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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深渊在望(下)

    一个豆蔻少女眼看就要毙命于刀下,却闻赵戈继续道,“不妨我们的攻击半道却被赵真公子拦下。”

    “喝令不许我们伤害那丫头,只逃命便罢。”

    “我等只有遵从,将那丫头打晕,让她发不出那怪异的呼啸声,如此这般,也是险险地从兽群中脱身。”

    “噢……”晏诗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那裴渊……”

    “唉……”赵戈重重叹了口气,“若不是后来,赵真公子见猎心喜,实在放不下想要收服那丫头的心思,我可能也不会……”他看了看自己的残腿,说不清是痛惜还是辉煌的抚摸着。

    “赵真想要抓走那丫头?”

    赵戈点了点头,“赵真公子其实人不错,就是好奇心重,什么新奇的都要弄到手好好赏玩,直到腻了才肯罢休。”

    说着仿佛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久久不曾开口。

    却是让等待着的听众吊足了胃口。

    “后来呢?他抓了那丫头,于是引来了裴渊?”

    赵戈抬眸看了晏诗一眼,“你料想得差不离了。我等为了完好无损的掳走那丫头,精心设计了方案,再次装作被野兽引入山林深处的样子,但这回人数更少,抓住一头鹿,将她投入我们制作的陷阱中,其中遍布尖矛利刃,它愈是挣扎便愈是伤痕累累,令她不断发出凄厉地哀鸣。引那少女再次出现。”

    顿时兽血淋漓,伤痕遍布的画面顿时出现在晏诗眼前,仿佛一双湿漉漉的鹿眼,饱含痛苦的望着她。晏诗光这般听着都心生不忍,不敢想象当时情形。只觉对赵真薛鳌一类人更添厌恶。

    遂冷冷道,“那她出现了吗?”

    “我们生怕这头鹿不如豹子值钱,引不来她,正准备再猎一头猛兽,故技重施。没想到,她果然出现了。”

    “说重点吧,”晏诗不愿再听这些细节,垂下了眼眸面色不虞。

    似乎不解对方缘何忽然心生不快,只道是自己说得太细,耽误了对方时间,心底暗骂自己,太久没遇上能聊这些的新友,竟是变得多话起来。忙收束了话头,咽了口水继续道:

    “好。待那丫头想来救那鹿时,便落入我们准备好的网中,还吸入了迷烟,不待发声便昏迷过去。”

    “结果在我们掳走丫头回城半途,便被人追上,此人便是裴渊。”

    “虽是一人,也不见用什么兵器,却是连伤我们数位弟兄,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的什么也听不懂,似乎是什么蛮族言语。但是指着那丫头我们就明白了。原是要人来的。”

    “赵真公子说给金子予他,让他罢手。他也不肯,加上先前便打伤了我们不少人,这下更是心头火起,便再次动手,往死里弄。”

    “他看出赵真公子是我们的头,便也不去管那丫头,几次三番抢近赵真公子下杀手,几次都差一点点。但是我们也是每次都差一点点将他打伤。”

    “后来他终于趁了个机会,近了赵真公子的身,眼看就要一脚踢中主子,我无法,只得伸腿迎上去,挡了一挡。这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赵戈长吁了一口气,“当时我也是庆幸,幸好挡住了,否则……今日莫说娶妻生子,只怕白骨都成了堆。”

    晏诗不由得扫了一眼对方的残肢处,掩盖在衣袍之下,估计着裴渊的战力。

    “于是,你们便回头上报了鱼龙卫,请严捕头出手?”

    “一介边陲蛮族,竟然连身份也听不明白,非要朝国公公子下杀手,你想一个堂堂国公公子,又是最受宠爱的的儿子,几时受过这种屈辱,如何能忍。这一击之下,被吓得惊魂未定,脸色惨白。也顾不上那丫头了,我们才得以护着他离开。”

    “回到京城,生了一场病,不等病好,老爷便去跟陛下求了旨。”

    “严捕头果然神勇,听说就是他通过对方的一双幽冥掌,认出了对方,便是江湖恶名昭著的鬼手人屠裴渊。难怪如此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我算是捡了一条命,听说后来那次去折损了不少人,可终归还是将那裴渊抓回来受死了。”

    “原来如此……”晏诗生出几分唏嘘。

    “哎,那那个丫头呢?能御兽的那个。”

    赵戈似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思索一番,摇摇头,“那次抓捕裴渊,我没去。不知其详。”

    “那国公府里,你是否见过那丫头?”晏诗不免有几分好奇。

    赵戈这回省了思索之用时,直接干脆的摇了摇头,“除却那两回,此后就再没见过。”

    “不说国公府中人多,就连赵真公子,自他回京之后,我也再未听他提过。许是,当日吓得很了。”

    晏诗垂眸不语。

    “应是没有带回府中,否则,府里兄弟不会一点消息也漏不出来。她这样的,没什么需要刻意隐瞒的。”

    晏诗点点头,“回头我问问严捕头好了。”心中却想着,多半是在打斗中被杀了。否则,就凭御兽的本领,如何能让裴渊被擒?

    “对了。”她忽而想到一事,“你们可知,那丫头和裴渊,是什么关系?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赵戈刚摇了摇头,忽而顿住,突然开口道,“啊我想起来了。当日扶她上马背时,曾看过一眼身上手帕,边角绣着‘南枝’二字。”

    “南枝?”

    “对,就是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刚学会写汉字。我当时觉得奇特,便多记了会,过后我才意识到是南枝二字。”

    “姓南么?”

    晏诗喃喃自语。

    “应该是名,就不知姓什么。”赵戈随意的说了一句,端起茶来满足的饮上一口。

    “不错,”晏诗暗道,应是这般无差。那么,会是姓裴么?

    “你们见过面,就你们猜测,他们是什么关系?”

    “父女?”

    “兄妹?”

    “爷孙。”

    赵戈咽下茶水后,冷不防蹦出两个字。

    晏诗悚然一惊,“爷孙?”

    赵戈看着她奇怪,“有什么不对么?看那年纪,应该是裴渊的孙女。”

    “孙女!”

    晏诗心头好似被闪电劈了一道,怎么裴渊也有孙女?

    难道说,疯汉可能是裴渊的兄弟,那孙女只是自己兄弟的孙女,并非疯汉自己的孙女。

    所以因此见机刺杀赵真,这是兄弟和血脉的家仇啊!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只要确认了他也姓裴,再顺着裴家这条线查,她就不信,查不到那该死的刺青。

    边陲蛮族么,古老大山里一些秘法传承有些怪异的刺青也极为平常。她想到这,心潮禁不住的翻起波浪,仿佛看到头顶悬着的那柄剑,而握剑的手终于不情不愿地显露出了自己的轮廓。

    晏诗忙急急问道,“裴渊多大年纪?”

    “已过不惑。”

    “长相呢?二人可有相似之处?”

    赵戈想了想,“实在是时日太久,面容模糊了。大约,应该是有的。”

    晏诗心底越来越亮堂,只觉自己距离答案越来越近,便进一步问道:“你与他交手之际,有没有看到他身上有图案奇怪的刺青?”

    赵戈想也未想,“这个倒没注意。”

    “那那女娃身上呢?”

    “这我们怎么可能看得见。”赵戈笑得几分深意。

    “就在后颈处,衣领下一点。”

    晏诗转过身,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用手指着坚持道:“就是这,有没有看见?哪怕露出一个角?”

    赵戈见晏诗情绪突然如此激动,不明所以,一时未敢出声。

    晏诗恍然醒过神来,一拍大腿,“我画给你看!”

    说罢便不待赵戈命人送来纸笔,径自以指蘸取茶水,在小几上绘了起来。

    寥寥几笔,一个类似长角的小人图样便出现在赵戈眼前。

    “你仔细看看。”

    赵戈扭头尽力回想,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抬眼看看晏诗难掩失望的神色,开口道:

    “时隔太久,又是生死之间,小人实在是没有看清。”

    “无妨,”晏诗稳了稳情绪,带着隐隐的激动,“明日,我带一人前来让你帮我认认,看是否像裴渊。”

    赵戈瞪大了眼睛,震惊的从椅子上站起,“你是说……”

    知晓对方误会了,晏诗忙安抚道,“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人不是裴渊,只是担心或许他与裴渊有联系。”

    “噢……”赵戈这下才方才放下心来,“只是长得像,未必就有什么联系。”

    “这就不劳赵戈兄弟多操心了。”

    赵戈自知失言,忙道,“嗯,我随口一说。你,大人别放在心上。”

    晏诗微笑安抚,“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再来打扰赵戈兄弟。”

    赵戈点点头,起身相送。

    晏诗拎起那些包裹,晃了晃,“这些,其实是我自己的衣衫,就带走了。明日事成,少不了你那份。”

    赵戈连称不敢,将晏诗送出门去。

    晏诗笑笑,道声“留步,”利落的翻身上马,风沙之中,绝尘而去。

    前方朦胧昏黄的天色间,晏诗却终于看到了一丝久违的亮光。此时她已有七成把握,疯汉和裴渊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渊源。只待明朝赵戈确认,这疯汉是裴家人。刺青一事多半就能板上钉钉,只要沿着裴家一路寻下去。

    只是裴家人为何要杀她?那人不是疯汉,看样子也不会是裴渊,也不应当是裴南枝,因为噩梦里的背影明明是个男人!

    想不明白个中道理,许是事情还早,待得此间事了,再细细查访裴家渊源。

    心思方定,她唇边难得的浮起了一丝欣然笑意。却未发觉,暗处有双眼睛,正目送着她快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