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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众怒不可犯

    压眶反射的作用机理,简单的说就是疼痛。

    浅昏迷的人都会疼的有反应,更何况是栾老板这个装昏的。

    孙长仙一看人滚到了一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正要发火,却看到栾老板翻滚间直扇呼的头皮。

    怒其不争的吼了一嗓子:“不想死就躺着别动!”

    栾老板只知道自己头碰破了,并不知道伤的有多重,不然也没心思窜拢媳妇讹人了。

    耳听孙长仙吼的吓人,都牵扯到生死了,赶忙一动不动,满眼惊恐的看向自己媳妇。

    妇人之前也只是瞅见头皮裂了,这会儿才看清,何止是裂了,小孩巴掌大的一块皮都掀开了。

    也是被吓的够呛,尖叫一声:“别乱动!”

    一嗓子喝住自家男人,转过头哭嚎着冲向孙长仙:“孙神医啊,你可要救命呀,你可要救命呀……”

    栾老板被自家媳妇变了调的声音吓坏了,心说难不成是脑袋骨头撞碎了?

    想抬手摸一摸又不敢,又紧张又怕之下,一翻白眼儿,“咯喽”一声就晕了过去。

    这回,是真晕了。

    “怎么办,怎么办,孙神医求求你想想办法啊……”妇人扑倒在地,抱着孙长仙的大腿一个劲摇晃。

    “撒手,不然我不关啦!”孙长仙气的脸都白了,威胁了一句,才让妇人松开手。

    这时刘巡长从外面回来,以为栾老板还在装晕,根本没有理会。

    先拱手拜了拜孙长仙,又朝武卓施礼,口中客气的一塌糊涂:“这位小公子,之前都怪我识事不明,让您受委屈了。

    我这里,给你道歉了,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

    刘巡长不敢不客气,喊他出去的正是之前坊门口要罚武卓款的那位。

    刚刚巡街溜达过来,见店里面巡长在,孙郎中在,坊门口遇到的那位也在,赶忙跟瞧热闹的打听什么情况。

    问明白后,怕巡长不识对方身份再袒护栾家公母,赶忙打手势使眼色的把人给喊了出来。

    刘巡长听了手下的话,着实吓了一跳。

    对方用的是带魏国公府标识的钱袋,孙长仙见了还得称呼小友。虽然还是拿不准身份,但知道自己铁定惹不起。

    赶忙回来把姿态放到最低,希望对方千万别少年意气,咬着自己一个小人物不放。

    武卓没想到刘巡长出去一趟,回来就客气成这样。正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余光瞥见门口照之前好像少了几个人。

    略一分辨,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刘巡长,指着门口说:“刚才那几个人跑了。”

    店门口从栾家妇人哭嚎开始,就聚了一大堆人。但刘巡长不用问,就知道武卓说的是哪几个。

    无非就是之前帮腔作伪证的几个闲汉。

    转头看向门口,见那个几个惯会见风使舵的货果然没了。

    赶忙冲武卓抱拳保证:“小公子放心,那几个污您清白的下三滥,一个也逃不掉!”

    一句话说完,大步走到门口,冲着守门的俩手下吼道:“去!把桃三儿、管六、管胜、李狗子,还有巴癞子,全都给我抓回巡捕房!”

    “是!”

    守门的俩捕快大声应诺,转身拎着木棍气势汹汹的去逮人。

    屋内孙长仙观察了下栾老板的伤口,又看向武卓,显然是想让武卓拿主意。

    武卓还远谈不上医者仁心,但肯定做不出心里不爽,就放着伤患不管的事。

    于是说:“需要缝合,这儿弄不了。”

    孙长仙心领神会,转头对门口一帮看热闹的喊:“来俩人,拆门板把人抬我医馆去。”

    孙长仙在南市坊的声望不是吹出来的,再说治病救人的事,能搭上手谁也不会吝啬一把力气。

    马上有几个身高体壮的应声,两下就把半扇店门给拆了下来。

    在孙长仙的指挥下把人抬上门板,前面有开路的,后面有好事儿的,再加上四个抬人的。二十多号人呼呼号号的直奔孙长仙的医馆。

    一个坊的大小远超过武卓的相像,一行人足足走了有快二十来分钟,可算到了泽方医馆。

    待人被抬进一楼内间,孙长仙黑着脸连赶带踹,把一帮想瞧热闹的都给清了出去。

    其实孙长仙以前给人针灸或是处理外伤时,并没有太过在意围观的人。

    但这段时间从武卓那里学道,屋里人多,呼出的气,扑腾起的灰,都是感染的重要源头。

    从金吾卫大营回来后,除了按方子备下内外消炎药、高度酒和盐水,还树起了一系列的严格规矩。

    别说看热闹的,就连栾家媳妇这个家属,都给赶到了外间。

    掀起块头皮,只要不伤了重要的血管和神经,虽然出血多,却属实不算大伤。

    因此武卓没上手,而是帮忙打着灯,在一边全程指挥操作。

    孙长仙配的麻药显然有问题,剪去伤处附近的头发,清完创拿起针不等缝呢,栾老板就疼醒了。

    不过孙长仙也是个狠人,不说重新麻醉,而是吓唬栾老板:“别乱动,给我挺住了。你动我手一抖,再给你脑浆子扎个窟窿。”

    栾老板哪经得住这么吓啊,眼见着孙长仙蒙着面,手里拿了个铁镊子,镊子上还夹了根明晃晃的弯针。

    也不知脑补了一副什么画面,白眼球一翻腿一挺,人又晕了过去。

    孙长仙也不管人能不能吓出毛病,用镊子夹着弯针,酝酿了一下。

    瞅准地方刚要下针,就听着外面一阵哭嚎声响起。

    原以为来了重病号,可仔细一听,正是栾家妇人那个不讲理的老娘于寡妇。

    刘巡长确实是会做人,手下跟他说了武卓钱袋的事,他马上知道今天栾家公母铁定要倒霉。

    虽说是活该,但他也不能什么也不做。不然以后指定遭埋怨。

    所以,进门前便打发手下去报信儿。

    如此一来,事后也就有说辞。

    事主来头太大,他一个小巡长根本惹不起也说不上话。

    能做的,就剩通风报信了。

    栾家娘子的老娘,从报信的捕快口里得知。自家姑娘想讹的人,结果讹到了魏国公府的头上。

    她虽然不讲理,但也知道跟国公爷家里的人耍横,那就是找死。

    人老成精,心知要想救自家姑娘女婿,只能卖了老脸装惨。

    于是喊上儿媳,又唤上几个上岁数的左邻右舍,一路哭嚎着赶去祥寿记。

    到了祥寿记才知道,女婿重伤被抬去了泽方医馆,便又哭嚎着往医馆来。

    这一路哭的,不知道勾起了多少好奇心。等到了医馆门外,后面浩浩荡荡的几乎人山人海。

    好容易到了正地方,刚嚎了两声,就听里面传来孙长仙暴怒的吼声:“老于家的,想你女婿赶紧死,你就接着嚎!”

    都知道栾老板伤了脑袋,听到孙长仙的吼声,生怕干扰了治疗伤,一时间医馆里外静的鸦雀无声。

    于寡妇也闭紧了嘴,再也不敢出声了。

    她不敢出声,但有人还真敢。

    之前跳着脚要作证的巴癞头,被两个巡捕追着一路沿街跑来。

    眼见着前面人多,一头就扎了进去。

    结果扎进来挪了两步,就看到刘巡长居然就在前面。

    眼珠子一转,高举着手大叫:“刘巡长,我举报,我举报。”

    见刘巡长看向他,抖开了扯他胳膊的捕快。

    扯着嗓子喊:“刘巡长,栾家那对儿公母不地道,欺负人家岁数小不懂行情。一个金瓜子,就给换八两银子加一千铜子儿。”

    “哄”

    看人闹的人群瞬间就炸了……

    十二抽三,这简直比放印子来钱还快。

    一时间不知道情况的跟身边人打听,知道栾家公母为人的,开始批判唾弃的宣讲。

    没一会儿的功夫,公母俩的人品,平时做的腌臜事全都被抖了出来。

    连带着于寡妇的霸道为人,也都被人翻了出来。

    人群里很大一部分都是熟头熟脸,尤其是岁数大的,不少都知道于寡妇的德行,甚至还吃过亏。

    以前的时候,不想担个欺负寡妇的名声,又实在惧怕于寡妇的彪悍,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医馆外面成了批判现场,好几个仗着人多势众开始翻旧账,指着于寡妇的鼻子就骂上了。

    众怒不可犯,眼下这场面,刘巡长也不敢轻易开腔儿了,只能躲一边眼巴巴的瞅着。

    而医馆里面的孙长仙,就是在这种闹哄哄的环境下,紧张的完成了他从医生涯以来,第一次标准化外伤缝合。

    等他完成包扎净过手,和武卓一起出门时,坊正和其它几个坊佬闻讯陆续赶到。

    坊正弹压下闹哄哄的场面,又从刘巡长那了解了前因后果。随后和其它几个坊佬一起进到医馆,和孙长仙商量应该如何了结此事。

    武卓听话听音儿,从坊正的态度上就能看出,对方是想大事化小。

    不然,直接把栾姓夫妻俩扭送巡捕房就行了,还商量个什么。

    抱着不愿意得罪人的心思,在孙长仙问他的意见时,拿出晚辈的姿态,表示一切由孙老决断。

    接下来,一帮老头像模似样的商讨起来。有的提议经官,有的提议将于寡妇和栾家公母赶出坊去。

    接着又有和事老出来,表示毕竟是邻里乡亲的,不好做的太绝。

    又是一番商讨,最终决定罚栾家两口子扫街半年。于寡妇教子不严,但年事已高,罚每旬扫街三日。

    随着坊正当众宣布了处罚结果,一场武卓引起的热闹,终于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