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这是一物降一物”
人群中，少女一只皓白纤细的手执着花灯，一只手提着曳地的茜色裙摆，正伫立在那里，被眼前那些贴了谜条的纱灯所吸引，一旁猜灯谜的公子们瞧见眼前这身着红绿相间襦裙的少女如此美貌夺目，衬得周围的一切竟都相形见绌起来，便纷纷多看了几眼。
又见她盯着一只纱灯眉头紧蹙，似乎是在思考谜底。
其中一人低声道，“那小娘子盯着那只反扣的谜面思考良久。”
“说到这猜灯谜，云州兄每年都拔头筹，今夜如此良辰美景，何不去为那小娘子解惑？”另一人建议道。
“若是博美人一笑，说不定便成才子佳人的美事。”说罢几人连连点头。
而那被他们夸赞的公子，正是进士出生，长邺城中颇有名望的云州公子，学富五车满腹诗书，因喜好饮酒，还有过他人向他载酒问字的美谈。
生的也是潇洒倜傥，但心气高，年方二十至今未有相中的女子婚配。
那云州公子本在解那些纱灯上的谜面，不消片刻谜底已然全在他心中，听身旁众友人一说，便望过去。
一瞥间，只觉得这小姐似是从那壁画中彩绘的仙女图中而来一般，惊为天人。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胖果寻了自家小姐一圈，发现她竟站在灯谜前久久未动。
“小姐怎有兴趣猜起灯谜来了。”
“你看。”姜衍伸出手指着第三排中间那只纱灯，上面写道四字“莫用小人。”
胖果深表遗憾的望着她，“小姐，这种文邹邹的动脑子的事情不适合你。”
说罢嘿嘿一笑，心中还惦记着方才那没吃完的桂花汤圆。
此时却听一男子道，“小姐若是知道此灯谜是反扣，便能轻易猜出了。”
姜衍循着声音扭头，只见是个温文儒雅的年轻公子，于是便问他：“何为反扣？”
“不用小人。反过来便是但使君子。”
“反扣就是反面会意。”他微微一笑，又解释道，“小姐应是很少猜灯谜或是第一次猜？”
姜衍点头。
“灯谜的谜面大概分，正扣、反扣、侧扣、组合、分离、问答，还有一些图案形式，这些种类，若是想解谜，需先了解是何种谜面。”
胖果听他说了那么多，掰着指头仍是数不清，一头雾水。
见少女似懂非懂，他又指着另一只纱灯说道，“这只便是组合。”
那只纱灯是写着的是“八九不离十。”
他心中高兴，这小姐一窍不通，想必听他此番赐教必定对他心生敬佩。
谁知那少女只是嘿嘿一笑，道了句“果真是，听君一席话，咳咳…如听一席话。
“看来读些书还是比较好...”她喃喃道，拉上一边的丫头便要走。
她竟连一句感谢之言都没有…
男子见她要走，心中有些焦急，喊住她道，“小姐可是喜欢那盏纱灯，云某谴人摘了送于小姐？”
她摆摆手，“不用啦。”
姜衍哪只他心中的一肚子想法，只是觉得这咬文嚼字的游戏果真是不好玩。
一转身，发现裴郁正立在身后，正低头瞧着她。
差点一个猝不及防又撞上他了…
下一刻，却见他抬起手，将手中那朵浅色山茶花轻柔地簪入她发髻间，淡淡开口道。
“这身衣裳很好看。”
姜衍满心欢喜的抬起头来，嘴角刚扬起一半。
“以后莫要再穿了。”
“……”
“主子，这冰山可真会拿捏姜衍啊...”棠儿感叹道。
“这是一物降一物。”
几人离开那灯谜处又行了约莫半晌，到了栖霞楼前，“走了许久也有些乏了，上去坐坐？”秦绍建议。
姜楚仪见面前竟是座秦楼楚馆，心中惶然，扯了扯姜衍的衣袖，道：“姐姐，这种地方若是被父亲知道...”
“二小姐，那你便快些回去吧。”棠儿见她这幅模样就觉得好生心烦，只想将她快点打发走。
可惜姜楚仪早已经将无视她这回事练得炉火纯青。
正在踌躇时，一辆熟悉的马车在他们身旁停下，帘布掀开，跳下了一位衣着华贵身的年轻公子来，见到几人的同时也是大吃一惊的模样。
齐澈今夜本是在府中无聊，想来找那花魁娘子听听曲饮饮酒，谁知下了马车撞见了姜衍几人，更是没想到那裴家长子今夜竟也在长邺城中。
即使是心中震惊，他仍是一副纨绔的模样，笑吟吟地道了声：“诸位，晚上好啊！”便往栖霞楼内走去。
不知怎的，他看见那裴郁顿觉得胸口痛….
姜衍见身旁的少女瞧见齐澈时神色一振，心中有了主意。
“妹妹，这么巧在此地碰上了齐小王爷，我便托他将你送回去，你觉得可好？”
姜楚仪一听，心中欢喜，抬起眼来偷瞄了眼齐澈，见他闻言停下了脚步，又作矜持委婉，“姐姐，这样可否有些逾矩...”
姜衍对齐澈使了个眼色，双手合十。
齐澈瞧了眼她身后那人，也正看着他，冷冰冰的模样，他只觉这脆弱的心口比方才更痛了。
谁让他打不过那裴郁，如今姜衍这厮狐假虎威，他也只能忍…
于是他挑了挑眉，道：“姜衍你今日把本少爷当车夫使，来日这人情得还回来。”
“那是自然。”
“这下可随了你那妹妹的愿了。”棠儿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吐槽道。
“良辰美景，”齐澈敲敲她的脑袋，“非礼勿言。”
棠儿小嘴一嘟：“哼！棠儿腿好酸，主子我们上去吧！”
姜衍突然想起去年的上元佳节夜，遇到的那个折梅枝来卖的女童，衣衫单薄惹人生怜的模样，不知她今夜是否仍在，那梅枝甚是好看，便与几人说了此事。
秦绍对裴阳使了个眼色，那厮便是再傻也懂了。
姜衍点点头，便沿着那条路寻了去，只是走到巷口并未见那女娃，只听得巷中一阵吵杂，传来男人的叫骂声，似是有斗殴，隐约中又听到孩童的哭泣声。
她想到那晚，那孩子收了她的银钱后正是飞奔进了这条巷子，望了眼身旁的裴郁，只见他点点头，于是握紧了手中算不得明亮的花灯往巷中走去。
几个中年汉子正围着一个老汉殴打，那孩子正被老汉护在怀中。
“年前的帐，十五都过完了？想必你也是没钱还了吧？”其中一个汉子说话间又踹了地上的老汉一脚。
“那么多的利息钱，小人实在是还不上，求你们再给我宽限些时日...”那老汉话未说完便又遭一顿拳脚。
“莫要打我爹爹了，”那女娃哭着求道，“求求你们了。”
那领头的汉子生得彪悍威武，一把将老汉怀中的女娃拖出，蹲下身来打量了片刻，“你这小女娃生得倒是乖巧机灵，不如你把这孩子抵给我们，我们上那倌子里卖个好价钱，欠我们的帐便抵了。”
老汉面色一急，伸手想将孩子拉回“陈大爷陈老爷，莫要抓我的孩子——”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个汉子一脚踢倒在地上，顿时满脸血污。
“他欠你们多少银钱，今日我替他还。”
突然间身后响起女子声音。
又见她盯着一只纱灯眉头紧蹙，似乎是在思考谜底。
其中一人低声道，“那小娘子盯着那只反扣的谜面思考良久。”
“说到这猜灯谜，云州兄每年都拔头筹，今夜如此良辰美景，何不去为那小娘子解惑？”另一人建议道。
“若是博美人一笑，说不定便成才子佳人的美事。”说罢几人连连点头。
而那被他们夸赞的公子，正是进士出生，长邺城中颇有名望的云州公子，学富五车满腹诗书，因喜好饮酒，还有过他人向他载酒问字的美谈。
生的也是潇洒倜傥，但心气高，年方二十至今未有相中的女子婚配。
那云州公子本在解那些纱灯上的谜面，不消片刻谜底已然全在他心中，听身旁众友人一说，便望过去。
一瞥间，只觉得这小姐似是从那壁画中彩绘的仙女图中而来一般，惊为天人。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胖果寻了自家小姐一圈，发现她竟站在灯谜前久久未动。
“小姐怎有兴趣猜起灯谜来了。”
“你看。”姜衍伸出手指着第三排中间那只纱灯，上面写道四字“莫用小人。”
胖果深表遗憾的望着她，“小姐，这种文邹邹的动脑子的事情不适合你。”
说罢嘿嘿一笑，心中还惦记着方才那没吃完的桂花汤圆。
此时却听一男子道，“小姐若是知道此灯谜是反扣，便能轻易猜出了。”
姜衍循着声音扭头，只见是个温文儒雅的年轻公子，于是便问他：“何为反扣？”
“不用小人。反过来便是但使君子。”
“反扣就是反面会意。”他微微一笑，又解释道，“小姐应是很少猜灯谜或是第一次猜？”
姜衍点头。
“灯谜的谜面大概分，正扣、反扣、侧扣、组合、分离、问答，还有一些图案形式，这些种类，若是想解谜，需先了解是何种谜面。”
胖果听他说了那么多，掰着指头仍是数不清，一头雾水。
见少女似懂非懂，他又指着另一只纱灯说道，“这只便是组合。”
那只纱灯是写着的是“八九不离十。”
他心中高兴，这小姐一窍不通，想必听他此番赐教必定对他心生敬佩。
谁知那少女只是嘿嘿一笑，道了句“果真是，听君一席话，咳咳…如听一席话。
“看来读些书还是比较好...”她喃喃道，拉上一边的丫头便要走。
她竟连一句感谢之言都没有…
男子见她要走，心中有些焦急，喊住她道，“小姐可是喜欢那盏纱灯，云某谴人摘了送于小姐？”
她摆摆手，“不用啦。”
姜衍哪只他心中的一肚子想法，只是觉得这咬文嚼字的游戏果真是不好玩。
一转身，发现裴郁正立在身后，正低头瞧着她。
差点一个猝不及防又撞上他了…
下一刻，却见他抬起手，将手中那朵浅色山茶花轻柔地簪入她发髻间，淡淡开口道。
“这身衣裳很好看。”
姜衍满心欢喜的抬起头来，嘴角刚扬起一半。
“以后莫要再穿了。”
“……”
“主子，这冰山可真会拿捏姜衍啊...”棠儿感叹道。
“这是一物降一物。”
几人离开那灯谜处又行了约莫半晌，到了栖霞楼前，“走了许久也有些乏了，上去坐坐？”秦绍建议。
姜楚仪见面前竟是座秦楼楚馆，心中惶然，扯了扯姜衍的衣袖，道：“姐姐，这种地方若是被父亲知道...”
“二小姐，那你便快些回去吧。”棠儿见她这幅模样就觉得好生心烦，只想将她快点打发走。
可惜姜楚仪早已经将无视她这回事练得炉火纯青。
正在踌躇时，一辆熟悉的马车在他们身旁停下，帘布掀开，跳下了一位衣着华贵身的年轻公子来，见到几人的同时也是大吃一惊的模样。
齐澈今夜本是在府中无聊，想来找那花魁娘子听听曲饮饮酒，谁知下了马车撞见了姜衍几人，更是没想到那裴家长子今夜竟也在长邺城中。
即使是心中震惊，他仍是一副纨绔的模样，笑吟吟地道了声：“诸位，晚上好啊！”便往栖霞楼内走去。
不知怎的，他看见那裴郁顿觉得胸口痛….
姜衍见身旁的少女瞧见齐澈时神色一振，心中有了主意。
“妹妹，这么巧在此地碰上了齐小王爷，我便托他将你送回去，你觉得可好？”
姜楚仪一听，心中欢喜，抬起眼来偷瞄了眼齐澈，见他闻言停下了脚步，又作矜持委婉，“姐姐，这样可否有些逾矩...”
姜衍对齐澈使了个眼色，双手合十。
齐澈瞧了眼她身后那人，也正看着他，冷冰冰的模样，他只觉这脆弱的心口比方才更痛了。
谁让他打不过那裴郁，如今姜衍这厮狐假虎威，他也只能忍…
于是他挑了挑眉，道：“姜衍你今日把本少爷当车夫使，来日这人情得还回来。”
“那是自然。”
“这下可随了你那妹妹的愿了。”棠儿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吐槽道。
“良辰美景，”齐澈敲敲她的脑袋，“非礼勿言。”
棠儿小嘴一嘟：“哼！棠儿腿好酸，主子我们上去吧！”
姜衍突然想起去年的上元佳节夜，遇到的那个折梅枝来卖的女童，衣衫单薄惹人生怜的模样，不知她今夜是否仍在，那梅枝甚是好看，便与几人说了此事。
秦绍对裴阳使了个眼色，那厮便是再傻也懂了。
姜衍点点头，便沿着那条路寻了去，只是走到巷口并未见那女娃，只听得巷中一阵吵杂，传来男人的叫骂声，似是有斗殴，隐约中又听到孩童的哭泣声。
她想到那晚，那孩子收了她的银钱后正是飞奔进了这条巷子，望了眼身旁的裴郁，只见他点点头，于是握紧了手中算不得明亮的花灯往巷中走去。
几个中年汉子正围着一个老汉殴打，那孩子正被老汉护在怀中。
“年前的帐，十五都过完了？想必你也是没钱还了吧？”其中一个汉子说话间又踹了地上的老汉一脚。
“那么多的利息钱，小人实在是还不上，求你们再给我宽限些时日...”那老汉话未说完便又遭一顿拳脚。
“莫要打我爹爹了，”那女娃哭着求道，“求求你们了。”
那领头的汉子生得彪悍威武，一把将老汉怀中的女娃拖出，蹲下身来打量了片刻，“你这小女娃生得倒是乖巧机灵，不如你把这孩子抵给我们，我们上那倌子里卖个好价钱，欠我们的帐便抵了。”
老汉面色一急，伸手想将孩子拉回“陈大爷陈老爷，莫要抓我的孩子——”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个汉子一脚踢倒在地上，顿时满脸血污。
“他欠你们多少银钱，今日我替他还。”
突然间身后响起女子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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