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奈何天弄人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那晚白公子辗转反侧，不知不觉眼泪已然打湿枕巾。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使他更加凄凉。他趁着夜色偷偷跑去湘灵家。

    看着印在窗户上湘灵的影子。白公子百感交集，但是他并没有出声。而是在墙上提下了一首《寒闺夜》：

    夜半衾裯冷，

    孤眠懒未能。

    笼香销尽火，

    巾泪滴成冰。

    为惜影相伴，

    通宵不灭灯。

    三十岁本是而立之年，可白公子依然单身，因为他认为湘灵在他心中地位是无可代替的。他拒绝了一波又一波的提亲，也包括一些达官显贵。他感受到这世间最痛苦的不是死别，而是生离。所以写下《生离别》：

    食檗不易食梅难，

    檗能苦兮梅能酸。

    未如生别之为难，

    苦在心兮酸在肝。

    晨鸡再鸣残月没，

    征马连嘶行人出。

    回看骨肉哭一声，

    梅酸檗苦甘如蜜。

    黄河水白黄云秋，

    行人河边相对愁。

    天寒野旷何处宿，

    棠梨叶战风飕飕。

    生离别，生离别，

    忧从中来无断绝。

    忧极心劳血气衰，

    未年三十生白发。

    贞元二十年，白公子官至校书郎。便举家迁至长安。一个长安，一个符离。白公子知道再也没有机会了，就在那个清凉的冬至夜。

    白公子生无可恋的缩在被子里，不论被子多厚，仍然感觉浑身发冷。

    于是起身伏案，写下一首《冬至夜怀湘灵》：

    艳质无由见，

    寒衾不可亲。

    何堪最长夜，

    俱作独眠人。

    他欲忘，忘不得。不许久写下《寄远》：

    欲忘忘未得，

    欲去去无由。

    两腋不生翅，

    二毛空满头。

    坐看新落叶，

    行上最高楼。

    暝色无边际，

    茫茫尽眼愁。

    三十七岁的白公子在母亲以死相逼的情况下去了好友杨汝士的妹妹为妻。

    他几次与妻子倾诉衷肠，说心中有念，很是对不起发妻写下：

    我有所念人，

    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

    皆在深深肠。

    妻子特别理解他，说可以给他时间，希望他能早日走出来，可是白公子深深的知道：

    乡远去不得，

    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

    无夕不思量。

    这一日白公子整理文稿的时候，发现一个木匣。

    不禁一下子又勾起了他尘封已久的回忆……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