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衍小姐可有过入宫的念头？”
这般夸赞，姜衍自然要恭敬的接着。
“臣女陋质，今日得贵妃娘娘如此夸赞，受宠若惊。”
澜贵妃细细打量着眼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入宫前她还只是六品司马的女儿，家世平平，这长邺城中六品的小官随便一个石头都能砸死一片，她唯有美貌这个筹码。
那时她便已听闻过这位国辅府的嫡女是何等美貌，又是何等顽皮出格，今日一见确是殊色，只是神态举止间仍是个不谙世事的娇贵小姐，性子倒是比从前旁人传的持重些。
“听闻衍小姐与裴小侯爷的婚事将近了？”
“回贵妃娘娘，下个月便是。”
言犹未尽，却听澜贵妃幽幽地叹了口气，似有些可惜的意味。
“衍小姐这般殊色，若是进了宫，怕是本宫都要失色。”
“臣女怎配与贵妃娘娘相提，娘娘是那九天的仙女下凡，世间唯此一位。”
澜贵妃自是听惯了夸赞，只是微微一笑。
“姜国辅是陛下最器重的老臣，只是如今的裴侯府，本宫觉得衍小姐嫁过去，倒是可惜了些。”
可惜？姜衍心下疑惑，怎这身份高贵的贵妃竟为她一介臣女的婚事操心起来了。
“臣女与裴小侯爷的婚事已定下很久了。”
澜贵妃瞧她面上神态平静，似是没有多想。
“今日这下人梳的发髻本宫着实不喜欢，衍小姐可会梳髻？为本宫梳个如何？”
说话间一双纤纤玉取下了发中的翠镶碧玺花步摇，如绸如缎的满头青丝倾泻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姜衍。
“臣女手笨，只会梳些简单的发髻，怕折了娘娘的美貌...”
“无妨，本宫平日被这些沉重的发髻首饰也堆的甚累。”说罢便取了支花钗递过来。
姜衍眉目轻敛，点头接过那支花钗，走到她身后，轻柔的为她梳起了发髻。
片刻后，面前这个方才在殿上勾魂夺魄的凌厉美人，便换了一副娇弱少女的模样。
“臣女手拙，只会梳这些女儿家的发髻，娘娘切莫怪罪。”
澜贵妃拈着垂在肩上的发丝，望着镜中的自己半晌，“被你这一梳，本宫倒是回想起了入宫前，还在府中未出阁的日子。”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姜衍轻声念道。
澜贵妃莞尔一笑，“都说国辅府的小姐自小不爱读书，今日怎瞧着反倒是个满腹诗书的才情女子。”
少女刚要福身谢过，却又听那澜贵妃轻声问道，
“衍小姐可有过入宫的念头？”
姜衍闻言心神一震，与小侯爷的婚事还没推掉，怎么今日又掉进了这虎穴之中。
“臣女粗陋，不敢有此念头。”
澜贵妃见她面色惶恐，垂眸思索片刻，随即莞尔一笑，“本宫极是喜欢今日这发髻，以后怕是要多烦扰衍小姐来为本宫梳髻了。”
“能为贵妃娘娘梳髻，是臣女的福分。”
——————————————————————————
姜衍回到国辅府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天幕微垂。
进了房中便如软泥般往床榻中一躺，只觉今日入了趟宫像过了趟鬼门关一般。
“小姐她怎么了？”
在府中苦等了一天的胖果只得询问一旁正在吃点心的棠儿。
“你家小姐惨咯！”少女挑挑眉。
胖果一听，立马焦急的抓住棠儿的衣角，“小姐她怎么了？！”
棠儿听力极好，她那时在门外自是将室内澜贵妃与姜衍的对话尽收耳底。
见胖果焦急，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你家小姐怕是要进宫当娘娘了。”
胖果只觉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此时姜衍从床上爬了起来，思索了片刻。
那澜贵妃今日先是夸赞她貌美，再暗示裴侯府式微，接着问她想不想入宫。
可谓是一气呵成，见姜衍不答，又寻了个梳髻由头，怕是这景春宫往后免不了还要再进。
可那澜贵妃的动机是什么，多一个女子入宫便是多一个女子与她分宠。她能有今日地位，这个道理怎会不懂。
这件事，怕与齐澈今日对她说的那事有什么瓜葛。
想到此处，她对一旁的棠儿开口道：“可否劳烦迷藏阁查查近日宫中的动向？”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让主子知晓才行。”棠儿吃着盘中的点心，两颊被塞得鼓鼓的，声音有些含糊。
“那你便去与他说——”姜衍凑到她耳旁。
片刻后，少女听罢点头，兴冲冲地便往外走去，行至门外又回头指了指姜衍，“棠儿回来前，你，好生在这待着。”
说完只见那抹身影纵然一跃，便没了踪影。
待她走后不消片刻，姜明衡便过来了，询问姜衍去澜贵妃宫中可有发生什么事，姜衍怕他担心，只是道替贵妃梳了发髻，吃了些果子饮了些茶水等等这些琐事，姜明衡才放下心来。
离开前又目光沉沉的对她道，“那景春宫，以后若遣人来请你，推脱便是。”说罢又吩咐了下人将姜衍的院子守了起来，谁都不许进。
从那天起，长邺城中又传出了国辅府嫡小姐生了重病的消息，还是重到已然卧床不起的那种。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没过两日，澜贵妃果又谴人来请姜衍入宫去为她梳髻，姜明衡称女儿此次得的那病传染性极强，实在不可入宫。
此话一出那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回去复了命。
姜衍今个儿一早起身，便听胖果说了此事，不仅感叹：“父亲真是厉害...”
“可是小姐，”胖果望着那紧闭的院门，叹了口气“你怕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
姜衍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内室中走出，边系着衣带边打着哈欠问道。
“棠儿今日还未回来？”
胖果摇头，边为她斟了杯茶递过去，“小姐，今日是正月十五。”
“哦...”姜衍接过茶水，似是没什么兴致。
“小姐，难道今夜的焰火也不想看了吗？”
“花灯也不想点了吗？”
“汤圆也不想吃了吗？”
“你忘了棠儿出门前说的话了吗？”姜衍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壳。
“臣女陋质，今日得贵妃娘娘如此夸赞，受宠若惊。”
澜贵妃细细打量着眼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入宫前她还只是六品司马的女儿，家世平平，这长邺城中六品的小官随便一个石头都能砸死一片，她唯有美貌这个筹码。
那时她便已听闻过这位国辅府的嫡女是何等美貌，又是何等顽皮出格，今日一见确是殊色，只是神态举止间仍是个不谙世事的娇贵小姐，性子倒是比从前旁人传的持重些。
“听闻衍小姐与裴小侯爷的婚事将近了？”
“回贵妃娘娘，下个月便是。”
言犹未尽，却听澜贵妃幽幽地叹了口气，似有些可惜的意味。
“衍小姐这般殊色，若是进了宫，怕是本宫都要失色。”
“臣女怎配与贵妃娘娘相提，娘娘是那九天的仙女下凡，世间唯此一位。”
澜贵妃自是听惯了夸赞，只是微微一笑。
“姜国辅是陛下最器重的老臣，只是如今的裴侯府，本宫觉得衍小姐嫁过去，倒是可惜了些。”
可惜？姜衍心下疑惑，怎这身份高贵的贵妃竟为她一介臣女的婚事操心起来了。
“臣女与裴小侯爷的婚事已定下很久了。”
澜贵妃瞧她面上神态平静，似是没有多想。
“今日这下人梳的发髻本宫着实不喜欢，衍小姐可会梳髻？为本宫梳个如何？”
说话间一双纤纤玉取下了发中的翠镶碧玺花步摇，如绸如缎的满头青丝倾泻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姜衍。
“臣女手笨，只会梳些简单的发髻，怕折了娘娘的美貌...”
“无妨，本宫平日被这些沉重的发髻首饰也堆的甚累。”说罢便取了支花钗递过来。
姜衍眉目轻敛，点头接过那支花钗，走到她身后，轻柔的为她梳起了发髻。
片刻后，面前这个方才在殿上勾魂夺魄的凌厉美人，便换了一副娇弱少女的模样。
“臣女手拙，只会梳这些女儿家的发髻，娘娘切莫怪罪。”
澜贵妃拈着垂在肩上的发丝，望着镜中的自己半晌，“被你这一梳，本宫倒是回想起了入宫前，还在府中未出阁的日子。”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姜衍轻声念道。
澜贵妃莞尔一笑，“都说国辅府的小姐自小不爱读书，今日怎瞧着反倒是个满腹诗书的才情女子。”
少女刚要福身谢过，却又听那澜贵妃轻声问道，
“衍小姐可有过入宫的念头？”
姜衍闻言心神一震，与小侯爷的婚事还没推掉，怎么今日又掉进了这虎穴之中。
“臣女粗陋，不敢有此念头。”
澜贵妃见她面色惶恐，垂眸思索片刻，随即莞尔一笑，“本宫极是喜欢今日这发髻，以后怕是要多烦扰衍小姐来为本宫梳髻了。”
“能为贵妃娘娘梳髻，是臣女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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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衍回到国辅府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天幕微垂。
进了房中便如软泥般往床榻中一躺，只觉今日入了趟宫像过了趟鬼门关一般。
“小姐她怎么了？”
在府中苦等了一天的胖果只得询问一旁正在吃点心的棠儿。
“你家小姐惨咯！”少女挑挑眉。
胖果一听，立马焦急的抓住棠儿的衣角，“小姐她怎么了？！”
棠儿听力极好，她那时在门外自是将室内澜贵妃与姜衍的对话尽收耳底。
见胖果焦急，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你家小姐怕是要进宫当娘娘了。”
胖果只觉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此时姜衍从床上爬了起来，思索了片刻。
那澜贵妃今日先是夸赞她貌美，再暗示裴侯府式微，接着问她想不想入宫。
可谓是一气呵成，见姜衍不答，又寻了个梳髻由头，怕是这景春宫往后免不了还要再进。
可那澜贵妃的动机是什么，多一个女子入宫便是多一个女子与她分宠。她能有今日地位，这个道理怎会不懂。
这件事，怕与齐澈今日对她说的那事有什么瓜葛。
想到此处，她对一旁的棠儿开口道：“可否劳烦迷藏阁查查近日宫中的动向？”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让主子知晓才行。”棠儿吃着盘中的点心，两颊被塞得鼓鼓的，声音有些含糊。
“那你便去与他说——”姜衍凑到她耳旁。
片刻后，少女听罢点头，兴冲冲地便往外走去，行至门外又回头指了指姜衍，“棠儿回来前，你，好生在这待着。”
说完只见那抹身影纵然一跃，便没了踪影。
待她走后不消片刻，姜明衡便过来了，询问姜衍去澜贵妃宫中可有发生什么事，姜衍怕他担心，只是道替贵妃梳了发髻，吃了些果子饮了些茶水等等这些琐事，姜明衡才放下心来。
离开前又目光沉沉的对她道，“那景春宫，以后若遣人来请你，推脱便是。”说罢又吩咐了下人将姜衍的院子守了起来，谁都不许进。
从那天起，长邺城中又传出了国辅府嫡小姐生了重病的消息，还是重到已然卧床不起的那种。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没过两日，澜贵妃果又谴人来请姜衍入宫去为她梳髻，姜明衡称女儿此次得的那病传染性极强，实在不可入宫。
此话一出那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回去复了命。
姜衍今个儿一早起身，便听胖果说了此事，不仅感叹：“父亲真是厉害...”
“可是小姐，”胖果望着那紧闭的院门，叹了口气“你怕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
姜衍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内室中走出，边系着衣带边打着哈欠问道。
“棠儿今日还未回来？”
胖果摇头，边为她斟了杯茶递过去，“小姐，今日是正月十五。”
“哦...”姜衍接过茶水，似是没什么兴致。
“小姐，难道今夜的焰火也不想看了吗？”
“花灯也不想点了吗？”
“汤圆也不想吃了吗？”
“你忘了棠儿出门前说的话了吗？”姜衍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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