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委托（终）
卜凡看完案卷后，径直出去了。与其等待锐化处理完毕，倒不如在黄花她们出事的地方转转。
出门前下意识的问了她们俩一遍：“还记得你们在便利店遇到过什么吗？”
双人一愣，不记得了。
“跟苏苏一起遇到的。”
“哦哦哦，是眼镜帅哥店员！”
……
他已经排除了任何人为的可能性，结合所看到的画面，他在这家便利店，已经看到了黄花她们所说的便利店。
女店员正在忙里忙外的上货，货架上没有任何异常。
“欢迎光临。”店员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收拾着。店内有空调，但她体质较弱，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卜凡看过便利店内的监控，梵谷网咖，名不虚传。可画面从苏谢月她们三人进店之前半个多小时就卡住了，再次恢复的时候已经是女店员和次日的男店员交接班。
在提及要看监控的时候，张小毛就已经告知，如果发现监控突然停掉或者卡顿，模糊，甚至出现可怕画面时，十有八九是因为观测到了执念，而非制衡者的手段。作为制衡者，破坏全部监控，易如反掌。
对于执念，要慎之又慎，跟执念相关的任何人或者事都尽量不要产生变化，更不是战斗就可以解决的，否则会有变成恶念的可能。制衡者所处理的非自然事件中，有三分之二是安抚或消除执念，但一旦成为恶念，难度会上升很多，而且很难加以控制。
不一定是人死后才有执念，活人也会有执念，并告知这次卜凡一旦确定是非自然事件，建议上报给组织，派遣善于处理此类事件的人来。
卜凡以再看看为理由，拒绝了张小毛的建议，后者无奈耸耸肩，换自己，其实也不会让他人接手，这样说只是公事公办，给一个方案和建议罢了。
“我能够触碰到执念吗？”
“只要执念要行动，就可以被肉眼观测，因为执念也是需要媒介的，但如监控之类的机器，是观测不到的。”
根据监控并没有被破坏，只是被干扰，那苏苏，啊呸，小黄花所遭遇的应该就是非自然现象。虽然在齐外岛自己是看到了魂体，但那毕竟是整个世界的设定。而现世中，卜凡幻想过有灵魂一样的东西，第一次遇到，只能更加兴奋。
随手买了点看上去就很美味的烤串，美滋滋的出了门。
女店员神色有些矛盾，似挣扎，似悲伤，似迷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卜凡，又前往了几个地方，最后，在监控中的一个巷子里，遇到了左顾右盼的小黄花。
“你怎么一声不吭的跑出来了，也不看消息的。”还以为认错了人，卜凡还是没有从小黄花的人设中脱离，这样语气的她让他有点不适应。
看出来卜凡的不适应，苏谢月自己先笑了起来，不一会儿竟然蹲在了地上，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你不会……哈哈哈你不会……”
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卜凡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就这么看着她笑。
等她口水都笑出来了，卜凡才微微起身，这个状态，居高临下，让苏谢月突然回忆起了被卜凡一句句“过去点”逼入水中的恐惧。
“我对你自己的各种人设没兴趣，只是对你有了新的看法，话说你到这儿来干嘛？”
打消了调戏卜凡的念头，苏谢月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只是单纯的想看看，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毕竟你有许可，我出手的话算你头上就行了，也不会被那些人找麻烦。”
理由勉强过关，卜凡也点头接受，对方问其有没有什么发现，他摇了摇头。
“啊啊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高冷了，我感觉浑身不舒服。”
“对吧，人，在面对自己熟悉的人或事物变了样后，就是会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是解释自己开始的行为，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种感觉，和女店员身上的，一模一样。他之所以急着出门，是因为【我要我觉得·人设解读】马上要到时间了，想多看看，而女店员身上的标注并没有什么价值。
——虚弱又努力的奋斗人。
虚弱是说的她的体质，而努力，则是人的一种本能。回想起那段监控中的一幅画面，卜凡提着女大学生准备回去。
“喂喂喂，我不是猫你别提我脖子……我是…猫长大了也不能提这里…你给我等着，下次我砍死你。”
还是恢复这个人设让人习惯点，作为奖励放下了对方。
“哪怕我很强，你也不能这样提我啊，我怀疑你在报复我拿荆条指着你。可是你都把我挤水里去了，现在还要报复我！你这个人太小气了。”
左右瞄来瞄去，发现没有熟人后松了口气，看了看卜凡睚眦必报的样子，又是恶向胆边生。
“原来大师兄喜欢坏坏的小师妹啊，嘻嘻嘻，可是人家平时乖巧得很啊，会不会被大师兄嫌弃呀~”
“嘻嘻嘻，你还是先想想肩膀上的魔爪吧。”
“我可是下了血本啊！我一女大学生，挣钱不容易，还要被你们这些人压榨，呜呜呜，日子没法过了，散人什么时候能站起来，气抖冷。”
突然想起，自己都还不知道委托的奖励是什么，下意识问了一句。
而苏谢月也如实告知卜凡，自己确实是遇到了不好解决的事，给出的东西也是跟卜凡所掌握的天术有关，属于是萝卜坑。就算没有这回事，自己也会找机会给他。
“本来还想威逼利诱你说出天术的秘密来着，这下好了，白给你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吗？”卜凡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就是不知道对方的信心从何而来。
“对啊，会天术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我也算有私心，想学或者研究你的。要不然，给我研究下？嘻嘻嘻。”看着奸诈得跟小狐狸又把自己所想暴露出来的小黄花，卜凡突然觉得她性格没那么恶劣了。嗯，对于受害人金丝雀来讲算是恶劣。
“放心，毕竟你是委托人，我肯定要把事情办妥。研究？行啊，到时候我把你报备上去，做你的接引人怎么样，你之前没有被接引吧。”
“嗯，没有，准确来讲，我是制衡意志接引的。”卜凡也知道了，其实她这种人也不在少数，不过绝大多数都在完成首次制衡后加入了组织。至于报备上去，她显得很感兴趣，恨不得马上跟卜凡回万象山庄，可这种行为又让卜凡觉得不应该报备她了。
“只是顺口一说，你为什么要叫黄花？”这句话卜凡憋老久了，总想挖掘点秘密。
“黄花？我就是随便起的，你干嘛老实纠结黄花和我啊。莫非你真的……嘻嘻嘻”小黄花苏谢月有点确定，卜凡会不会是喜欢她黄花这个人设啊，苍天呀，这也太有趣了。
“为什么会觉得我在纠结，纠结的不是你吗？”卜凡没有说谎，他现在想明白了，最大的不适应感不是来自于自己对黄花的判断，而是对方自己将黄花和苏谢月拆得很开。判若两人。
“黄花是你，苏谢月也是你，对我而言你就是你，我此前还试图带入苏苏的角色，失败，你对苏苏这个人设不太在意。我对你黄花的人设是很在意，但更在意的，是你自己为什么在意。啊哦，我也就是这么奇怪的人，你不要介意，总之，我认识的是你这个人，黄花也好，苏谢月也罢。”
“所以，你也没有什么男性的人格，你在黄花和苏谢月之间摇摆。或者我换种说法吧，那个男性人格，曾经可能出现过。”
苏谢月无奈的看着对方，怎么这么快就被拆穿了。憋着嘴，嚷嚷着没劲，不过还是抱有希望。
“我们现在回去看案卷吧，小薇给我发消息了，锐化处理已经搞定，吓了她一跳。”
开始已经在手机上加了小薇店长，对方是2阶鸟境。
……
回到梵谷网咖，小薇已经在门口等着，张员外忙其他事情没有回来，便领着二人进了包间。
在卜凡的吩咐下，重新找了个新包间，而喻兰和罗丝雨，小薇主动请命，前往划水。
“真的要看吗？看了可就没机会后悔了？”卜凡心不在焉的玩着跳跳球，向上一抛一抛，都是弹到天花板才反弹回来。
“你什么意思？”
苏谢月有些紧张，不能吧，他开始说的不是我的男性人格吗？怎么感觉让我交代一样。
见她还在嘴硬还在嘴硬，卜凡先是打开了锐化处理后的照片。
在三人的背后，一个瞬间，有一张男人的脸庞，正戴着眼镜。
“啊啊，好吓人啊，吓死我了呜呜呜。”
卜凡不为所动，拿出了打印出来的案卷，摊在桌上。
“小师妹别怕，我看完了所有的案卷，无论是失踪的还是死亡的，没有一个长这样的。所以他不存在，至少，不是存在于近期的。”
“我之前就在想，为什么需要你来提醒，你的闺蜜们才能记得住发生的事，这是作为制衡者的优势吗？显然不是。”
“我开始去店里看过了，女店员没有问题，我起初是以为她有个什么失踪的男朋友，恋人，老公，甚至跟踪狂，在晚上她努力工作但是因为身体原因撑不住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她接待你们。啊，真是感人，要不然这样完结好了？”
“啊，完结挺好的。”苏谢月淡淡说道。
“那待会删除她们记忆的时候就这样编造吧，顺便让我在里面酷一点，像降妖除魔的道士一点。”说到这里，二人对视，卜凡话锋一转。
“可这解释不了你为什么说你没被按过肩，无论是真是假，无敌都是给你按过肩的，你不要告诉我你对他有百分百的信任，我只能当做你，不知道这件事。
另外，我比较诧异的是，是否真的有人可以把现世和制衡世界区分开，你们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获取信息的？是互相关小屋子？互相吞噬？那个掌印与其说是有人从上往下趴着，倒不如说是在背后抱着你，你又是怎么得知我不会要求你全部脱完的？我心里有种想法，但我觉得那太幼稚了，太幼稚了！你利用你的朋友给我下套，总不可能真的是这个原因吧？而且，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虽然我自认为对我而言，你是苏谢月也好，黄花也好，没有区别，但如果是因为我，让黄花消失……”
说到这里，苏谢月眼里已经没有恬静，也没有黄花一样的狡黠，只有锐利，和当初发现卜凡会天术时候一样的锐利。微微皱眉，大师兄还是说完了整段话。
“我做不到。”
而在苏谢月意识中的一个地方，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满脸泪痕。
“虽然你满口荤话，随地飙车，但只要人一接招，立马怂成一团；虽然她爱得瑟，喜欢享受，但只要跟你讲道理，还是朵好黄花。”
“你说够了吗？”
“你要杀我吗？就像杀掉曾经的你？关于制衡世界的一切信息，都是由你自己，另一个你告诉你的，但有意无意的忽略了无敌按过肩，你就是你。而你要杀掉曾经的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输不起。
你只在意，你是否赢了，是否一直赢。
我也不知道我认识的黄花是第几任，而你又会在什么时候被下一个自己杀掉。
此前，因为我使用天术，让你有了这么大变化，想必，那也是一次失败。”
这话说完，苏谢月又填了几分戾气。
卜凡不敢用她去指代黄花，而且在他心中，黄花就是眼前这个人。只用嘴遁怕是说服不了对方的，所以他已经握住了【外物·怀中妹】。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黄花的真实战力。
一瞬之间，花楹飘过，凤凰落，苏谢月一动不动，卜凡已遍体鳞伤，伤口不断溢出附着的火焰，又点不燃其他物体，瞬间感到生命力在疯狂流失，连打开怀表的力气都没有。
“哎哟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居然是被曾经的队友砍的，我还以为……咳，救命啊，我都说这么大声了，怎么还没人来救我。”
此时，风来庄主正在喂混子吃东西，试图找出混子最爱吃的猫粮。更何况，哪怕其对卜凡有额外关注，也不会刻意盯着。而张小毛，正在努力的……打游戏，为了避免员工看不惯自己，跑到了另一家网咖。
可就算是他们在观察，也无法发现异样。
【花境·镜中花】已经全部展开，别说观测意识，就连近在眼前，也只能看到卜凡和自己正在聊天。
因为不是一个组织，卜凡也无法看到其真实水平，但无论如何，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可他身上的一切神经，都已经被花楹斩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脑力，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不值一提，尤其是没有准备的仗。
可卜凡并非没有准备，怀表是其后手之一，在察觉到苏谢月异常后，托欢喜佛已经向风来庄主传递了消息，而风来庄主确实已经收到了消息。等欢喜佛退下后，继续撸着混子，她已经知晓。
“竟然是她？那她是无论如何也杀不死卜凡的，别去担心你的主子了，乖，吃猫粮。”
混子只是大口吃着猫粮，不知道这大母猫在说什么。
对方似在挣扎，而苏谢月意识中的她，也在逐渐停止哭泣，面色麻木。随着哭声越来越小，挣扎之意也明显变弱，卜凡不断的推算自己应该如何破局，但就目前的已知信息来看，只能期待风来庄主可以来救自己，或者路过一尊大佛，比如怀表主人。
而身体的疼痛和失血过多的现状，让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终于，陷入了黑暗。
……
黄花自认在齐外岛世界输给了卜凡，回到现世后，体内出现了一个声音。
“你输了。”
黄花就是苏谢月，而害怕输的人，也一直是她。
她没有什么朋友，在制衡世界中，许是运气不好，与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队友被分配到了坎位，而坎，对应的是——只能有一人生还。
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她和那名队友活到了最后。
双方约定，不再出手，就这样在这个世界迎接制衡意志的抹除，而时间是百年。
这百年，他们亦敌亦友，偶尔切磋，偶尔结伴同游，虽无男女之情，倒也算得上知己好友。
第10年，他们找到了这处世界的隐藏信息，这让他们欣喜若狂。
第31年，他们根据隐藏信息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似乎可以强行突破世界回归。
第68年，对方消失了，苏谢月十分沮丧，认为对方提前离去了。
第71年，苏谢月不再怨恨对方，反而祝福其应该已经回归，可自己并没有被制衡意志接引，这注定只是幻想，她也开始在想，是否应该自杀，对方想必可以回归。
第90年，那个人回来了，还不等苏谢月开心，迎接她的是骤雨般的进攻，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她放弃了自杀，也撕毁了这几十年的知己之情。不断失败，不断失败，越来越偏执，越来越想杀了对方。
……
第99年，苏谢月还是没能击败对方，而对方却一直没有杀她。
第100年，苏谢月被接引，对方永远的留在了那方世界。因为他们触发了隐藏信息，世界意志做出了改变，成为了史上唯一一次不应该存在的逆坎位。可她不知情，而对方是知道的。
【只有输的人，才能回归。】
对方只是想和她多待几年，才在最后一日，真正的击败了她，送她回归，而击这十年来，对方所用的，正是天术。
从那刻起，她害怕失败，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至于那份委托书，其实是苏谢月最后的“求救信。”
……
卜凡要是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输不起的人，怕是肠子都要悔青，叫你嘚瑟，叫你嘚瑟。悄悄咪咪把任务完成，深藏功与名才是王道。
我在哪？我是谁？这是谁？
卜凡不知不觉出现在了一个地方，这里有一个面无表情，双眼泪痕逐渐干涸的人。
“救救我。”
浑身鲜血的卜凡认出了这是黄花版的苏谢月，也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可对方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仅仅凭着本能在求救。
她的背后有一个黑影，正搂着她。
“滚开啊，让她自己做选择，你算什么东西？&…！@…&…**………&%￥%”失去了肉体感觉的他，觉得自己又行了，开动自己不存在的小脑瓜，喋喋不休的辱骂对方，恶毒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吸力从从黑影出传来，整个世界被一股强烈的气机笼罩。
和魔君弹出“通天丸”时，后者散发的气机一模一样。
……
次日。
梵谷网咖包间外，以小薇为首的散人正在门口偷听。不过网咖隔音确实好，只听到里面有东西在翻滚。
“你说，他们俩怎么可以折腾这么久的……”
“毕竟大师兄和小湿妹……啧啧啧，不亏是道士，身体真好，话说这算不算破戒？”
“道士禁这个吗？”
“不知道诶……”
而作为当事人的卜凡依旧没有醒来，不过微微鼾声倒是可以证明咱们大师兄没死。
而小湿妹自然也没和大师兄发生什么，神色复杂的看着歪七扭八的大师兄，深感自责。
苏谢月回想起被骂了几个小时的经历，又面色稍缓，不折腾就怪了，想想重伤如此的卜凡还被自己扔了一宿，不免有些担心。
虽然凤凰落造成的禁制还在，但吞噬生命力凤凰火已经消除，也就是说。
卜凡现在是个人形沙包，不会还手还折腾不死的那种。
她觉得有些后悔，愧疚感有些大，一时把自己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突然停住，想到了一个卜凡一定能接受的补偿。
【花境·移花接木】可将自己一段时间内所得到的信息、功法、感悟、记忆，完全寄生在另一个人的脑海里，缺点就是，如果被寄生的人死亡，她也会永远失去这些东西。
“如果你都死了，这些东西我也不要了。”
给万象山庄发出了委托未完成，终止委托的消息，让其组织来接受托人。
开玩笑，她要给的东西已经十倍百倍给了，现在想给也给不出来了……想着自己所付出的，仍然觉得不够，可移花接木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已经到了极限，哪怕再多一丝，这被卜凡救回来的命，可就又还回去了。
……
风来庄主看到花总管带来的消息，点了点头。
一共两份文件，第一份是关于委托书的，落款人是苏谢月。
而第二份则是在野制衡者的申请书。
接引申请人——黄花（划掉）苏谢月
接引人——卜凡。
出门前下意识的问了她们俩一遍：“还记得你们在便利店遇到过什么吗？”
双人一愣，不记得了。
“跟苏苏一起遇到的。”
“哦哦哦，是眼镜帅哥店员！”
……
他已经排除了任何人为的可能性，结合所看到的画面，他在这家便利店，已经看到了黄花她们所说的便利店。
女店员正在忙里忙外的上货，货架上没有任何异常。
“欢迎光临。”店员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收拾着。店内有空调，但她体质较弱，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卜凡看过便利店内的监控，梵谷网咖，名不虚传。可画面从苏谢月她们三人进店之前半个多小时就卡住了，再次恢复的时候已经是女店员和次日的男店员交接班。
在提及要看监控的时候，张小毛就已经告知，如果发现监控突然停掉或者卡顿，模糊，甚至出现可怕画面时，十有八九是因为观测到了执念，而非制衡者的手段。作为制衡者，破坏全部监控，易如反掌。
对于执念，要慎之又慎，跟执念相关的任何人或者事都尽量不要产生变化，更不是战斗就可以解决的，否则会有变成恶念的可能。制衡者所处理的非自然事件中，有三分之二是安抚或消除执念，但一旦成为恶念，难度会上升很多，而且很难加以控制。
不一定是人死后才有执念，活人也会有执念，并告知这次卜凡一旦确定是非自然事件，建议上报给组织，派遣善于处理此类事件的人来。
卜凡以再看看为理由，拒绝了张小毛的建议，后者无奈耸耸肩，换自己，其实也不会让他人接手，这样说只是公事公办，给一个方案和建议罢了。
“我能够触碰到执念吗？”
“只要执念要行动，就可以被肉眼观测，因为执念也是需要媒介的，但如监控之类的机器，是观测不到的。”
根据监控并没有被破坏，只是被干扰，那苏苏，啊呸，小黄花所遭遇的应该就是非自然现象。虽然在齐外岛自己是看到了魂体，但那毕竟是整个世界的设定。而现世中，卜凡幻想过有灵魂一样的东西，第一次遇到，只能更加兴奋。
随手买了点看上去就很美味的烤串，美滋滋的出了门。
女店员神色有些矛盾，似挣扎，似悲伤，似迷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卜凡，又前往了几个地方，最后，在监控中的一个巷子里，遇到了左顾右盼的小黄花。
“你怎么一声不吭的跑出来了，也不看消息的。”还以为认错了人，卜凡还是没有从小黄花的人设中脱离，这样语气的她让他有点不适应。
看出来卜凡的不适应，苏谢月自己先笑了起来，不一会儿竟然蹲在了地上，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你不会……哈哈哈你不会……”
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卜凡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就这么看着她笑。
等她口水都笑出来了，卜凡才微微起身，这个状态，居高临下，让苏谢月突然回忆起了被卜凡一句句“过去点”逼入水中的恐惧。
“我对你自己的各种人设没兴趣，只是对你有了新的看法，话说你到这儿来干嘛？”
打消了调戏卜凡的念头，苏谢月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只是单纯的想看看，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毕竟你有许可，我出手的话算你头上就行了，也不会被那些人找麻烦。”
理由勉强过关，卜凡也点头接受，对方问其有没有什么发现，他摇了摇头。
“啊啊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高冷了，我感觉浑身不舒服。”
“对吧，人，在面对自己熟悉的人或事物变了样后，就是会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是解释自己开始的行为，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种感觉，和女店员身上的，一模一样。他之所以急着出门，是因为【我要我觉得·人设解读】马上要到时间了，想多看看，而女店员身上的标注并没有什么价值。
——虚弱又努力的奋斗人。
虚弱是说的她的体质，而努力，则是人的一种本能。回想起那段监控中的一幅画面，卜凡提着女大学生准备回去。
“喂喂喂，我不是猫你别提我脖子……我是…猫长大了也不能提这里…你给我等着，下次我砍死你。”
还是恢复这个人设让人习惯点，作为奖励放下了对方。
“哪怕我很强，你也不能这样提我啊，我怀疑你在报复我拿荆条指着你。可是你都把我挤水里去了，现在还要报复我！你这个人太小气了。”
左右瞄来瞄去，发现没有熟人后松了口气，看了看卜凡睚眦必报的样子，又是恶向胆边生。
“原来大师兄喜欢坏坏的小师妹啊，嘻嘻嘻，可是人家平时乖巧得很啊，会不会被大师兄嫌弃呀~”
“嘻嘻嘻，你还是先想想肩膀上的魔爪吧。”
“我可是下了血本啊！我一女大学生，挣钱不容易，还要被你们这些人压榨，呜呜呜，日子没法过了，散人什么时候能站起来，气抖冷。”
突然想起，自己都还不知道委托的奖励是什么，下意识问了一句。
而苏谢月也如实告知卜凡，自己确实是遇到了不好解决的事，给出的东西也是跟卜凡所掌握的天术有关，属于是萝卜坑。就算没有这回事，自己也会找机会给他。
“本来还想威逼利诱你说出天术的秘密来着，这下好了，白给你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吗？”卜凡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就是不知道对方的信心从何而来。
“对啊，会天术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我也算有私心，想学或者研究你的。要不然，给我研究下？嘻嘻嘻。”看着奸诈得跟小狐狸又把自己所想暴露出来的小黄花，卜凡突然觉得她性格没那么恶劣了。嗯，对于受害人金丝雀来讲算是恶劣。
“放心，毕竟你是委托人，我肯定要把事情办妥。研究？行啊，到时候我把你报备上去，做你的接引人怎么样，你之前没有被接引吧。”
“嗯，没有，准确来讲，我是制衡意志接引的。”卜凡也知道了，其实她这种人也不在少数，不过绝大多数都在完成首次制衡后加入了组织。至于报备上去，她显得很感兴趣，恨不得马上跟卜凡回万象山庄，可这种行为又让卜凡觉得不应该报备她了。
“只是顺口一说，你为什么要叫黄花？”这句话卜凡憋老久了，总想挖掘点秘密。
“黄花？我就是随便起的，你干嘛老实纠结黄花和我啊。莫非你真的……嘻嘻嘻”小黄花苏谢月有点确定，卜凡会不会是喜欢她黄花这个人设啊，苍天呀，这也太有趣了。
“为什么会觉得我在纠结，纠结的不是你吗？”卜凡没有说谎，他现在想明白了，最大的不适应感不是来自于自己对黄花的判断，而是对方自己将黄花和苏谢月拆得很开。判若两人。
“黄花是你，苏谢月也是你，对我而言你就是你，我此前还试图带入苏苏的角色，失败，你对苏苏这个人设不太在意。我对你黄花的人设是很在意，但更在意的，是你自己为什么在意。啊哦，我也就是这么奇怪的人，你不要介意，总之，我认识的是你这个人，黄花也好，苏谢月也罢。”
“所以，你也没有什么男性的人格，你在黄花和苏谢月之间摇摆。或者我换种说法吧，那个男性人格，曾经可能出现过。”
苏谢月无奈的看着对方，怎么这么快就被拆穿了。憋着嘴，嚷嚷着没劲，不过还是抱有希望。
“我们现在回去看案卷吧，小薇给我发消息了，锐化处理已经搞定，吓了她一跳。”
开始已经在手机上加了小薇店长，对方是2阶鸟境。
……
回到梵谷网咖，小薇已经在门口等着，张员外忙其他事情没有回来，便领着二人进了包间。
在卜凡的吩咐下，重新找了个新包间，而喻兰和罗丝雨，小薇主动请命，前往划水。
“真的要看吗？看了可就没机会后悔了？”卜凡心不在焉的玩着跳跳球，向上一抛一抛，都是弹到天花板才反弹回来。
“你什么意思？”
苏谢月有些紧张，不能吧，他开始说的不是我的男性人格吗？怎么感觉让我交代一样。
见她还在嘴硬还在嘴硬，卜凡先是打开了锐化处理后的照片。
在三人的背后，一个瞬间，有一张男人的脸庞，正戴着眼镜。
“啊啊，好吓人啊，吓死我了呜呜呜。”
卜凡不为所动，拿出了打印出来的案卷，摊在桌上。
“小师妹别怕，我看完了所有的案卷，无论是失踪的还是死亡的，没有一个长这样的。所以他不存在，至少，不是存在于近期的。”
“我之前就在想，为什么需要你来提醒，你的闺蜜们才能记得住发生的事，这是作为制衡者的优势吗？显然不是。”
“我开始去店里看过了，女店员没有问题，我起初是以为她有个什么失踪的男朋友，恋人，老公，甚至跟踪狂，在晚上她努力工作但是因为身体原因撑不住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她接待你们。啊，真是感人，要不然这样完结好了？”
“啊，完结挺好的。”苏谢月淡淡说道。
“那待会删除她们记忆的时候就这样编造吧，顺便让我在里面酷一点，像降妖除魔的道士一点。”说到这里，二人对视，卜凡话锋一转。
“可这解释不了你为什么说你没被按过肩，无论是真是假，无敌都是给你按过肩的，你不要告诉我你对他有百分百的信任，我只能当做你，不知道这件事。
另外，我比较诧异的是，是否真的有人可以把现世和制衡世界区分开，你们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获取信息的？是互相关小屋子？互相吞噬？那个掌印与其说是有人从上往下趴着，倒不如说是在背后抱着你，你又是怎么得知我不会要求你全部脱完的？我心里有种想法，但我觉得那太幼稚了，太幼稚了！你利用你的朋友给我下套，总不可能真的是这个原因吧？而且，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虽然我自认为对我而言，你是苏谢月也好，黄花也好，没有区别，但如果是因为我，让黄花消失……”
说到这里，苏谢月眼里已经没有恬静，也没有黄花一样的狡黠，只有锐利，和当初发现卜凡会天术时候一样的锐利。微微皱眉，大师兄还是说完了整段话。
“我做不到。”
而在苏谢月意识中的一个地方，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满脸泪痕。
“虽然你满口荤话，随地飙车，但只要人一接招，立马怂成一团；虽然她爱得瑟，喜欢享受，但只要跟你讲道理，还是朵好黄花。”
“你说够了吗？”
“你要杀我吗？就像杀掉曾经的你？关于制衡世界的一切信息，都是由你自己，另一个你告诉你的，但有意无意的忽略了无敌按过肩，你就是你。而你要杀掉曾经的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输不起。
你只在意，你是否赢了，是否一直赢。
我也不知道我认识的黄花是第几任，而你又会在什么时候被下一个自己杀掉。
此前，因为我使用天术，让你有了这么大变化，想必，那也是一次失败。”
这话说完，苏谢月又填了几分戾气。
卜凡不敢用她去指代黄花，而且在他心中，黄花就是眼前这个人。只用嘴遁怕是说服不了对方的，所以他已经握住了【外物·怀中妹】。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黄花的真实战力。
一瞬之间，花楹飘过，凤凰落，苏谢月一动不动，卜凡已遍体鳞伤，伤口不断溢出附着的火焰，又点不燃其他物体，瞬间感到生命力在疯狂流失，连打开怀表的力气都没有。
“哎哟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居然是被曾经的队友砍的，我还以为……咳，救命啊，我都说这么大声了，怎么还没人来救我。”
此时，风来庄主正在喂混子吃东西，试图找出混子最爱吃的猫粮。更何况，哪怕其对卜凡有额外关注，也不会刻意盯着。而张小毛，正在努力的……打游戏，为了避免员工看不惯自己，跑到了另一家网咖。
可就算是他们在观察，也无法发现异样。
【花境·镜中花】已经全部展开，别说观测意识，就连近在眼前，也只能看到卜凡和自己正在聊天。
因为不是一个组织，卜凡也无法看到其真实水平，但无论如何，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可他身上的一切神经，都已经被花楹斩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脑力，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不值一提，尤其是没有准备的仗。
可卜凡并非没有准备，怀表是其后手之一，在察觉到苏谢月异常后，托欢喜佛已经向风来庄主传递了消息，而风来庄主确实已经收到了消息。等欢喜佛退下后，继续撸着混子，她已经知晓。
“竟然是她？那她是无论如何也杀不死卜凡的，别去担心你的主子了，乖，吃猫粮。”
混子只是大口吃着猫粮，不知道这大母猫在说什么。
对方似在挣扎，而苏谢月意识中的她，也在逐渐停止哭泣，面色麻木。随着哭声越来越小，挣扎之意也明显变弱，卜凡不断的推算自己应该如何破局，但就目前的已知信息来看，只能期待风来庄主可以来救自己，或者路过一尊大佛，比如怀表主人。
而身体的疼痛和失血过多的现状，让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终于，陷入了黑暗。
……
黄花自认在齐外岛世界输给了卜凡，回到现世后，体内出现了一个声音。
“你输了。”
黄花就是苏谢月，而害怕输的人，也一直是她。
她没有什么朋友，在制衡世界中，许是运气不好，与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队友被分配到了坎位，而坎，对应的是——只能有一人生还。
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她和那名队友活到了最后。
双方约定，不再出手，就这样在这个世界迎接制衡意志的抹除，而时间是百年。
这百年，他们亦敌亦友，偶尔切磋，偶尔结伴同游，虽无男女之情，倒也算得上知己好友。
第10年，他们找到了这处世界的隐藏信息，这让他们欣喜若狂。
第31年，他们根据隐藏信息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似乎可以强行突破世界回归。
第68年，对方消失了，苏谢月十分沮丧，认为对方提前离去了。
第71年，苏谢月不再怨恨对方，反而祝福其应该已经回归，可自己并没有被制衡意志接引，这注定只是幻想，她也开始在想，是否应该自杀，对方想必可以回归。
第90年，那个人回来了，还不等苏谢月开心，迎接她的是骤雨般的进攻，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她放弃了自杀，也撕毁了这几十年的知己之情。不断失败，不断失败，越来越偏执，越来越想杀了对方。
……
第99年，苏谢月还是没能击败对方，而对方却一直没有杀她。
第100年，苏谢月被接引，对方永远的留在了那方世界。因为他们触发了隐藏信息，世界意志做出了改变，成为了史上唯一一次不应该存在的逆坎位。可她不知情，而对方是知道的。
【只有输的人，才能回归。】
对方只是想和她多待几年，才在最后一日，真正的击败了她，送她回归，而击这十年来，对方所用的，正是天术。
从那刻起，她害怕失败，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至于那份委托书，其实是苏谢月最后的“求救信。”
……
卜凡要是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输不起的人，怕是肠子都要悔青，叫你嘚瑟，叫你嘚瑟。悄悄咪咪把任务完成，深藏功与名才是王道。
我在哪？我是谁？这是谁？
卜凡不知不觉出现在了一个地方，这里有一个面无表情，双眼泪痕逐渐干涸的人。
“救救我。”
浑身鲜血的卜凡认出了这是黄花版的苏谢月，也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可对方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仅仅凭着本能在求救。
她的背后有一个黑影，正搂着她。
“滚开啊，让她自己做选择，你算什么东西？&…！@…&…**………&%￥%”失去了肉体感觉的他，觉得自己又行了，开动自己不存在的小脑瓜，喋喋不休的辱骂对方，恶毒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吸力从从黑影出传来，整个世界被一股强烈的气机笼罩。
和魔君弹出“通天丸”时，后者散发的气机一模一样。
……
次日。
梵谷网咖包间外，以小薇为首的散人正在门口偷听。不过网咖隔音确实好，只听到里面有东西在翻滚。
“你说，他们俩怎么可以折腾这么久的……”
“毕竟大师兄和小湿妹……啧啧啧，不亏是道士，身体真好，话说这算不算破戒？”
“道士禁这个吗？”
“不知道诶……”
而作为当事人的卜凡依旧没有醒来，不过微微鼾声倒是可以证明咱们大师兄没死。
而小湿妹自然也没和大师兄发生什么，神色复杂的看着歪七扭八的大师兄，深感自责。
苏谢月回想起被骂了几个小时的经历，又面色稍缓，不折腾就怪了，想想重伤如此的卜凡还被自己扔了一宿，不免有些担心。
虽然凤凰落造成的禁制还在，但吞噬生命力凤凰火已经消除，也就是说。
卜凡现在是个人形沙包，不会还手还折腾不死的那种。
她觉得有些后悔，愧疚感有些大，一时把自己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突然停住，想到了一个卜凡一定能接受的补偿。
【花境·移花接木】可将自己一段时间内所得到的信息、功法、感悟、记忆，完全寄生在另一个人的脑海里，缺点就是，如果被寄生的人死亡，她也会永远失去这些东西。
“如果你都死了，这些东西我也不要了。”
给万象山庄发出了委托未完成，终止委托的消息，让其组织来接受托人。
开玩笑，她要给的东西已经十倍百倍给了，现在想给也给不出来了……想着自己所付出的，仍然觉得不够，可移花接木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已经到了极限，哪怕再多一丝，这被卜凡救回来的命，可就又还回去了。
……
风来庄主看到花总管带来的消息，点了点头。
一共两份文件，第一份是关于委托书的，落款人是苏谢月。
而第二份则是在野制衡者的申请书。
接引申请人——黄花（划掉）苏谢月
接引人——卜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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