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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铁窗泪

    芬瑞尔费力地睁开右眼,朦胧之间一只盘旋扭曲的章鱼缓缓将漆黑的触手伸出,腕爪之间伸出一根尖刺,一步到位地刺穿了他的头皮,传来一阵麻痹感十足的痛楚。

    空气中传来的一股恶臭正在不压迫着他的神经,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勉强抬起其中一条手臂,整条臂腕上的血液脉络都呈现出暗紫色,流速缓慢、颜色黯淡,这些都是魔力流动阻塞严重的迹象,脉络间他仍然感到魔力在缓速流动着,这是个不错的迹象,至少魔力还在运转,坏消息则是他必须找点新鲜的魔力供给才行,不然运转速度没办法进一步提升,无法完全恢复就代表着他得一直拖着这样的病体。

    他活动着胳膊,长期昏迷导致肢体一直处于僵硬的状态,长时间保持这样的停滞状态令芬瑞尔的身体机能有些退步,不光是肢体的灵活性,五感的敏锐度也有些下降。

    少许的光芒配上大片的黑暗作为主菜…以及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恶臭味作为配菜。

    恶臭?倒也不单纯是这样,更像是肉桂里掺杂了一只放了几百天的臭龙虾以及水垢的锈味加上一点发潮的破布味道。一盏忽明忽暗的电灯散发着摇曳的是灯火,摇摇晃晃地用一只铁钉垂挂在凹凸不平而长满苔藓的的墙面间。芬瑞尔勉力利用着光线探视着四周,昏暗的灯光投射出几道带有栅格的黑暗,铁栅栏的投影。

    只消一眼,芬瑞尔就知道又回到什么地方来了。他对这种地方早已经熟悉得了如指掌,他瞧了瞧四周,几个神志不清的男人正蜷缩在一起,都能从眼神里看到星星,这里的通风和卫生条件已经糟糕到一种很危险的地步了,排泄物与四处流淌的酒精在封闭的环境中酿造出了真菌的温床,黄绿色的气体弥漫在室内,点把火就能烧着。

    芬瑞尔捂着鼻子咒骂起来。

    “先生,你终于醒了。”角落里有人这么说着,在这昏暗的污浊光线之间,他勉强看出了在黑暗间燃烧的火红所勾勒出的一道脸庞,“可算是醒过来了,你睡得实在太死,连我都开始担心了。”

    留到耳端的、鲜红似火的长发在脑后用皮带和头绳牢牢拘束起来,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眉宇的挺拔轩昂正如拉出鞘的利剑,双瞳之间自有的神采宛如腾飞的神龙。

    如上描述的少年,以一种惨淡的笑容面对着芬瑞尔,手里拿着一瓶已经空掉的酒瓶,他晃了晃空瓶,随手抛至一旁。十来号蓬头垢面、眼神中闪动着饥渴光芒的囚犯听到酒瓶碎裂的声音之后就像耗子见了猫,纷纷蜷缩在满是排泄物与孢子的角落间瑟瑟发抖。

    “没记错的话,你是之前那个在会所里被人一顿胖揍的小子,名字叫……”芬瑞尔认出了对方,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的对方的名字,连整件事情的细节都不太想得起来了,中间部分有许多的记忆遗失了,就仿佛一场幻梦般。

    见他已经能直起身子下地行动,少年起身又从一旁拿出一个酒瓶朝他丢了过去,展露无可奈何的笑容一边说道:“记不住我的名字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在这里才算是我们第一次真正见面,先生。我的名字是——锦璘。”

    少年念起了自己的名字时的语气相当铿锵有力,短短几句话就让芬瑞尔对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说罢便凶狠地瞪了那些囚犯几眼,仔细一看他的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血痕。见芬瑞尔正欲上前询问他便立刻将手抬了起来示意不用在意,“不打紧,只是收拾了几个不入流的混混,算不上什么值得交谈的事。这几个天杀的狗种打算扒了你的东西,我给拦下来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蹲大牢?”他有些懊恼地说道,一拳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力道之大震得整间牢房里的液体都在摇晃,锦璘一个没站稳都差点摔个狗啃泥。

    “——又还能待在什么地方呢。”锦璘半讥讽式地说道,站稳之后转头靠在了牢房里唯一的一张破床上,那床上塞满了破布和稻草,堪称跳蚤的理想乡,但起码坐着还挺舒服,“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多少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他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说道:“我的家族和这里的执法机关多少有点联系,听到您进局子了就想着能不能把先生您捞出来。”

    “结果呢?不仅我还待在牢房里头,怎么连你自己也搭进来了?”

    “您的本事实在太大了,我一问才知道你拆了一整栋楼、还和带旗子的骑士打了一架,这里带头的不分三七二十一就把我丢进了牢房里。”

    芬瑞尔吹起了口哨,倒也没做声,只是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同时一脚踹倒其中在边上站着的囚犯,扯下那人的大衣从里头找到了几瓶品质尚可的酒水和半截碎掉的桌子腿。芬瑞尔将酒水朝锦璘丢了过去,他倒也没顾忌,接过便了喝起来,顺便在往床沿上挪了挪,给芬瑞尔腾了个座位,“沃尔姆斯的威士忌,这狗种大概是个搞走私的,尝尝吧,味道肯定比你之前喝的那些劣酒好上不少。”

    酒水气味浓郁,先苦而甜,后劲极其巨大。几杯下来,锦璘的面庞已泛起了微红,他边喝边道:“先生果然好品味,果然是好酒,这酒是下肚了,敢问尊姓大名?”

    “我叫芬瑞尔,没姓。”芬瑞尔简单地喝了几口酒,僵硬的手脚也渐渐恢复了活力,“感谢你的出手相助,晚点我把咱俩一起弄出去,区区小牢房还没本事拦得住我。”

    “啊,忘了跟您说了。”锦璘挠了挠头,“根据口供来看,执法机构的人把您那把厚得跟城墙没区别的剑扛走了,枪倒是没丢。”

    这帮人倒是真不识货,芬瑞尔这么想着。那柄具备变形机构的斩刃对他而言意义重大,然而也仅此而已。材质上没有上特别的地方,仅仅是以超大的质量大幅加强了近战上的威慑力,也经由他之手进行了一定程度改装得到了“射击”的能力,归根结底,斩刃只是一柄在普通的武器商店都能购买到的武器。

    更为值钱的枪倒是碰都没碰,这一黑一白两把大口径的猎枪可是让芬瑞尔花了大价钱委托业界知名的枪匠“希尔德布兰特”锻造的定制品,能够在保持猎枪子弹带有的破坏力的同时维持如同冲锋枪般的射速,独特的散热机能让枪本身也能承受极大的反动。

    看着手里的枪,芬瑞尔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