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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白家惊变

    白家大宅里,一名男子持剑挺立于厅前,与一群褐色劲装戴着面具的女人们对峙着,气氛已经紧张到了冰点,空气压抑地仿佛能够拧出水来,此人正是白家家主白浚,此前白家被突然袭击,他第一时间给挚友苍松写信求援,此时他已经苦战了数天。

    “天山的诸位,白某人平时没得罪你们吧?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对白家赶尽杀绝?”白家家主死死看着眼前的女子们。

    “哼,白家主你当年私自带走小姐出奔,宫主震怒,现在宫主有令,带回小姐和她孩子,敢有阻拦者,杀无赦。”一名天山女子上前,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休想!”白浚运起内力,火红的气劲环绕全身,这正是白家招牌的内力,烈阳心法,白家的第一代家主偶然间习得九阳神功一些残卷,加上自己的改进,由此代代相承,但九阳的残卷修炼的代价就是没有完整的心法,灼热的内力会失去控制,让白家人头痛欲裂,也是代代相承。

    “白家主,你这是负隅顽抗。”天山四位女子,瞬间占据白浚四个角,利刃出鞘。

    这四名女子正是天山派新一代的梅兰竹菊,天山派精锐中的精锐,这一次全部派上,可见手笔之大。

    内室里,一位美妇人焦急地看着一个小男孩,“槿儿,娘教给你的心法都会了吗?”

    那美妇一张瓜子脸美艳动人,鼻梁高挺,弯弯的叶眉下是双天蓝色,充满灵气的眼睛,一颦一笑间,有吸引人的魔力般,她正是白浚的妻子,天山宫主的三女儿,蓝清凝,此刻她额头布满了细汗,把天山武学,让小男孩背诵。

    “嗯,孩儿都记住啦,娘,爹他在干嘛呢?”小男孩迷茫地问道。

    “别问,等会娘亲拖住她们,你快跑,跑的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来了,还有娘以前给你的吊坠,你切记一定藏好,不能给任何人看见,明白了吗?。”美妇人一脸决绝,却又欣慰地看了小男孩一眼,自己的儿子,自小天资过人,书籍典故,历史文献,均是过目不忘,她对孩子寄予厚望。

    小男孩一脸害怕,虽然他还小,但他知道这次肯定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他秀气的脸庞变得苍白无比,紧紧握住她娘亲的手。

    小男孩姓白名槿,是白浚和蓝清凝的爱子,继承了母亲蓝清凝倾国倾城的容貌,生的俊秀不凡,一双淡蓝的眼睛如同繁星般熠熠生辉,而且最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发丝并不是黑色的,而是非常稀少的雪亮银白,白家少爷这蓝色的眼眸,雪白色的头发,一直都被许多人认为以后肯定大有作为,因为魏国的文皇帝和武皇帝这兄弟俩最显著的特征恰巧也是蓝眼白发。

    “娘,你不要丢下我,我们一起走。”白槿声音已经带着颤抖的哭腔,死死抓着蓝清凝。

    “傻孩子,一切都是命,天山派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的,这一天总归要来的,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了吗?”蓝清凝怜爱地摸了摸白槿的脑袋,然后替白槿理了理他的白发“只是可惜,看不见槿儿长大了,槿儿长大了,一定会像浚一样帅气吧,呵呵……”

    随后蓝清凝打开了内室的门,兰竹菊三剑站在门外等候,梅剑双臂环于胸口轻轻倚在门边看着蓝清凝。

    蓝清凝笑着说道,“妹妹,怎么不直接破门?小时候,你可是姐妹里最鲁莽的一个呢。”

    梅剑浑身一阵颤抖,神色黯然,“反正姐姐你也跑不了。”随后收起了内息,“姐姐,随我们回去吧,我们不是敌人。”

    蓝清凝不做多余的言语,眼神坚定地看向梅,全身湛蓝色的寒气包裹周围,兰竹菊三剑立刻警惕起来。

    梅剑摇摇头,对她们挥了下手,“你们退下,忘记天山的门规了吗,你们一起上是想害死姐姐吗?”

    “我已犯过门规,不算天山弟子了,你们杀了我,不算触犯门规!”蓝清凝抬起手。

    “哼,姐姐,你说的不算,你一日不被天山除名,你就一日是天山弟子,天山弟子禁止杀害本门弟子!”梅剑缓缓摘下面具。

    白槿看了吃惊的捂住了嘴巴,那是一张娟秀淡雅的美丽脸庞,最重要的是,她和母亲蓝清凝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梅剑对着蓝清凝一拱手,“重新自我介绍下姐姐,天山派新任梅剑蓝飞雨向前任梅剑讨教了!”

    虽然平日里也曾听过母亲提过天山派,但白槿还是吃惊于母亲居然是上一任的梅剑,梅剑为天山四剑之首,直接听命于宫主,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蓝飞雨把两只匕首往后面的地上一扔,也运起天山派内劲,瞬间寒气暴涨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蓝清凝把寒意凝于掌心熟练地使出了天山折梅手,招式刁钻很辣,猛然抓住了蓝飞雨的臂膀,往下一扯。

    蓝飞雨不敢多纠缠,瞬间跳开,只见蓝清凝手上抓着蓝飞雨结冰的袖口,蓝飞雨的肩膀也是挂彩。

    蓝飞雨眼神充满凝重,“姐姐,不愧是当年天山派最强弟子,这么多年了,天山折梅手一点也没生疏,若不是踏雪无痕和御冰术施放及时,怕不是这条手臂也要被你扯下来了。”

    白槿眼里飞快闪过刚刚的一招一式,默念母亲给自己的心法口诀,缓缓地他尽然也凝结出了天山派的寒气,脑海里还飘过刚刚蓝飞雨的踏雪无痕,一遍遍演示,他居然学了个七七八八。

    此刻他明白了,蓝清凝在给他拖延时间,让他参悟天山派的功法,好逃离这里,念及于此,白槿眼里闪过一丝泪光,然后屏息凝神去学习蓝清凝给他上的最后一课,最残忍的一课。

    “妹妹,你也不赖,不愧是新任梅剑。”蓝清凝虽然说着话,但手上攻势依然不减,一招比一招凌厉。

    而后,呼啸的风声四处响起,劲风涌起,冰渣夹杂雪花四散飞舞,白槿张大眼睛,牢牢看着眼前景象,他知道天山派的最强杀招来了,千山暮雪,这招是天山宫主的不外传的绝招。

    满天的飞雪笼罩了这里,磅礴的寒气倾泻而出,蓝清凝这掌重重打在了蓝飞雨身上,蓝飞雨措手不及,一口血喷出,倒飞出去,其余三剑想立刻上前搀扶。

    蓝飞雨一声厉喝,“退下!”说罢一手撑起自己,一手伸出拦住其余三剑。

    她伸出拇指拭去嘴角的鲜血,“姐姐,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你要是刚刚全力打来,说不定我已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嗯?妹妹,你!”蓝清凝看着身上刚刚溅上的蓝飞雨的血,不由得瞳孔放大。

    “姐姐啊,这一掌没白挨,可算抓住你了。”蓝飞雨笑道。

    “妹妹,你疯了,居然用生死符,快停下,不然你轻则会元气大伤,重则性命不保!”蓝清凝也是急了。

    “我不在乎,天山梅剑不容许失败!不就是生死符嘛,能让你回去都值得,咳咳咳……”蓝飞雨也是不住咳血。

    天山门派最令人不寒而栗的禁术,生死符,刚刚蓝飞雨使出的一招同生共死,以自身气血为代价,封住敌人,但是敌人越强或者封锁的时间越长,自己受到的反噬就越大,直到解开生死符或者一方死去。

    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梅剑,蓝清凝灿然一笑,回头看了白槿一眼,凝聚所有寒气于自身,猛地挣开了生死符的束缚,但代价就是生命迅速流逝,蓝清凝也是缓缓倒下。

    蓝飞雨赶忙接住自己的姐姐,白槿也顾不得这些,飞快地奔向了蓝清凝。其余三剑相视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呀……”蓝飞雨冰冷,不苟言笑的面容上,已被泪水挂满。

    蓝飞雨赶忙握住蓝清凝的手,“姐姐,你撑住,我马上带你回天山,宫主一定有办法的……”

    虚弱的蓝清凝,艰难地伸出手,捏了捏蓝飞雨的脸庞,“嘿,才不要呢……才不要回去看宫主发脾气的样子呢。”

    随后,看见快哭花脸的白槿,对蓝飞雨说道,“妹妹,这是槿儿,是你的……侄子,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嗯”蓝飞雨点点头,看向了白槿,虽然稚嫩,但到处都是姐姐年轻时候的样子,愧疚,自责,不解一起涌上自己心头。

    “槿儿,不要怪你阿姨,都是娘自愿的,去喊她……飞雨阿姨。”蓝清凝艰难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伸出的手停在了白槿面前,变没了气息,缓缓地摆下。

    “姐姐!姐姐!”蓝飞雨痛哭不已,又是一口血喷出,兰竹菊三剑赶忙扶住她,看了眼在一旁瘫坐的白槿,又对蓝飞雨投去疑问的目光,蓝飞雨无力地摇摇头。

    她运起天山的柔劲,小心翼翼地把蓝清凝冰封起来,“带……姐姐回家。”

    “那……这孩子,宫主可是要……”兰剑小声说道,还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说的。”说罢让三剑小心搬运,便转身离去。

    “阿姨……”身后传来了白槿沙哑的声音。

    蓝飞雨身体猛地一抖,几乎没有站稳,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白槿一眼,“……把你怀里的吊坠藏好了。”然后戴上面具径直离开了。

    “唉,我终究是来晚了。”苍松庄主,走到白家内室前,迎面遇见了梅兰竹菊。

    蓝飞雨拱手一礼,“见过苍松庄主,此为天山派内部之事,还望见谅。”

    “你们天山派把白家灭门了?”看向冰封的蓝清凝和白家歪七扭八的尸体,饶是以苍松的经历,也是不经倒吸一口凉气。

    “白浚是功力反噬而亡……家姐,是为了救我自尽的,天山派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希望庄主理解。”蓝飞雨看向苍松按着松纹长剑的手,也是眉头一皱。

    “手下留情,指的是不留活口?”平日里儒雅温和的苍松也是按耐不住愤怒,厉声喝问。

    “不留白家活口的不是我们。”蓝飞雨眼神一黯,“姐姐的孩子,槿儿,就拜托庄主了。”随后对着苍松躬身行礼。

    苍松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罢,随后看向屹立在内室门前不倒的白浚,在庭院树下挖了一处坑,替白浚合上了眼睛,随后轻轻掩埋了他,刻了一块简易的墓碑。

    斟起一壶清酒,缓缓地撒向墓前,“白兄,你从不屈服,哪怕最后关头,你依然守在门前,你的嘱托我收到了,苍松一定把令郎培养成人。”

    白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手里捧着一大把白槿花,这是他母亲最爱的花,纯白色的槿花,高洁正直,他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他把花缓缓放在了墓前,深深对着墓碑鞠了一躬。

    “槿儿,和我一起去碎月山庄吧。”苍松柔和地说道,拾起行囊,推开大门,准备返程。

    白槿点了点头,轻轻拴上大门,最后望了眼庭院大树,那里长眠着最疼爱他的人,以后的路,他们不能再陪伴自己了,波云诡谲也好,快意恩仇也罢,他都会独自面对。

    总有一天,他会再回到这里,应该……会吧,呵,谁知道呢?

    皇城内,梁肃在自己书房里慵懒地躺着,忽然侍卫一路小跑来,“陛下,已经结束了。”

    梁肃赶忙坐起,问道“白家还有活口没?”

    “除了一个白发的小男孩,其余的全部……”侍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白发的小男孩……就是那个传闻里的白家的幼子,活下来了嘛,很好很好。”梁肃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晋阳的林府大厅也是一阵哗然,林家家主正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拿着书信看向他的夫人,“白家被灭门了。”

    一旁的华服贵妇也是吃惊不已,“这……什么人如此凶残?”

    “天山派干的……也不知道,白家还有没有幸存者了,听手下人汇报,白家的幼子好像被苍松救下了。”林家家主轻轻敲打着桌子,“唉,白家倒了,林家白家作为当年文皇帝的左膀右臂,我感到唇亡齿寒。”

    贵妇惋惜地点点头,“我还是挺中意白槿那孩子的,而且雪儿也很喜欢他,他俩从小青梅竹马,还订过娃娃亲呢,可惜现在一切都没了。”

    “主要是白家的功法对治疗寒疾有奇效,现在白家没了,再找找别的世家大族吧,据探子来报,大魏的皇帝也和天山派沆瀣一气,指不定那疯子下个灭的就是我们林家。”林家家主苦恼不已,他的女儿,自幼体弱多病,而且极度畏惧寒冷,后来林家主把他女儿寄养在白家一段时间后,才慢慢有了好转。

    “咳咳,老爹老妈,你们说小槿怎么了?”一个面色略微苍白的瘦弱女孩,抓住门槛,焦急地问道。

    夫妻两人毕竟心疼女儿,对视一眼,贵妇抱抱她女儿,“小槿没事的,他遇到坏人被别人救走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看望他,嗯?”

    女孩乖巧点点头,紧紧握住脖子上火红色的太阳型吊坠“我一定早日好起来,然后去找小槿。”

    林家家主偶然瞥见那个吊坠,顿时瞳孔放大,急忙问道,“雪儿,这吊坠是哪来的?”

    女孩面露开心的笑容,“嘿嘿,小槿送我的,他说有了这个我就再也不怕冷了。”

    夫妻二人也是仔细打量起吊坠,发现吊坠周身鲜红,如同九月流火一般光彩夺目,而且不住地往外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压制着女孩身体内的寒气,二人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透露出无比的震惊,这吊坠正是白家的镇家之宝,名为龙雀佩。

    贵妇认真地看向女孩叮嘱道,“雪儿,你千万记住,这个吊坠一定要藏好,不能被别人看见,不然你和小槿都会有危险。”

    “小槿到底怎么了,老爸老妈你们一定要救救小槿!”女孩也是拽着贵妇的衣袖,焦急地询问。

    林家家主把手放在女孩脑袋上,“雪儿,等你长大,我们会告诉你的,但现在起,你不能再去见白槿了,不然会连累他,懂了吗?”

    “……”女孩子低头不语,静静地走开了,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贵妇捂嘴一笑,看向林家家主,“雪儿这倔强样子和你当年可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