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死水

    许倦开始快速确认昏迷的白鸢尾和白铃兰，确认她们身体虽然有多处伤口，但并未有感染的迹象，而且已经经过处理，呼吸和生命体征平稳，许倦不再耽误，简单把她们安顿到一旁的车子内，他迅速起身向整个矮山搜寻！

    根本用不着搜寻，在不远处的山脚，许倦看到一切。

    昏迷的王语山，腹部被绷带包裹，此刻正渗出血液的巧巧，以及失去一臂的大黄。

    没有其他人。

    ……

    醒来的王语山告诉了许倦一切。

    二狗和小五死了。离当时的孽人最近的小五被当场杀害，随后冲上去的二狗紧随其后。孽人没有时间吞食尸体，直接把他抛向大黄身旁的尸群，他们尸骨无存。

    紧接着，孽人袭击向白鸢尾的一击被拼命赶到的王语山接下，但受到孽人一击的王语山一时间难以再次还击，紧随的第二击，由白铃兰将她堪堪护下，好在孽人的攻击不带有病毒，尚且能勉强维持生命。

    丝毫不和王语山纠缠，孽人爆发最后的力量袭击向大黄与他看守着的昏迷的巧巧，大黄以一臂为代价防御了这一次攻击。随后王语山再次赶到，他再也不愿意放孽人走出一步，拼死战斗直至昏迷。

    老四怕了，他在二狗遭到攻击前就逃走了。但在战斗结束后，每个伤者的伤口都受到了包扎，同时，周围失去孽人指挥的游荡丧尸也被引走。但老四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许他对自己的逃走感到愧疚。

    但他们就应该逃，王语山一开始就是叫他们逃的……

    听到这里，许倦已经泪如雨下。

    他无法原谅自己。

    王语山还想再劝告什么，但此时，像是感受到许倦悲怆的情感，巧巧忽然间睁开眼睛醒来。她的伤口在战斗中撕裂，本就奄奄一息的她再次失血，面色苍白如霜。

    她的眼睛已经不复之前的光泽，仿佛结了一层薄膜。但她仍然努力寻找着那个自己想找到的人。

    “许倦…哥？”

    她已经看不清了，但她知道许倦在那里。不是孽人，不是其他的一切，仅仅是她的许倦哥。

    “嗯。”

    “许倦哥。”

    “我在。”

    “嘿嘿……”巧巧最后还是笑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笑，或许只有她觉得自己是该笑着的。

    许倦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他一把把巧巧抱在怀里，却不能阻止那一点一滴流失的体温。许倦不愿意放手：“巧巧，为什么你不走，早说让你杀了我，杀不了便走啊…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的傻……”

    被许倦的体温所温暖，巧巧回光返照般地说：“我从来就…不傻的，我只是想要懂事……”

    终于，她的手垂了下去。

    但许倦却突然疯了般抱着巧巧的冰冷的身体转头看向王语山：“大山！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你之前说基因血脉接受过改造的人类可以免疫丧尸病毒，甚至窃取进化丧尸的力量？”

    王语山一愣，他与清醒的许倦才刚见面，哪怕算上刚才的孽人，关于病毒免疫者的事情，他一句也没有在对方提过。

    可许倦不仅知道免疫者的事情，甚至还说是血脉基因改造？

    但看许倦问得十分紧急，王语山决定先不反问，直接回答：“是。”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的许倦反而愣了：“那我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一面使用丧尸毒液，一面还会不能免疫地被病毒控制？为什么我体内的毒液有黑白两种，当白色占据上风时，一切力量就供我驱使？我到底是什么？”

    王语山无法回答，因为这也是他一直迷惑着的问题。

    “是啊，是啊！我是不同于常人的，什么免疫者，什么孽人，我和这些其他人都不同！我所驱使的白色毒液就能同时拥有丧尸黑液的强大和人类造物的可控性！”许倦突然近乎疯狂，不断如呓语般痴叫：“是我的话就做得到，我能做得到！巧巧，我这就来救你了！”

    说罢，许倦突然将自己手腕撕破，直接将动脉血管拽出，同时尽全力控制意识，将丧尸黑液全部压制，一大股白色毒液被许倦引导而出，注入到邢雯巧伤口的血管处，直至他体内的白色毒液几乎不能压制丧尸黑液为止。

    在王语山震撼的目光中，许倦体内的白色毒液就仿佛被许倦所操控的生命一样，蠕动进入到邢雯巧体内，并伴随血管流动到四肢百骸，巧巧表皮上无输血管如静脉曲张一般鼓动起来，她的身体开始抽搐。

    以他和许倦强大的感知能力，二人都能感觉到巧巧的身体正在复苏。

    只是，醒来的究竟是许倦期望的巧巧，还是另一具强化丧尸？

    巧巧又一次睁开了眼睛，只是这一次她的瞳孔涣散，而肢体不能控制地抽搐。

    许倦用力抱住了她，若是醒来的并非巧巧，多一个强化丧尸已经不再是其他人可以对抗的力量，到时他就不得不亲自将她手刃。

    巧巧的瞳孔逐渐凝聚，而动作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她张了张嘴。

    “许倦？”

    她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灵动与活跃，仿若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