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遇故人
一路奔波出了城，马车的速度才慢下来。
林樱抱着漆盒一言不发，云锦担忧地看着她，林樱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她却没有喝过一口。
“表小姐。”云锦从曾嬷嬷给她的包裹里拿出一包用绢帕包好的糕点，朝林樱递了递：“看天色快到晌午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林樱动了动，出乎意料伸手接过了。两块糕点下肚，她伸手取过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还有多久到云州？”
云锦闻言提声问了车夫几句。车夫回道：“若是日夜兼程，应该能在三日内赶到。贵人放心，您车费是给足了的，小人定会尽快赶到。”
之前随外祖母走的是水路，确实要久一些。林樱颔首，虽然食之无味，可也还是要吃。虽然心中无比担忧，却也不得不听外祖母的话。
不是没有想过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心中更是清楚，若是回去了，外祖母安排的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所以她只能往前走。
回去，回到生她养她的云州去。
此刻的苏府。
苏老夫人端坐于正厅之上，慢条斯理地品着手中的醇厚热茶：“这个点，他们都来了？”
曾嬷嬷低声应是，风雨欲来，整个院子萦绕着不知名的低气压。
“那孩子应该走远了。”苏老夫人眯起眼：“让他们进来吧。”
“娘。”苏夫人跟在苏老爷身后进了来。苏老爷脸色沉沉，苏夫人眼角眉梢倒是压不住的喜意。
几人入座。“樱姐儿呢？”苏夫人左顾右盼，不见樱姐儿身影，忍不住发问了。
苏老爷阴着脸，低喝道：“住嘴！”苏夫人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直到一桌饭吃完，天色暗了下来，林樱也不见踪影。苏老爷这才有些坐不住了，苏夫人朝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不必寻了。”苏老夫人接过婢女递来的温热帕子，沾沾嘴角：“她已经不在苏府了。”
“什么？！”苏氏夫妇异口同声，站起身来。苏夫人眉眼乱飞，又怒又气：“娘！”
“我还没聋，我让她回家了。”苏老夫人镇定抬头，看着他们：“你们说的事，是苏府的事，不是林家的事，更不是樱姐儿的事。你要找人嫁入吴家，那就用苏家的女儿去填。”
苏家的女儿，苏夫人倒是想，也要人家肯要！苏夫人虽不服气，这也是不得不承认的。
那吴家的儿子虽是个痴的，但自从那次见到林樱惊鸿一瞥，便日日在父母面前叫唤，说什么要“仙女姐姐”。知府夫人实在没了法子才私下来找苏夫人，苏夫人没想到还有这一番“惊喜”，当下便巴不得绑了林樱送到吴府去。
若是送其他姑娘去吴府，苏家这两个的姿色苏家人心里都是有数的，别说哄吴家那傻子了，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那就过不去。
“娘，昨日不是说的好好的，怎么您又变卦了？”苏老爷沉默片刻，低声道。
苏老夫人一拍桌子，长眉深深皱起：“苏舜泰，我教你这么多年的东西你都喂了狗？你跟我去你妹妹墓前，你对着她说，你要把她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我看你有脸没有！！！”
苏老爷低下了头。
苏夫人见苏老爷没了声响，急了：“不是，娘，老爷，你们是为了良心在这当好人，苏府呢？我都跟人家说好了…”
“谁应下的谁负责。”苏老夫人冷言冷语，冲曾嬷嬷扬扬下巴：“我累了。”
苏老爷本就如坐针毡，匆匆站起身。苏夫人还想说什么，被苏老爷强行扯走了。
人散了，偌大的内室显得冷清。苏老夫人坐在桌后，屏风后转出一个少年。
苏昭安站在祖母对面，他眼中是揉不开的复杂情绪。虽说他本就老成，可今日看着却更添一份坚毅。
“祖母。”苏昭安恭敬行礼。
苏老夫人看着他：“安儿，你听了这么久，你怎么看？”
苏昭安是苏家的长子，是未来苏府的顶梁柱。这样的人，不能歪，也不能斜。
“祖母的用意孙儿明白，孙儿也理解祖母的所为。”苏昭安没有多言。
苏老夫人叹口气：“你祖父生前立下家训：立德为本。做生意做人苏家一直靠的便是这份厚德。亏心事我们不能做，伤天害理更不能碰。我看你爹走到今日，怕是忘记了这条家训，但你要记住。”
苏昭安对着苏老夫人的清明双眼，极慎重的点点头：“孙儿不敢忘。”
“好了。苏家可能会面临一场风波，可是只要人都还在，家风犹存，苏家就不会败落。你下去吧。”苏老夫人似乎真的累了，冲苏昭安摆摆手。
苏昭安再行跪拜礼，起身向外走去。
苏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希望他是真的领会了她说的意思吧。
林樱的马车停在了一家小客栈前。夜已经深了，马也需要休息。
车夫似乎是极为老练的，上上下下，停车订房都给林樱安排好了。
林樱早已疲惫不堪，上楼梳洗便睡下了。云锦细心，将两条长凳抵在门后，又仔细锁好了窗户，这才睡下。
第二日林樱醒来，边见房间桌子上摆着个幕篱。
云锦打了水进来：“小姐，那车夫真的不简单，许是见您姿容不凡，怕您出行不便，竟一大早买了个幕篱来。”
林樱也被车夫的细心惊了惊，她笑道：“待到了云州，再给人家多些赏钱便是。”
“是呢。对了，楼下有提供早膳，奴婢去买些让您在屋里吃吧。”云锦放下水盆帮林樱梳洗，林樱拿起幕篱：“没事，有这东西，我自己下去看看吧。第一次住客栈，昨天太晚了也没能看看。”
云锦见林樱难得有兴致，便也没有阻她，只帮她简单梳洗打扮好。
林樱戴上幕篱，白纱长至她胸前，露出盈盈一握地腰肢，隐隐约约能透过白纱看到那张尖尖的小脸。
即便遮得这般严实，也能看出是个美人。云锦心中暗叹，这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两人下到一楼，正是用早膳的时候，楼下有些嘈杂，云锦已经感受到了几道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投了过来。
“小姐，似乎没座位了。”云锦打量四周，已经开始后悔让林樱下来了。
“这边！”熟悉的声音，车夫大叔挥着手，站在一张桌子旁：“这边的客人一个人，说能一起坐。”
怎么能让小姐和陌生男子同座！云锦刚要拒绝，林樱拉了拉她：“市井里头，讲不了这么多规矩了。走吧。”
她原本也就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身边男孩总是比女孩多，又怎么会对这种场合陌生。
四方桌被四个人坐满，车夫大叔、林樱、云锦和那个青年。
青年看着比林樱长不了几岁，个头挺高，瘦瘦的，清秀模样。云锦看他行为举止还算斯文，便放下了些戒心。
林樱因带着幕篱，只模模糊糊看到一张脸，干脆也就不好奇。
车夫大叔热络道：“还真是缘分，这小伙子也是去云州。我们同路啊。”
青年笑道：“你们去哪？”
云锦皱眉，车夫大叔这时也噤声不语。
“我去白鹭书院，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青年似乎并不介意几人冷淡态度，乐呵呵道。
“白鹭书院？”这是青年第一次听对面的姑娘开口，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青年回道：“对，我有家人在那教书。”
云锦突然眉心一跳，眼看着林樱伸手挑开了面纱。
“小姐！”
“您的阳春面来喽！”小二吆喝道。一大碗阳春面立在了桌子正中，在蒸腾的热气中，林樱和胡诚明互相看清了彼此的脸。
林樱微微笑起来，对面这个人虽然高了瘦了很多，可那标志性的浓眉和眉角的痣是不会变的，是胡小胖没错。
胡诚明傻了。他手里的筷子“哐当”一声落在了桌子上。樱姐儿更美了，那双清澈的水眸中多了些东西，莫名让人心疼。
他咽了口口水，声音有点儿抖：“樱姐儿？！”
林樱抱着漆盒一言不发，云锦担忧地看着她，林樱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她却没有喝过一口。
“表小姐。”云锦从曾嬷嬷给她的包裹里拿出一包用绢帕包好的糕点，朝林樱递了递：“看天色快到晌午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林樱动了动，出乎意料伸手接过了。两块糕点下肚，她伸手取过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还有多久到云州？”
云锦闻言提声问了车夫几句。车夫回道：“若是日夜兼程，应该能在三日内赶到。贵人放心，您车费是给足了的，小人定会尽快赶到。”
之前随外祖母走的是水路，确实要久一些。林樱颔首，虽然食之无味，可也还是要吃。虽然心中无比担忧，却也不得不听外祖母的话。
不是没有想过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心中更是清楚，若是回去了，外祖母安排的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所以她只能往前走。
回去，回到生她养她的云州去。
此刻的苏府。
苏老夫人端坐于正厅之上，慢条斯理地品着手中的醇厚热茶：“这个点，他们都来了？”
曾嬷嬷低声应是，风雨欲来，整个院子萦绕着不知名的低气压。
“那孩子应该走远了。”苏老夫人眯起眼：“让他们进来吧。”
“娘。”苏夫人跟在苏老爷身后进了来。苏老爷脸色沉沉，苏夫人眼角眉梢倒是压不住的喜意。
几人入座。“樱姐儿呢？”苏夫人左顾右盼，不见樱姐儿身影，忍不住发问了。
苏老爷阴着脸，低喝道：“住嘴！”苏夫人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直到一桌饭吃完，天色暗了下来，林樱也不见踪影。苏老爷这才有些坐不住了，苏夫人朝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不必寻了。”苏老夫人接过婢女递来的温热帕子，沾沾嘴角：“她已经不在苏府了。”
“什么？！”苏氏夫妇异口同声，站起身来。苏夫人眉眼乱飞，又怒又气：“娘！”
“我还没聋，我让她回家了。”苏老夫人镇定抬头，看着他们：“你们说的事，是苏府的事，不是林家的事，更不是樱姐儿的事。你要找人嫁入吴家，那就用苏家的女儿去填。”
苏家的女儿，苏夫人倒是想，也要人家肯要！苏夫人虽不服气，这也是不得不承认的。
那吴家的儿子虽是个痴的，但自从那次见到林樱惊鸿一瞥，便日日在父母面前叫唤，说什么要“仙女姐姐”。知府夫人实在没了法子才私下来找苏夫人，苏夫人没想到还有这一番“惊喜”，当下便巴不得绑了林樱送到吴府去。
若是送其他姑娘去吴府，苏家这两个的姿色苏家人心里都是有数的，别说哄吴家那傻子了，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那就过不去。
“娘，昨日不是说的好好的，怎么您又变卦了？”苏老爷沉默片刻，低声道。
苏老夫人一拍桌子，长眉深深皱起：“苏舜泰，我教你这么多年的东西你都喂了狗？你跟我去你妹妹墓前，你对着她说，你要把她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我看你有脸没有！！！”
苏老爷低下了头。
苏夫人见苏老爷没了声响，急了：“不是，娘，老爷，你们是为了良心在这当好人，苏府呢？我都跟人家说好了…”
“谁应下的谁负责。”苏老夫人冷言冷语，冲曾嬷嬷扬扬下巴：“我累了。”
苏老爷本就如坐针毡，匆匆站起身。苏夫人还想说什么，被苏老爷强行扯走了。
人散了，偌大的内室显得冷清。苏老夫人坐在桌后，屏风后转出一个少年。
苏昭安站在祖母对面，他眼中是揉不开的复杂情绪。虽说他本就老成，可今日看着却更添一份坚毅。
“祖母。”苏昭安恭敬行礼。
苏老夫人看着他：“安儿，你听了这么久，你怎么看？”
苏昭安是苏家的长子，是未来苏府的顶梁柱。这样的人，不能歪，也不能斜。
“祖母的用意孙儿明白，孙儿也理解祖母的所为。”苏昭安没有多言。
苏老夫人叹口气：“你祖父生前立下家训：立德为本。做生意做人苏家一直靠的便是这份厚德。亏心事我们不能做，伤天害理更不能碰。我看你爹走到今日，怕是忘记了这条家训，但你要记住。”
苏昭安对着苏老夫人的清明双眼，极慎重的点点头：“孙儿不敢忘。”
“好了。苏家可能会面临一场风波，可是只要人都还在，家风犹存，苏家就不会败落。你下去吧。”苏老夫人似乎真的累了，冲苏昭安摆摆手。
苏昭安再行跪拜礼，起身向外走去。
苏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希望他是真的领会了她说的意思吧。
林樱的马车停在了一家小客栈前。夜已经深了，马也需要休息。
车夫似乎是极为老练的，上上下下，停车订房都给林樱安排好了。
林樱早已疲惫不堪，上楼梳洗便睡下了。云锦细心，将两条长凳抵在门后，又仔细锁好了窗户，这才睡下。
第二日林樱醒来，边见房间桌子上摆着个幕篱。
云锦打了水进来：“小姐，那车夫真的不简单，许是见您姿容不凡，怕您出行不便，竟一大早买了个幕篱来。”
林樱也被车夫的细心惊了惊，她笑道：“待到了云州，再给人家多些赏钱便是。”
“是呢。对了，楼下有提供早膳，奴婢去买些让您在屋里吃吧。”云锦放下水盆帮林樱梳洗，林樱拿起幕篱：“没事，有这东西，我自己下去看看吧。第一次住客栈，昨天太晚了也没能看看。”
云锦见林樱难得有兴致，便也没有阻她，只帮她简单梳洗打扮好。
林樱戴上幕篱，白纱长至她胸前，露出盈盈一握地腰肢，隐隐约约能透过白纱看到那张尖尖的小脸。
即便遮得这般严实，也能看出是个美人。云锦心中暗叹，这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两人下到一楼，正是用早膳的时候，楼下有些嘈杂，云锦已经感受到了几道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投了过来。
“小姐，似乎没座位了。”云锦打量四周，已经开始后悔让林樱下来了。
“这边！”熟悉的声音，车夫大叔挥着手，站在一张桌子旁：“这边的客人一个人，说能一起坐。”
怎么能让小姐和陌生男子同座！云锦刚要拒绝，林樱拉了拉她：“市井里头，讲不了这么多规矩了。走吧。”
她原本也就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身边男孩总是比女孩多，又怎么会对这种场合陌生。
四方桌被四个人坐满，车夫大叔、林樱、云锦和那个青年。
青年看着比林樱长不了几岁，个头挺高，瘦瘦的，清秀模样。云锦看他行为举止还算斯文，便放下了些戒心。
林樱因带着幕篱，只模模糊糊看到一张脸，干脆也就不好奇。
车夫大叔热络道：“还真是缘分，这小伙子也是去云州。我们同路啊。”
青年笑道：“你们去哪？”
云锦皱眉，车夫大叔这时也噤声不语。
“我去白鹭书院，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青年似乎并不介意几人冷淡态度，乐呵呵道。
“白鹭书院？”这是青年第一次听对面的姑娘开口，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青年回道：“对，我有家人在那教书。”
云锦突然眉心一跳，眼看着林樱伸手挑开了面纱。
“小姐！”
“您的阳春面来喽！”小二吆喝道。一大碗阳春面立在了桌子正中，在蒸腾的热气中，林樱和胡诚明互相看清了彼此的脸。
林樱微微笑起来，对面这个人虽然高了瘦了很多，可那标志性的浓眉和眉角的痣是不会变的，是胡小胖没错。
胡诚明傻了。他手里的筷子“哐当”一声落在了桌子上。樱姐儿更美了，那双清澈的水眸中多了些东西，莫名让人心疼。
他咽了口口水，声音有点儿抖：“樱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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