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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星图暴露了骗徒(4)

    没逮到兔子让他这个稷下第一兔子猎人深受打击,然而更打击他的事还在后头。当晚学院晚膳时,他看着几个家境殷实的男同窗轮流向若馨大献殷勤,送的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其他同窗们议论纷纷,说那些礼品中有的是魏地来的水果,有的是秦地来的工艺品,听得他自惭形秽。学院寝钟敲响之后,他又再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想起白天那兔子敏捷的身影,他就狠得牙痒痒,甚至断定那兔子有少许魔种血统,否则又怎能在稷下第一兔子猎人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琢磨半天,他蓦地从床上霍然而起,偷偷溜到学院厨房取来火器和一大捆干稻草,一捆麻绳,再提上一个铁铲,乘着月色径往贤者之林。

    他知道尽管兔子多数昼伏夜出,但夜晚并不是捕猎兔子的最好时机,尤其是有着魔种血统的兔子,它们更快,更敏捷,也更敏感。然而乌阑有更大的计划,他夜闯贤者之林并非为了捉一只半只兔子,而是要将人家整窝兔子一网打尽,以泄白天失手之愤。他知道此间贤者之林一定遍地野兔,所以第一步就是在林中闹些动静,把四下的兔子吓得惊慌回巢,然后第二步就是点着干稻草灌烟其中一个洞口,烟雾不仅能迫使兔子外逃,还能暴露其他洞口的位置,这时只需要找来石头将所有洞口堵上仅余一洞,兔子就只能从剩下洞口逃命,最后第三步就是拿着铁铲守洞待兔,来一只打一只,来一窝打一窝,以飨稷下同窗一场兔子宴。

    依照计划而行,他将有冒烟的十余个洞口全用石头封堵。银白月光洒到雪地上更添几分寒意,他将铁铲插在雪地上,边摩拳擦掌御寒,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唯一的洞口。然而奇怪的是,没有一只兔子从洞口中冒出来。他等了整整一刻钟,越等越不耐烦,索性提起铁铲沿着浓烟挖洞,誓要掘地三尽,将兔子挖出来。

    随着铲起铲落,洞口越挖越深。当挖到齐腰深的时候,乌阑渐感不妥。一般有兔子打洞的泥土都是较为松软的,然而他却越挖越硬,兔子洞却仍未挖到尽头,再看一眼白桦的树根,发现那些泥土连树根都穿不过去。他心想,这些兔子果然有魔种血统,否则这么硬的土质,普通兔子根本挖不动。好你个魔种,竟然渗透到稷下来了,想起魔种他就想到长城,想起长城就想起王者之血,当下怒从心中起,奋力挥铲掘土,直挖得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然而,当洞口挖到齐肩深的时候,兔子洞还是没挖尽,也没有看见半只兔子。他知道,除非扩大洞口面积,否则狭窄空间让他无法再放开手脚去挖,余泥也无法再送出地面,但是这太费力气了,看来他只能放弃。

    耻辱!真是耻辱!愧对稷下第一兔子猎人的名声。他一面从洞中爬出来一面自我否定,不小心脚下一滑,刚爬上地面又摔回洞里。他吃痛地摸着自己的头,差点就哭了出来。哭并不是因为痛,而是他觉得自己太窝囊了,不但兔子没逮着,还摔进自己挖的洞里,若馨又怎会喜欢这么窝囊的人。正要爬起来,忽然察觉自己的衣物湿了,他以为自己受伤流血,但那湿感着手冰冷刺骨,不像是血。很快,他就发现脚下的泥土也是湿的,铲子轻轻一挖就能挖下一铲。

    奇怪,哪里来的水?难道自己挖到地下水源?这时,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那是一种很高频的金属敲击声,“叮铃铃叮铃铃……”延绵不断,像是催促着什么。仔细一听,似乎还有人在说话,他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惊讶地发现声音是来自他脚下的泥土。他把耳朵贴着湿泥去听,仿佛听见一个语气不太像人的声音在说——

    “警告,候梯区侦察到浓烟,消防系统已经启动,请相关人员立即前往调查。”

    奇怪的声音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若不是那不知所谓的内容,乌阑差点就以为自己见鬼了。他觉得不管地下埋着什么,也绝对不会是好事,此地绝不宜久留,当下就要爬上地面。然而吊诡的是,他发现脚下的泥土开始下陷,湿泥还把他的鞋吸附住。他猛地拔腿,鞋脱了,弯腰去捡,湿泥突然加速下陷,一声“救命”刚喊出来,人已随着下陷的泥土一并滑往深处。

    乌阑感到自己的鼻子和嘴巴都被湿泥填满了,只好拼命挣扎,可是越挣扎,他就下陷得越快。缺氧让他意识渐感模糊,在失去意识前的瞬间,他想到了在故乡的爹娘和五个弟妹,莫名泛起一阵愧意。“我对不起你们,”他下意识和自己说,“我要先走一步了。”

    随着一阵强烈的下坠感,他从朦胧的意识中猛然苏醒。清理了口鼻上的湿泥,随后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漆黑的空间中,幸好身下有一堆湿泥垫着,没有摔伤。头上一个若两人环抱大小的洞口就是他摔下的地方,抬头可见月色下的白桦,看着有十数米高。他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右手手心扎有一物,刺痛无比。正当他想借着洞口透来月光一看究竟,四周却陡然转亮。

    这里是一个呈圆形的宽敞大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建筑格局。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所见,地上是一种光洁的四方块,看着十分光滑,还能反射出他的样子;大厅中央是一排金属椅子,他想不通为什么椅子也用金属去制造,实在太过奢侈;接下来是墙面,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白,着手这么细腻的墙;还有就是穹顶,既不是木质,也不是金属质,而且还有大量的水渗下来,形成一幕水帘;最后就是扎在自己手上的东西,它透明,锋利,乌阑忍痛将其拔下仔细打量起来,脑袋忽然像被什么卡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