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情非泛泛
髯须大汉对着许昊说他最擅长守夜，那肯定是不知道当年青鸾峰大师兄剑挑峨眉峰七十二贤弟子那一战有多精彩。虽说当时大家都是乘风境的修为，不过许昊终究还是天赋异禀，几乎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可是少年心气正是充足的时候，哪里肯轻易服输，那一战打了将近三天三夜，甚至听说连掌教宗师都被惊动了，只是最终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没有人出手阻拦，最终眼睁睁的看着许昊凭借着手中“大刀”横扫峨眉峰，昂首下山。
想到这里，许昊赶忙喝了一口酒，挡住自己快要绽放的笑容。
见到髯须大汉一副真诚的样子，许昊也知道对方心中确实如此，便也就不再强求，又饮过一杯之后，便自己找了个角落眯上了眼睛。
在许昊眯眼假寐之前，他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房门的墙根处，那里此时正静静的躺着一把油纸伞。
伞面青澈，涤荡人心，正是之前聂姑娘出门迎接三人时所打的油纸伞，想来是后来聂姑娘离去时忘了拿走了。此时油纸伞就静静的躺在墙角处，伞尖朝下，伞柄朝上，看上去倒是与主人一般恬静淡雅。只是哪怕是如此放置的油纸伞，竟然没有一点水迹渗透在地面之上，真是咄咄怪事！
寂静的深夜之中，窗外滂沱的大雨正在倾覆，屋内倒是一时显得格外宁静。早先闭眼的宁采臣已经熟睡，而许昊也在一旁假寐，只剩一个髯须大汉正在一边喝着小酒，一边为三人守夜。虽然面相粗矿，但是此时的燕赤霞显然是害怕打扰两个已经休息的人，便是喝酒的动作都轻柔了三分。
突然房间之中好似出现了一丝阴凉之气，直让人脊背发凉，甚至让房间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燕赤霞好似没有任何察觉的继续喝着小酒，而一旁已经休息的宁采臣和许昊更是一动不动。
一股带着阴邪之气的滚滚黑烟从那把青伞之下缓缓的探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沿着桌角慢慢的向前移动，看上去是不想引起髯须大汉的注意。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那股黑气放弃了明显靠的更近的书生宁采臣，竟然直直的朝着许昊的方向而来。
对此，青鸾峰大师兄表示很淦！不过倒是心中有底，面上不慌，依然静静的躺在原处，没有动弹半分的意思。
就在黑气像是一条潜伏在草丛之中的毒蛇瞅准了时机，准备一击毙命的扑了上来的时候。之前一直还在静静饮酒好似对一些都毫无察觉的髯须大汉突然站了起来右手伸出食指与中指合并在一起捏出口诀，口中疾呼：
“急急如律令，魑魅魍魉，安敢在俺面前放肆！”
说罢便甩出两张黄色符篆，一张贴在房间内唯一的凡人宁采臣身上用作防身，一张则朝着黑气而去。
本来看似气势如虹的黑气一接触到黄色符篆，就好似是下了热油锅一般，发出了一阵呲呲作响的声音，随即便开始不断变换形态扭动着，好似遭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许昊此时也“恰好”睁开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黑气，一脸凝重的神色看着燕赤霞：
“这就是刚刚妖气的来源吗？”
燕赤霞此时正在一边施法争取定住这团黑气，一边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告知了许昊：
“依俺看，这个只怕只是个探路小卒罢了。真正有问题的应该是那个年轻姑娘，便是与这个书生结缘，只怕也只是想着有朝一日采补罢了！今日若无俺们，这个白面书生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虽然许昊心中觉得哪怕是髯须大汉死了，这个白面书生怕不是也会无事。但是此时还是没有必要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因为许昊开始觉得师傅说的有道理了，有些事情果然只有静静的看下去，才会发现很多有趣的东西，自己以前下手太快了，以至于错过了这么多的细节。
这下回蜀山可以给师妹讲个好故事了，想来师妹应该会原谅自己的吧。应该的吧？
许昊本想问髯须大汉接下里该怎么办，但是还未及许昊开口，那团黑气突然好似发狠一般，挣脱了符篆的束缚，一溜烟就重新缩回了油纸伞之中，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此时的房间之中许昊和髯须大汉大眼瞪小眼，一时惊奇，惊奇的自然是那身上披着黄色符篆的白面书生如此动静竟然都还未醒过来，而且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收不住了，不知道梦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场景，让他置自家性命于不顾都不愿醒来。
只是黑气缩回油纸伞的举动在髯须大汉的眼中无疑是掩耳盗铃的笑话罢了，当即眼神一凌，伸手便去抓向伞柄，一张符篆顺着衣袖便滑了出来，燕赤霞闪电般的用双指捏出符篆，啪的一下贴在油纸伞之上，一阵流光溢彩顿时显现出来，好似一张琉璃碗一般将整个油纸伞罩住，伞面顿时开始扭曲起来，最终一团黑气好似是遭受到了什么不能言的痛苦，最终忍受不住从油纸伞中被逼了出来。
而等到黑烟刚刚一冒头，琉璃碗当即便金光大盛，黑气便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逐渐散发出一阵腥臭味出来，最终慢慢的消失不见，最终消散于无形。
许昊看着这一幕，心想就这？这就完了？这不出来对个剑？
这一届的妖邪看样子跟它们的前辈们比差的远了嘛。
髯须大汉收拾完油纸伞中的妖邪之后也不停歇，而是直接取过了之前放置在窗户旁的配剑“赤渊”，朝着许昊凛声说道：
“小兄弟，俺料定那年轻女子必是妖邪，你且在此处护住这个白面书生，洒家去去就回！”
说罢也不等许昊答应，就直接出门而出，当真是雷厉风行，一副大侠风范！
许昊本来还期待着能遇上个大家伙，没想到这是个连小虾米的都算不上的游浮，实在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致，便就目送着髯须大汉的身影朝着后院的方向而去。
而得到青鸾峰大师兄贴身保护的白面书生宁采臣此时估计正在做着他神仙眷侣的美梦吧！
而在后院之中，此时冷冷清清的不见其他人，只能看见一位老妇正轻轻的抚摸这怀中少女的秀发，轻声的安慰道：
“我的囡囡啊，我的乖囡囡啊，这些年你受苦了啊！”
呆在老妇怀中的自然是之前为许昊三人开门的妙龄女子聂小倩，此时的她俨然是动了真情，正哭的梨花带雨，而老妇正是之前提着一盏大红灯笼出现在窗外将宁采臣吓了一跳的那位婆婆。
聂小倩紧紧的抱着婆婆的双腿，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老妪白发苍苍的面容，缓缓摇头道：
“婆婆，我不苦！只要婆婆好好的，小倩吃什么苦都愿意！”
本来早就该死的老妇此时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死，要拖累身前这个孝心的孩儿吃尽这么多苦头，怕是将来都不得轮回！可是现在又不敢死，一是怕死了，她的乖囡囡吃尽苦头不说，再也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在这世上存活，二是怕那个家伙......
此时的老妪只能紧紧的搂着自家囡囡柔弱的身躯，似乎想把自己身体的力量分给对方，好叫对方能够好受一些。
就这么温存了一会之后，老妪还是先开口询问道：
“你打算明日怎么跟你的那位宁公子解释呢？毕竟他们三人是一起来的，可是一早醒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他自己，不管你如何去说，总归是要生疑的吧？”
聂小倩心中的苦楚自是知晓，只是不想让自家婆婆担心，便安慰道：
“宁公子最是贴心大度，只需和他说他的那两位友人早上醒来有急事先行离去便是，宁公子不会怀疑的。”
听着自家囡囡口中称呼那位书生的语气，老妪就知道自己的乖囡囡已经情根深种了，若是囡囡还活着自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囡囡已经死了啊！她的乖囡囡已经死了啊！
虽然不忍心伤害自家的乖囡囡，可是老人还是知道这种事情还是要趁早说清，也是要趁早认清的，不能心存幻想，最终只会越陷越深，最终泥足深陷，难以自拔的。
老爷看着自家可怜囡囡的面庞，颤声说道：
“那个书生你准备怎么办呢？那可要知道那个人说过书生一个都不能放过的，要是被她知晓了，你怕不是又要受尽痛苦了！”
聂小倩柔弱的面庞之上此时却透着一股子坚定：
“婆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明日便会和宁公子说清楚的，就当一切是场梦，为了他好，就让他忘了我吧！我会把跟他在一起的记忆好好的放在心间，用心的珍藏起来，以后的年月要是得了空闲，便会翻出来好好的看一看，想一想当年......”说道最后，聂小倩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趴在老人的双膝只见痛哭流涕。哭声中有着命运的不公，有着难舍的苦楚，还有着自身的凄切！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美满幸福啊？多少人弃之若敝的东西又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呢？
你以为的触手可得的东西可能是他人终极一生都难忘项背的！
可怜可叹可悲，但是就是不可得！
老人轻轻的拍着怀中囡囡的背，双眼也早已通红，口中喃喃道：
“情非泛泛，不得善终啊！”
想到这里，许昊赶忙喝了一口酒，挡住自己快要绽放的笑容。
见到髯须大汉一副真诚的样子，许昊也知道对方心中确实如此，便也就不再强求，又饮过一杯之后，便自己找了个角落眯上了眼睛。
在许昊眯眼假寐之前，他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房门的墙根处，那里此时正静静的躺着一把油纸伞。
伞面青澈，涤荡人心，正是之前聂姑娘出门迎接三人时所打的油纸伞，想来是后来聂姑娘离去时忘了拿走了。此时油纸伞就静静的躺在墙角处，伞尖朝下，伞柄朝上，看上去倒是与主人一般恬静淡雅。只是哪怕是如此放置的油纸伞，竟然没有一点水迹渗透在地面之上，真是咄咄怪事！
寂静的深夜之中，窗外滂沱的大雨正在倾覆，屋内倒是一时显得格外宁静。早先闭眼的宁采臣已经熟睡，而许昊也在一旁假寐，只剩一个髯须大汉正在一边喝着小酒，一边为三人守夜。虽然面相粗矿，但是此时的燕赤霞显然是害怕打扰两个已经休息的人，便是喝酒的动作都轻柔了三分。
突然房间之中好似出现了一丝阴凉之气，直让人脊背发凉，甚至让房间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燕赤霞好似没有任何察觉的继续喝着小酒，而一旁已经休息的宁采臣和许昊更是一动不动。
一股带着阴邪之气的滚滚黑烟从那把青伞之下缓缓的探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沿着桌角慢慢的向前移动，看上去是不想引起髯须大汉的注意。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那股黑气放弃了明显靠的更近的书生宁采臣，竟然直直的朝着许昊的方向而来。
对此，青鸾峰大师兄表示很淦！不过倒是心中有底，面上不慌，依然静静的躺在原处，没有动弹半分的意思。
就在黑气像是一条潜伏在草丛之中的毒蛇瞅准了时机，准备一击毙命的扑了上来的时候。之前一直还在静静饮酒好似对一些都毫无察觉的髯须大汉突然站了起来右手伸出食指与中指合并在一起捏出口诀，口中疾呼：
“急急如律令，魑魅魍魉，安敢在俺面前放肆！”
说罢便甩出两张黄色符篆，一张贴在房间内唯一的凡人宁采臣身上用作防身，一张则朝着黑气而去。
本来看似气势如虹的黑气一接触到黄色符篆，就好似是下了热油锅一般，发出了一阵呲呲作响的声音，随即便开始不断变换形态扭动着，好似遭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许昊此时也“恰好”睁开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黑气，一脸凝重的神色看着燕赤霞：
“这就是刚刚妖气的来源吗？”
燕赤霞此时正在一边施法争取定住这团黑气，一边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告知了许昊：
“依俺看，这个只怕只是个探路小卒罢了。真正有问题的应该是那个年轻姑娘，便是与这个书生结缘，只怕也只是想着有朝一日采补罢了！今日若无俺们，这个白面书生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虽然许昊心中觉得哪怕是髯须大汉死了，这个白面书生怕不是也会无事。但是此时还是没有必要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因为许昊开始觉得师傅说的有道理了，有些事情果然只有静静的看下去，才会发现很多有趣的东西，自己以前下手太快了，以至于错过了这么多的细节。
这下回蜀山可以给师妹讲个好故事了，想来师妹应该会原谅自己的吧。应该的吧？
许昊本想问髯须大汉接下里该怎么办，但是还未及许昊开口，那团黑气突然好似发狠一般，挣脱了符篆的束缚，一溜烟就重新缩回了油纸伞之中，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此时的房间之中许昊和髯须大汉大眼瞪小眼，一时惊奇，惊奇的自然是那身上披着黄色符篆的白面书生如此动静竟然都还未醒过来，而且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收不住了，不知道梦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场景，让他置自家性命于不顾都不愿醒来。
只是黑气缩回油纸伞的举动在髯须大汉的眼中无疑是掩耳盗铃的笑话罢了，当即眼神一凌，伸手便去抓向伞柄，一张符篆顺着衣袖便滑了出来，燕赤霞闪电般的用双指捏出符篆，啪的一下贴在油纸伞之上，一阵流光溢彩顿时显现出来，好似一张琉璃碗一般将整个油纸伞罩住，伞面顿时开始扭曲起来，最终一团黑气好似是遭受到了什么不能言的痛苦，最终忍受不住从油纸伞中被逼了出来。
而等到黑烟刚刚一冒头，琉璃碗当即便金光大盛，黑气便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逐渐散发出一阵腥臭味出来，最终慢慢的消失不见，最终消散于无形。
许昊看着这一幕，心想就这？这就完了？这不出来对个剑？
这一届的妖邪看样子跟它们的前辈们比差的远了嘛。
髯须大汉收拾完油纸伞中的妖邪之后也不停歇，而是直接取过了之前放置在窗户旁的配剑“赤渊”，朝着许昊凛声说道：
“小兄弟，俺料定那年轻女子必是妖邪，你且在此处护住这个白面书生，洒家去去就回！”
说罢也不等许昊答应，就直接出门而出，当真是雷厉风行，一副大侠风范！
许昊本来还期待着能遇上个大家伙，没想到这是个连小虾米的都算不上的游浮，实在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致，便就目送着髯须大汉的身影朝着后院的方向而去。
而得到青鸾峰大师兄贴身保护的白面书生宁采臣此时估计正在做着他神仙眷侣的美梦吧！
而在后院之中，此时冷冷清清的不见其他人，只能看见一位老妇正轻轻的抚摸这怀中少女的秀发，轻声的安慰道：
“我的囡囡啊，我的乖囡囡啊，这些年你受苦了啊！”
呆在老妇怀中的自然是之前为许昊三人开门的妙龄女子聂小倩，此时的她俨然是动了真情，正哭的梨花带雨，而老妇正是之前提着一盏大红灯笼出现在窗外将宁采臣吓了一跳的那位婆婆。
聂小倩紧紧的抱着婆婆的双腿，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老妪白发苍苍的面容，缓缓摇头道：
“婆婆，我不苦！只要婆婆好好的，小倩吃什么苦都愿意！”
本来早就该死的老妇此时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死，要拖累身前这个孝心的孩儿吃尽这么多苦头，怕是将来都不得轮回！可是现在又不敢死，一是怕死了，她的乖囡囡吃尽苦头不说，再也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在这世上存活，二是怕那个家伙......
此时的老妪只能紧紧的搂着自家囡囡柔弱的身躯，似乎想把自己身体的力量分给对方，好叫对方能够好受一些。
就这么温存了一会之后，老妪还是先开口询问道：
“你打算明日怎么跟你的那位宁公子解释呢？毕竟他们三人是一起来的，可是一早醒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他自己，不管你如何去说，总归是要生疑的吧？”
聂小倩心中的苦楚自是知晓，只是不想让自家婆婆担心，便安慰道：
“宁公子最是贴心大度，只需和他说他的那两位友人早上醒来有急事先行离去便是，宁公子不会怀疑的。”
听着自家囡囡口中称呼那位书生的语气，老妪就知道自己的乖囡囡已经情根深种了，若是囡囡还活着自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囡囡已经死了啊！她的乖囡囡已经死了啊！
虽然不忍心伤害自家的乖囡囡，可是老人还是知道这种事情还是要趁早说清，也是要趁早认清的，不能心存幻想，最终只会越陷越深，最终泥足深陷，难以自拔的。
老爷看着自家可怜囡囡的面庞，颤声说道：
“那个书生你准备怎么办呢？那可要知道那个人说过书生一个都不能放过的，要是被她知晓了，你怕不是又要受尽痛苦了！”
聂小倩柔弱的面庞之上此时却透着一股子坚定：
“婆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明日便会和宁公子说清楚的，就当一切是场梦，为了他好，就让他忘了我吧！我会把跟他在一起的记忆好好的放在心间，用心的珍藏起来，以后的年月要是得了空闲，便会翻出来好好的看一看，想一想当年......”说道最后，聂小倩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趴在老人的双膝只见痛哭流涕。哭声中有着命运的不公，有着难舍的苦楚，还有着自身的凄切！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美满幸福啊？多少人弃之若敝的东西又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呢？
你以为的触手可得的东西可能是他人终极一生都难忘项背的！
可怜可叹可悲，但是就是不可得！
老人轻轻的拍着怀中囡囡的背，双眼也早已通红，口中喃喃道：
“情非泛泛，不得善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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