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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你是第一次被我威胁”

    翟州。

    浊云满天,银霜遍地。

    城东那座白墙青瓦幽幽清雅的宅子,覆盖了皑皑白雪,下人们在打扫着院内的积雪。

    “小心点,”舒府的孙管事对着一旁正在挪动院中盆栽的小厮提醒道,“搬到西边的廊子底下去,莫要折着了,待过几日雪停了再搬出来。”小厮闻言连忙点点头。

    “那个谁,莫要把前些日子屋顶新铺的那些瓦片给踩坏了!”说罢操心的孙管事又对着在屋顶上铲积雪的人喊道,“东家正在屋子里呢,脚步轻点儿!”见那屋顶上的小厮一听连连称是,他才放心的进了屋子里。

    一进来便看见桌案上摆着几叠厚厚的账簿,那是前些日子里城中各家掌柜送来的。

    只见年轻的男子今日身着软烟色的广袖常服,宽大的袖口似流云般垂到脚边。

    右手托腮坐在椅中,眉头微皱着,正看着其中一本。

    孙管事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东家看了这些账面几日了...还没看完?”

    呃...大概是有半月了。

    照这个速度,怕是到了年关也看不完…

    闻言,男子的眉头比方才皱的更厉害了。

    “呃,无妨无妨。这些账簿本就是极繁琐的,东家慢慢看。”孙管事尴尬一笑,伸手往盆中添了些炭火。

    “有事?”男子轻扫了他一眼。

    “无事无事。”孙管家嘿嘿挠挠头,“就是那…那前几日在水云居闹事的员外家公子,今日又来了…水云居掌柜的遣人来说问问东家的意思。”

    “轰走便是。”他淡淡的道。

    “他今日倒也未进门,只是带了十几个家仆,在水云居门前守着…说是什么大路朝天,谁都管不着,今日便赖着不走了,定要等那柳娘子出来将她带走。”

    “还说什么尽管去报官,官府莫不是要抓一个路上的良民百姓…”

    “所以有些难办。”

    池太守前些日子被调入国都长邺之后,翟州如今的郡守正是那陈员外家公子的亲舅公。

    说起那陈员外,膝下六女,晚年才得一子,自是百般溺爱这儿子,将他娇纵的是终日游手好闲寻花问柳,是翟州城内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翟州城内的良家女子在路上瞧见他都要远远的避开。

    “那柳娘子此时正躲在水云居内啼啼哭哭,也不敢出去。”孙管事也没什么主意,只得询望着坐在椅中的年轻男子。

    半晌后,只见舒厌放下了手中账簿,站起身来,身后的裴阳意会,拿起一边的裘子披风为他披上。

    见主仆二人往门外走去,孙掌柜则紧紧在后面跟上。

    片刻后三人来到水云居门前时,便见到十几名员外府的家丁正懒懒洒洒的在门外守着,那员外公子不知从哪弄来把椅子,挨着门边放着,此刻他正翘着腿坐在椅子里,好不自在。

    堂内本在安抚柳娘子的水云居掌柜见舒厌来了,连忙出来相迎,“东家...”说话间又神色忧虑的望了眼那员外家公子。

    年轻男子微微颔首。

    那旁的家丁附在员外家公子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员外家公子听罢抬起头来,目光轻蔑地打量了眼前的年轻男子片刻,随即阴阳怪气的开口道。

    “哟,今日这水云居的东家舒公子怎都来了。”说话间他又扭了扭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换了只腿翘着。

    “若无人说,本公子倒真瞧不出眼前这位竟只是个营商射利的商贾,还以为是哪位世家公子呢。”

    “找死…”裴阳握紧了拳头,随即望了眼身旁面色沉静的主子,又遏制住。

    “舒公子,你这水云居堂前风景甚是好,本公子甚是喜欢。所以叫下人搬了把椅子在此处歇着,不介意吧?”

    水云居掌柜看着他嚣张跋扈的嘴脸甚是恼火,忍不住要与他对峙。

    刚要开口,便见到一旁的东家垂下眼睫,轻轻抬手,那一袭软罗灰的宽大袖口中便露出皓白如雪的十指,他摘下右手食指上那只嵌着黑色宝石的戒指,抬起头来看着那椅中的纨绔子弟。

    “你当真是喜欢舒某这水云居堂前的风景?”

    “真假自然是全凭本公子心情,本公子今日高兴便坐在这儿,”说罢,他顿了顿“若是那柳娘子再不出来随本公子走,本公子不高兴了,将这水云居一把火烧了又如何?这翟州城中,谁有资格过问?”

    何况面前不过一个区区四行之末的商贾。

    “那今日怕是没法让你趁兴而归了。”立在那里的男子看着他淡淡的道。

    “威胁我?”他嗤地一笑,掸了掸衣摆站了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到男子身前将脸凑近“本公子可不是第一次被人威胁。”

    话音刚落,他只觉脖子一紧,喉咙已被人紧紧攥住。那力道之大,仿佛只要稍稍一扭便可以将他的脖子扯断,一时间只觉两眼发黑,呼吸困难,眼泪也随即流出来。

    年轻男子则附在他耳旁轻声道“你是第一次被我威胁。”

    周围一众家丁见自家主子被人攥住脖子,一拥而上向那年轻男子冲去,只是还没靠近那人半分,便被他身后那黑衣的侍从全部放倒,一时间一众人趴在地上满地找牙,大声哀嚎。

    裴阳理了理衣服,又立回了自家主子身后。

    “放…放手…”员外家公子起初还是有点骨气的。

    “饶…饶…饶命。”片刻功夫他说话已经变得十分艰难,那只牢牢攥住他脖子的手,力道大的快要将他的喉咙捏碎。

    周围的行人纷纷停下围观,心中暗自叫好。

    过了片刻,见那员外家的公子似乎快要撑不住了。

    “你若是今后不再来这水云居,你我便都是高兴的。”

    说罢,他松开手,那员外家公子便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你高不高兴我不关心。看见你,我倒是很不高兴。”

    “滚吧。”

    年轻男子说话间已将戒指重新带回指间,轻撇了地上狼狈的员外家公子一眼,便转身进了水云居。

    只一眼,地上那人便吓得一边连连点头,边往后挪了好几寸。

    自那日之后,员外家公子路过这水云居便是绕着走,连报复之心都不敢生。

    而人们谈论起那日的所见所闻。

    在这翟州城内拥有数家产业的那位富商舒公子舒厌,有着这世上最绝伦的风姿。

    还有...这世上最杀伐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