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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何苦为难孩童

    这一切宛若梦境,特别是那黑衫人的武功让战飞叹服不已!

    仅凭一双肉掌,便可抗衡一斩灯五个一等一的杀手。

    这简匪夷所思!如果自己有这般武功,那该多好。

    也不知这黑衫人与本草阁那老红,谁的功夫更厉害一些。

    那老红的武功自己曾亲眼见过,两指虚空一点,一道气机从指尖喷出,乾唐江上,波涛激涌,卷起十丈浪,好似硬生生给他斩出一道口子。

    那时他口中吼道:“蜻蜓切水宕大江!”

    让他好生羡慕,想着当时就要拜他为师。后来不知怎的,老病杆子岳青衣从中阻拦,断了他的美梦。

    一气之下,他便自习自己的《广渡神功》和《勾股步伐》。

    战飞思得出神,犹自不敢相信,他不由伸出手背,在上面狠狠的咬了一口。

    一阵钻心的痛,原来真不是在做梦啊!

    但这的确有如梦幻一般。

    他用手拭了拭额头上的细汗,不由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下,觉得全身无力,宛若身子全被掏空了一般。

    有大病初愈的虚弱,也有劫后余生的呆然。

    这一切似乎已经过去,但自己又觉得这仅仅是开始。此后余生,这种惨烈的场面和困境,恐怕是生活中的常态。

    他陷入了沉思,思索事情的因果。

    一斩灯受何人之托,非得要了自己的命?

    而那个武功深高莫测、同样身材高得有些离谱的黑衫人到底是谁?

    莫非他才是王二?

    这个世间,除了二叔,他再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在自己生死的紧要关头,能够挺身而出,助自己渡过生死劫。

    老纨绔老风情?

    这不太可能,从段良的落荒而逃,他已瞧出。

    如果这黑衫人是王二,那老黄又是谁呢?

    可那高得离谱的黑衫人可比王二高了差不多两个头。这似乎又绝不可能啊!

    还有,这黑衫人为什么会用腹语?

    是掩藏什么吗?

    莫非正如那一斩灯的杀手所言,是不敢露出真容。这么说来,战飞的眼睛一亮,或许是自己的认识的人?

    欲盖弥彰?

    莫非……莫非他的身高,也是有假?

    战飞突然想到了黑衫人身上那拖在地下足足一米的衣衫,再仔细回忆了他在搏击中移动的身形,的确似乎在掩饰什么,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他想起了宁五同,走到那三大块血肉模糊的尸体面前,弯下身子,仔细地摸索了一阵,最后从他那残缺的身上摸出一块血淋淋的神雀司令牌。

    他用手擦了擦,把它放进了袖兜。

    ……

    ……

    当……当……当……

    书院铜钟响了三下,不一会儿,便有三五几人匆匆朝战飞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书院山长李平,他双手提着衣衫,满脸肃然,走着,走着,突然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他瞧见了那血肉模糊的三处尸首。

    “这……”

    猛然一惊,回过头,颤声呼道:“赵……赵巡头,你快看!”

    李平后面,四人身着皂服腰挂长刀。

    战飞定眼一望,发现居然是巡头赵风阳同他的三个兄弟。

    赵凤阳跨前几步,首先瞧见的便是宁五同那一分为三的尸首,不由大惊失色。

    其余三位巡差见了,皆是惊恐不已,都被这惨烈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可想而知,刚才那场杀戳,是何等的惊人。

    幸好上面有令,江湖纷争,可以不管。此次来,不过是看看有无人收尸。若无人,他们便收拾了。

    惊愕片刻,巡头赵凤阳又瞧见了战飞,行至他面前,惊声道:“战少爷,怎么会是你?”

    想着一个小娃娃,岂能与他有何干系?

    若是与日悦楼或妙汤堂有仇,尽管寻着汤先生和明大家去得了,何苦为难孩童!

    战飞叹口气:“没来由的,也不是怎的,我也没惹谁恼谁……只瞧见一盏那灯在那半空中飘浮,突然就有五人拿刀要杀我……你家赵蛮儿……”

    他朝赵蛮儿躺着的方向呶了呶嘴。

    赵蛮儿?

    赵凤阳心头猛的一惊,一侧身,看见地下躺着的赵于,他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喉咙。

    “于儿……”他大喊一声,慌不迭地奔了过去,一把抱起赵蛮儿:“于儿……于儿……怎么你也在,这……这又何苦……为难孩童!”

    战飞道:“蛮儿见有人杀我,便赶了过来……赵巡头,对不住了!”

    那赵凤阳知晓蛮儿与战少爷的关系,想着昨日,为他敢与自己翻脸。

    今日之事,自然也是预料之中,怨不得谁。他抱着儿子,泣不成声。

    他手下的三个兄弟,还有山长李平见状,眼睛一下也湿润起来。

    赵巡头懊悔不已,早知这样,纵然以卵击石,刚才就是拼了老命,自己也会过来,与那天杀的一斩灯杀手,拼个你死我活。

    他使劲地摇晃着赵蛮儿的胳膊。

    赵于的嘴角还渗着血,一动不动,仿若死了一般。

    “赵巡头,蛮儿并无大碍!”战飞行至他的身旁:“咱们去药丸坊!有岳老先生,他定当无事!”

    提起岳老先生,那可里活神仙啊,赵风点点头,问战飞:“战少爷可知,他们为何要杀你?”

    “我哪知道,”战飞苦笑一声,道:“对了,赵巡头,你们怎么到书院来了?”

    一旁的院山长李平道:“是我先瞧见了孔明灯,撞响了铜钟预警……然后赵巡头就带了人过来!”

    战飞瞥了山长李平一眼,眉头微皱,心里甚是纳闷,一个书院的先生,怎的也知这般江湖事?

    真是少见!

    他不动声色,道:“请教山长,孔明灯怎么了?飘浮在半空中,学生倒觉得挺好看啊。这有什么危险?难不成,它也若两年前的吊额白睛虎一般,平白无辜的会吃人?”

    山长李平道:“我也一直纳闷,这孔明灯自然不是老虎……可不知怎的,先前有箭射来,箭上绑有书信,说若有孔明灯出现,书院便有危险,叫我千万看护好书院学生……我见空中有灯升起,所以撞响铜钟,把学生们藏进了地洞。”

    战飞闻言,若有所思。他又对赵风阳道:“那赵巡头此来可是救人?”

    “哎!”赵凤阳叹口气:“说来惭愧,我等前来并不为救人……想那神雀司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等又能如何?充其量只能算着收尸罢了……咳……咳……呸……呸”

    他看着怀里昏睡的赵于,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道:“先前情况不明,若是知晓于儿……和战少爷有危险,我赵凤阳拼了老命,也得跟一斩灯的杀手理论一番……”

    战飞当然明白,这一斩灯要杀人,何曾会把官府放在眼里。

    且莫说一个小小的巡头,本草阁《秘事大全箓》有记载,当年曾有人把一斩灯杀人事件当着御状告上太和殿,企图让朝庭出面围剿“一斩灯”。

    皇上责成神雀司办理,结果追剿了一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神雀司总指挥司上官妙妙最后回禀皇上,给他上了一堂江湖事还需江湖了的课。

    刚才若赵凤阳等四人淌了这场浑水,说不定现在已经横尸于地。

    战飞知道赵凤阳的难处,自然怪罪不得。

    小巡头不容易,抓抓毛贼小偷还行,的确没必要白白送命!

    他指了指宁五同那些残缺不已的尸体,叹口气,对赵凤阳道:“府中宁五同为救我而亡,他的尸首,还得麻烦赵巡头,叫你的兄弟们帮忙收拾一番,把他送回汤府,以便来日厚葬……”

    “宁五同?”赵巡阳未曾想到这分尸惨死的是汤先生的长随,不由吃了一惊。

    想着为救少爷,丢失了性命,可谓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心里又生出一丝敬意。

    他点点头,连忙吩咐巡差宁胜和张普,让他俩务必把宁五同的尸体送回汤府。

    战飞对李平拱手,施一礼,道:“还请山长寻得门板,另外再施舍一床被子,如何?”

    那李平点点头,赵巡阳便令宁胜和张普与他去了。

    一切吩咐妥当,战飞走到还在晕睡的玲儿身边,蹲下身子要抱她,赵凤阳指了指身旁的另一个巡差:“战少爷,让李卫兄弟来吧。”

    经过先前惊心动魄的一幕,战飞心生疲惫,确实怯力。他不由点点头,抱起玲儿,把他放在了那巡役李卫的背上。

    不一会儿那李平手里搂了一条被子,于胜和张普抬着门板回来,他俩把宁五同的尸首抬上门板,拼凑一番,用被子盖了。

    一行人与山长李平神色凝重地告了别,勿勿走出书院大门,那宁胜和张普便往城里汤府而去。

    战飞和赵凤阳等一行人直奔城郊的药丸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