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当壮汉把皮包放下，赵嬴的手就立刻伸了出去，悄无声息地把皮包拖向自己。
皮包很轻，里面好像并没有装很多东西。但他不在乎，就算这是空的，光是这个皮包本身也足够他换到一些东西了。
果然就和他想的一样，在放下皮包之后壮汉就没有再低下头看过，就好像人不会重复确定已知的事情一样。
就这样，赵嬴躲在壮汉的椅子后，慢慢地把皮包拽进了自己怀里。
在皮包到手之后，他就立刻把皮包藏在身后，用身上那层破布进行隐藏，然后悄然地蹲着向一旁移动。
因为如果快速移动，就算对方没有看到，也会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可能会导致对方低头查看皮包的情况。这样移动虽然速度慢，但胜在安全。
一步步地移动到巷口，下一刻赵嬴就转身钻进了巷子里。到了这一步，他就不需要再隐藏了，把皮包抱在怀里拼了命地奔跑，生怕那个壮汉在发现皮包不见之后追过来。
但这个可能并不大。附近的地形赵嬴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查看过了，逃跑的路径也早已规划完成。而那个壮汉很显然是外来的。
不是说他来自其他区，而是说他是从『中』之外来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在街上提着这个一看就很高档的皮包，这几乎是在向所有人说：我是外来的，快来偷/抢我。
对方很显然不了解『中』的情况，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
在偷皮包的过程里，光是他看到的，就至少有五个人发现了他的行径，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提醒壮汉。因为『中』就是这样，这里没有助人为乐的品德，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品行高尚。
当他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一声怒吼突然从后面传来。赵嬴猜测那是壮汉的声音，但他也不可能去确认这件事，只是更加快了速度奔跑。
跑到另一条街之后，赵嬴就毫无犹豫地撞进了路边的一间废屋里。抱着皮包缩在窗下的角落里，克制着喘息和心跳，让自己不被人发现。
人在紧张时往往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过去多久，赵嬴才终于感觉自己已经安全，从角落里爬出来，开始着手打开这个皮包。
“皮包目标太大，继续拿着只会让我变成被抢的对象。找不到销赃的渠道，那就先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把东西拿上。”
赵嬴心中思考着，同时动手打开皮包上的搭扣。
皮包没有密码锁一类的东西，只有两个扣得很紧的金属搭扣。对他来说不难打开。
咔哒。
随着两声脆响，搭扣被解开。这个情况也正如他所料，搭扣打开会发出很大的声音，要不然先前他就直接打开皮包偷走里面的东西，而不是偷走皮包了。
“这是……”
就和赵嬴先前想的一样，皮包里没有多少东西，所以才会那么轻。可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却让他陷入了沉默。
因为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把装在鞘里的匕首，一小沓谕吉，还有五小袋装在透明封装袋里的白色结晶粉末。
前两样东西对赵嬴如今帮助巨大，尤其是那一沓谕吉更是解燃眉之急。
可这第三样东西……
作为生在新时代，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他当然能猜到这是什么东西，也清楚这东西的危害究竟有多大，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
可这东西落在了他手里，要怎么处理就成了个大问题。
直接扔掉当然不可能，这些东西搞不好就会被谁捡走，反而流毒无穷。卖掉？这东西早就超出了他容忍的底线，他绝不会做那种事。但留在手里对他也没有用处。
“……”
沉默良久，赵嬴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东西留在身边，至少这样可以确保这东西不会再流出去。
虽然『中』这里的毒虫本就不在少数，他影响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他可以尽自己的所能，让这一切与他无关。洁身自好，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谕吉被小心地收进最贴身的口袋里精心保管。
而匕首则被赵嬴用绑带系到了腰上。相比其他两个，这是最能改变赵嬴处境的。四岁孩子的拳头伤不了任何人，但刀刃不同。有了匕首，他才有最基础的自保能力。
那五袋粉末也被他收了起来。虽然自己不沾这东西，但要是以后受了伤，或许也能当做药物使用。毕竟这东西最初被制出来就是当做药物使用的。
至于皮包，那东西对他没用，在内容物取出来之后就被他随手扔在了废房里。
“呼……收获颇丰，或许我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
心里调侃着自己，赵嬴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废屋，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生怕那个壮汉还在。
但在警惕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看起来那个壮汉已经离开了。
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只手却从他背后伸出，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突然的变故惊出了赵嬴一身冷汗，险些下意识拔刀向身后捅去。
不过理智克制住了本能，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看到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枯瘦且满是皱纹，并不是那个壮汉的手掌。
“你是谁？”赵嬴不露声色地拽了拽头上的破布，挡住自己的脸，转身压低了声音问道。
映入眼帘的，是个枯瘦的老头。满脸皱纹，身形枯瘦佝偻，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看起来甚至没有比赵嬴高多少，十足的老人模样，可那双几乎眯成两条缝的眼睛里却露出精光。
老虫子。这是赵嬴对他的第一印象。不是老狐狸或者什么，而是这样一个充满贬义和轻蔑的称呼。
因为他非常清楚在『中』这里想活到老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有自己的解释，但用在这里，却是褒义。
能在『中』活到老的人，毫无例外都像贼一样精明。既然是老贼，又有什么是比随处可见又杀不绝的虫子更贼的。
“老夫？老夫不值一提。倒是小伙子你，可不一般啊。”老人收回手，咧开嘴露出枯黄的牙齿，笑着说道。
“你想怎样？”赵嬴皱眉，向后微退了一步，毫不掩饰自己的警惕，同时藏在破布斗篷下的手也摸向了腰间。
“别紧张，别紧张。”
老人或许看出了赵嬴想要拔刀的意图，连忙伸出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而后咯咯笑道：“老夫刚才可是亲眼看着你偷走了那个皮包。那个身手和技艺，可不简单啊。”
“你想要分一杯羹？”赵嬴更加不掩饰自己的警觉，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下，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
“怎么会。”老人还是笑着，伸出干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老夫叫太和正彦，是做质屋的。”
听到这里，赵嬴顿时了然，也明白了这个太和正彦来找自己的原因。
所谓的质屋，说白了就是日本的当铺。而在『中』的质屋，业务则更宽广一些。简而言之，就是销赃的渠道。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送到质屋，交换成钱或其他的什么东西。
当然，质屋给出的价格要远低于物品本身，但胜在什么都收的方便上，所以才能长久存在。
至于这个太和正彦，估计就是因为看到了他之前的行动，想要把他变成自己的长期客户。
“什么嘛，早说啊。”赵嬴放下已经摸在腰间的手，语气轻松地说道：“怎么，想要之前的那个皮包吗？”
“呵呵。”太和正彦搓搓手，笑声嘶哑地就好像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一样。
“那个皮包被我扔在先前的屋子里，我也懒得去取了。你既然看到了，应该也知道是在哪吧，就送给你好了。”
赵嬴抬起手向先前废屋的方向指了指，同时看向太和正彦：“不过下一次，我可就要索取报酬了。”
“那是当然。”太和正彦点了点头，也抬起手向后指了指。“老夫的质屋就在那条街的角上，到时候如果有好东西，尽管送过来，我会给出公道的价格的。”
“呵……再说吧。”
赵嬴轻笑一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在他转身的一瞬，破布下却隐隐露出了刀刃的寒光。
他从来没有放松警惕，放下腰间的手，也只是把匕首拔出，装作放下警戒的样子。
想让他放下戒心，质屋这个名字可不足够。
赵嬴记得很清楚，原作漫画里十鬼蛇王马是如何被质屋出卖的。
质屋是『中』的商人，只要给钱什么东西都能卖。这也就代表着，对方甚至能为了钱放弃名声，替那个壮汉来骗自己。
当然，质屋也从来没有什么名声可言，无非是互相利用而已。
至于赵嬴，他虽然需要销赃渠道没错，但想要的可不是这样主动找上门的渠道。
如果不是太和正彦对他的判断出了错误，恐怕在第二句话时他就已经动手了。
太和正彦称他为小伙子，显然是因为他之前的行动错判了他的年龄。这也是赵嬴故意压低声音的原因，不让对方从声音听出来。
假装自己只是身高有些矮的年轻人，而不是还没发育的孩童。
否则被发现的话，对方就不是交易，而是要明抢了。
——注：谕吉就是日本钱币中的万元钞票。因为上面印着福泽谕吉的头像而得名，自1984年万元钞票上就印着福泽谕吉的头像。所以谕吉也就成了万元钞票的代指。2019年起则替换为涩泽荣一。
同时，福泽谕吉那厮是个军国主义份子。莫要以为是什么好人。
皮包很轻，里面好像并没有装很多东西。但他不在乎，就算这是空的，光是这个皮包本身也足够他换到一些东西了。
果然就和他想的一样，在放下皮包之后壮汉就没有再低下头看过，就好像人不会重复确定已知的事情一样。
就这样，赵嬴躲在壮汉的椅子后，慢慢地把皮包拽进了自己怀里。
在皮包到手之后，他就立刻把皮包藏在身后，用身上那层破布进行隐藏，然后悄然地蹲着向一旁移动。
因为如果快速移动，就算对方没有看到，也会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可能会导致对方低头查看皮包的情况。这样移动虽然速度慢，但胜在安全。
一步步地移动到巷口，下一刻赵嬴就转身钻进了巷子里。到了这一步，他就不需要再隐藏了，把皮包抱在怀里拼了命地奔跑，生怕那个壮汉在发现皮包不见之后追过来。
但这个可能并不大。附近的地形赵嬴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查看过了，逃跑的路径也早已规划完成。而那个壮汉很显然是外来的。
不是说他来自其他区，而是说他是从『中』之外来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在街上提着这个一看就很高档的皮包，这几乎是在向所有人说：我是外来的，快来偷/抢我。
对方很显然不了解『中』的情况，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
在偷皮包的过程里，光是他看到的，就至少有五个人发现了他的行径，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提醒壮汉。因为『中』就是这样，这里没有助人为乐的品德，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品行高尚。
当他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一声怒吼突然从后面传来。赵嬴猜测那是壮汉的声音，但他也不可能去确认这件事，只是更加快了速度奔跑。
跑到另一条街之后，赵嬴就毫无犹豫地撞进了路边的一间废屋里。抱着皮包缩在窗下的角落里，克制着喘息和心跳，让自己不被人发现。
人在紧张时往往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过去多久，赵嬴才终于感觉自己已经安全，从角落里爬出来，开始着手打开这个皮包。
“皮包目标太大，继续拿着只会让我变成被抢的对象。找不到销赃的渠道，那就先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把东西拿上。”
赵嬴心中思考着，同时动手打开皮包上的搭扣。
皮包没有密码锁一类的东西，只有两个扣得很紧的金属搭扣。对他来说不难打开。
咔哒。
随着两声脆响，搭扣被解开。这个情况也正如他所料，搭扣打开会发出很大的声音，要不然先前他就直接打开皮包偷走里面的东西，而不是偷走皮包了。
“这是……”
就和赵嬴先前想的一样，皮包里没有多少东西，所以才会那么轻。可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却让他陷入了沉默。
因为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把装在鞘里的匕首，一小沓谕吉，还有五小袋装在透明封装袋里的白色结晶粉末。
前两样东西对赵嬴如今帮助巨大，尤其是那一沓谕吉更是解燃眉之急。
可这第三样东西……
作为生在新时代，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他当然能猜到这是什么东西，也清楚这东西的危害究竟有多大，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
可这东西落在了他手里，要怎么处理就成了个大问题。
直接扔掉当然不可能，这些东西搞不好就会被谁捡走，反而流毒无穷。卖掉？这东西早就超出了他容忍的底线，他绝不会做那种事。但留在手里对他也没有用处。
“……”
沉默良久，赵嬴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东西留在身边，至少这样可以确保这东西不会再流出去。
虽然『中』这里的毒虫本就不在少数，他影响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他可以尽自己的所能，让这一切与他无关。洁身自好，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谕吉被小心地收进最贴身的口袋里精心保管。
而匕首则被赵嬴用绑带系到了腰上。相比其他两个，这是最能改变赵嬴处境的。四岁孩子的拳头伤不了任何人，但刀刃不同。有了匕首，他才有最基础的自保能力。
那五袋粉末也被他收了起来。虽然自己不沾这东西，但要是以后受了伤，或许也能当做药物使用。毕竟这东西最初被制出来就是当做药物使用的。
至于皮包，那东西对他没用，在内容物取出来之后就被他随手扔在了废房里。
“呼……收获颇丰，或许我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
心里调侃着自己，赵嬴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废屋，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生怕那个壮汉还在。
但在警惕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看起来那个壮汉已经离开了。
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只手却从他背后伸出，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突然的变故惊出了赵嬴一身冷汗，险些下意识拔刀向身后捅去。
不过理智克制住了本能，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看到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枯瘦且满是皱纹，并不是那个壮汉的手掌。
“你是谁？”赵嬴不露声色地拽了拽头上的破布，挡住自己的脸，转身压低了声音问道。
映入眼帘的，是个枯瘦的老头。满脸皱纹，身形枯瘦佝偻，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看起来甚至没有比赵嬴高多少，十足的老人模样，可那双几乎眯成两条缝的眼睛里却露出精光。
老虫子。这是赵嬴对他的第一印象。不是老狐狸或者什么，而是这样一个充满贬义和轻蔑的称呼。
因为他非常清楚在『中』这里想活到老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有自己的解释，但用在这里，却是褒义。
能在『中』活到老的人，毫无例外都像贼一样精明。既然是老贼，又有什么是比随处可见又杀不绝的虫子更贼的。
“老夫？老夫不值一提。倒是小伙子你，可不一般啊。”老人收回手，咧开嘴露出枯黄的牙齿，笑着说道。
“你想怎样？”赵嬴皱眉，向后微退了一步，毫不掩饰自己的警惕，同时藏在破布斗篷下的手也摸向了腰间。
“别紧张，别紧张。”
老人或许看出了赵嬴想要拔刀的意图，连忙伸出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而后咯咯笑道：“老夫刚才可是亲眼看着你偷走了那个皮包。那个身手和技艺，可不简单啊。”
“你想要分一杯羹？”赵嬴更加不掩饰自己的警觉，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下，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
“怎么会。”老人还是笑着，伸出干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老夫叫太和正彦，是做质屋的。”
听到这里，赵嬴顿时了然，也明白了这个太和正彦来找自己的原因。
所谓的质屋，说白了就是日本的当铺。而在『中』的质屋，业务则更宽广一些。简而言之，就是销赃的渠道。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送到质屋，交换成钱或其他的什么东西。
当然，质屋给出的价格要远低于物品本身，但胜在什么都收的方便上，所以才能长久存在。
至于这个太和正彦，估计就是因为看到了他之前的行动，想要把他变成自己的长期客户。
“什么嘛，早说啊。”赵嬴放下已经摸在腰间的手，语气轻松地说道：“怎么，想要之前的那个皮包吗？”
“呵呵。”太和正彦搓搓手，笑声嘶哑地就好像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一样。
“那个皮包被我扔在先前的屋子里，我也懒得去取了。你既然看到了，应该也知道是在哪吧，就送给你好了。”
赵嬴抬起手向先前废屋的方向指了指，同时看向太和正彦：“不过下一次，我可就要索取报酬了。”
“那是当然。”太和正彦点了点头，也抬起手向后指了指。“老夫的质屋就在那条街的角上，到时候如果有好东西，尽管送过来，我会给出公道的价格的。”
“呵……再说吧。”
赵嬴轻笑一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在他转身的一瞬，破布下却隐隐露出了刀刃的寒光。
他从来没有放松警惕，放下腰间的手，也只是把匕首拔出，装作放下警戒的样子。
想让他放下戒心，质屋这个名字可不足够。
赵嬴记得很清楚，原作漫画里十鬼蛇王马是如何被质屋出卖的。
质屋是『中』的商人，只要给钱什么东西都能卖。这也就代表着，对方甚至能为了钱放弃名声，替那个壮汉来骗自己。
当然，质屋也从来没有什么名声可言，无非是互相利用而已。
至于赵嬴，他虽然需要销赃渠道没错，但想要的可不是这样主动找上门的渠道。
如果不是太和正彦对他的判断出了错误，恐怕在第二句话时他就已经动手了。
太和正彦称他为小伙子，显然是因为他之前的行动错判了他的年龄。这也是赵嬴故意压低声音的原因，不让对方从声音听出来。
假装自己只是身高有些矮的年轻人，而不是还没发育的孩童。
否则被发现的话，对方就不是交易，而是要明抢了。
——注：谕吉就是日本钱币中的万元钞票。因为上面印着福泽谕吉的头像而得名，自1984年万元钞票上就印着福泽谕吉的头像。所以谕吉也就成了万元钞票的代指。2019年起则替换为涩泽荣一。
同时，福泽谕吉那厮是个军国主义份子。莫要以为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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