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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无间的绽放

    在经历黄志诚被杀,陈永仁和刘建明合作杀死韩琛后,陈永仁凭借当初那个纸袋上的字以及刘建明下意识的拍腿动作,明白了刘建明才是卧底在警局的人,想清楚之后打电话约刘建明见面,于是电影才迎来了这场精彩的对峙。

    披着警察的黑,披着黑道的白,于天台上展开了对峙。

    今天的风有点大,太阳彻底隐藏在云层里,曾新珏试了好几次打光都有些不满意,萧条和冷感,他想要这个感觉。

    陈榷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天台的空地上,和《杀破狼》的板寸不同,他的头发蓄了一些,将凌厉的气质变得平缓一些,化妆上将他的形象与警察局中层的中年男人化妆的更加契合一些。

    陈榷手指敲打在裤缝上,不断的将自己和刘建明拉近距离,放大和缩小,再来情绪的填充。

    此刻的刘建明刚经历摆脱韩琛的喜悦,可女朋友的质问让他慌乱无措,那录音里的声音让他逐渐冷静,最后的陈永仁约见则是让他有了一丝念想,一丝双好的念想,他做太久的警察,就应该一直是警察。

    在来见陈永仁之前,我就该想清楚退路,想清楚陈永仁找我做什么,我有什么样的选择,因为那份录音,我极其被动,所有的选择都要陈永仁给我,他能给我什么?

    回归警局?

    自首?

    还是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是我和他一起将韩琛解决掉的。

    他应该能够理解我,做卧底的经历,和那种每日担惊受怕的感觉。

    他可以给我一个新生。

    我为什么会把陈永仁的资料交给女朋友may?

    是我仅留下的一点良心?

    还是我觉得生活在另外一个阵营里的暗无天日的压抑生活?

    我想要成为一个好人,想要一个机会,这其实是我给陈永仁的一个机会,我是一个警察,对于同仁,我该留下一条路给他的。

    我们俩就像是镜子,我妥协了。

    我在想要他回归警察后,希望陈永仁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

    想清楚些的陈榷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呼出一口气,只觉得有些紧张透不过气来,阿梁哥会怎么说这些干净的台词,会用怎样的眼神,我该用什么情绪会对比较好,不同于以往的角色,刘建明需要陈榷收着演,那种自然而然的收着,不管什么都可以轻松面对的收着。

    陈永仁同样如此。

    温吞的台词需要怎样的节奏?

    就像是风,无形的力量该放在哪里?

    陈榷等着曾新珏的开拍指令,他站在一侧不言语,梁家徽站在天台上来的门那里,半蹲着,闭着眼睛,同样不言语等待着曾新珏的指令。

    他们的无声逐渐让现场的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氛围。

    像是风平浪静的海平面下,那汹涌澎拜的海底发出了无声的怒吼。

    原本有些喧闹的天台上,竟然逐渐安静下来。

    等到曾新珏发现时,那一远一近的两道身影让他眼皮挑了挑,他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沉默中即将要迸发的力量,逼近皮肤般的灼热,惊雷的心跳,他捏了捏手指,拿出自己画的分镜头,逐渐的平静下来。

    拍摄现场就这样安静下来,恍若出声稍微一大,就会破坏这股氛围。

    当风第十次拂过陈榷的脸庞,灯光挑好,曾新珏也发布了指令,先拉一遍,用远镜头。

    他刚说完,又否定了自己,叫上两位最好最稳的摄影师端着摄像机,并说,就怼脸拍,一定不要漏过任何一个表情。

    “家徽哥,天雀仔,拉一遍!”

    “准备好了吗?”

    一远一近的两个笔挺身影都举起了手示意没有问题。

    《杀破狼》这一天第一镜打板!

    刘建明走上天台,第一次来,他左右看了看,眼神里平静的就像是曾经那湾碧湖,可天台的风一起,里面带起了一点涟漪。

    他朝着前方走了几步。

    步伐间没有一丝慌乱。

    在未婚妻前那个奔溃的背影就像是不曾出现,他挺直了自己的背,还没待他仔细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背后就感受到了冷硬的枪口。

    他无声无息就来到了刘建明的背后。

    陈永仁蹲下。

    刘建明回头瞥了一眼,手铐和手枪被取走,在他的眼前,陈永仁一手用枪抵住刘建明的腰,一手将刘建明枪里的子弹全部倒在地上。

    刘建明没有因为此刻被枪抵住而严肃半分,像是老朋友闲聊对着陈永仁说道:“挺利索的!”

    “我也读过警校!”

    陈永仁的声音清晰,警校两个字很轻,可一个也字着重强调,更有敌对。

    刘建明收回视线,左右看了看,轻哼一声说道:“你们这些卧底可真有意思,老在天台见面。”

    扭曲的人影叠加在一起,情绪在薄薄的冰层下翻涌,仿若下一刻就要破冰而出,就要枪响。

    陈永仁将刘建明烤住,声音变得冷硬:“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

    刘建明收回视线,默然间原本抬着的头下沉一些。

    身后陈永仁笑着问:“我要的东西呢?”

    刘建明眼神里一定,将身子转了过去,他盯着陈永仁的眼睛,没有了轻松和调笑,冰层被破似乎就在下一秒,空气里的火药味在两人眼神间无声的蔓延,他冷意的说道:“我要的东西你未必带来呢?”

    陈永仁笑出声。

    “什么意思?”

    “你上来晒太阳的?”

    陈榷卡壳了。

    “天雀仔,你干什么呢?”

    曾新珏有些不满的声音从监视器那边传来,明明一道绝美的菜肴就要上桌,可忽然主厨告诉你,做到一半的菜肴火突然就灭了,他已经想到了无数个切换的镜头,去展现刘建明和陈永仁的矛盾统一,可陈榷这一卡壳让他也卡住了。

    陈榷立马举手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周围人有些不理解,他们在现场看到的是两个人温吞的戏份和情绪,没有像是什么杀人狂魔的笑声之类极度的情绪外露,这怎么就说不出词呢?

    梁家徽问陈榷怎么了?

    陈榷摇摇头说没事,他当然不是我忘词,忘词也不是这样一副表情僵硬的样子,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不站在梁家徽面前,你就根本不知道压力在哪儿。

    从梁家徽站在陈榷身后用枪低着他的腰开始,陈榷就感觉到莫名的压力,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从陈永仁极度轻松的的语气里,他却感觉到一股粘稠感,像是周遭空气都凝结一般,他该用更为冷静去面对,而不是心底慌慌。

    前面,他一度可以跟上梁家徽看似温吞实则犀利的眼神。

    可到了转身那一刻。

    两人眼神对视。

    恍然间,他见到了沉默冷静的陈永仁站在悬崖口,孤身对抗周遭所有的黑暗,他的手心攥着一道光,悲壮凄凉的情绪就像是浪潮滚滚而来,压榨的陈榷有些说不出话来,特别是梁家徽轻轻一笑,这就像是慷慨赴死前的一笑,让陈榷一下子从刘建明的状态里脱离,重新变成了陈榷。

    影帝什么最打动人?

    眼神!

    陈榷慢慢平淡心绪,因为他刚才都被梁家徽的打动,认为刘建明的出发点有问题,所以脱离出了角色,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梁家徽绝对看出来了。

    “真的没事?”梁家徽问。

    陈榷点头:“没事了,不好意思,阿梁哥!”

    “这又不是话剧,可以有试错的机会,而且我知道你在寻找合适的路。”梁家徽笑了笑,他当初也有这样的状态,总是深浅一半,在角色和自我间转换,其实这就说明已经把握到了一个正确的方法。

    “不好意思,曾导,再来一次!”

    曾新珏点头下令。

    可事实证明,陈榷有些卡住了。

    就是陈永仁说上来晒太阳的时候,别人看可能会笑,但陈榷却总是被梁家徽的眼神所震撼到,不是看过一次就会淡然。

    三四次之后,曾新珏叫停了。

    面对梁家徽,不卡壳,其他人可能才觉得奇怪,陈榷有些演不下去,他们倒是没有说什么陈榷太差,那可是影帝梁家徽,一个新人这样的表现才会符合他们的想象。

    曾新珏没有上前,因为他看见了梁家徽上前,他招呼着摄像指导一会儿该切的镜头,和该录入到镜头里的景。

    “觉得站不住人物立场?”梁家徽一眼看出来陈榷的迟疑。

    刘建明是好人?

    当然不是。

    破碎的内心,仰望着光明,这是刘建明和陈永仁都是一样的内心,可两条路的开始,就决定他们俩不可能一样。

    韩琛留下的线索永远存在。

    刘建明不可能安心。

    陈永仁不可能安全。

    刘建明戴着警察的面具太久了,可他骨子里的社团就没有消失过,就像是他女朋友may说的,她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刘建明也一样,在警察局里,他抓过罪犯,也泄露过消息,他所做的不是好与坏,而是能让自己继续好好地活下去。

    可这跟天雀仔不一样。

    他也混过社团,可为什么最终退出?

    因为他发现这和他的底线完全违背。

    他不想杀人,更不想和黄赌毒沾边,他想的是恩怨情仇的那种电影里的江湖,不是利益纠葛。

    刘建明同样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人,他做不到刘建明的选择,他越理解这个人物,就愈发知道这个人物的不择手段和根本就没有底线,所谓的留一线,只是一面之词,他绝对不愿意自己的路掌握在其他人的手里。

    哪怕是面对陈永仁。

    如果陈永仁敢面对面对峙,那么陈永仁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没有每一个角色是和自己相适应的,体验派的放大和缩小,所以方法派从其中分离出来,你可以想象到那种情绪,用情绪去代替角色,你觉得刘建明是个坏人,和自己相违背?”

    “阿梁哥,是,我对上你的眼神那一刻,忽然就脱离出角色,站不住角色的立场?演员会有这样的状态?”

    “演员也有自己的评判,比如你扮演一个杀人狂魔,会迟疑,会做不了一些狠辣恶心的动作,但经历过无数演绎经历的演员,他会代入到比如杀猪的情绪诸如此类,现在看来你偏向体验派。”梁家徽想了想,“你想要自己靠近刘建明这个角色,完全按照他的思绪来思考,那么就要暂时忘记作为陈榷的一切。”

    “所以真正意义上的体验派不简单,你作为陈榷活了大半辈子,怎么能一下子就全部进入到刘建明的一生里去。”

    “开始的阶段都是这样,你要寻找到一个度。”

    “要无数次告诉自己是刘建明的同时,找到一个点,可以界定陈榷和刘建明的点。”

    “初始阶段,要去身心体验过刘建明的一生,包括到刘建明的前半生,那些写不到剧本里的半生。”

    梁家徽说到这里时,他站起来叫着麻烦曾导过来。

    “想象永远不可能比编剧亲自讲一讲刘建明最好,所以我一般都喜欢找编剧聊,他们的脑袋里有另外一个世界。”

    “曾导,你讲讲剧本里没有的呗,肯定会有前传,刘建明和陈永仁的年轻时代,以及刘建明以后所发生的事情!”

    梁家徽让人端来了三张椅子。

    曾新珏看着梁家徽和陈榷的表情,又想起来创作剧本时的激情,那种感觉让他至今不能忘记,他干脆和梁家徽两人坐下来,讲起了剧本的创作,从最开始的构思,到整个完整的故事线,曾新珏不只是上午,连下午都在讲述。

    梁家徽偶尔会插话,陈榷则是一句话都可以说。

    被肃杀冬季的飘雪所映衬的眉眼里,有着别样的光在闪烁,陈榷有天赋,不然不能一出培训班就接到了工作,也不能演绎出骚气十足的通背猿猴。

    整整一天,没有一个镜头录入,其他人觉得可能难以想象,但是曾新珏觉得很畅快,梁家徽可以跟上他的思路并给出想法,陈榷没有说话,可认真的神色不是装的。

    一部电影,拍摄可以快,但不能急。

    “今晚回去好好想想,说到底,所有的理论都不如你所体验到的那种感觉。”

    梁家徽到点准时下班。

    曾新珏这是说明天可能一个镜头不拍。

    陈榷回了曾新珏一句绝对不会。

    夜里,陈榷站在窗户前,他没有看那座喷泉,更没有看令人陶醉的夜色,而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眼神的刘建明,眼里流露着一丝冷意,哪怕是笑都包含着若有若无冷意的刘建明。

    曾新珏讲述的刘建明的一生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溯。

    被选中,进入警校训练,毕业巡逻,破获案件,泄露情报,黑夜白天的煎熬,那一切一切,看着最光鲜亮丽,爬的最快的那个人,其实早就剩下一根弦了。

    稍微一紧,就会断。

    陈榷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说话。

    他说:“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我真的是好人。”

    他说:“不要逼我。”

    他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他说:“我们俩本该有另外一种的生活。”

    野火在他的眼睛里燃烧,只要风一吹,就会掀起燎原大火。

    天雀仔看着他的落寞,他的癫狂,他的沉默,他的狠辣,他就冷漠的看着。

    脚下是大海,脆弱、敏感、不安,这些细小的情绪从自身抽离,再借来代入的情绪,混入到脚下的大海里,汇聚成为一个新的人,然后身后将他从大海里捞出来,你找到一块石头,手里握着一根线,一根可以让他沉入大海的线,最后冷漠的看着他的宛若野火燃烧一切的一生。

    这就是表演。

    这就是路。

    陈榷看着手里苏甜发来的一则消息。

    你接了金秘书?

    陈榷舒缓一口气,夜色的光映照在他深邃眸子里,像是星光,他想了想将一句话发了出去。

    已经赶往《信号》剧组的苏甜脸颊一红,嗔怒的点黑了手机,心想,陈榷怎么就换了一个画风,不过......还不错。

    她笑了笑。

    我想和你拍戏。

    简单直接的一句话,却是陈榷的那一根线。

    那天雨水模糊的眼前所见到的身影,那天在碧湖树下一抹红色奔来的身影,还有坐在她身边轻柔的风吹起来的衣角,以及坐在路灯下,回头张望餐厅里和莫循坐在一起的苏甜的身影。

    还是同样一出戏。

    还是同样的过一遍。

    当陈永仁对着刘建明一笑,说你上来晒太阳的?

    刘建明竭力坦然自己的一双眼睛,真诚在眼神里蔓延,他说:“给我一个机会。”

    如同多次在夜里自问,给我一个机会?

    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做好人的机会,为什么不行?

    陈永仁是笑着的,可眼神里有一种故作的漠视,你一个卧底警局的人,说的是什么好笑的话,他问:“怎么给你机会?”

    从犹豫到坚定。

    刘建明不自觉叹了一口气,望着远处的海景:“我以前没得选择。”

    复杂的目光透露出来的是破碎的半生,以及未知的黑暗前路,他说:“我现在想做一个好人。”

    陈永仁从刘建明的眼神里移开目光,嘴角微颤,好人?谁才是好人?他回忆起前半生,回忆起黄志诚,更回忆起了离开警校时的哪一个回望,黑暗里,自己手里攥的这道光还可以照亮前路多久呢?

    想做好人?

    什么叫做想做?

    我本来就是好人。

    他有不满,有愤懑,更有怒气,可到头来,他只想坐回警察,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想念的人面前,说出那句我是警察。

    陈永仁低着头说了一句好啊。

    抬起头的瞬间,脸上又扬起了一个笑容,是嗤笑:“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刘建明笑容半僵硬在脸上,他蹙紧眉头盯着陈永仁,想要看清楚陈永仁眼里的底线,可他只看见了那道光,无声的叹气的结果是浮现出冷硬的面庞,他不再是曾经那个被人拿捏的小角色了,他说:“那就是要我死?”

    陈永仁看着刘建明的挣扎,这道光是救他的,而不是救刘建明的,看着刘建明这副嘴脸,陈永仁只觉得那些黑暗日子里舒畅些,他差点笑出声来:“对不是,我是警察!”

    刘建明的表情没有放松过,他眼里泛着别样的火焰,是可以烧人的火焰,他说:“谁知道?”

    是,谁知道?

    录音最多只能说明我跟韩琛的关系,可你陈永仁永远都是韩琛的马仔,我删除了你的资料,只要你可以松口,我可以让你恢复身份,这就是现实。

    背着手的刘建明站姿笔挺。

    陈永仁一下子抬起枪口,对着刘建明的眉心。

    刘建明慢慢抬眼,盯着枪口,冷静到极致那便是最灼热的火焰,陈永仁下一秒似乎就要扣动扳指,可一旁忽然叫出来一声,别动。

    陈永仁立马捍住了刘建明的肩膀,用枪口对着他的脑后勺。

    是刘建明的副首,林副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跟了上来,举着枪,叫着别动。

    “你上司是韩琛的卧底,正剧在我的手上!”

    刘建明闭着眼睛,听着他们的对峙,不发一言。

    “放下枪,放下枪,我们到警察局再说!”林sir举着枪严肃道。

    “我报了警了!”陈永仁扯着嗓子,挡着林sir的视线,多年来的经验让他不是一个刚出道的新人了,放下枪,谁会信一个古惑仔?

    “我干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

    一步步逼退,一步步后退,警察局的人已经赶到,又是同样的楼层,同样的电梯,陈永仁举枪抵着刘建明后脑勺,退着步开开电梯,林sir说你小心点,陈永仁着重强调道说你小心点,刘建明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就在电梯打开的瞬间,陈永仁下意识的往电梯门挪,就这样露出半个身子。

    嘭!

    枪响!

    陈永仁从来没有想到过林sir会开枪,因为经常不会开枪打头的。

    刘建明瞬间转过身子,这个攥着光的男人倒在电梯门口,他惊悚后,继而浮现出一缕悲凉,两个都是站在悬崖向往光明的人,本以为他会是倒下的那个人,可没想到会是陈永仁倒下,电梯门没有停下,刘建明双手还被烤住,他就盯着这一幕,卡在电梯门口的陈永仁的身体,失神。

    当天庙门口喝下茶水从来不是一个人。

    林sir也是韩琛的卧底。

    林sir一边给刘建明解开手铐,一边给他解释,刘建明愣神的同时,又是几声凌厉的枪声响起,他偏头看见林sir继续处理,又接过来林sir的枪,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刘建明的眼神里只剩下了冰冷。

    没有谁可以让他再度回归到那个社团里。

    更没有谁可以阻止他向上的道路。

    陈永仁死了,现在就剩下眼前这个人了。

    刘建明慢慢抬眼,极致的冰冷就是灼烧的火焰,那是无比的强烈的杀意在蔓延,蔓延之后,于黑暗里,枪响了!

    电梯一路向下。

    开门。

    刘建明举起自己的警员证走了出来。

    镇定。

    “我是警察!”

    他看向每个警察说。

    然后回头。

    电梯里只剩下两具尸体。

    陈永仁解脱了,他不必在想警察和卧底的身份,刘建明也解脱了,韩琛的录音会随着陈永仁死去而消失,林sir的死去更是一道保障,可他也没有解脱。

    这些回忆会让他生活在地狱里。

    当最后一个镜头落幕时,电梯里梁家徽和林家栋还没有起身,陈榷缓慢到极致吐出一口气,那股从背后窜到天灵盖的战栗感让他有些压抑不出来的兴奋,当刘建明的镜头结束,陈榷牵着那根线,于瞬间将刘建明沉入到大海里去,只剩下了刘建明。

    这是属于血液在骨缝间绽放的感觉。

    令人陶醉。

    他第一次体验到这样的感觉,那种角色就像是在指尖跳跃,牵引着一切的情绪和感官,而镜头结束后,指尖的跳跃于瞬间被大海所包裹,属于陈榷的一切回归正常。

    “拍的不错!”梁家徽从电梯里走出来。

    林家栋跟在身后。

    曾新珏也走了过来,宣布这个镜头可以结束,这也就代表着这近十天将天台的所有戏份都拍完了,包括黄志诚坠落,天台黄志诚见卧底。

    陈榷捏了捏手指,这种全身心投入的感觉让他感觉到疲惫的同时又有莫名的兴奋和喜悦,他,他笑了笑,对着梁家徽说了声谢谢,这些天是梁家徽不断帮助陈榷调整状态,一遍一遍的来,没有丝毫的怨气。

    梁家徽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时上下班。

    “天雀仔,明天开始会主攻你的戏份,好好准备!”

    陈榷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问道:“曾导,may谁会演?我的尺度可不包括床戏的!”

    “明白。”曾新珏似乎知道陈榷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拍摄一起坐在床上的戏份,另外.......”

    曾新珏神秘一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陈榷微微蹙眉,曾新珏却不准备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他也要回去剪辑,他一向这样,每天拍摄的戏份,回去后都会一个人开始剪辑,自从开拍后,连杨红妮都没有怎么见到过他。

    这天结束拍摄,邹凯开车接走了陈榷。

    车上,梁维也在。

    两人都不像是过年时的状态,似乎看淡了一些。

    陈榷在云港倒是听闻张语发展很不错,已经完成一部电影的拍摄,听不少已经看过的人说,影后级别的表演,更有人评价她是灵气被导演开发出来了,那部电影叫做《青蛇》。

    “最近怎么样?”坐下后的陈榷出声询问道。

    梁维说:“还不错,最近有部文艺片找到了我,我感觉不错,准备接了,嘉林那边也在给我一些接触的机会,以前什么没有经历过,慢慢发展呗!”

    “要我说,嘉林给的都是配角,梁仔你不如专攻文艺片,其实圈子里文艺片导演都很看好你的。”邹凯建议道。

    梁维不是一个新人。

    他有种细腻纠缠的气质在,符合文艺电影里欲说还休的观感,他拍过不少片子,不说闻名,但是在圈子里,导演们互相通气,大家也都知道有梁维这样一个演员。

    “凯sir倒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看你。”陈榷不是力劝身边朋友的人,每个人总有自己的坚持和选择。

    “你别说别人!”陈榷拍了一下驾驶座位,邹凯准备开始接戏了,想走武戏,他自己说要向茯苓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人,可说了许久,没有一个剧组看上的,要么是剧本太差,要么是导演无名,反正他总会找到一个理由。

    “我这是在等,等一个一下成名的机会。”

    梁维和陈榷听到这,对视一眼,笑了笑。

    “和影帝对戏,肯定受益匪浅吧?”梁维说。

    陈榷点点头,从台词到节奏,再到温润的状态,可以说梁家徽除了帮助陈榷在演技路上的外,还有在其他方面都对陈榷有不小的帮助,以往仅仅靠着爆发的陈榷经历这段时间,已经可以收着了。

    “西游记要播出了,天雀仔你出场应该在十几集的样子,也就在这个月了,有没有感觉到刺激?”邹凯问。

    “刺激?为什么?”

    “万一你就一炮而红呢?”

    陈榷笑了笑,他现在算是看清楚这个圈子了:“一炮而红之后,可能恨我的人更多,想要踩我一脚的人说不定哪天就要踩我一脚,整天被狗仔盯着,那才是难受。”

    梁维深有感受的点头。

    “可你想要接到更多的本子,就要有名气,有名气就有狗仔,涧哥这些日子可是被娱乐周刊的人整天盯着的,听说又被拍到了和谢若若的照片。”

    “不只是这样。”梁维接着说,“涧哥有部电影最近要上,听说质量不好,院线不给排片,唱衰的评论一天高过一天。”

    “一会儿还是不要提这件事!”邹凯说。

    “我听来的消息,杨琛和兴和要对内地院线动手,大师兄再怎么赚钱也比不过杨琛的,谢若若想摆脱掉杨琛,大师兄想提高合约,这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陈榷默默叹气,看似光鲜靓丽的身影,可能只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玩具而已。

    “我已经听到圈子里开始限制涧哥资源的消息了。”

    邹凯补充道。

    梁维和陈榷一时沉默。

    “涧哥现如今这么火,回内地也要看有没有公司愿意和兴和撕扯合约的。”陈榷从那天庄强的语气里已经听明白,橘子传媒时不可能接手的,他们在云港在有和云皇的合作,不能得罪本地圈子里的派系。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梁维说。

    这一天晚上的聚会,张卫涧没有赶来。

    黎耀祥来了,说大师兄是在忙那部电影的事情,西游记第二部即将播放,他的热度会更上一层楼,此时上一部之前拍摄的电影,无非就是想赚钱。

    谁不想赚钱?

    梁维现如今也想。

    可能只有陈榷觉得不急。

    张卫涧没来,聚会的氛围没有低落,大家都讲述着近来的趣事,二师兄又说有了感情的苗头,认真的那种,大家近来的发展似乎都欣欣向上,唯独那个没有来的人。

    烈火烹煮的热度下,是一条有些狭窄的路。

    回到酒店的陈榷主动给庄强打了一个电话。

    “主动给我打电话,这可真是稀有啊!”庄强似乎在家逗自己的小孩儿,陈榷还听到了小孩的声音。

    陈榷说:“庄哥,如果大师兄主动和兴和解约,会不会被拦着不让演戏?”

    庄强也知道陈榷一般没有事不会主动打电话,他走到了书房才回道:“怎么?在云港听到了消息?”

    “是,听到一点,如果云港真的不行,大师兄去内地拍戏?”

    “他来内地,发展不起来的,口音就是严重问题,还有就是内地竞争激烈,谁会想要一个这样热度的演员?大家都在比摆烂,怎么能给你实力演员更多机会呢?”

    “我们公司在云港还有项目,兴和这种地头蛇,我们暂时不能得罪。”

    “不过,他如果真的到内地发展,我可以动用人脉帮一帮他。”

    陈榷蹙紧的眉头稍微松了松:“谢谢庄哥。”

    “天雀仔,可你要明白,兴和不会轻易放弃这份合约的,还是要我说,和谢若若离远一些,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庄强有些语重心长,“谈恋爱不是坏事,可要明白什么时期的恋爱是最合适的。”

    他似乎在指张卫涧和谢若若,可又像是在指其他人。

    和庄强聊完之后的陈榷又凝望着云港的夜景,他总是站在这里,看着夜景,心里的思绪会逐渐冷静下来。

    镜子里的刘建明对着他笑了笑。

    【天雀仔,这就是现实。】

    【你能做的有限。】

    【想要把握自己的命运,要么扎根在最底层,祈求自己运气好,要么最要爬到最高层,享受自由。】

    “是吗?”

    陈榷喃喃自语道。

    “你说过请我吃饭的!”

    陈榷看着手机上苏甜发来的消息,他想了想上次在云港这边的酒店里,自己给苏甜做鱼的时候是讲过这样一句话,他回道:“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

    “那你下来!”

    盯着屏幕的陈榷不自觉的笑了笑,眉宇间的愁虑暂时消散,可随后摇头,她此刻应该在《信号》的剧组里,又怎会在这云港呢?她又在讲玩笑话了!

    “不要讲玩笑话,上次你才骗过我!”

    “真的!”

    陈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在脑海里的声音一笑之下,还是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从房间里下去。

    酒店的大堂里灯光明硕,宛如白昼。

    陈榷裹着淡蓝色外衣从电梯里走出来时,姣好的面容还是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他环顾着大堂里,没有见到相见的人,又上前几步,再上前几步,他摇头一笑,心想自己怎么就信了呢?

    “嘿!”

    近在迟尺的声响与肩膀的轻拍,陈榷没有被吓到,反倒是立马转过身去,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那张出现在梦里多次的脸就在眼前,盈盈一笑,似月辉轻洒人间,零落斑斓,他们俩距离很近,只要张开手就会拥抱在一起。

    可两人都没有。

    陈榷一下子拉过苏甜的手,两道身躯,一高一矮,凑在一起,快步从明亮的大堂里消失,走到了酒店外昏暗的街道。

    “你怎么不戴口罩?”陈榷问。

    苏甜笑吟吟的被陈榷牵着手,自从医院相处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无数,没有说过在一起之类的话语,再次相见后,依然能够感受到对方那颗跳动着的心,可听闻陈榷这样不解风情的一句,她微微撇了撇嘴说道:“陈陈,难道你不该关心关心我为什么来云港了吗?”

    陈榷有些不自在:“你别....别这样叫我!”

    “那我该怎么叫你?”

    两人牵手的那只胳膊紧紧靠拢,微微转头就能看见极为清楚的一张脸,此刻陈榷不自然的移开眼神,苏甜偏过头,追踪着陈榷的神情。

    “陈榷!”陈榷慢慢说,“我喜欢你叫的名字!”

    苏甜脸颊一红,不解风情的人,原来也会这样说话吗?

    她收回视线,只觉得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又温暖一些,让她感觉到安稳,连冬日里的寒风似乎都在此刻停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站在昏暗的街道口,静谧下,幸福与安稳的花朵开得正盛,直到远处一声车鸣,才让两人心神收了些。

    陈榷问:“对了,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啊!”苏甜说,忍不住逗了逗陈榷道,“就像是上次你半夜赶到上海,给我煲好鱼汤又赶回云港一样。”

    陈榷不自然摸了摸鼻子,有些事儿做可以,但说出来他又感觉有些太矫情。

    “我找了一家好吃的,正巧你来了,带你去吃,吃了之后,逛一逛送你上飞机,免得耽误那边的拍摄,对了,剧组知道你离开吗?”

    “还有庄哥......”

    一向话少的陈榷在苏甜面前难得扮演一回话碎的角色,苏甜盯着这张有些黑了,却依旧好看俊美的侧脸,眉眼弯弯,就这样拉着他的手,靠着他的胳膊,慢慢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