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风波
日向西斜，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刻已经过去。
魏诚和叶星韧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了寅城一中的老师们，他们一行人围在一起，似乎还在商讨着什么。
星韧并不想和他们打招呼，避开人群低头快速往外走。
“叶星韧，你等等。”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呼喊，正是隗老师。
星韧充耳不闻，继续往前，但呼喊声仍旧不停。魏诚转头向后望了两眼，然后拉了拉她的胳膊，对她眼神示意。星韧会意，知道躲不过去，便收起对着魏诚时的欢欣表情，停下脚步转身。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隗老师走近，开门见山道。
“故意什么？”
“今天在教育局，你故意装成什么都不会的慌张样子，引我入套。”
“不算故意，”星韧答道，“是您先给我下套的，我正好也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就顺水推舟了。”
隗老师显是被星韧的回答给刺激到了，指着她的鼻子说：“好一招请君入瓮啊，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瞒了大家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
“谢谢隗老师关心，这一年在四中我过得很惬意，比在你班里舒心一点也不辛苦。要不是您之前的‘关照’，我恐怕也没有今天的成绩。”星韧的表情似笑非笑，刻意揶揄道。
她本想避开隗老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隗老师穷追不舍，话里话外都不怀好意，如今大局已定，自己也没必要隐忍了。
听完此话，隗老师气得脸都绿了，从教几十年，只有他拿捏学生，还没有出现被学生反将一军的情况：“小丫头片子，你等着！我……”
“怎么，您还有什么高见？对了，您好歹也教导过我一场，几天后的表彰会，我可得好好感谢一下您。”
没等隗老师开骂，叶星韧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站在不远处的傅晨元见势不对，赶忙过来打圆场，将隗老师拉开了去，魏诚也拉着星韧迅速离开了学校。
……
“星儿，你好像很讨厌隗老师。”魏诚问道。
“嗯，说不上讨厌，”星韧慢慢走着，闭眼回忆，“但我感觉他对我有种莫名的恶意，总是想刻意打压我。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魏诚听后点点头，牵着星韧继续往前走，突然，他停下脚步，大声说道：“是了！我想到一件事！”
星韧转头看向他，面露疑惑。
“隗老师的儿子，也参加了你那一届青少年才艺竞赛，是打快板儿的来着。你失踪后，原本属于你的选送名额就改成了他儿子，但不知为何最后没成。他平日里那么在意成绩，应该很生气，毕竟选送成功高考能加10分呢！”
星韧恍然，原来如此。心想为着这事儿就处处贬低学生，作为师长，胸襟未免也太小了些。
两人不知道的是，这内里的道道儿多了去了，先不说高考加分和竞赛排名，光是抢参赛名额，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头。
按理来讲，如果被选送者出现意外情况，补选是理所应当的。但教叶星韧小提琴的詹老师在听闻她投河失踪后，深感痛心，力排众议，坚持要把这个名额留给她。詹老师德高望重，在寅城音乐教育界有一定地位，他决定的事情自是很难更改。
可惜的是，星韧失踪了太久，归来时已过了选送时效，詹老师留给她的这个名额只能作废。
......
接下来的日子，叶星韧过得无比轻松自在。
邻居和亲戚们时而上门让她帮自家孩子指点功课，她也是来者不拒，一一耐心辅导。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她的神情都像变了一个人。从儿时叶明实去世时的幸灾乐祸，到赵缨被拐后的指指点点，再到失踪归来后的疑惑好奇，至如今的笑意盈盈。
对于这些人改变的原因，星韧当然心知肚明，但她全都一笑置之，并不想多做深究。
而她，除了去学校和老师讨论填志愿的事，以及参加层出不穷的表彰会，其余的时间，几乎整日和魏诚厮混在一起。
两人感情稳定，约好报考省内同一所大学，一切也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着，直到某个意外的到来。
……
这日，叶星韧午睡起床，看了眼手机短信，起身迷迷糊糊走出卧室，准备出去和魏诚约会。
正当她打扮好打算出门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星韧，你等等。”
是坐在沙发上的宁叔。
自从星韧考中状元后，家里的气氛变得非常和谐，邵岩沉浸在被大家吹捧的喜悦中，对星韧这个宝贝女儿照顾有加，某些瞬间，星韧甚至觉得母亲时不时的愠怒已消失无踪，那曾经的母爱又回来了。
整个暑假，邵岩每天下午都会出门打打麻将，‘顺道’享受外人嘴里众星捧月般的夸赞。今日也不例外，星韧午睡醒来时，母亲已不在家。
有范炳德先例在前，星韧对家里来的男人向来是客气疏离。她知道宁叔从不多嘴多舌，这次主动开口找她，倒是让她意外。
……
“宁叔，有什么事吗？”
“嗯，这个、这个……”老宁站起身来，双手握紧，欲言又止。
“有事就直接说，没关系的。”星韧毕竟和他已经共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对他的脾性所有了解，知道他不会没话找话，今天刻意叫住她，必是有事要讲。
老宁踌躇不决，星韧见状也不催促，站着耐心等待。
犹豫了一小会儿后，他像是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道：“你午休的时候，你妈妈用了会儿电脑，好像登录、登录了……”
说到这里，老宁便不再说下去，星韧如此聪颖，立刻理解了话里的含义。她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离高考志愿填报的截止时间只剩不到2个小时！
星韧顾不得多想，快步跑向放着电脑的房间，但房间门却被锁了上。
她用力拧了拧门把手，却毫无反应，情急之下大声问道：“钥匙！钥匙呢？”
“钥匙在你妈妈那里。”老宁讪讪。
此时的星韧，使劲摆弄着门把手，脑子也迅速转动着：如果现在去找母亲，只怕是会打草惊蛇，她要是不给钥匙，就白白浪费了时间。如果打电话找开锁师傅，也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能来，来了要多久才能把锁打开。与其将希望寄托给别人，不如靠自己。
说干就干！星韧一个箭步冲向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已多了把刀。
......
卧室的门并不坚固，两层木板之间都是空心的，叶星韧手起刀落，“哐哐”几下便将门把手周围的芯板砍破。
她弯腰眯着眼，对着已露出的缝隙看了看，找准位置后又利落地砍了几下，将手伸进门后转动了几下门锁，门随即被打开。
星韧第一时间打开电脑登录进了网站，赫然发现自己的第一和第二志愿被篡改成了寅城本地的大学。她火速将志愿修改了回来，但心境却骤然发生了变化。
她拿出手机，拨打魏诚的电话，连着打了好几个始终无人接听。
“急事，看到后速回！”
星韧给魏诚发了条短信，然后闭上眼、深呼吸，努力平复着情绪，开始重新思考关于高考、填志愿、上大学和其他一切的意义。
老宁见状，也不打扰她，轻轻地将刀放回厨房，掩上了门。
此时，离填报志愿结束只剩不到1个小时！
或许，电脑屏幕里几个字的更改，改变的就是以后的人生。
……
当叶星韧从房间出来时，已近黄昏。
老宁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耐心等待，见她忙完，这才说道：“星韧，我还有话和你说。”
经此一事，星韧对宁叔心带感激，对他的态度变得亲近了些。她走到沙发边坐下，等着他发话。
“你不要怪你妈妈，当然，在这件事、还有之前的很多事情上，她都做得不对。
但至少，她尽力给了你能给到的最好的物质条件，在吃穿用度这方面从不曾亏待过你。养育孩子是很辛苦的，要知道，我们小时候不仅上不起学，更吃不饱饭呢！
你能考上状元，是你自己的本事，我不是因为这才来攀附于你，而是想诚心实意地待你。我虽不是你的亲爸，但你妈妈是我的妻子，我们是一家人。
你很聪明，现毕竟年纪还小，我说的这些，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至于你妈妈，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想去哪里上学，就放心地去吧！”
……
傍晚。
叶星韧静静坐在河岸边的石阶上。
“星儿，怎么了？”魏诚气喘吁吁地跑来，“我一直在体育馆打球，手机没带在身边。”
“你先喝口水缓缓。”星韧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喝完再说。”
魏诚擦擦额头上的汗，接过水瓶一饮而尽：“你看着好像不开心，有什么心事吗？”
“嗯，是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星韧讲完，微微低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魏诚面前，她向来坦然，鲜少有这心神不定的模样。
魏诚只道是她遇着什么烦心事了，心想只要一起好好想办法，就能解决。
他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手掌放在自己掌心安慰道：“没事，慢慢说。”
短暂的沉默，魏诚从最初的气定神闲变得有些担心。
“星儿？”他轻唤。
星韧猛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魏诚：“我改志愿了。”
魏诚和叶星韧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了寅城一中的老师们，他们一行人围在一起，似乎还在商讨着什么。
星韧并不想和他们打招呼，避开人群低头快速往外走。
“叶星韧，你等等。”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呼喊，正是隗老师。
星韧充耳不闻，继续往前，但呼喊声仍旧不停。魏诚转头向后望了两眼，然后拉了拉她的胳膊，对她眼神示意。星韧会意，知道躲不过去，便收起对着魏诚时的欢欣表情，停下脚步转身。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隗老师走近，开门见山道。
“故意什么？”
“今天在教育局，你故意装成什么都不会的慌张样子，引我入套。”
“不算故意，”星韧答道，“是您先给我下套的，我正好也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就顺水推舟了。”
隗老师显是被星韧的回答给刺激到了，指着她的鼻子说：“好一招请君入瓮啊，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瞒了大家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
“谢谢隗老师关心，这一年在四中我过得很惬意，比在你班里舒心一点也不辛苦。要不是您之前的‘关照’，我恐怕也没有今天的成绩。”星韧的表情似笑非笑，刻意揶揄道。
她本想避开隗老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隗老师穷追不舍，话里话外都不怀好意，如今大局已定，自己也没必要隐忍了。
听完此话，隗老师气得脸都绿了，从教几十年，只有他拿捏学生，还没有出现被学生反将一军的情况：“小丫头片子，你等着！我……”
“怎么，您还有什么高见？对了，您好歹也教导过我一场，几天后的表彰会，我可得好好感谢一下您。”
没等隗老师开骂，叶星韧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站在不远处的傅晨元见势不对，赶忙过来打圆场，将隗老师拉开了去，魏诚也拉着星韧迅速离开了学校。
……
“星儿，你好像很讨厌隗老师。”魏诚问道。
“嗯，说不上讨厌，”星韧慢慢走着，闭眼回忆，“但我感觉他对我有种莫名的恶意，总是想刻意打压我。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魏诚听后点点头，牵着星韧继续往前走，突然，他停下脚步，大声说道：“是了！我想到一件事！”
星韧转头看向他，面露疑惑。
“隗老师的儿子，也参加了你那一届青少年才艺竞赛，是打快板儿的来着。你失踪后，原本属于你的选送名额就改成了他儿子，但不知为何最后没成。他平日里那么在意成绩，应该很生气，毕竟选送成功高考能加10分呢！”
星韧恍然，原来如此。心想为着这事儿就处处贬低学生，作为师长，胸襟未免也太小了些。
两人不知道的是，这内里的道道儿多了去了，先不说高考加分和竞赛排名，光是抢参赛名额，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头。
按理来讲，如果被选送者出现意外情况，补选是理所应当的。但教叶星韧小提琴的詹老师在听闻她投河失踪后，深感痛心，力排众议，坚持要把这个名额留给她。詹老师德高望重，在寅城音乐教育界有一定地位，他决定的事情自是很难更改。
可惜的是，星韧失踪了太久，归来时已过了选送时效，詹老师留给她的这个名额只能作废。
......
接下来的日子，叶星韧过得无比轻松自在。
邻居和亲戚们时而上门让她帮自家孩子指点功课，她也是来者不拒，一一耐心辅导。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她的神情都像变了一个人。从儿时叶明实去世时的幸灾乐祸，到赵缨被拐后的指指点点，再到失踪归来后的疑惑好奇，至如今的笑意盈盈。
对于这些人改变的原因，星韧当然心知肚明，但她全都一笑置之，并不想多做深究。
而她，除了去学校和老师讨论填志愿的事，以及参加层出不穷的表彰会，其余的时间，几乎整日和魏诚厮混在一起。
两人感情稳定，约好报考省内同一所大学，一切也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着，直到某个意外的到来。
……
这日，叶星韧午睡起床，看了眼手机短信，起身迷迷糊糊走出卧室，准备出去和魏诚约会。
正当她打扮好打算出门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星韧，你等等。”
是坐在沙发上的宁叔。
自从星韧考中状元后，家里的气氛变得非常和谐，邵岩沉浸在被大家吹捧的喜悦中，对星韧这个宝贝女儿照顾有加，某些瞬间，星韧甚至觉得母亲时不时的愠怒已消失无踪，那曾经的母爱又回来了。
整个暑假，邵岩每天下午都会出门打打麻将，‘顺道’享受外人嘴里众星捧月般的夸赞。今日也不例外，星韧午睡醒来时，母亲已不在家。
有范炳德先例在前，星韧对家里来的男人向来是客气疏离。她知道宁叔从不多嘴多舌，这次主动开口找她，倒是让她意外。
……
“宁叔，有什么事吗？”
“嗯，这个、这个……”老宁站起身来，双手握紧，欲言又止。
“有事就直接说，没关系的。”星韧毕竟和他已经共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对他的脾性所有了解，知道他不会没话找话，今天刻意叫住她，必是有事要讲。
老宁踌躇不决，星韧见状也不催促，站着耐心等待。
犹豫了一小会儿后，他像是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道：“你午休的时候，你妈妈用了会儿电脑，好像登录、登录了……”
说到这里，老宁便不再说下去，星韧如此聪颖，立刻理解了话里的含义。她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离高考志愿填报的截止时间只剩不到2个小时！
星韧顾不得多想，快步跑向放着电脑的房间，但房间门却被锁了上。
她用力拧了拧门把手，却毫无反应，情急之下大声问道：“钥匙！钥匙呢？”
“钥匙在你妈妈那里。”老宁讪讪。
此时的星韧，使劲摆弄着门把手，脑子也迅速转动着：如果现在去找母亲，只怕是会打草惊蛇，她要是不给钥匙，就白白浪费了时间。如果打电话找开锁师傅，也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能来，来了要多久才能把锁打开。与其将希望寄托给别人，不如靠自己。
说干就干！星韧一个箭步冲向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已多了把刀。
......
卧室的门并不坚固，两层木板之间都是空心的，叶星韧手起刀落，“哐哐”几下便将门把手周围的芯板砍破。
她弯腰眯着眼，对着已露出的缝隙看了看，找准位置后又利落地砍了几下，将手伸进门后转动了几下门锁，门随即被打开。
星韧第一时间打开电脑登录进了网站，赫然发现自己的第一和第二志愿被篡改成了寅城本地的大学。她火速将志愿修改了回来，但心境却骤然发生了变化。
她拿出手机，拨打魏诚的电话，连着打了好几个始终无人接听。
“急事，看到后速回！”
星韧给魏诚发了条短信，然后闭上眼、深呼吸，努力平复着情绪，开始重新思考关于高考、填志愿、上大学和其他一切的意义。
老宁见状，也不打扰她，轻轻地将刀放回厨房，掩上了门。
此时，离填报志愿结束只剩不到1个小时！
或许，电脑屏幕里几个字的更改，改变的就是以后的人生。
……
当叶星韧从房间出来时，已近黄昏。
老宁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耐心等待，见她忙完，这才说道：“星韧，我还有话和你说。”
经此一事，星韧对宁叔心带感激，对他的态度变得亲近了些。她走到沙发边坐下，等着他发话。
“你不要怪你妈妈，当然，在这件事、还有之前的很多事情上，她都做得不对。
但至少，她尽力给了你能给到的最好的物质条件，在吃穿用度这方面从不曾亏待过你。养育孩子是很辛苦的，要知道，我们小时候不仅上不起学，更吃不饱饭呢！
你能考上状元，是你自己的本事，我不是因为这才来攀附于你，而是想诚心实意地待你。我虽不是你的亲爸，但你妈妈是我的妻子，我们是一家人。
你很聪明，现毕竟年纪还小，我说的这些，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至于你妈妈，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想去哪里上学，就放心地去吧！”
……
傍晚。
叶星韧静静坐在河岸边的石阶上。
“星儿，怎么了？”魏诚气喘吁吁地跑来，“我一直在体育馆打球，手机没带在身边。”
“你先喝口水缓缓。”星韧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喝完再说。”
魏诚擦擦额头上的汗，接过水瓶一饮而尽：“你看着好像不开心，有什么心事吗？”
“嗯，是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星韧讲完，微微低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魏诚面前，她向来坦然，鲜少有这心神不定的模样。
魏诚只道是她遇着什么烦心事了，心想只要一起好好想办法，就能解决。
他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手掌放在自己掌心安慰道：“没事，慢慢说。”
短暂的沉默，魏诚从最初的气定神闲变得有些担心。
“星儿？”他轻唤。
星韧猛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魏诚：“我改志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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