上的赵缨形容枯槁、面色惨白，头发也散乱着，已瘦得脱了相，双眼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活脱脱一具行尸走肉。
仿佛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赵缨缓缓转过头来，看到久违的挚友，用尽全力惨笑了一下。
她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星儿，我死之前，能再见到你，真好……”
随着一滴清泪从眼角流出，赵缨缓缓闭上了双眼。任凭星韧怎样呼唤，始终没有回音。
……
嘈杂的病房鸦雀无声，面对眼前的悲剧，大家似乎都默契地收了声。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把画面一下拉回了现实。
“诶，这人死了，谁给孩子喂奶啊？”中年男人抱着怀里的婴儿，带着责备地语气问道。
“反正是个女娃，不中用的赔钱货，续不了香火，”站在旁边的另一个男人抱怨，“哼，白瞎了这几年。”
听完这话，星韧正想起身质问，这时，两名警察走了进来。
“刚才谁报的警？”
“我报的。”
刚才和两个男人对话的护士应道，然后将两名警察急诊室的角落，简单说明了情况。
片刻之后，警察走到两个中年男人身边，厉声道：“什么情况？老实交待，死者是你们什么人。”
两人哪见过这般阵势，看见警察瞬间就慌了神：“警察大人，我说、我说，您可别打俺。”
原来，当年赵缨被拐走之后，或许是年纪不上不下的缘故，人贩子几经辗转都难以脱手。为了躲避追查，又怕将她留在身边久了露出马脚，便将她卖进寅城下辖乡镇内最贫困的山区。山区偏僻，连条大路都没有，能走的人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一些老弱妇孺留守在村里。
这两个中年男人是兄弟俩，自小患有小儿麻痹，从未出过村镇，到了40岁都没娶上媳妇。撞见赵缨后，两人便拿出几十年的积蓄将她买了回去，以求传宗接代，给自己家留个后。
……
“她那时还不能怀娃，俺把她拴在猪圈里，供她白吃白喝了好几年呢！”
“对、对！那也得花不少钱！”
两人自顾自地大声说着，言语间看不出丝毫的悔意。
不远处的星韧将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看着眼前身体逐渐冰冷的赵缨，联想到这几年她遭遇的种种，星韧再也忍耐不住，她青筋暴起、怒目圆睁，松开握住赵缨的手，抄起急诊室里输液的架子，冲上前疯狂地向两个男人身上打去。
“无耻，去死吧你们！”
“住手，拦住她！”
而此时的星韧双眼布满血丝，像是发了狂，好几个人使出全力才将她控制住。
“妹妹，你认识死者对不对？”警察问道。
星韧并未作答，只是不停喘着粗气，双眼紧紧盯着那兄弟俩，恨不得吃了他们。
“通过她应该能联系上死者家属，让她跟我们一起回趟警局吧，”另一名警察说完，转身又对两男子说道，“你们也一起去！”
“俺不去，俺还得回去给田里的庄稼浇水呢！”
“这可不由得你去不去，你们犯法了知道吗？”警察厉声喝道。
“俺犯啥法了？当初那人把她卖给俺们的时候，俺们还花了一大笔家当呢！”
“对、对！等去了警局，找她家人要钱去！”
“警官，警局管饭不？有没有肉吃？”
……
两名警察似乎也不想再搭理这兄弟俩，直接拿出了手铐将两人铐上，带着叶星韧一同离开了医院。
到了警局不久，赵缨的家人也陆续赶到，星韧做好了笔录，警察便通知她可以离开。
其时，天色已暗，星韧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想到离世的赵缨，那么明媚善良的女孩儿，父亲离世后的童年，她一直无私地陪伴着自己。她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自己难过时有她开导、伤心时有她安慰，遇到危险时也是她奋不顾身踢了歹徒一脚救了自己……
要不是她，或许今天躺在病床上的，就是自己。而她还未到人世间好好走一遭，就这样悲惨地离开了。
这几年，每当有面包车从自己身边经过，她都会下意识地回头察看，总是幻想着缨儿能安然无恙地归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如此沉痛的结局。或许，那只飞走的小鸟，就是预示挚友也即将离去。
赵缨的音容笑貌此时正不停出现在星韧脑海中，连续经历的大悲情绪，加之身体又受了伤，她渐渐站立不稳、全身颤抖，坐在路边的一处角落，背靠着墙，放声痛哭。
急诊室的医生慌乱地忙碌着，星韧顾不上还未包扎的伤口，迅速跑了过去，无奈被拦在门帘外。
不一会儿，一名护士走了出来：“谁是患者家属，跟我过来一下。”
众人环顾四周，只见有两个年约40岁的中年男人，满身血污，其中一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两人怯生生地走近，眼神闪烁，似乎在害怕什么。其中一个看着稍微年长的男人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们是。”
“情况不乐观。孩子什么时候出生的？出血多久了？”
“这、这个，昨晚半夜的时候嘛，生了好半天才生出来呢！我俩抱着娃回屋，等到今儿个一早我弟去让她给娃喂奶，喊了她好一阵儿都没反应，一瞅流了好多血！俺们怕出人命，就合计着送去村卫生所，卫生所说治不了，让俺送到镇上，大早上的村里又没车，就用板车推到镇上，镇上又说治不了，这不就找了车送来了城里，花了不少钱呢！”
护士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并没有按照平日里的流程让他们先去缴费，而是不动声色地道：“嗯，知道了，去旁边等着吧。”
近半小时后，医生从门帘内走出，摇了摇头：“送来太晚，救不活了。谁是家属，进去见见最后一面吧。”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星韧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看见病床上的一大片鲜血，她心痛得无以复加。难受之余，星韧抓住病床上的人的手，而她自己胳膊上还未包扎好的伤口也在滴着血，一点一点的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缨儿，是我，我来了，别怕。”星韧强忍泪水，伏在赵缨耳边唤道。
病床上的赵缨形容枯槁、面色惨白，头发也散乱着，已瘦得脱了相，双眼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活脱脱一具行尸走肉。
仿佛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赵缨缓缓转过头来，看到久违的挚友，用尽全力惨笑了一下。
她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星儿，我死之前，能再见到你，真好……”
随着一滴清泪从眼角流出，赵缨缓缓闭上了双眼。任凭星韧怎样呼唤，始终没有回音。
……
嘈杂的病房鸦雀无声，面对眼前的悲剧，大家似乎都默契地收了声。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把画面一下拉回了现实。
“诶，这人死了，谁给孩子喂奶啊？”中年男人抱着怀里的婴儿，带着责备地语气问道。
“反正是个女娃，不中用的赔钱货，续不了香火，”站在旁边的另一个男人抱怨，“哼，白瞎了这几年。”
听完这话，星韧正想起身质问，这时，两名警察走了进来。
“刚才谁报的警？”
“我报的。”
刚才和两个男人对话的护士应道，然后将两名警察急诊室的角落，简单说明了情况。
片刻之后，警察走到两个中年男人身边，厉声道：“什么情况？老实交待，死者是你们什么人。”
两人哪见过这般阵势，看见警察瞬间就慌了神：“警察大人，我说、我说，您可别打俺。”
原来，当年赵缨被拐走之后，或许是年纪不上不下的缘故，人贩子几经辗转都难以脱手。为了躲避追查，又怕将她留在身边久了露出马脚，便将她卖进寅城下辖乡镇内最贫困的山区。山区偏僻，连条大路都没有，能走的人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一些老弱妇孺留守在村里。
这两个中年男人是兄弟俩，自小患有小儿麻痹，从未出过村镇，到了40岁都没娶上媳妇。撞见赵缨后，两人便拿出几十年的积蓄将她买了回去，以求传宗接代，给自己家留个后。
……
“她那时还不能怀娃，俺把她拴在猪圈里，供她白吃白喝了好几年呢！”
“对、对！那也得花不少钱！”
两人自顾自地大声说着，言语间看不出丝毫的悔意。
不远处的星韧将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看着眼前身体逐渐冰冷的赵缨，联想到这几年她遭遇的种种，星韧再也忍耐不住，她青筋暴起、怒目圆睁，松开握住赵缨的手，抄起急诊室里输液的架子，冲上前疯狂地向两个男人身上打去。
“无耻，去死吧你们！”
“住手，拦住她！”
而此时的星韧双眼布满血丝，像是发了狂，好几个人使出全力才将她控制住。
“妹妹，你认识死者对不对？”警察问道。
星韧并未作答，只是不停喘着粗气，双眼紧紧盯着那兄弟俩，恨不得吃了他们。
“通过她应该能联系上死者家属，让她跟我们一起回趟警局吧，”另一名警察说完，转身又对两男子说道，“你们也一起去！”
“俺不去，俺还得回去给田里的庄稼浇水呢！”
“这可不由得你去不去，你们犯法了知道吗？”警察厉声喝道。
“俺犯啥法了？当初那人把她卖给俺们的时候，俺们还花了一大笔家当呢！”
“对、对！等去了警局，找她家人要钱去！”
“警官，警局管饭不？有没有肉吃？”
……
两名警察似乎也不想再搭理这兄弟俩，直接拿出了手铐将两人铐上，带着叶星韧一同离开了医院。
到了警局不久，赵缨的家人也陆续赶到，星韧做好了笔录，警察便通知她可以离开。
其时，天色已暗，星韧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想到离世的赵缨，那么明媚善良的女孩儿，父亲离世后的童年，她一直无私地陪伴着自己。她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自己难过时有她开导、伤心时有她安慰，遇到危险时也是她奋不顾身踢了歹徒一脚救了自己……
要不是她，或许今天躺在病床上的，就是自己。而她还未到人世间好好走一遭，就这样悲惨地离开了。
这几年，每当有面包车从自己身边经过，她都会下意识地回头察看，总是幻想着缨儿能安然无恙地归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如此沉痛的结局。或许，那只飞走的小鸟，就是预示挚友也即将离去。
赵缨的音容笑貌此时正不停出现在星韧脑海中，连续经历的大悲情绪，加之身体又受了伤，她渐渐站立不稳、全身颤抖，坐在路边的一处角落，背靠着墙，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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