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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莲花镇,顾名思义,周围环绕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荷塘,镇中人多以卖莲为生。

    在一处较大的荷塘中,有几只小舟在在荷塘上飘着,几个小童在舟上嬉戏打闹。周瑾志突然想到了西湖的风景,同时想起扬诚斋的那首诗句:“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和花别样红。”

    可惜,读书时不用功,不然面对这样的景象还能吟出更多的诗。周瑾志想。

    走过了一座桥,他们算是进了莲花镇。街上此时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早知道回去把我那匹白马骑过来,他们必定会给爷让出一条道路来,那才威风。”周成说道。

    “以后不许再骑快马到这种集镇上来。”周瑾志突然想起那天西湖上看到周成的情形,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为什么呀,你看看,我们这样走着别人又不看我们,不认出我们自然就不会给我们让出一条道路来,这样挤来挤去,太难受了。”周成抱怨道。

    “那你又可曾想过他们的的感受?”周瑾志突然严肃地道。

    “好,行行行,你最大,不骑就是了”看到周瑾志突然严肃起来,周成妥协道。在周成的内心深处,还是对周瑾志有些敬畏之心的,毕竟周瑾志是他的哥哥。

    其实周成和之前的周瑾志一样并不算是穷凶极恶、不通情理之人,只是行事的方式并未考虑到他人的感受。这也是在将军府中被人娇惯出来的。

    在府中,除了将军和夫人,就是他们最大,所有人都得按着他们的意思来,那些即使被践踏了自尊也依旧忍气吞声,不出一言。在外面这些百姓碍于将军府的面子也不敢说什么,这才造就他们漠视别人感受的性子。只不过从小到大,周成对于他的大哥周瑾志倒是很依赖,大哥以及父亲的话他都能够听得进去。

    “少爷,你们跟紧我别走丢啦”阿玲在前面说道。这主意是阿玲想出来的,这一次她也会一直跟着,并且他们之前的罪过的人当中也有和阿玲相关之人,此次道歉消解矛盾也包括他们。

    挤了将近半个钟头,他们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曾宅。这曾宅正是与阿玲关系密切的一个地方。因为阿玲全名就叫曾玲。这里是阿玲的家。

    曾家是大户人家,家中富裕,而阿玲是他们的女儿,长得美丽动人,前来说媒的人能把曾家的门槛踏破。后来,曾家准备与另一户蓝氏的大户人家联姻,按理说阿玲便是要嫁入蓝氏家中,但此婚事阿玲并不愿意,为此她和父母闹得极僵,她对自己的父母极为失望,因此离家出走,正好在路上遇到来莲花镇玩的周成与周瑾志。他们当时都还是十四五岁,但都是到了婚嫁的年龄,周瑾志也总是为父母一直想要安排婚事烦恼,两人同病相怜,很快便相熟。三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阿玲平时古灵精怪的,为了逃避这次婚事,就想了一个点子,这点子便是成为周瑾志的丫鬟,出于帮她的原因周瑾志也就同意了。既然成为了丫鬟,那么她的婚事作为主人的周瑾志也必须得插一脚,可这其中牵扯颇多,阿玲这位富家小姐要成为他的丫鬟也不是一件简单,最后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阿玲执意要成为周瑾志的丫鬟,周瑾志执意要收阿玲为丫鬟,在众多大人面前,周瑾志执拗地站着与他们对抗。将军夫人本出面阻拦,在周瑾志的坚持下最后退让,让他们自己决定。阿玲的婚事就此作罢。

    只不过曾家以及蓝氏都对周瑾志做的此事深恶痛绝,破坏了他们的算盘,但又碍于周瑾志的身份不能有所动作。同时曾家小姐做了将军府的丫鬟,这件事对曾家的名声可谓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蓝氏亦是如此,未婚妻被将军府的少爷抢去做了丫鬟,任谁听了都会在心中嘲笑一番。为了颜面,曾老爷子便将阿玲逐出了曾家。

    现在回想起来,周瑾志和阿玲心中还有一丝好笑。他们当初也是不懂事,不知道其中的牵扯甚多,才会想出这法子,结果害的曾家与蓝氏都对周瑾志深恶痛绝。这矛盾不可谓不深。而他周瑾志“骄横跋扈,强抢民女”的形象也被广为人知。

    如今又站在曾宅面前,曾经天不怕地不怕少年突然有了一丝怯意。也许是长大后明白了自己所作所为的过激之处感觉到了一丝心虚。不过对于帮助阿玲这件事他从不后悔。

    “走吧少爷。”阿玲在前面幸灾乐祸,笑嘻嘻地道。

    周瑾志深呼了一口气道:“走!”

    曾宅的前堂内,周瑾志、周成、阿玲坐着,在他们对面坐着的的是阿玲的父母,也就是曾宅的老爷和夫人。此时的气氛很是紧张,谁也没有开口,周瑾志感觉背后冷汗一直在冒。

    “说吧,你们又想来干什么。”许久后,曾老爷开口说道。

    “我们此次来不为别的,只是想为之前我们做的荒唐事道声歉,希望曾老爷子和夫人能够原谅当初我们少不更事。”

    曾老爷子没有说话,拿着茶盖拂了拂杯中的茶水,似乎并不着急回答。曾夫人则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见他不开口说话,周瑾志继续说道:“当初我用这种方法带走阿玲确实不对,这是我的错,但毕竟已经过去如此之久,我这次专门过来这里谢罪,希望曾老爷子原谅和阿玲的过错,让阿玲能够回到曾家,至于责罚,要打要罚,我周瑾志接着,绝无怨言!”

    听到这话,阿玲看了一眼周瑾志,心中满是感动。曾经为了她,他愿意挺胸站在她身前为她挡下一切风雨;如今,他又愿意为了她,弯下自己的腰,卑躬屈膝地请求别人的原谅。

    “确实过去了很久,我也不想太过追究,对你对我都不好”曾老爷子放下茶杯开口道:“我现在就只想问一句,玲儿,你明白自己的过错了吗?”

    “玲儿知错,玲儿不应该执意去做丫鬟,损坏家族的名誉”玲儿说道。

    “不,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曾老爷子淡淡地说道,“你回来后,我如若再将你许配给蓝氏公子你可还愿意?”

    阿玲一愣。

    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呢。她与蓝氏公子素未谋面,根本毫无感情,要嫁与一位陌生人并和他过上一辈子,阿玲想想都感觉心中难受。况且,她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阿玲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周瑾志,然后低下头,长久未回答。

    “我就知道你依旧不知悔改!”曾老爷子见阿玲沉默,不禁有些生气。

    事实上阿玲并不知道,现在他们曾家的很不景气,他们曾家随时有可能破产,在这种紧要关头,蓝氏的帮助对他们曾家来说非常重要。而要获得蓝氏的帮助,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这一切,怎么能因为阿玲的一句不愿意而改变呢?要不是将军府的公子横插一脚,他们与蓝氏早就联姻了。

    “悔改什么?不喜欢就不嫁,有什么错吗?这要悔改个屁啊!”周成听到曾老爷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周成的脾气世人皆知,对于曾老爷子这般强人所难,他怎么能忍。

    “荒唐!”曾老爷子一拍桌子也怒道:“从古至今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几个小娃娃懂什么。蓝氏公子的为人,我们也早就看在眼里了,我还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像你们一样的浪荡公子不成!”

    “你!”周成被气得整张脸都变形。

    周成不禁和曾老爷子理论起来,双方越吵越激烈,直至桌上能摔的物什悉数碎裂。

    “我们走!”周瑾志眉头紧皱地一拉周成和阿玲,直接走了出去。

    曾夫人看着离去的三人,有些心痛地对曾老爷子说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

    “不明白自己的过错,她就永远这么任性,一直长不大,这都是你小时候给她惯的!”曾老爷子指着曾夫人道。

    曾夫人将头低了下去不敢说话。

    曾宅外面,周成一踢路边的石子愤愤地骂道:“要不是阿玲也是曾家的,我他妈早就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

    “但现在可怎么办啊,本来想化解矛盾的,都是阿玲不好。”阿玲一脸歉意地道。

    “出师不利”周瑾志叹气道:“但这并不是你的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阿玲听到周瑾志的话瞬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