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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寰球纪念广场上,覃联道的雕像在阴暗的天空下黯淡无光。他注视着天空,就像是不忍心看到下面正在喧闹的民众一样。

    在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上万名群众,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觉醒人士”。

    站在雕像下,一脸正义凛然的活动组织者阿卜杜拉正在高呼着严惩“达摩克利斯计划”的策划者。他们认为“达摩克利斯计划”是一种极大侵害人权的行为,原本和谐平衡的秩序被他们打破,他们使得富商有利可图,爆发的小范围战争使得不少家庭妻离子散。

    阿卜杜拉嚎叫起来:“我们应该联合起来,集体上书,让罪恶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站在下面的人问:“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行动?有实践才有成功。”

    “当然,”阿卜杜拉非常笃定,他拍拍手,一幅巨大的2D投影影像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在澳洲东部的,与我们志同道合者找到了多尔戈卢卡娅,我们正在把她送往司法机关,让她接受真正正义的审判,也让这个‘达摩克利斯计划’受到真正的严惩。”

    “这个多尔戈卢卡娅是谁呀?别搞个不痛不痒的小啰啰,到时候起不了作用。”不关注实事的觉醒人士又问。

    “她?哈哈哈,‘达摩克利斯计划’三巨头之一,另外两个我们也要让他们就地伏法。”

    画面的那头正处于黑夜,多尔戈卢卡娅披头散发,脸上还有淤青。他的身边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正在把她“押送”有关部门。

    寰球事务与决策院内,一位四十多岁的黑人女性坐在高台上,建员帕纳吉奥塔组织了有关“达摩克利斯计划”的会议。

    最终,这项计划以百分之八十的反对率被宣布为“反人类计划”,而有关人员将受到处罚。

    这次的世界性全民投票是近百年来参与率最高的。在民意下,“达摩克利斯计划”被唾弃得一文不值。

    穆定夫斯基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在这次会议中弃权,伊凡带着逮捕文件找他签字。

    伊凡倒是很会看眼色,转发了文件后就退出去,这个时候他也讲不了什么效率的问题了。

    随着伊凡出门带上的锁门声,穆定夫斯基心底的悲伤与无助在一瞬间爆发,他的胸膛里被挖空,胸口却像被藤蔓攀爬般压得越来越死。

    穆定夫斯基站在旷野上,夕阳已然藏在了小山丘的后背,长满草的山丘边缘闪耀着金黄的光芒,其下的阴影透露着一股深沉的意味。在山丘顶上站着一只白羊,它就那样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风吹过旷野,亲吻地面上的每一寸,一直吹到了那只羊。那一只羊似乎偶感震动,前蹄踢踏一下地面,它随着风的往山丘下走,走向光明。

    那太阳落下,天空一下子暗下去,穆定夫斯基心里有强烈的愿望想跟上去,但是他的脚下如同生根,怎么也迈不出第一步。

    羊脚踢踏草坪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旷野。

    天空中发出隆隆的巨响,不似打雷闪电,因为它的声响越来越急促。

    副决策官办公室的敲门声又响起,穆定夫斯基从梦境中醒来,听着隆隆声他双眼失神,办公室的天花板花白,还冒出金星的光点。

    敲门那人见里面没有动静,直接开了门,来人是建员帕纳吉奥塔。

    “决策官先生,我想……您应该要把逮捕文件签了,不然后续的工作没有办法进行。”

    穆定夫斯基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感到不满:“我该干什么我自己会知道的,请您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当然,”帕纳吉奥塔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环顾这个办公室,“决策官先生,您应该换个地方坐着了。”

    “建员女士,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

    显然不是。

    帕纳吉奥塔悻悻离开,途中她经过决策官办公室时停驻了一秒。

    穆定夫斯基也不知道自己盯着那份逮捕文件多久,文件里的条文他一个也看不进去,他只能看到那两个并列的名字——周绮华和方康江岳。

    后来,电话响了,穆定夫斯基条件反射性的接起来。

    像是穿过远古的静谧,春来江水残冰破裂顺流而下。

    电话的那头说:“决策官先生,是我。”

    穆定夫斯基愣了一下,电话那头的声音是那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方哥!”穆定夫斯基反应过来,原本坐着的他瞬间站起,“你人在哪?”

    方康江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我听说你没有好好办公,有人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诶……你这——”

    穆定夫斯基现在无心听完他说话了,直截了当的问:“你现在在哪里。”

    方康江岳迟疑了,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没事,你干好你自己的事。”

    “你不要瞒着我,多尔戈卢卡娅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的处境能比她好多少!”穆定夫斯基吞了一口口水,强制自己冷静点,“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还是决策官,我用我的权力还能帮你……”

    电话那头的方康江岳异常坚定语气:“你是决策官,穆定夫斯基你自己知道吗?你应该代表寰球事务与决策院,坚定执行环球认定的决策——也就是对我的审判。”

    穆定夫斯基发了疯:“好,好!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就派人去抓你。”

    方康江岳那边又是一顿沉默,然后穆定夫斯基听见了他吸鼻子的声音,最后穆定夫斯基听见方康江岳哑着嗓音说:“我父母被杀了,我……我不知道我坚持的是哪门子的理想,我的工作只是为了一群疯子吗?不对,我也的确是做错了,我提倡的提案让那么多人死于非命,我应该去死罢。”

    穆定夫斯基听到那个“死”字,耳边嗡嗡作响,他还听见电话那头结尾有呜呜的风声。

    他已经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他的幻听了,这一整天他都过得和梦一样,还是那种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梦,还无法自拔的梦。

    现在穆定夫斯基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找他,凭借着自己的直觉,至少不能让别人先找到方康江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