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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宫廷会议

    当卫星城沉睡时,帝都却还万家灯火。

    这是一座极度繁华的城市,也是一座没有宵禁的城市。

    城市灯火通明,形形色色的人行走在宽阔的大街上,他们身份各异,阶层各异,有最高贵的帝国开国贵族,也有最下贱的贫民窟爬虫,他们一同凝聚融化在一起,形成了这座生命力旺盛的城市。

    在这人间百态的最中心,则是富丽堂皇,宏伟壮丽的帝国宫廷,奥朗森帝国的大脑,奥郎森帝王权力的象征。

    而在这庞大宫殿群的深处会议室里,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长桌旁进行。

    “陛下!我认为西迪里主教阁下所说有理,面对异教徒,确实要和神教守望相助,”一位身姿挺拔,神色坚毅的老人说,他是帝国开国贵族柯尔敦家族的族长,诺曼•柯尔敦,也是帝国民政大臣兼宰相,更是贵族出身的百官之首。

    “诺曼阁下,帝国祖宗之法不可变!”平民出身的军政大臣霍尔果斯立刻反驳,“帝国领土至高无上,容不得外界武装力量践踏!若是让那些神棍的圣骑士团进来,帝国颜面何在?”

    “霍尔果斯阁下,您作为军人,我充分理解您的心情,”一旁的财政大臣,贵族派重臣里克曼玩弄自己的单片眼镜,悠闲地说,“从半岛传来的信息看,这个邪教内部绝对有上位魔法师,想要剿灭这个邪教,必须出动魔法部队,你可知这需要耗费多少钱财吗?我今日在家算了算,少说也要1100万金币,更不用说到时候的层层克扣了。”

    “里克曼,我就不信,诺大的帝国连1100万都出不起!”霍尔果斯听到里科曼这番言论,火气立刻上来了,“再说,国家主权岂是能用金钱衡量?”

    “各位切莫争吵,”出声的是帝国外交大臣弗尔森,作为贵族派与平民派之间的骑墙者,弗尔森深通均衡之道,踢皮球玩的一套一套,“说到底,各位还是臣子,是协助我们陛下的,神教入境乃国家大事,岂是我们臣子可以妄断的?烦请陛下御口决断。”

    全帝国最大的皮球被踢到了罗斯尔克一世脚下。

    长桌之首,罗斯尔克一世端坐其上,作为北大陆最强国家的帝王,他现年三十七岁,就已经饱受脱发,睡眠不足,饮食失调的折磨了,但这些病症并没有影响他那威严且令人生畏的容貌。

    他眼光一扫面前的四位重臣,帝王之威弥漫整个会议室,令眼前这些在帝国只手遮天的人物一阵寒颤。

    “众爱卿,”刚气十足的声音回荡会议室,声音不大,但总感觉声震耳膜,“其实你们说这些,已经是马后炮了,神教的武装力量已经入境了。”

    四位重臣瞬间呆住了,合着刚刚的争论,全是无用功?

    “这次也是朕失算了,”罗斯尔克一世继续不紧不慢地说,“帝国魔法学院的院长,秘密同教会达成协议,才使教会有机可乘。”

    “何等狂妄!那些老学究是不把帝国放在眼里了吗?”霍尔果斯立刻恼了,帝国的权威就这么被几个老头践踏?

    “陛下,臣斗胆进言,”宰相诺曼立刻说,“虽说格洛特院长的做法藐视皇权,但臣以为他的处置是正确的。”

    “不把朕放在眼里,还居然是正确的,诺曼宰相,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罗斯尔克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诺曼浑身冒出冷汗。

    “请恕臣斗胆,”诺慢咽了咽口水,镇静下来,“首先,这个协议是秘密的,也就意味,教会武装力量入境是没有获得官方承认的,我们随时可以以这个理由将他们驱逐出境。”

    “其次,正如臣刚刚所说的,教会理由不当,行动未获得官方承认,所以他们必将是小心翼翼秘密行动,这样形成的舆论风暴将会小很多。”

    “再次,有了这次事件,格洛特院长将会有一个巨大的把柄,根据帝国法律,我们随时可以把他革职。而格罗特院长,恰好是不听我们号令的学院派,我们对于学院的掌控将更为顺利。”

    “最后,由于是秘密行动,即便教会成功了,处于颜面与外交关系,他们也不敢声张。而一旦他们失败,我们正好可以趁机发难,打击帝国内部神教气焰,顺势重定协议。”

    “臣的愚见,就是这些,”诺曼一口气分析了四条,长出一口气,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些理由虽不能称得上完美无缺,但也有实践的价值。连一开始有意见的霍尔果斯,都开始有些动摇,更不用说另外里可曼与弗尔森了。

    罗斯尔克一世闭目思考,几秒钟后,他睁开有神的双眼,声若洪钟。

    “诺曼卿真不愧为帝国智囊,所言皆有实用,传我旨意,命令情报部门加强对入境教会人员的监视,让帝都禁卫军加强训练,进入一级作战准备,让基层警卫部队加强对可疑人员的勘察。”

    “臣等遵旨!”四位重臣齐声答道。

    这时,弗尔森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进言,“陛下,若局势有变,枢机主教前来,要怎么对外声明?”

    “若是枢机主教亲自出动,那局势确实够糟了,”罗斯尔克一世沉默了一会儿,说,“能协助就协助吧,到时候对外说,帝国与教会联手抗敌,尽量争取声望。”

    “只希望局势不会演变成那样,”里克曼收起单片眼镜,“希望西迪里首主教能给点力吧,希望只靠他的力量就能解决。”

    “那家伙只会留在帝都,”霍尔果斯说,“搞得好像异教徒一定会出现在帝都一样。”

    “希望你的嘴不要这么灵验,”弗尔森说了一句,逗得里克曼不禁笑了起来。

    “好了,大体就是这样,”罗斯尔克一世已经显露出疲态,帝王并不是这么好当的,“有关西征与南征的事,明天朝会上讲吧,散会,众爱卿晚安。”

    说罢,罗斯尔克一世起身离席,从偏门前往宫廷深处。

    四位大臣对视了一下,也从正门离开了。

    宫殿大门富丽堂皇,这里专门有一片区域供大臣的马车停放,无数豪华载具停放在这里,有些大臣甚至在这里放了好几辆马车,自己不用,只是单纯的显摆。

    在这一片豪华马车中,有一辆马车并不显得豪华,但上面的玫瑰盾牌家徽,却代表着它的主人显赫的地位。那是当朝宰相,诺曼的马车。

    西装革履的马夫接过诺曼的手杖,扶诺曼上车。

    “诺曼阁下,可否载我一程?”一个声音从诺曼背后传来。

    他回头一看,军政大臣霍尔果斯正站在那。

    “怎么了?霍尔果斯,你该不会连马车都没有吧?”

    “有马车,但是太旧,已经拿去修了。”

    诺曼看了下有些着急的霍尔果斯,叹了一口气,“上来吧。”

    “谢谢阁下。”

    两位帝国重臣同乘一辆马车,也确实稀奇。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马车居然会太旧?霍尔果斯,你在逗我吧,”找不到话题的两人,只得找这个切入口。

    “节省点,老婆要买首饰,儿子又买玩具,还要还房贷,钱不够用,哈,”霍尔果斯一聊到家庭,立刻开朗起来。

    “平民官员,像你这么清廉的,可不多见了。”

    “是啊,你们贵族还能靠家族,平民?只能靠腐败喽。”

    “那你呢?”

    “我只想为国家效力而已。”

    诺曼听到这儿,不禁摇摇头。

    “霍尔果斯,你觉得这次异教徒事件会闹多大。”

    “应该会引起局部赈灾吧,后期的剿除,应该还要出点力。”

    “我总有一个预感,这个异端,将会闹得很大,”诺曼看了看窗外的帝都,人声鼎沸,一片繁华,“霍尔果斯,做好大巨变的准备吧。”

    “何来大巨变?贵族平民阶级已不可逾越,社会阶级流动完全封死,随着之后的大扩张,整个北大陆都会陷入这个死循环。”

    “你总是这么悲观与极端,”诺曼摘下戒指,看了看上面的家徽,“帝国有大大小小贵族2600多个,他们的庄园占全帝国国土的四成,其中,光31位开国大贵族的庄园就有三成。”

    “那又如何?这岂不是代表贵族根深蒂固。”

    “你现在这个位置的前辈,开国大贵族加尔福特,多么风光,就因为作风不端,脖子上就挨了一刀,就是这一刀,整个家族分崩离析,你现在去帝都的妓院,找头牌说不定还能找到他女儿。”

    霍尔果斯沉默了。

    “他手下多少家矿场,多少万私兵,多少个魔法师,脑袋一掉,全归陛下。”

    “之后呢?你这个没有基础,没有后台,没有根基的平民就被提上来,用来制衡我们。”

    “想想啊,军政大臣,权力何等之高,皇帝之下第一军事统帅,对着400万大军发号施令,这个位置给一个平民再好不过了。”

    “所以说,我的作用,就是制衡?”

    “确实,给你个忠告,你要死死记住,提拔你的是陛下,而不是奥朗森帝国!”

    “这,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效忠的是陛下,而不是这个国家!”

    霍尔果斯瞬间呆住了,诺曼所说的东西与他的价值观发生了巨大的冲突,效忠陛下,而不是效忠国家?

    “不要忤逆帝意,也不要这么硬气,该退让时就要退让,特别是面对皇帝,即便跟你的价值观有冲突,即便跟国家的利益有冲突,你也要退让!”

    “说句不好听的,当今陛下不太喜欢直言的臣子。”

    “如果我不做,我就是第二个加尔福特,对吧。”

    “是,但这十年内不是,西征与南伐在即,你身为帝国最强统帅,在接下来十年内定会受陛下重用,战争期间,整个朝堂就围着你转。”

    “为什么,帝国难道没有其他大将吗?”

    “你知道帝都最吃香的职业是什么吗?是帝国军事学院招生办的办事员,天天收贵族的礼包,一个个比一些小贵族还富,你就知道,军事学院里都是些什么东西了。”

    霍尔果斯沉默了,他望着外面繁华的帝都,马车已经接近他家了,虽然是高档街区,但完全比不上那些真正的贵族和大部分平民官员。

    “帝国贵族日夜笙歌,这个国家腐朽了,”诺曼说出了一句和他身份不符的话,随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记住,远离里克曼,他的仇人太多了。”

    马车停下,霍尔果斯推开门,向诺曼深深鞠了一躬。

    “诺曼阁下,感谢你的指点。”

    “今晚这事就过去了,以后别蹭我的车了。明天朝堂上,我们还要激烈争论呢,我们两个靠太近,就是将相和,帝王最忌这个。”

    霍尔果斯再度沉默,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今晚第几次沉默了,只是深谙军事的他,头一次接触到那么多的“潜规则”。

    诺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摆出一副冷漠的神情,乘着马车离去了。

    霍尔果斯在路边站了很久,这个位置他已经坐了两年了,但是今晚之后,他才感觉自己真正坐上了这个位置。

    政治,是一杯复杂的鸡尾酒,自古以来,从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