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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黄汉升逞威败徐晃 赵子龙设计赚曹真

    袁綝眼见郝昭壮烈自裁,也不禁闭上了眼睛,心中暗敬这位可怕的敌人。旋即他挥手止住了放箭的弓手,城下的残余魏军纷纷弃甲抛戈,下马受降。诸葛亮的大军转瞬便至,进得城中,闻听始末,大汉的丞相亲自葬了王朗、郝昭,以示敬意,而后便派出飞骑,等候庞德一军的消息。

    胡遵当初引兵走后,不日来到新平郡中,心中觉得郊外安静异常的他,陡生出一股不祥之感,于是传令加急而行快奔前方。正在此时,蜀汉大军从后鼓噪杀出,胡遵不由得心下大惊。然而他一望去,围来的是一支步兵军团,为首一将端坐马上,手持长刀,身披亮铠,名唤王平,字子均。

    胡遵定住心神,心中稍平慌乱,他以为蜀汉以步兵来阻挡自己的铁骑,是蚍蜉撼树,于是挥军冲上欲破汉军。却怎料这支“大刀军”专门克制战骑,良才蒲元的特制钢刀派上了用场,王平一声令下“大刀军”阵型变换,横挥齐斩,顿时将胡遵的铁骑队砍翻一片,铠甲尽被劈裂,血色顿时飞散,混乱顷刻来临,王平此时飞跃马上,抖擞精神,一挥手中的凌水丘龙刀,反身使了个“抹秋刀”,一刀将魏军先锋王生斩为两段。

    胡遵肝肠寸断,痛不可当,方知“大刀军”的威力。身前此刻,蜀汉镇西将军庞德率领一支军队也已冲出,合围过来便要斩断退路。胡遵当机立断,挥舞大枪率领胡奋、阎行撇下王平,转身便撤。胡遵当先一枪奋力砸在庞德刀杆之上,趁此空档便夺路而去,抢过大道奔向新平。庞令明怎能允许,紧追不放,西平大将阎行骤别胡遵,返身断后,又是一场厮杀。这一仗,魏军损失惨重,阎行命丧九耳八环刀下,而也幸得猛将缠斗,方才使胡遵、胡奋、王昶三人拾得了性命,奔过尚未丢失的新平、北地、冯翊三郡,逃入了并州。

    蜀汉军取下新平郡,即刻班师回往安定。而此时孔明已经得到了消息,心中的惦记全然散消。即刻军校登上城来奏报,庞德、王平已经进入了城中。而此刻安定的城头上,丞相诸葛亮手里握着一块翠绿的玉璧,上面刻着“魏司徒”三个字,壁下的红穗在城头被吹得迎风激荡。仰望逐渐破去浮尘,露出澄晴的天空,听到了身后军校的来报,汉丞相坚毅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便又转过身去,疾步走下了楼台,传唤众将齐聚前来,准备升堂点将,兵回长安。

    就在孔明和众将相见之际,凤雏庞统和上将军张飞已经兵据了上党,正准备兴兵夺取壶关。大将魏延也早奉刘备的皇命提军而出,保障张翼德的后路,随即占取了北地郡和冯翊郡的治所临晋。诸葛亮不久之后得到此报,心中欢喜异常,又见陛下手书表其三军功勋,书说思念之情,让其携领众将速归长安,君臣相见,共同欢宴。于是便奉命而出,同时分拨一军给左将军王平,让他转道奔向郿县后身,与吴懿的正面大军夹击合破这座久无援助、士气渐失的堡垒孤城。

    晴空万里,大地焕然一新。诸葛亮率领众将凯旋而归,来到了长安郊外。他忽的看见,前方一队黄罗绸伞,白马车队,正是陛下刘玄德率领法正、黄忠、以及刚刚奉令从成都驰来的马云碌等人在此专门迎候。孔明受宠若惊,众将欢腾雀跃。刘备走到前来拉起拜在地下的诸葛亮和赵云,说道:

    “丞相,和众位爱卿,立功辛苦了!”

    又见过了姜维一表人才,听了孔明引荐,不住地夸赞,当即封为平虏将军,众人回到长安,共同欢宴,各有封赏。过不多时,吴懿、吴班也会同着王平共同来到了长安城,三人已经破陷了郿县,拿下了郿坞。至此汉军彻底全平了雍州。

    此前刘备唤来了人在成都的马云碌、也让她带来了身在成都的颇多家属:已经颇有将风的张飞之子张苞、月英、诸葛果母女等等众人。赵子龙和云碌久未相见,终于团聚,还带来了儿子赵统。夫妻二人也是如胶似漆,一家三口顿觉心意暖融。而更早已到长安的庞统之子庞宏,也是许久未见自己的兄弟诸葛瞻,此番见面两人也是格外亲热,勾肩搭背地,由庞宏引着,一同逛那比成都还大还繁华的长安城去了。

    风卷云舒,端午将至。一封喜报被军校快马送到了长安宫中,刘玄德拆开细看不由得一声感叹,龙颜大悦。原来是三弟张飞和凤雏庞统虽遇司马懿阻拦,但也败中取胜固守住了上党。众人赞叹纷纷,诸葛亮听说此计时已在心中暗暗吃惊,闻听事成,悬着的心既放了下来,又大为兴奋自己的知己袍泽立下了不世之功,为接下来的进取中原奠定了更为坚实的基础和光明的前路。车骑将军马孟起献言昭烈帝,必须取下凉州,一来彻底稳定后方,二来只有获得大批的凉州大宛马、汗血宝马以及招募凉州勇士,早晚组成精良善战的骑兵,方才能和曹魏在中原逐鹿中获得胜利的资本。玄德深以为然,也教孔明和法正全盘考虑凉州隐患和眼前的洛阳,二人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合议起接下来的对魏作战方略了。

    时令节至,诸葛亮看到无依无靠的姜维准备独自留在军中和将士们共餐,一丝落寞的神情早已惹得孔明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心中早有计划的他,便带着心腹爱将姜伯约一起回到了家中,准备让他一起参与到晚上的家人团聚中,并明确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家就是姜维的家,这让姜维热泪盈眶。

    刚过中午,两人一起回到长安的府中,刚一进门,孔明便看到喊过一声“父亲回来了”的儿子诸葛瞻,正同时向着这边飞奔过来,然后开心地说着:“伯约哥也来了!快进来!”

    一路跟随父亲在雍凉行军大捷,感受军旅生涯的小诸葛瞻,深深地感受到了半路加入的姜维自带的一股魅力。姜维年纪比自己的姐姐大不了多少,文韬武略都是自己的榜样,免不了逐渐将姜伯约看做了哥哥一般。父亲有意教导传授他们二人兵书战策,姜维也都能及时领会。两个人都是天资聪颖,岐嶷非凡。时常的互相讨论中,自己也总能在姜维哥的思想里受到新的启发,而家门不幸独留一人的姜维哥,不仅没有性格偏颇,反而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独有的刚强和成熟,这是自己所欠缺的,也是自己所佩服的。姜维那边,也得丞相厚爱,心中感激不尽。心中担心诸葛瞻是公子哥,排斥自己的他,在长期的交往中也完全放下了顾虑,心里喜欢上了这个毫无纨绔影子的弟弟,两个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诸葛亮也自是心中欢喜,在姜维见过师母月英之后,他便被诸葛瞻拉着胳膊在庭院里东看西看,参观感受着。院子中央说说笑笑的两个青年,俊秀的背影此刻已被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尽收在内。一扇木门后面,诸葛果正扶在门边,透过爽朗的声音寻而望去。来到长安住进新家后,感情深厚、的姐弟俩重聚,少不了日常的私话。从弟弟口中除了听得一路走来的各种故事经历外,还听到了这个叫姜维的故事。弟弟口中无时不在夸奖他认识了一个超级优秀的哥哥,自己快速成长、成熟的一些变化也不失是受到了姜维的影响,在听到了或辛酸或英武的姜维事迹后,少女也免不了心生了一丝单纯的好奇,今天便想一睹姜维的风采。

    想到这里,她也动若脱兔闪身屋外,却看见出神之间庭院当中早已空空如也。左右张望不见弟弟的她,边向前走边往两侧寻去,没想到身前诸葛瞻的屋子里两个青年一下子窜了出来,正和自己装了个满怀。诸葛瞻正领着姜维看过自己的房间,出了门来也正想引着姜维去找自己的姐姐认识,一起游玩,不想正撞在了一起。就在诸葛瞻“哎呀”一声惊慌瞬间,只见身旁姜维一个箭步快似流星,窜到少女身前在她即将倒下之际,伸出一弯臂膀,将其揽住然后扶起身来,微微一点头,站回到了诸葛思远的身旁。诸葛瞻一见正是姐姐,急忙上前关心说道:

    “姐姐是你啊,没有事吧吓死我了,你哪儿冒出来的,正要去找你呢。没事就好,他就是姜维哥”然后转过头去,“伯约哥,这就是我姐姐,诸葛果”,旋即又略带调皮地,用手装模作样挡在嘴边跟姜维说:“怎么样,我姐比我说的还漂亮吧~”诸葛果听在耳里,一正白皙的小脸蛋儿,又碍于客人在此不好像平常一般和弟弟嬉闹,一时惹得诸葛瞻只好“吓得”一缩脖子一噘嘴,笑着轻轻吐了下舌头。

    姜维看在眼里,也不禁没有忍住,用手背挡着嘴边会心地笑了一声,既是感到了温馨,又是羡慕他们姐弟之间互有亲情依伴的感觉。不过这一笑,也让三个人打破了偶遇的尴尬,纷纷笑了起来。姜维这才看去,诸葛瞻的姐姐年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此刻一身轻纱白衣,淡蓝的抹边,飘若仙子,活脱脱一个冰晶玉洁的小美人。而诸葛果也第一次看到了姜维的庐山真面目,她发现弟弟口中的俊男子,果真拥有着放佛雕琢过般的脸庞,长居雍凉的缘故让他虽然不似中原人家的美男子那般皮肤细腻、流光溢彩,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一对美目散发着似水融冰的光芒,不影响他拥有着英挺俊秀的鼻子和仿若樱花般的唇色。未语先含三分笑,正气凛然英雄魂。雍凉之风的沐浴,却反而因这陡添的几分健硕的气概,让眼前的姜维更增加了几分独有的味道。

    在诸葛瞻的引荐下,他心目中最偏爱的姐姐哥哥第一次相识了。三个人一起在诸葛府中互相聊着天、吃着水果、望着天空。姜维发现,诸葛瞻的姐姐反而更加博学,谈吐之间清秀优雅,心地澄澈空谷幽兰,很多的观点出奇的新颖,眼光十分不凡,他不禁暗想,看来这诸葛思远的见识,也一定是受了他姐姐的熏陶所致。这也让三个年龄相差不大的青年,越来越熟络,更加有话题,互相彼此见在逐渐的了解中增添了一丝又一丝的互慕,与相见恨晚。

    忘情的友谊中,本在天边高悬的太阳,也仿佛坐上了滑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地藏到了山后。孔明和月英看着三个孩子从生疏到逐渐多话、熟悉了起来,也是相视一笑,露出了仁父慈母的笑容。月英唤过孩子们一起坐到餐桌四围,简朴的诸葛家风让这一桌难得在战乱之中得享安逸而亲手做出来的家常饭菜,更添加了几分馨和与香气四溢。端午的夜晚,孔明一家人坐在了一起,带着姜伯约再一次体会到了他许久不曾敢奢望染指的,家的味道。过不多时,弟弟诸葛均也前来拜会,本也不甚阔绰的府宅中,变得更加热闹了。

    诸葛瞻心里开心万分,无限期待着自己能跟着姐姐、哥哥、父亲的脚步成长的更快更多更优秀;不同的是,诸葛果的心中所想,和姜维一样,都在彼此庆幸着认识到了这样一个一见如故的新朋友。而他们三个,此刻相同的,是都在默默无声地抬着头,望向了天空,望向了一轮在今夜如铜镜一般硕大,不断散发出皎洁银光的圆月,倾泻而下的寒光,尽皆洒在每个仰望它的人的脸庞,洒在桌上几颗被翠绿的荷叶紧紧包裹住的,饱满的粽子之上。

    姜维逐渐的融入了诸葛亮的家中,自己像对待父亲、母亲一般地对待着师父和师母。孔明、月英一家人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文武双全、德才双馨的孩子,对他关爱有加。友情的逐渐深厚,也让三个挚友间更加地视如己出,来往频繁。从此之后,姜伯约也真正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他已经像那颗粽子一样了,和诸葛一家人一起被一张名叫缘分的翠绿荷叶,从那一刻起,紧紧地包合在了一起,重拾了有家的幸福。

    转眼间,六月端午的祥和气息就被掠过在了身后。金秋十月的到来,让脱离了战乱的长安城内被装点的一派金黄。满城的菊花盎然地开放,冲天香阵透彻长安,满城尽戴黄金战甲。丞相诸葛亮、司徒法正一起来到殿上,上书玄德,进谏用兵伐魏。孔明轻摇羽扇,出列站在金銮殿下,朗声奏道:

    “陛下,臣与司徒近日商量多时,觉得现在正是对魏用兵的绝好时机。雍凉二州已经归于平寂,武威方向韦康短时绝不敢贸然主动出兵犯我,后方可保无忧。翼德将军和士元严镇上党,虽然可保无虞,但被魏军卡在并州,短时之间也进攻不得,急需我们尽早拿下魏都洛阳,光复汉室。”

    下朝之后,刘备留下孔明、法正,转入后堂询问如何做好这次关键用兵的部署,想要御驾亲征,彻底兵发洛阳,进军中原。法孝直接过朝野之上孔明的话,继续对刘备说道:

    “陛下无忧,我和丞相已经基本议定。无论汉魏,洛阳都乃是都城,戒备森严城高池深,良将齐聚兵马富足。又兼曹丕启用了陈群谏言的九品中正制,笼络了大部分士族的力量,盘根错节在洛阳之中,想要一战夺下,难度极高。因此这一仗,陛下不必御驾亲征。陛下不必担心魏国会长久屹立,依我看,曹丕实行九品中正制代汉自立的时候,正将是他的魏国埋下灭亡种子的时刻。曹孟德尊崇寒门法家,他这儿子却改天换命,大搞起士族制度,让司马家、钟家、陈家等等无数个大家族瞬间变成了魏的中坚力量,在曹丕逝去之后,我料这些士族中就会有狼子野心之辈,定然觊觎曹家的江山,我们不必步步紧逼,那时他们自会大生霍乱。”

    法正看着点头的孔明,继续对着昭烈帝说:

    “这一次用兵,我们必须要声东击西。这也是在我和丞相多日讨论后,从丞相在雍州拿下天水郡的事情中得到的启发。洛阳现在枕戈待旦,单等我们出兵东进,和翼德将军两军汇合夹击魏都。而在相对兵力不如洛阳的宛城、许都,曹丕则安排了上将夏侯惇、徐晃,和曹真分别戍卫,明着看来无懈可击。但我们做好陛下御驾亲征的打算,并故意走漏风声,让洛阳集中起大军不敢异动,而后由丞相率一军突击杀到武关之下,让夏侯惇动弹不得,让徐晃西向救援。而我率领一军绕过武关,去跟西城田豫将军合兵一处,出其不意逼宛城、取博望,破徐晃,夏侯惇如果识相便会弃关回洛,我与丞相便可合军;夏侯惇若是不识相,那时我和丞相前后让武关水泄不通,便可叫他葬身于此,再寒曹魏之心。而后我们暗自联络人在荆州的关将军,一同出兵汇合攻击许都。如果拿下许都,洛阳必然动荡;曹丕若敢来救,陛下则可遣马超出潼关直击渑池,定破乐进。到时陛下御驾亲征,我大汉军队合围剿杀,定可一战功成,将曹丕逐出虎牢关外!”

    刘玄德心下大喜,于是安排两位重臣即日分别出兵,同时下诏分送关羽、张飞、田豫三处,准备举兵向魏。

    飘香的金菊丛中,当先一员黄盔金甲,黄马金刀的老将军在其间的道路上缓缓走过。老将军名扬四海,位居五虎,白须虽飘,双眼有神,策马在前引着一支精神百倍的熊虎之师,准备出城。司徒法正也是一身铠甲,军旅模样,打马飞快从队伍后面跟上前来,跑到老将军身后那杆随风不时发出有力的“呼啦”响声、白绸镶边墨绣斗大一个“黄”字的将旗下面,方才止住坐骑,笑着说了一句:“汉升将军,此番看你立功了!”那老将军随即报以大笑,紧握手中象鼻卷帘金刀,一提八骏之一的坐骑——千顶甘草黄,和法正汇合一处,共同雄赳赳地出了长安城,兵向远处的新城郡而去了。

    一切都在智囊法正的掌控之中,新城大将田国让早已接到刘玄德的圣旨,悄悄整顿兵马,做好了战时的准备,便将长安来军悉数接入城内。法正意欲休整几日,等待孔明军临武关之下,再全军而出。上将军黄忠朗声说道:“司徒先生呐,老朽认为这次行军我们不像是翼德取并州那般,带兵很少,容易瞒过曹丕。我想,魏军一旦得知风声,徐晃也是当世名将,如果急忙抢先占住冲要,那我们就难以巧夺宛城了。不如让我和田将军一起出兵,先一鼓作气杀到宛城之下,再做休整不迟。”征北将军田豫此时接话说道:“司徒,我看黄老将军所言甚是,我在此处守备已久,知道徐晃安排了部队驻守在宛城周围,最近虽然兵力稍疏,然一旦徐晃调兵严防起来,恐怕硬拼之下,还真的胜负难料呢。”法正心下思虑之后,也不住地夸赞两位将军审时度势,立即接受谏言,修改自己的用兵方略,当日便教黄忠、田豫各率一支军马,东西两路出军,蜀汉大军威势逼人,个个犹如青龙下凡苍虎登山,老将军黄忠不甘心久疏战阵,于是飞驰战马身先士卒,一杆金刀,一张烈弓直杀得魏军猝不及防,丢盔弃甲。身后田豫眼见黄忠年近七旬,如此老当益壮,阵前左右刀劈魏军两员大将,当先夺下穰县,不由得心中大为惊异,连连夸赞,诚心钦佩不已。于是二人商议,趁着大胜兵锋劲锐之时,继续杀奔而出,一战克定淯阳,更加临近宛城。

    就在两人欢喜之际,法正率领大军进驻而来,止不住地夸赞两位将军神勇非凡,一战之间连定两处要隘。黄忠还要领兵杀到宛城之下,会战徐晃,此时军校来报,魏国征北将军徐晃徐公明已经在前方棘阳扎下营寨,现正在帐外搦战。蜀汉众人不禁均一愣神,吃惊徐晃行军神速,来的这么飞快,还已经安营扎寨,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反应和执行力不愧为一流的上将。法正长抒一口气说:

    “这徐晃,真不愧曹操评价他,有‘周亚夫’之风啊!”

    硕日高悬,射下炽热的阳炎,照映地象鼻卷帘刀和八卦开山钺都反射出强烈灼眼的白光。魏军“五子良将”之一的徐晃,端坐在它的坐骑凌云紫骁骦之上,一身的青花盘珠铠下,露出了被盖在里边纯白镶泛深蓝之边的内袍一角,在荆州的微风煦日下威武地任自飘摆。宝甲胸前皮带下的束腰扣中,还刻着一个淡淡的“徐”字,名将风采,好不威风!徐公明对面望去,蜀汉“五虎上将”之一的黄忠,黄汉升,也早已驰骋着黄骠马,头戴七星浑金盔,身披大叶金鳞甲,如战神下凡一般从阵中走到前来,不由得心中也暗暗赞许,这员老将军不可小觑,当是一个劲敌。

    烟云翻腾之中,刀光钺影之瞬,两员当世的名将话不投机,早已战至一处,徐公明笑着大呼“蜀汉无人,老朽竟来送命”惹得黄忠白须乱颤,誓要斩杀大将,以壮老将名望。法孝直边教军士们大肆擂鼓,边向战场核心瞩目望去,但见黄忠、徐晃激战四十余合,依旧未能分出胜负,老将军金刀挥斩势不可挡鬼神尽惊,猛俊杰银钺翻转力敌千钧龙虎皆愁。刹那时黄汉升挥刀一击“鹰劈长空”,转瞬间徐公明举钺回斩“雕扑烈日”,你来我往看的两军将士眼花缭乱,看的蜀魏两方压阵猛将田豫、胡质都自叹悬殊,暗中钦服。战过五十回合,徐晃钺法方渐散乱,黄忠大汗淋漓之间是越战越勇,抖擞起一股子精神,高喝连连刀刀致命,徐公明顿时只剩招架之功,咬紧牙关虚晃一斧便无奈败退而归。

    正在这时,宛城方向蒋济、赵俨听闻蜀军出其不意绕过武关袭取到此,慌忙点起两路精兵分别率领着,救援赶到阵前,但见汉军势大,黄忠骁勇,于是蒋济急让胡质鸣金收兵,对垒再战,徐晃借机跳出圈子,也是累的汗透里外,气喘连连,大呼黄忠神武。蜀汉法正见状,于是也便唤回先锋,不予追赶,互相撤军,安营扎寨,准备频施良计,再做计较。

    黄汉升老当益壮,硬碰硬间杀退英杰徐公明,蜀军无不欢欣鼓舞,魏军唯恐避之不及。而在此刻,长安城中的诸葛孔明也正在收拾军马,带着诸多将领,准备军拜武关。

    自从回到长安,花季的青年将军袁显通就一直都在心里惦念着那个始终萦绕在自己心头,久久不能散去的丞相之女——诸葛果。一想起那张含词未吐的小嘴和洁如冰晶的脸蛋,自己的心中就不受控制地发慌,绯红之色也瞬间会爬上面庞。这次又要随丞相出征了,袁綝鼓起勇气,决定借着前往丞相府中向伯母月英、叔父诸葛均告辞的机会,送一捧鲜花给诸葛果,借机试探一下果儿的心意。

    在向伯母拜别了之后,看到袁綝略显窘态送来鲜花但又只说是他沿途路过,觉得鲜艳,便亲手摘了一捧送来府中的黄月英,也会心笑着,让站自己身边依旧保持着默默无声,淡淡礼貌微笑的诸葛果,去送送袁綝离开府宅回军。诸葛果对袁綝的心思默默感激,但无心于此的她,还是打定了和袁将军相敬如宾的主意,略显拘谨又稍带几分生涩,礼貌地将他送出了门。就在这时,转身欲回的她,听见走出门外的袁綝传来了一声“伯约”的相敬问好。诸葛果不知为何,瞬间拾起了熟络,下意识地卸下了刚才的生疏,转身探出了大门。原来正是身在校场的诸葛亮,让姜维先回家来,取一下自己的几卷兵法卷册,再回来军中一同出发。

    看到诸葛果走了出来,心无异想的姜维也快步走到了跟前,笑着开口说:“你出来了呀,对了,师父的兵法书卷,就是经常随身看的那几册,在书房吧,走,一起去拿。”

    诸葛果此时猝然的抬头,却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他,第一次看到戎装在身的姜维,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概仿佛衬托出和平日里所见不一样的英气逼人,眼前姜维哥周身的火猊七翎甲,头顶着一个光鲜耀眼的夜明盔,脚踏着一双紧紧包裹住结实小腿的银色战靴,诸葛果叫不出这些宝物的名字,却只在一瞬间被另类魅力的姜维哥闪的双眼直眨,目光一时莫名地迟滞,打量中不自觉地好似被这让人上瘾的男子气息笼罩住了僵硬的全身。姜维心中丝毫未有察觉,一心把她看作妹妹,也一心把这里当家想要进去拜别师母、拿取兵书的他,突然发现妹妹一时将脚步停在了身后,一瞬间莫名的发愣了几秒钟,不由得转回身来站到诸葛果的面前,在四目对视中,将右手抬起抚摸在了她的头顶上,和平时一样熟络地开着玩笑,只不过这次嘴角略带邪痞地,笑着吐出了一句:

    “怎么,新样子过来,不认识我啦~”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那只大手好像是一滴热油坠入了魂魄,一下子按燃了诸葛果心中莫名的火焰,融散了冰美人护体的冰晶。一句入耳的话语和从没体味过的的痞帅面庞让她的脸顿时烧得通红,诸葛果的内心,还是在把眼前的姜维当做一个熟络的挚友、小哥哥一般看待。于是他也在姜维没发觉前,甩了甩自己的头,暗自跟自己说了一句‘莫名其妙,想什么呢’,便三步并作两步跟着姜维的脚步跑了过去,边追还边在喊着:“来了,来了,走慢点儿。”

    这一幕瞬间的化学反应,诸葛果不知道,之后将会有一个身影随着这团烧开冰晶的无名火焰,从此进入到了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奇奇怪怪地在惦念军旅之中的父亲和弟弟之外,又多了一份好像一样又好似哪里不同的挂念。诸葛果也不知道,这一幕完完全全被还没有离开很远的袁綝,尽收在了眼中。想到果儿送自己时的相敬如宾,和此刻的灵动娇羞,他虽然看不清姜维当时的面容,却清楚地目睹了这种种的一切,也是一股莫名,也是一团说不上来的火焰升腾开来。他的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攥成了拳头,不知何时才撒开来,也不知如何走到了军营之中,他只知道,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独自孤处的时候,这一幕就会循环往复,腾地闪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地播放,一遍又一遍。

    “好你个姜维姜伯约。”

    大汉的丞相诸葛亮调动着一支劲旅,也飞腾着驶出了金菊笼罩的长安城,转瞬几日便来到了武关地界。夏侯惇早有准备,丢失长安让自己郁闷不已,今番敌来便统着兵马开城而出。孔明准备当即传令姜维前往迎敌,袁綝高声说道:“丞相!难道还不信任我吗,汉左将军在此,足以担纲先锋大任!”于是不等军令,撒马冲出阵中。夏侯惇一见是个年轻气盛的晚生,心中轻哼一声,没等自己出阵便听身后两员悍将张盛、缪袭各持刀枪同时一声“我去擒他!”便飞马双双而出。

    袁綝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眼见两员敌将凶神恶煞扑面而来,不禁大喝一声,抖起手中的龙影方天戟,紧握地手臂青筋暴起,直取过来。力斗二将袁綝是超然发挥,越战越勇,不过三个回合用画戟月牙径直劈下,在缪袭惊恐的表情中将其一击砍翻落马,回身又雷霆一刺将他结结实实断了性命。张盛挥动板门大刀疯狂怪叫着扑杀而至,袁綝奋力一挡也觉得两臂发酸,滋味难受,但他也是良将一员,怒斩缪袭也让自己长舒了一口闷气,头脑冷静了下来,只见袁綝不再以硬碰硬,而是故作不支,两马错镫之际卖个破绽引得张盛挥刀劈空,旋而双手擎戟当胸将张盛刺穿了个窟窿,袁綝两膀叫力,嘿呀一声便将张盛的尸体挑起在了空中,然后重重摔下,大喝一声:“魏贼!还有何人敢来小爷戟下送死!”

    姜维在内的蜀汉众人真心不知袁綝为何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孔明在愣神后也便传令,击鼓助威,以壮袁綝声势。魏军夏侯惇方面,则气的七窍生烟,一个娃娃让自己折损了两员爱将,旧仇未报,又添新恨于是不顾身边张既的建议,绰起大枪双腿猛地紧夹坐骑的小腹,那匹凌雪白鹄兽一声“嘶溜”,像一支离弦的飞箭,霎时间刺到了袁綝的眼前。

    袁綝猛提精神,举戟拨开了迎面而来的钢刀,顿时觉得力重千钧,双臂发麻。阵中两人各显神通,战至一处。夏侯惇招招劈砍要害,袁綝在一杆凤鸣刀下勉强走过了七、八个回合,实在无力招架。夏侯惇独眼突然圆睁,觅到了良机破绽,一抖手腕将袁显通的画戟磕飞在地,反手直取咽喉斩来。

    袁綝心头一凉,暗道命丧于此。千钧一发之际,一杆吸水提炉枪如发狂的银龙,“呼”地一声直刺过来,重重击在了凤鸣刀的刀面上,“嘡”的一响,让毫无防备的夏侯元让险些扔刀撒手,急忙拨转马首回转看来。原来正是蜀汉阵中平虏将军姜伯约眼见袁綝戟法散乱,心中焦急,飞也出去,正巧救下袁綝。夏侯惇一见是听过传闻、在陇西大放异彩的天水青年,于是便重新杀上,与姜维刀枪盘旋。未到三个回合,心中暗惊姜维枪法不凡,名不虚传的夏侯惇,突然余光扫到诸葛亮已派出赵云、魏延两路重军从左右侧翼包抄围来。夏侯惇不敢怠慢,于是撇下姜维,率军返回武关。诸葛亮、马谡趁势追杀,一战直杀到武关之下,方才收军。

    袁綝坐在马上,心头既感激又不想领情地朝姜维冷冷地说了一句:“当初你刺我的一枪,算扯平了...”而后略带羞愧地打马奔营而还。姜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心中已经猜到,袁将军是对自己有了意见。赵子龙看在眼里,心下略略猜到三分,于是打马来到姜维身边,一拍他的肩头告诉他先别计较,不能对自己的战友产生猜疑和愤恨,随后回营分别和二人谈了心,希望多少能帮助两个孩子解开心结。

    袁綝回到营中,越发地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姜维,于是心下烦乱,力争不去接触伯约。而姜维受到了子龙叔的引导后,后知后觉明白了袁綝对诸葛果的一番心意。可是反而被这一激,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了原本就已被默默埋在了心头中、却未被自己最真的本心正视的,一张冰玉笑靥的脸庞。

    为什么,我会想起你来了。妹...妹...

    姜、袁两人的桎梏还来不及去多想,他们就接到了丞相的紧急召唤。武关中的夏侯惇在今夜前晌忽然躁动不安,匆匆忙忙率领着大军放弃了关隘,从后山退遁而去。诸葛亮明察秋毫,立即召令三军夜起行军,颇有意外又在情理之中地,一举攻进了武关之中。孔明心下有数,应该是因法正之军已经得手,曹魏宛城不保,夏侯惇怕被截后路方才匆匆而退。事情也果如卧龙所料,法正连出奇计三战三胜徐晃,前时已经攻破了棘阳,让大魏的征北将军继随曹仁兵溃梓潼城后,再一次由心地重拾了法孝直带来的可怕记忆。徐晃不敢再敌黄忠,于是急忙手书送回朝廷。巧于魏帝曹丕在司马懿的分析下,也明白了宛城一战彻底失去了主动,为了保存实力减少牺牲,他已经分别诏命送至二处,告知两员国家大将不能战时,便全力退向函谷关,共同拱卫京都洛阳。

    两封恰到好处的皇命既至,徐晃、夏侯惇于是分别领命行事,也算保全了自己的有生力量未被法正尽数歼灭。诸葛亮军出武关,行至南乡迎面正遇田豫率领的新城军马,于是两方欢喜会面,知道了宛城已下的消息,于是孔明急忙也派出飞骑回报长安,自己领军跟随田豫一道进入了宛城重镇。

    又过了半月时光,长安方向刘玄德派出马岱、马云碌率领一支西凉战骑来到宛城增援助战。孔明、法正欢喜不已,迎入新军,共同商议再次致书荆州关羽,立即起兵意夺许都。城府之外,大汉的卫将军赵云迈着方步,阔然走进了厅堂。拜过丞相、司徒后,赵子龙缓缓开口,献计说道:

    “我军连战连捷,现已攻下宛城。许都、洛阳俱在眼前,但正是此时,魏军以逸待劳,我觉得反而越难以对这两个魏军重镇进行硬碰硬的攻坚。”赵云顿了一顿,继续开口:

    “关将军刚刚秘密截获东吴军情,信在此处。东吴大都督吕蒙已经暗中调动军马,向江北汝南方向增兵而去,我觉得他一定是想趁我们与魏血拼之际,贪图一直觊觎的汝南城。汝南在魏手中,吴魏也已联盟,在此之际他想渔翁得利,攻取汝南又嫁祸我军。而曹真作为曹家最得力的亲贵,坐镇一线全权指挥,一定会和吴军有所联动。我觉得我们可以将计就计,伪造吕蒙书信,赚骗曹真出城,合力击杀我军。而我们也要适时地牺牲,丢弃几座营寨、放弃几处地方,让曹真深信不疑放心来战。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发挥出马岱将军西凉战骑的威力,和魏军进行野战,避免攻坚。然后再致书关将军,不必军围许都城下,反而切断曹真向洛阳的退路。如此一来,我料大事必成,我军可能破陷许都,还可能同时生擒曹真,给曹魏重重一击。事后仍可以计出连环,让前来参战的吕蒙吴军也重重受挫一回。不知丞相、太尉意下如何?”

    好一个有勇有谋的常山赵子龙,一计而出,二才赞服。孔明、法正立刻着手伪书,送至许都,并约云长挥军,共同暗防吴军,明赚曹真。准备调拨三军,再立殊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