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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矛盾激化

    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有管好志刚,打王化的事,后来我也没怎么批评他,想着这也是为了给志学出气。可是后来,事闹得有点大。

    志刚临毕业的时候,王瘸子开着他收粮食的破三轮跑到我这,我看车上也没有粮食,就打趣他说:“呦,瘸子今儿过来卖空来了!”王瘸子连车都没下,嗷嗷叫地说:“恁可能管管哎!化子搁镇医院里来,恁儿剋得。”

    我一听,就赶紧上了王瘸子的车,一起朝镇医院跑。到了医院,王化头上左三层右三层的包着纱布,左手吊着绷带,我问医生咋样,医生说都检查了,骨头没有断,就是头上身上外伤比较多,左手大臂软组织挫伤,右边的眼皮还缝了三针。我问化子是咋回事,化子看看我不吱声。我看看王瘸子,王瘸子一屁股坐在医院的条凳上,也不吱声。我就去交了费用,跟王瘸子说:“看病的钱我出,你看好恁儿,我回去找那个瘪三。”

    到了学校,志刚不在,我就去找志学,志学看见我的时候有点害怕,看志学那个样,我心里七七八八就知道肯定也有他的事。就问他:“恁哥呢?”他说不知道,我问他知不知道是咋回事,他摇摇头,我再问他,他又点点头,我就黑唬他说:“王化搁医院里头抢救来,你再不说实话,就等着派出所来抓恁哥吧。”

    听我这样一讲,志学的眼瞪得跟牛眼一样,昂着头瞪着我说:“派出所凭啥抓俺哥,是王化先耍的流氓,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给俺班上的一个女同学端胡辣汤,王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裤裆里没长蛋,还说我是伺候他媳妇吃饭,我就跟他打了起来,吃了亏,我就去找俺哥,俺哥带着人叫王化当众给我道歉,王化自己头皮硬得很,就是不低头,俺哥这才打的他。”

    我又问他是咋打的,志学说:“俺哥问王化裤裆里可长蛋吗,他说没长没长,俺哥上去就朝他裤裆里顶了一腿,他就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嗷嗷叫打滚,俺哥又问他哪个是他媳妇,他嗷嗷叫着说他没有媳妇,俺哥说你没有媳妇,那你就是调戏人、耍流氓,说完就拿食堂里的擀面杖朝他嘴上打,王化就抱着头,俺哥也没打几下,他咋能到医院里抢救呢?肯定是装的。”我又问志学知不知道志刚在哪,志学说可能是被副校长带走了。

    到了副校长那边,几个学生都杵在办公室外面,我敲敲门进去,里面也没有志刚,就一边给副校长赔不是,一边问咋回事。副校长说:“还咋回事,恁儿能得很来,我还没训他两句,他差点剋我一顿,还敢跟我拍桌子。他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上哪了,这个事我得赶紧跟校长说说,实在不行,恁儿就退学吧……”还没等我开口,一个妇女就冲进了办公室,对着副校长气急败坏地说:“还搁这弄啥?你赶紧去看看吧,咱家的锅叫人给砸了。”

    我跟着副校长两口子跑到他家里一看,厨屋里面被弄得不像样。土灶上的铁锅被砸得稀巴烂,一块红砖还掉在灶膛里,副校长咬着牙说:“肯定是牛志刚!肯定是牛志刚!”他说着就往校长那里走,我咋都拉不住。

    到了校长那里,志刚也在,一进门,校长就问副校长:“我听说王化是恁干儿,可是的?”副校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志刚指着副校长的脸说:“你还不承认,王瘸子偷偷给你多少好处?你是咋瞒着人认王化这个干儿的?”听志刚这么一讲,我也一愣,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个关门过节,怪不得志刚敢跟副校长叫板,这是拿住他的短了。我赶紧呵住志刚,叫他不要胡说,志刚梗着脖子叫道:“我一点都没胡说,王化就是他干儿子,他还整天偏袒王化,那王化抢俺弟的钱,咋不送派出所,把俺弟都打伤了,就吃个处分拉倒了,我是学习差,但也不像王化那样整天搁学校里面欺负人吧,谁管了?”

    志刚的话,弄得我们几个大人站在那里都尴尬的不得了,我就装模作样地揪着志刚的耳朵说:“你想弄啥?你想弄啥?谁规定不能认干儿了?叫你管?”志刚就跟校长说:“我也不想弄啥,反正我学习也差到家了,高中又考不上,王化更是个孬种,他整天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欺负那个,你把俺俩都开除,以后谁都不准到学校来,这样就没人惹事了,俺弟还能好好念书。”

    我一使劲揪着志刚耳朵的说:“你搁这个胡咧咧个啥,学校有学校的规矩,开不开除谁,你说了算?”校长见我真急了眼,就劝我也别打小孩了,还说他们会研究研究志刚的意见,还说再这样下去确实不行,学校里面不能叫几个学生闹得鸡犬不宁。临走的时候,志刚又来一句:“不开除我跟王化,以后我还是见他一回打他一回。”我一脚把他踢出了校长办公室。

    后来,志刚的班主任跟我说先让牛志刚休学,还说王化也休学了,学校里面正研究咋处理。那时候,我也心灰意冷了,觉着志刚确实不是念书的料,以后他能别在外面给我惹事,我也就算烧了高香。但是,心里面又愁得很,志刚才十五六岁,要是连初中都没毕业,还能跟我一样打一辈子牛腿吗?就算收收粮食、做点小生意,饿不着,也是一辈子窝在农村没啥出息,无论如何,得让志刚把书念下去。

    我在镇上的饭店里摆了两大桌,请了学校的校长、副校长还有志刚、志学的班主任、老师,还叫来了王瘸子,大队的几个人跟着作陪。酒喝开了,我就提议说:“让志刚、王化以后都别住校了,每天回家,反正也剩不了几天了,到时候也都去参加中考,有啥事,我跟王瘸子负责。”王瘸子也一个劲地点头,大队的人也跟着附和,就这样打着哈哈,学校的领导也算是应承下来了。

    谁承想,这个志刚也是个犟种,班主任给他说了之后,他死活都不答应,就一句话:不开除他跟王化,以后还是见一回打一回。学校也没了办法,就让他跟王化都不准回学校,俩人连中考也没报名。我又去学校找了校长两回,算是给志刚请了病假,校长也同意最后正常给他发个毕业证。

    最后一次在学校里办好了志刚的事,临走的时候,他班主任把我引到志刚的床铺边上,让我顺便把志刚的东西都带回去,我把志刚的床褥子卷起来往肩膀上一扛,“铛”的一声有个东西从铺盖卷里掉到地上,我低头一看,是一把一尺左右长短的带鞘短刀,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个学还真不能再上了,不然哪天出了大事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