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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放了那只妖怪!

    白色的雾气隔绝了天与地。

    四周的人仿佛被这雾气所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张小驷脚下踏着被捆成了粽子的蛤蟆精,持剑在手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哈!俺的帮手来咧!你这坏狗,还不放了俺……”看着四周冒出的浓雾,蛤蟆精明显的兴奋了起来,叽里呱啦的叫唤了好一会。张小驷嫌他聒噪,将一条猪前腿塞进了他的嘴里。

    “妖精也是肉做的,不知捅上去会不会也是两个透明窟窿?!”张小驷持剑在手,不仅没有害怕,心里隐隐的竟然还有这么一丝的期待。

    雾气越来越浓重,最后竟然变成了乳白色。大颗的水珠从雾中跌落,淋湿了张小驷的发梢。

    远远的一个朦胧的身影自雾中显现。张小驷原以为会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形貌恐怖的妖精,最不济也得似脚下的蛤蟆这般长得惊世骇俗。可等到那人自雾中穿出,张小驷原本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回到了肚子里。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衣青年。他的衣着并不华丽,简单的粗布麻衣穿在了他的身上却显得分外的干净整洁。他长得也许算不上英俊,两只眸子却是又黑又亮。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被打磨过的水晶,干净透明,却不太过冰冷。

    他身量极高,张小驷也只不过到他的胸口而已。他赤着足,一头如瀑的黑发随意挽了,用一根松枝别在了脑后。

    “天呐!这哪里是妖精!分明是神仙嘛!”看着面前青年那雪一般白净的双脚,以及那围绕着他不住旋转的淡淡云气,张小驷握住了剑柄的手不觉的放松了下来。

    “咳咳……你……是什么人?”张小驷干咳了两声,抢先问道。

    那人气质极佳,往那里一站有如松柏。

    “这位小哥,小生有礼了!”白衣青年微微一笑抱拳躬身。

    “有礼有礼……”张小驷不算泼皮也是无赖。最见不得别人对他客气,一对他客气,他便不好发作。还不如上来就怒目而视,大打出手。

    “不知朋友姓甚名谁,来此有何贵干?”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小驷也只得抱拳相迎。

    “鄙人姓金,双名玉堂。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

    “我姓张。名叫张小驷,张是弓长张。小是大小的小,驷是驷马难追的驷!”

    “张小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不知这深更半夜的,金公子不在家中安歇,冒着这漫天的雾气,来到这荒山野岭所为何事啊?”张小驷将剑挂回了腰间,但按着剑柄的手却是未曾松开。

    “说来汗颜。小生前来,实是有一个不情之请。”金玉堂双手抱拳一揖到地。

    “哦,不知所谓何事?”

    “不为别的,只求小哥能把他给放了。”金玉堂说着一指张小驷脚下踏着的蛤蟆精。

    “哦,看金公子长得溜光水滑,相貌端庄,不知和这妖精有何瓜葛?”虽然早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张小驷实是难以将面前的翩翩公子与脚下的赖皮蛤蟆联系到了一起。

    “实不相瞒,阁下脚下踩着的正是我的一位仆从。”

    “我没有听错吧?你说这蛤蟆精是你的仆从?”张小驷惊的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了。

    “正是!”

    “你可知,我脚下踏着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精?”

    “妖精是不假,但要说杀人不眨眼却是有些屈枉好人了吧。”

    “屈枉好人?!”张小驷冷笑了两声,接着道,“你可知,他偷食饭菜吓昏了小货郎之妻?”

    “知道。”

    “你可知,他偷人苞米青豆,还往田里放水?”

    “知道。”

    “你可知,他欺辱和尚老道三人,一个打破了头,一个踢折了腿,还有一个被扒光了衣服?”

    “这我也知道。”

    “还有他今夜里摸上岸来,想要将我的烤乳猪抢了去?”

    金玉堂呵呵一笑:“偷抢乳猪我不晓得,但有人撒饵钓鱼我却是清楚的很!”

    听了金玉堂的话,无耻似张小驷也不由得老脸一红,假意咳嗽了两声:“话已至此,我的立场想来金公子已然明了。这妖,是决计不能放的,毕竟我也要给全镇受迫害的百姓们一个交代不是?!金公子还请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要是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

    “你有一告,我有一诉。这官司就算是打到了天庭,也得让人张嘴辩理不是?!”金玉堂倒背双手,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好似根本没有看见张小驷手中紧握的长剑。

    “好!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还能讲出什么花来。”

    “你只道偷食吓昏了货郎之妻,此事不假。那你可知,犯错之后他偷偷为这货郎家劈了一月的柴,担了一月的水?”

    “还有那摘青豆,偷苞米,这事我也明了。至于田里放水嘛……妖精也不是神仙能掐会算,更何况我这家仆化形的时日尚短,对于人世间的人情世故实在不甚了解,这才闹了出排水当灌水的笑话。至于事后的补救,我已然命他去那些受了损失的田里捉虫除害,要抓到一干二净为止!”

    “那……那些受伤的和尚老道怎么说?难道不是这妖精害的?”听了金满堂的话,又看了看脚下呵呵傻笑嘬着猪腿骨的蛤蟆精,张小驷开始有些动摇了,嘴巴上却仍是不肯让步半分。

    “你说的那三个受伤的人,我也知道。还说什么得道高人,只不过是坑蒙哄骗的江湖骗子罢了!那个摔断腿的,是看到了家仆的真身给吓得失了魂,不小心踩到坑里自己跌的。那个打破头的,是吓昏过去,摔倒时自己在石头上碰的。至于那个被扒了衣服的,那就更简单了,他在害怕逃走的时候不小心落进了水里。看他人高马大,却是不识水性,多亏家仆将他及时救起。夜间天气寒凉,总不好让他身着湿衣,这才将他的衣服扒了去。谁知他醒来,一言不发掉头就跑,全然不顾自己裸着身子……”

    “这……”听了金玉堂的话,张小驷一时无语。这一切的一切,看似不可思议,可听起来偏偏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你到底是谁?”沉寂了好一会,张小驷终究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