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红衣亡
……
……
白先黑后。
崔傅风起局，粘起棋砵一粒白子，中指压食指，棋子位于两指之间。
开局便是“天弈指”手剑起势，杀机顿现。
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眉头微皱，那交杂在一起的长长白眉毛微微一颤，手掌一沉默运“般若八一神功”，然后看着南棋王崔傅风——看他剑落何处？子落何处？
棋盘狼籍，上面棋子星罗棋布，雪中血已然凝固，早就封住了这呈“屠天龙剿八部”的十九横纵的山河。
如此这般，子落何处？
上局棋局终结并未清盘而且是一子未动，黑子白子还有那李仙九的沥沥鲜血构成的“屠天龙剿八部”惨懁赫然在目。
正在八一上人疑惑之际，南棋王崔傅风手指虚空一点，沉声道：“白棋十纵十横守天元！”
话刚落，天下第二李氏天弈道：“黑棋十六纵三横镇边固！”
“白棋四纵三横点龙睛……”
“黑棋三纵四横落边星……”
父女两人宛若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只是那时享快乐、应天伦。
而现在，却是赌生死问苍天。
时间白驹过隙，转眼已是二十年，爱恨亲仇半点不由人。
“……”
“……”
待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明白过来，南棋王崔傅风与天下第二李氏天弈已“言谈”了近二十余手。
他不由面目露出一丝惊讶，然后立即闭上眼睛，竖起耳朵。
原来两人竟然不是手谈一局分高低，而是“言谈”盲棋决胜负！
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醉心弈棋，虽未进入天下前五，但是“言谈”盲棋却是天下公认第一。
此时天下前三的两位高手以盲棋而战，实属千年不遇的精彩场面。
上人心中暗喜，在自己有生之年既然能遇如此精妙棋局，但不敢大意。
身为盲棋天下第一，又有幸成为这棋坛终极一战的评判，若是赛后孰输孰赢都不知晓，那会让天下棋士笑掉大牙。
一男一女的声音彻响在风雪之中，似卷起千军万马，杀机四起。
围观者不乏弈棋高手，皆面露肃敬。
棋中老魁八一上人默默倾听，一张天籁棋盘显于脑中。
飞舞雪花是落子，料峭寒风是落子，日月星辰是落子，浩翰宇宙万物皆是落子。待跟上两人节凑，他再回过头来看南棋王崔傅风的开局。
“白棋十纵十横守天元！”
崔傅风首子入天元，果然大度非凡。
他执白先行，却并不想占先机，开局就闲着，显南棋王傲然霸气。
寒风中，崔傅风轻喝一声，寒风行云如流水。
飞雪中，李氏天弈回应一声，飞雪落子如雪飞。
一时间暗流涌动，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每听一声呐喊或喝叱，心都不由要紧一紧。
弈棋一生，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棋局。
风吹雪坠雪复落，三片凌厉压寒风。雪听风啸心惊颤，风啸雪花花身寒！
……
……
这一战除了大雪飞纷，还有遮天蔽日雪染血。
半个时辰后。
“黑子十九纵十九横紫阳高照定乾坤！”
随着一声轻叱，李氏天弈终结棋局。
南棋王崔傅风在聆听完女儿最后一手落子，脸色已经大变。
但幸有飞雪掩真景，故能表面镇定若泰山，只是心中悸怮若肠断。
风雪中那九旬老者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巍巍颤颤站起。
飞雪与白发，飞雪与白眉已浑然一体。
连续观看近四个时辰的围观者也已成雪人，此时皆从幻梦中苏醒了过来。
他们屏着呼吸，任风雪如刀子般的划拉在脸上，只是紧张万分的盯着那巍峨如山的八一上人。
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声如宏钟：“北荒李氏天弈、南莽崔傅风于天弈城门一战用时半个时辰，共计四百四十四手，七次打劫……南莽崔傅风执先手，然，最终以一目……”
八一上人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以一目之差负于北棋王李仙九之妻李氏天弈！”
围观者喜悲交加，胜利抑或失败既无从说起！
最是雪景好，只是近黄昏！
李氏天弈站了起来，一个瘦弱的身体居然能抱起一个修长挺拔的男子。
风雪的黄昏中，她对远处那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大吼了一声：“北荒李仙九胜出！以示天弈城大度，让出一条道来，送南棋王崔傅风滚回南莽！”
言罢，把手紧了紧，搂着李仙九的尸体转身缓缓而去！
南棋王崔傅风心口一痛，一阵咸甜涌至喉咙，但他一口气憋了回去。
……
……
天弈城门一战，连续又下了半个月的大雪。待到雪停日出，已是人去楼空花已尽，风消云散入云端。高台眺望无红颜，城阙空门无一人！
这一战，待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悟透过来，他才惊然醒悟谁才是天下第一真正的棋仙。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棋仙李仙九心怀慈念即身成佛，想把南棋王崔傅风拉出魔道归入正途。
想挽救一场腥风血雨，但却未料到带来了更大的杀戮。
北荒王为报兄仇，率兵踏马南莽寻找崔傅风。
而崔傅风在南莽身份显赫，因棋艺高超素有国师之尊，那南莽王岂能拱手交人，于是最终引起两国之战。
最后又有三国卷入其中，历战数年，死伤足计百万人。
李仙九死后半月，一切后事安排妥当，崔天弈在其夫坟前吞棋而亡！
兑现了自己与崔傅风的赌约，留下了一场弈林悲绝佳话，让后世之人惊叹不止仰慕不已。
远遁世外的崔傅风终日复盘着自己与女儿在天弈城门的对局，听闻爱女随夫而去。
号啕痛哭三昼夜，突然悟得棋仙李仙九的“屠天龙剿八部”棋局真义，在悔恨中以天弈指戮穿自己的天灵而亡。
死的那天清晨，一生从未穿过红衣的南棋王崔傅风他身着艳丽红衣，头纶红巾，脚蹬如血高统皂鞋。
他坐在镜子面前，足足看了镜中红衣人一个时辰，然后在《天龙天弈天修棋谱箓》的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小字。
最后运足十成“混沌天元功”，两根手指戮翻自己的天灵盖，鲜血和脑浆迸出，洒在遗著《天龙天弈天修棋谱箓》上面。
……
白先黑后。
崔傅风起局，粘起棋砵一粒白子，中指压食指，棋子位于两指之间。
开局便是“天弈指”手剑起势，杀机顿现。
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眉头微皱，那交杂在一起的长长白眉毛微微一颤，手掌一沉默运“般若八一神功”，然后看着南棋王崔傅风——看他剑落何处？子落何处？
棋盘狼籍，上面棋子星罗棋布，雪中血已然凝固，早就封住了这呈“屠天龙剿八部”的十九横纵的山河。
如此这般，子落何处？
上局棋局终结并未清盘而且是一子未动，黑子白子还有那李仙九的沥沥鲜血构成的“屠天龙剿八部”惨懁赫然在目。
正在八一上人疑惑之际，南棋王崔傅风手指虚空一点，沉声道：“白棋十纵十横守天元！”
话刚落，天下第二李氏天弈道：“黑棋十六纵三横镇边固！”
“白棋四纵三横点龙睛……”
“黑棋三纵四横落边星……”
父女两人宛若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只是那时享快乐、应天伦。
而现在，却是赌生死问苍天。
时间白驹过隙，转眼已是二十年，爱恨亲仇半点不由人。
“……”
“……”
待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明白过来，南棋王崔傅风与天下第二李氏天弈已“言谈”了近二十余手。
他不由面目露出一丝惊讶，然后立即闭上眼睛，竖起耳朵。
原来两人竟然不是手谈一局分高低，而是“言谈”盲棋决胜负！
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醉心弈棋，虽未进入天下前五，但是“言谈”盲棋却是天下公认第一。
此时天下前三的两位高手以盲棋而战，实属千年不遇的精彩场面。
上人心中暗喜，在自己有生之年既然能遇如此精妙棋局，但不敢大意。
身为盲棋天下第一，又有幸成为这棋坛终极一战的评判，若是赛后孰输孰赢都不知晓，那会让天下棋士笑掉大牙。
一男一女的声音彻响在风雪之中，似卷起千军万马，杀机四起。
围观者不乏弈棋高手，皆面露肃敬。
棋中老魁八一上人默默倾听，一张天籁棋盘显于脑中。
飞舞雪花是落子，料峭寒风是落子，日月星辰是落子，浩翰宇宙万物皆是落子。待跟上两人节凑，他再回过头来看南棋王崔傅风的开局。
“白棋十纵十横守天元！”
崔傅风首子入天元，果然大度非凡。
他执白先行，却并不想占先机，开局就闲着，显南棋王傲然霸气。
寒风中，崔傅风轻喝一声，寒风行云如流水。
飞雪中，李氏天弈回应一声，飞雪落子如雪飞。
一时间暗流涌动，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每听一声呐喊或喝叱，心都不由要紧一紧。
弈棋一生，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棋局。
风吹雪坠雪复落，三片凌厉压寒风。雪听风啸心惊颤，风啸雪花花身寒！
……
……
这一战除了大雪飞纷，还有遮天蔽日雪染血。
半个时辰后。
“黑子十九纵十九横紫阳高照定乾坤！”
随着一声轻叱，李氏天弈终结棋局。
南棋王崔傅风在聆听完女儿最后一手落子，脸色已经大变。
但幸有飞雪掩真景，故能表面镇定若泰山，只是心中悸怮若肠断。
风雪中那九旬老者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巍巍颤颤站起。
飞雪与白发，飞雪与白眉已浑然一体。
连续观看近四个时辰的围观者也已成雪人，此时皆从幻梦中苏醒了过来。
他们屏着呼吸，任风雪如刀子般的划拉在脸上，只是紧张万分的盯着那巍峨如山的八一上人。
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声如宏钟：“北荒李氏天弈、南莽崔傅风于天弈城门一战用时半个时辰，共计四百四十四手，七次打劫……南莽崔傅风执先手，然，最终以一目……”
八一上人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以一目之差负于北棋王李仙九之妻李氏天弈！”
围观者喜悲交加，胜利抑或失败既无从说起！
最是雪景好，只是近黄昏！
李氏天弈站了起来，一个瘦弱的身体居然能抱起一个修长挺拔的男子。
风雪的黄昏中，她对远处那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大吼了一声：“北荒李仙九胜出！以示天弈城大度，让出一条道来，送南棋王崔傅风滚回南莽！”
言罢，把手紧了紧，搂着李仙九的尸体转身缓缓而去！
南棋王崔傅风心口一痛，一阵咸甜涌至喉咙，但他一口气憋了回去。
……
……
天弈城门一战，连续又下了半个月的大雪。待到雪停日出，已是人去楼空花已尽，风消云散入云端。高台眺望无红颜，城阙空门无一人！
这一战，待棋中老魁隐僧八一上人悟透过来，他才惊然醒悟谁才是天下第一真正的棋仙。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棋仙李仙九心怀慈念即身成佛，想把南棋王崔傅风拉出魔道归入正途。
想挽救一场腥风血雨，但却未料到带来了更大的杀戮。
北荒王为报兄仇，率兵踏马南莽寻找崔傅风。
而崔傅风在南莽身份显赫，因棋艺高超素有国师之尊，那南莽王岂能拱手交人，于是最终引起两国之战。
最后又有三国卷入其中，历战数年，死伤足计百万人。
李仙九死后半月，一切后事安排妥当，崔天弈在其夫坟前吞棋而亡！
兑现了自己与崔傅风的赌约，留下了一场弈林悲绝佳话，让后世之人惊叹不止仰慕不已。
远遁世外的崔傅风终日复盘着自己与女儿在天弈城门的对局，听闻爱女随夫而去。
号啕痛哭三昼夜，突然悟得棋仙李仙九的“屠天龙剿八部”棋局真义，在悔恨中以天弈指戮穿自己的天灵而亡。
死的那天清晨，一生从未穿过红衣的南棋王崔傅风他身着艳丽红衣，头纶红巾，脚蹬如血高统皂鞋。
他坐在镜子面前，足足看了镜中红衣人一个时辰，然后在《天龙天弈天修棋谱箓》的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小字。
最后运足十成“混沌天元功”，两根手指戮翻自己的天灵盖，鲜血和脑浆迸出，洒在遗著《天龙天弈天修棋谱箓》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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