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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梁家七公子 梁景少

    梁明纾一夜好眠的醒来,但却迟迟没有起身梳洗。她躺在床上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想起昨天和太子苏晗睿的对话。

    原来自己的祖母早就通知他来齐阳老家,但他因不能出宫而耽误了,这次要不是皇上又有烂摊子让他收拾,他还真就出不来了。话说,昨天他的意思是会和他同心同德吧。虽然自己很小就和他相识,但其实却并不亲近。算了,担心这些做什么,眼下最主要的是要保住他的太子之位,不然自己可就真成了“必亡”太子妃。想到此处,梁明纾起来梳洗准备去找七哥,昨天七哥可能是收到了知会,她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应该是早早回禅房去了。

    “凉明公子,你一会儿见完住持就直接走了吗?确定不去看一眼我八妹吗?”此刻梁明纾心里念着的七哥,正在太子苏晗睿这儿蹭饭聊天。

    “恩,到时候你替我说一下即可。”太子苏晗睿并不多话,回答完拿起手帕擦嘴。

    “你这人真是冷心肠,我八妹都要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了,你还是这副模样,心凉啊!”七公子梁景少做作的拿起太子苏晗睿擦完嘴的手帕,假装抹眼泪。

    “时间很多,慢慢来。还有,我走了。”太子苏晗睿看着七公子梁景少此时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腹诽一句,梁家的老太爷和老太君是怎么忍受的,梁家的众姐弟性格都很好,怎么就他最难缠。

    “走了啊,那凉明公子,后会有期。”七公子梁景少收起了他不存在的眼泪,转眼间又是翩翩公子的模样,起身道。

    “如果她问起,就说我在京都抚光等着她回来。”太子苏晗睿走到门口停了下,到底是留下了一句话。然后在不做停留,走了。

    “到底男子还是靠不住啊,还是哥哥可靠吧!”七公子梁景少自言自语的向着自己的禅房走去。

    此行出发前,祖父叮嘱自己一定要千万小心。虽然皇帝暂时还不知道“河扇”之约,但已经起疑心的监视梁家多时的这件事情是事实。看来已故的皇后姑姑那里出了纰漏,让皇帝可能知道了梁家是站在太子这面的。而太子,是谁同行都不在乎的。其实在他看来,明纾说的是对的。梁家选择太子,可能就是一步死棋。所以,明纾如果真的嫁过去了,梁家表面可能不会有任何表示。相反的还可能断掉所有的联系,这也是断尾求生。在他想,明面不行,那就暗地里。总不能真的让明纾当“必亡”太子妃,祖父是偏心自己的,所以才会对明纾异常的不在乎。

    可祖母可不是这么叮嘱自己的,祖母要自己此去太白一定保护好明纾,还说这次不单单是明纾的机会,也是梁家的机会,所以要拼尽全力。

    他自小早慧,懂得自家的事情都不可向外说,要保密。所以不论是去谁家,同谁交好,对于自家的事情都守口如瓶。小的时候去别人家做客,他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观察别人的家和事物。所以他很快发现,虽然都是爬树,但别家的小公子爬树没有他爬的高,玩闹起来没有他力气大,而且事后总能听见别家小公子和他玩闹一天过后甚是疲惫,总要早早的就睡去,而且还睡的甚是香甜。第二天也多半是懒床晚起,说累。而自己呢,回来后一切如旧,晚上该几点睡就是几点睡,早上该几点起就是几点起,从来不会早睡晚起。

    渐渐在大一些了,他知道了,文官家一般是不会让自家孩子学武功的,只有武将家的孩子才会被要求练习武功。而他们梁家的小孩都是从很小起就学武功,读书识字的,且不论男女。在后来他知道了,为什么他比别家的公子都要有力量、有精气神,原因就在于从小练习武功。

    他家教武功也是有讲究的,不论男女都要学习,而且还要带上一个婢女或小厮一同学习。他们家不是皇族贵胄,不能明目张胆的培养侍卫,所以只能让这些随身保护的人以婢女、小厮自居。而文官家世代让子孙从小习武,似乎有悖常理,所以学武一事是秘密。但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为了自保,以防未来的不测。

    “七哥,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你看我脸是不是都冻红了?”梁明纾其实也是刚到,敲门没有人应,她就猜到七哥可能是去太子苏晗睿那儿去了,所以也没入禅房,打算就在门外等着七哥回来。

    她正欣赏着院中的雪景,就看见远处自家七哥慢悠悠的穿过月亮门向着禅房走来。面上虽是在赏景,但双眼微咪的样子,显然是在想心事。

    其实这次祖母派七哥接应自己,还是挺叫她吃惊的。要知道七哥可是祖父的心肝宝贝,去太白这么危险的事情,她不懂祖父怎么会同意让七哥陪着她。祖父有多讨厌她,就有多喜欢七哥。

    小的时候,他们兄弟姊妹除了大姐姐嫁的早,没有和他们一起学武,其他人都是一起的。如果说四姐梁明初在女孩儿中武功学的最好,那么在男孩儿中七哥就是学的最好的了。那时候五哥不服气自己学的不如弟弟,每天早上都要悄悄的早来一个时辰到练武场,吃早饭的时候再回去,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和大家一起结伴而来,七哥后来知道了,有几次的考试故意没有考好,然后那几次的五哥被师傅夸赞了。但后来,七哥却是在也没有悄悄的让过五哥,而五哥也不在觉得不服气的早起了。

    事后她问过五哥,为什么不在早起了,不会再觉得哥哥不如弟弟很丢脸,不服气吗?

    五哥说,七哥找过他。告诉他,过几天会和师傅说身体不舒服,请上一个月的假,考试的时候再来。而五哥要在这一个月里好好努力的练功,考试的时候如果五哥赢了,那么五哥只要知道,他并非不如他,只是没有他努力罢了。五哥答应了,然后五哥的那几次考试考过了七哥,在然后五哥不在和七哥比了。觉得自己比不过很正常,因为七哥比他努力。

    梁明纾那个时候看着五哥一脸认真的样子真的很想告诉他,事情才不是七哥说的那样呢!那是七哥忽悠他的!但也不得不说,其实有个比自己能力出众的弟弟还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像他们这种世家最爱攀比孩子了。五哥不像大哥,对于自己有清晰的地位认知,可以很坦然的接受弟弟比自己优秀的事实。那时候梁明纾就觉得以后得罪谁,都不要得罪七哥。这个主儿本身就因为长相很具有欺骗性,在加上极为会说话,所以很少能有不被他忽悠的人。单看他小的时候就可以把五哥忽悠的坦然接受弟弟比自己厉害的事实,就可见一斑了。

    不过,他七哥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却是做了一件差点让祖父动用家法的事情。要知道在梁家这么多年里,除了她之外,梁家的家法几乎就是个摆设,因她常常不知道怎么惹祖父生气,所以时常被家法伺候。

    七哥不要入朝为官,要当商人开酒楼赚钱。

    祖父乍一听就险些背过气去,七哥精于学问文章、通晓人情世故,且对于考试和入朝为官来说,真的完全就是手到擒来。但就是这么个梁家除了大哥以外,最被寄予厚望的人,突然说他不做这个了,他要当商人。这怎么能不让祖父生气呢。况且梁家世代都是读书人且世代为官,最差的也能有个闲差。家里面有人说要经商,还真是头一次,况且还是个顶有出息的。

    在世家子弟中,不是没有经商的。但人家那是爱好,是兴趣,人家还是会入朝为官的。哪有像他七哥这样的,直接就把经商当成一生想要去做的事情。她那时想,教他们读书的先生说,有真本事的读书人、大家、大师,多半脾气都是有些古怪的。她想想她七哥,感觉说的很对。

    但七哥就是七哥,即使祖父那么生气的要动用家法,但到底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其实她那时都准备好告诉七哥,在祠堂被打完后,香案的最里面有她藏的两个蒲团,罚跪的时候可以偷偷拿来垫着。还有祖宗牌位的最上面的一排,有她藏的火折子和蜡烛,天黑害怕或者觉得冷的时候可以拿来点着。最后她还可以偷偷的去给他送吃的去。但这一切都没有用上,幸好没有用上。

    后来七哥就顺利的开了“洛笈楼”,别说这个“洛笈楼”从开张到现在,生意一直很好。而且,老家齐阳,仰州都开了“洛笈楼”,进账也都不错。

    要不说他七哥是个人才,做什么都做的十分出色。

    但也是那晚祖父、祖母的到来,她才知道,七哥突然要经商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她后来听说的,对于仕途无意,只想闲云野鹤的生活。

    梁家真的很早就在布局了,确切的说是七哥很早的就在布局了。七哥说梁家未来可能会遭遇不测,他家实在是太过让其他世家眼热了。皇后是他家的,虽然已故。家中的子弟各个都很有出息、女儿们也都蕙质兰心。试问有这样的臣子存在,皇帝岂会安心?没有破绽、没有缺点、完美无瑕。这不应该是梁家的样子,每个官员的家里都会有些搬不上台面的家长里短的事情,而梁家怎么能没有呢?

    所以,七哥变了。

    七哥由一个人人都看好的少年郎变成了一个误入歧途的浪子。是的,七哥因为经商的原因,开始频繁的不在家里过夜,出入烟花之地。

    皇上知道后,只是对祖父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梁爱卿还是想开些吧!

    是的,七哥赌对了。从今而后,七哥成了梁家的污点,成了皇帝暂时放心梁家的定心丸。

    但七哥可能再也不能实现抱负了,还记得以前七哥说的最多的就是:如果有一天我为官,就怎样怎样。

    想及此,在看到此时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七哥,明纾心里一痛,但面上却是不显分毫。

    “你怎的来这样早?来了就进去,七哥的房间哪有你不能进的。”梁景少说着就推开门牵起梁明纾的手往里走。

    七公子梁景少心里也吃不准梁明纾对太子苏晗睿到底是何种的心情,但还是想着不论是何种心情,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昨天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回去了,所以就想着早早的来负荆请罪呀!”梁明纾故意俏皮的说。

    “说的好听,还不是瞧见太子表哥,就不要亲哥哥了。有事情难道不能通知我一下?还好住持想的周到,让小沙弥告知了。”梁景少听着梁明纾鬼扯,心里就一松,看来自己的这个妹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脆弱不堪。不愧是在自家祖父手里讨生活的人,适应能力就是强。

    “哎呀,七哥。你也知道我可是“必亡”太子妃啊!你说我好不容易看见了正主,总要知道自己这“必亡”二字能否摘掉吧!”梁明纾就知道自家七哥没有那么好糊弄,所以想要赶快说正事,让七哥不在说见色忘哥的这件事情。

    “对了,说到这个。太子苏晗睿一大早就走了,他让我带话给你,会等你回京都抚光的。”梁景少也不和她多费口舌,简单明了的说完便端起茶来看梁明纾的表情,并把她见色忘哥的这件事情悄悄的记在了心上。

    “啊,他走了啊!其实我还想问问他,除了贴身的两个侍卫和青公公就真的没有人用了吗?不过现在看来,答案是一定的。如果朝堂之上有人周旋的话,一定不会这么赶的回京都抚光。”梁明纾听完,未加思考的回答。

    “怎么?你这心里一丝失落也没有吗?他现在可是你的准“夫君”了,走的时候都没有和你说下。你这心里就没有什么想法吗?”梁景少惊讶于自家妹妹的大气。

    “有啊,我这都豁出性命当他的太子妃了,他还是一副有我没我都一样的态度,着实让人火大。可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七哥你不必担心我!这点儿事情我还是能想得开的,况且眼下我有件事情想和七哥你商量。”梁明纾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但是现在更多的是担心眼前的七哥。

    “什么事情,是明天一同去太白的事儿吗?”梁景少看明纾的表情不是作假,随即也放开,谈起正事儿来。

    “是,七哥。七哥你是祖母派来接应我,并和我一起上太白的的人吧!”梁明纾焦急的问道。

    “没错,此次同行就是你我二人。”梁景少痛快的回答。

    “七哥,你能不能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去太白就行了。”梁明纾一听果真是这样,就赶忙想要催促自家七哥回京都抚光去。

    “这是为何?你可知这一路上必定凶险异常,且你一个女子若真的遇上了什么,双拳难敌四手,倒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下场会如何?难道说,你信不过七哥?”梁景少听后,双眼微咪慢条斯理的说。

    梁明纾一看七哥眯眼,知道这是七哥生气的前兆,赶忙解释。

    “不是的,七哥。我是想你这浪子的形象就是为了迷惑皇帝,给他吃定心丸。但昨晚住持说,皇帝已经对咱们家起了疑心,怀疑咱们是帮着太子的,想要抓我以给梁家一个警告。这样的话,那七哥你这苦心经营的假象的成果不就毁了吗?而且和我在一起,实在是太过危险了。”梁明纾说的自认为有理有据有节,七哥这回一定会听自己的。

    “是这样吗?那你大可不必担心了,你能想到的,祖父、祖母和我也都想到了,所以我们放出了迷雾蛋。”梁景少眉头舒展了,放下茶杯,闭目眼神。心想今早因为蹭饭,实在是起的太早了。

    “迷雾蛋?什么迷雾蛋?”梁明纾困惑。

    “祖父已经放出话来,你因做错事情,被罚留在了齐阳老家思过。但因听到太子就在离齐阳不远的仰州,所以私自一人出门找寻。但太子看到你后,什么也没有说。甚至为了躲你,连同与皇叔也都没有好好说说话,就匆匆逃回京都抚光去了。现在爱慕太子的消息已经传回京都抚光了。祖母知道后十分生气,派我抓你回去。但是我十分叛逆,带你一道游历去了。这下你可懂得了?如今你和我一样,也成为了梁家在皇帝那里的把柄和定心丸。而且我们在元日之前赶回去即可,如果实在回不去告知一下就行。”梁景少说完便起身上床自行休息了。

    桌子前,徒留梁明纾一个人在那里自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梁明纾此时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主意一定是自家七哥出的。怪不得祖父放心两个人一同出行,怪不得自家七哥明知有危险还如此淡定,怪不得太子苏晗睿今天会那么早离去。这一切都是商量好的,而这件有关自己的事情,她是最后知道的。梁家出了一个爱慕“必亡”太子的不受宠庶女,而太子苏晗睿显而易见的对她这个爱慕者甚是不喜,最后梁家的浪子七公子更是过分的不但不加以管束自家妹妹,还两个人一起去游历了。好,以后一定不得罪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