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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梦想?

    这是一个古老且复杂的问题了,有时还甚至带着天方夜谭的狗血意味。

    方康江岳望向天空,黑夜已经来临了,而现在的人们却很难用肉眼看到古时候的人们所看到的繁星明月了,现在的地面过于明亮,使人看不到远方。

    其实方康江岳的父亲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他那时只是说:“我想看见每一个人的笑脸。”

    那时他的父亲愣住了,然后告诉了他东亚地区一句很有名的俗语。

    “为人民服务。”方康江岳回答道。

    “什么?”

    “一句我们那的俗语,那就是我的梦想,”方康江岳用手掰了一下自己的左耳,“那么你呢?”

    穆定夫斯基踌躇半天道:“我不知道。”

    头顶上的飞毯飞驰而过,刮下来丝丝寒意。三三两两的人群中,举目都是弹剑高歌的少年郎,在他身边的也是……

    “其实也没有关系,”方康江岳就像看破他似的,“其实很多人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理想目标,人生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只是说恰到时候了,他们就做出了自己相应的选择。其实这样挺好的,不需要给自己搞那么多的压力。”

    穆定夫斯基点点头,他就是他口中的那种人。只是因为自己到时候了,可以参加考试了,所以,以萨迦校长特意找他参加了那场考试,而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竟然是为了问一问周老师该如何种地?人类现在不需要种地来养活自己了,探究古人类种地意义到底在哪里?或许比起社会学,他更适合于小众的农业学吗?

    穆定夫斯基耳朵之中突然有机械的女声响起,提示他正在下载古汉语模式。他侧抬起头仰望比他坐得高了半个头的方康江岳,通常情况下耳麦里传来的会是耳麦拟出他说西伯利亚官方语言的温和声音。

    “人生一世,或假外物,或游心田,是是非非,功过逝斯。磨砺拍栏,漫卷欲狂,入世拜相,出世闲茗……”

    方康江岳突然也转过头看向他,此时四目相对,穆定夫斯基看到他眼里的光,还没有等信息品味,方康江岳又活似大仙的把眼睛闭上。

    “……人生百态,君可自征。”

    果然距离产生美感,得不到的东西就更值得去体会,就像那一闪而过的眼神,那里面还有着什么呢?也许多年之后探究会别有一番韵味吧。

    穆定夫斯基发现方康江岳每次都能用玩似的口吻说出一些大道理,至少对于他来说是大道理。他猛然想起了今天早上那一场演讲,他想把那场演讲称之为“新丰年”,方康江岳也提到了种田的问题,但他的视野从一个单个的人放大到了整个世界。

    一个人的丰收,是在酒馆里醉了一晚。而一群人的丰收,是一场觥筹交错的酒宴,葡萄酿的红酒,高粱酿的白酒,麦芽酿的啤酒那都是不一样的快乐。

    羊群之中总有一头领头羊,领头羊在最前方坚毅的开拓道路,是当之无愧的领风者,也许……

    穆定夫斯基心里逐渐开始变得清明,他还是抬头望着他,仿佛看见了草原上一只拥有大角的白羊。

    布扎迪扶额叹息,他今天忙晚了一点,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主任,他也就认了。可他马上要关门那一刹那,就又有人来找他了。

    这两个小崽子!布扎迪只觉得自己要发出恶龙般的咆哮。

    “小崽子,我告诉你,这个可有点疼,你要不要打药呢?”布扎迪拿着芯导器,却拿出了如同解剖刀一样的感觉,颇有一种要整他的口吻。

    而“小崽子”穆定夫斯基如今像是没回过神一般,迷茫的看了看方康江岳。

    “呃,不打吧。我听说打了会让人神志不清,神似一孕傻三年。”方康江岳委婉道。

    “嘿!寰球文明学院里面那么多人都打了这个药,怎么就没看他们傻到哪里去呢?你这都是几百年前的封建迷信了?谁告诉你的?小伙子,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还真碰到一个真的不打药的,我那天坐在办公室,我都听到他在芯片导入室里嗷嗷直叫。”

    “嗷嗷直叫”本人在此苦笑着。

    “那我不打。”穆定夫斯基的声音划破了宁静。

    布扎迪一愣,狠狠道:“那你等会儿疼,可别叫妈妈。”

    “我没有妈妈。”

    布扎迪又是一愣,声音弱了一点下去:“那你等会儿可别喊爸爸。”

    “我爸爸没了。”

    布扎迪轻轻喔了一声,结束了尴尬的话题。徒留下三个人的宁静。

    当今的局部麻醉技术已经可以达到局麻一豪米,而穆定夫斯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皮下的肉正在被切开,他先是感觉有点痒,然后他的右半边脸开始发麻。

    芯导器冰凉的触感在他火辣辣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突出,有一说一,真的很疼。

    不过最疼的地方还没有到呢。

    芯片是要导入到骨头里去的。

    布扎迪有一点紧张,他平常根本就不干这个活的,他猛地按下导入键,连机器都发出“咔”的一声。布扎迪只感觉自己打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吓人。

    疼痛先是从下颚传来,接着就像是头盖骨被猛锤下又被猛然掀开,脑袋里就是被搅成浆糊了一般,让人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事情。

    穆定夫斯基觉得自己想吐,嘴巴却张不开。

    方康江岳见状,手不自觉的直接按在了他的脑袋。穆定夫斯基觉得自己的头被一股温暖笼罩,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泻在头顶,驱走了一时的疼痛。

    布扎迪同样也是惊魂未定:“小伙子挺勇敢的,比那个乱叫的好多了。”

    “乱叫人士”方康江岳死死抿住的嘴角不住的抽搐,此时他还没发现,他的手已经把穆定夫斯基头上的秀发摸乱了。

    穆定夫斯基也用他那无神的双眼看向那个正在把自己头发摸成鸡窝的人,欲哭无泪啊。

    既然事已经办完了,布扎迪就迫不及待的把他们赶了出去。

    方康江岳知道此时最不宜和穆定夫斯基讲话,他当年打完之后,痛到说话都口水直流三千尺,这个时候还是闭上嘴巴,当一个皎皎君子算了。

    折腾了一天,最好还是赶紧回寝室呼呼大睡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