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子曾经曰过
吕慢卿自认二十年里练就的最出色的技能就是这对招子。
【天才刚黑，这家客栈就打烊，门前不点灯，前脚放进去的那个人还穿着一身夜行衣……
跑堂的小哥会武功，而且轻功极高——在他走到门口被我看到之前，我居然没听见他的脚步声……
而且这个人绝对认识姓吕的人。
我提到“吕”这个姓的时候，他虽然表情没有变化，眼睛却不自主地往旁边移动了一下，瞬间又转了回来，想问题不可能是这反应……
这家店有问题，有大问题，十有八九是家黑店！】
走到街角，吕慢卿轻轻提一口气，纵身跃上了屋顶，却迎面撞上了寒光泠泠的长剑……
“你是什么人！”身着黑衣的纤瘦女子冷喝道。
【大意了，没想到屋顶都有人盯梢。】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在下就打算屋顶赏月。姑娘这是？”吕慢卿随口一扯，准备想个法子脱身。
“不该问的别问！”小青很是紧张：面前这人拎着一个包裹，背后负着一个长匣子，笑起来轻浮放肆，像只狐狸一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
天可怜见，吕慢卿的笑容其实很是正经。
只是小青跟着自家小姐这些日子，每天都会遇到“欺压良善的恶人”，像什么“欺辱娘子的新郎官”、“火烧小乞丐的老贼”、“谋财害命的船夫”等等。
由于遇到这类事情太多，她不禁开始怀疑：本地的江湖风气是不是很有问题？
于是看谁都觉得眼神有问题、笑容有深意、这人不简单……
……
“抱歉，是在下孟浪了，打扰了小姐，在下这就走……”
正要转身离去，小青却欺身上前，把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吕慢卿下意识地微微踮起脚尖，笑容一僵：“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请你在屋顶上留一夜。”
“这，这不好吧，孤男寡女的……”
“想什么呢！”小青一个姑娘家家，脸皮子薄，一下子被他说动了气。
“诶~诶~您这手可千万别抖啊！”吕慢卿边喘气边笑说着，好像有些被吓到了，神情自然地伸出右手去推开脖颈旁的利刃，食指和拇指往剑脊上一捏。
小青突然就感觉一股力道从剑柄透出，震得自己右臂不自觉颤抖一下，持剑的手不禁一松，反手就被人将兵刃夺了去。
吕慢卿一击得手，自然欺身而上，左手在小青肩膀上连点两下，两人身位瞬间交错。
“对不住了，劳您在屋顶歇着。”吕慢卿伏下身子，侧耳倾听着楼下的动静……
……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啦！”郭芙蓉揉了揉手腕，“排~山~倒~海！！！”
“哎呀~~杀人啦！杀人啦~”白展堂的惨叫声连屋顶的吕慢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内讧了？黑吃黑？”
吕慢卿有些动了心思，却又感觉自家门口见血好像不大好，这么多年没和家人见面，一见面就一身腥味儿，不合适。
【算了，把他们赶出七侠镇就是了。】
吕慢卿站起身来，微微活动了筋骨，一个鹞子翻身跃下了楼顶，双手勾上了二楼客房的窗檐……
……
“展堂，全靠你了！”佟湘玉向母鸡护小鸡一样将众人护在身后。
“不行，我发过毒誓以后再也不跟人动手了……”白展堂站在自家掌柜身后，一脸犹豫为难。
“那就不动手，动脚也行。”
“不行，那我非把她踢残了不可。”
郭芙蓉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指着自己饱满的天庭：“来来来，朝这儿踢，千万别客气！”
“别逼我…别逼我…”
“接招吧，p~”
“别逼我！！！葵花点穴手！！！”见自己终究没能躲过去，白展堂还是动了手，后发先至，将郭芙蓉点在原地。
“这~这就给点上了？”李大嘴和吕秀才还感到有些难以置信：雌雄双煞这么菜的？
白展堂双手一抱，故作潇洒道：“已经点住了。”
“~啪！啪！啪！”
楼上，一人边鼓着掌，一边悠然地下着楼：“好功夫！”
此人正是吕慢卿。
他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眼睛里的寒芒越发深厚：
【我本不想破杀戒，看来今天终究还是要见血了。】
白展堂刚刚动手时喊出了招式的名字，葵花点穴手乃是邪门葵花派的独门绝技。吕慢卿本来不想杀人，如今顾及到葵花派的名声作风，不得不下定决心血洗整个客栈。
【今日要是放他们走，来日整个七侠镇恐怕都难逃葵花派的报复。】
“这人是什么时候上楼的？”莫小贝躲在老白身后嘀咕着。
“抱歉，不请自来，实在是事出有因……我想与贵客栈做一笔生意。”
吕慢卿说着说着，走到大堂的大桌边，将手里的包裹和背上的长匣放到桌子上。
其间无人胆敢阻拦，纷纷退到大堂大桌一边，只有被定在原地的郭芙蓉站在大桌中间，额头一直在暴汗。
“客官想做什么生意啊？”白展堂讪笑。
“不急…”慢斯条理地掀起匣子盖，吕慢卿没有着急把匣中之物暴露众人眼前，反而笑着问白展堂：“我想跟大哥问几个问题…”
“大哥不敢当，有什么要问的您只管说。”
“葵花点穴手乃是葵花派的独门绝技，阁下想必是葵花派的高徒吧……”
白展堂脸色大变：“您说笑，我怎么会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吕慢卿打断了：“偷学葵花派绝技的人，我就没听说还有人活在世上。”
“您说是就是吧。”
“葵花派高手如云，传闻四大长老武功深不可测，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盗神、盗圣亦是同出此门……”
吕慢卿提到“盗圣”二字时特意扬起声调，并仔细观察白展堂的神情，心里已然有数。
【盗圣居然会来这种地方和人开黑店？】
吕慢卿感到十分滑稽，又道：
“据说葵花点穴手这门绝学，修炼到深处可以隔空点穴、杀人无形……”话音一转，“但是此等境界却少有人能及，故而大多数人修炼葵花点穴手只能制人、不能杀人，或者说——杀伐之力不足，因此修炼之人甚少。”
“但我观阁下之境界已不是一般人所能及，且阁下之轻功亦是超凡脱俗……”
“想必阁下就是传说中的盗圣——白玉汤吧。”
说到这里，郭芙蓉瞪大了眼睛，同福客栈的众人脸色大变，情不自禁地往后挪了几步，纷纷与白展堂保持距离，看得吕慢卿眉头皱起：这反应不对啊！
白展堂感受着身后的动静，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吕慢卿道：“这里没有什么盗圣白玉汤，只有一个姓白的跑堂的。”
佟湘玉上前两步，伸手搭在白展堂后背。
白展堂颤了一下，心头一暖……
“我听闻盗圣纵横江湖，还不曾沾过血？”
“贼有贼的规矩，杀人越货不是贼该干的事儿。”
吕慢卿缓缓呼出一口气，又将匣子合上，笑道：“在下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东西难登大雅之堂，恐怕入不了盗圣的法眼。既然如此，这桩生意就算了吧。”
“阁下说笑了，我们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客栈，您的大买卖我们也做不了啊，哈哈……”老白打个哈哈，笑着回道。
“呵哈~”吕慢卿也笑两声，又指了指被点住的郭芙蓉：“先前你说没空房了，那现在有了吧。”
“有！我这就领您上去！”老白把毛巾甩一下搭在肩上，哈腰抬手：“请！”领着吕慢卿上楼去了。
见两人走上楼梯，秀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佟湘玉身边，小声嘀咕道：“掌柜的，老白他……”
佟湘玉一抬手。
脸上纠结着，秀才还是忍不住对佟湘玉开口：“子曾经曰过……”
正在上楼的吕慢卿如遭雷击，立马停住脚步，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秀才，嘴唇蠕动：“你~刚才，说什么？”
【天才刚黑，这家客栈就打烊，门前不点灯，前脚放进去的那个人还穿着一身夜行衣……
跑堂的小哥会武功，而且轻功极高——在他走到门口被我看到之前，我居然没听见他的脚步声……
而且这个人绝对认识姓吕的人。
我提到“吕”这个姓的时候，他虽然表情没有变化，眼睛却不自主地往旁边移动了一下，瞬间又转了回来，想问题不可能是这反应……
这家店有问题，有大问题，十有八九是家黑店！】
走到街角，吕慢卿轻轻提一口气，纵身跃上了屋顶，却迎面撞上了寒光泠泠的长剑……
“你是什么人！”身着黑衣的纤瘦女子冷喝道。
【大意了，没想到屋顶都有人盯梢。】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在下就打算屋顶赏月。姑娘这是？”吕慢卿随口一扯，准备想个法子脱身。
“不该问的别问！”小青很是紧张：面前这人拎着一个包裹，背后负着一个长匣子，笑起来轻浮放肆，像只狐狸一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
天可怜见，吕慢卿的笑容其实很是正经。
只是小青跟着自家小姐这些日子，每天都会遇到“欺压良善的恶人”，像什么“欺辱娘子的新郎官”、“火烧小乞丐的老贼”、“谋财害命的船夫”等等。
由于遇到这类事情太多，她不禁开始怀疑：本地的江湖风气是不是很有问题？
于是看谁都觉得眼神有问题、笑容有深意、这人不简单……
……
“抱歉，是在下孟浪了，打扰了小姐，在下这就走……”
正要转身离去，小青却欺身上前，把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吕慢卿下意识地微微踮起脚尖，笑容一僵：“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请你在屋顶上留一夜。”
“这，这不好吧，孤男寡女的……”
“想什么呢！”小青一个姑娘家家，脸皮子薄，一下子被他说动了气。
“诶~诶~您这手可千万别抖啊！”吕慢卿边喘气边笑说着，好像有些被吓到了，神情自然地伸出右手去推开脖颈旁的利刃，食指和拇指往剑脊上一捏。
小青突然就感觉一股力道从剑柄透出，震得自己右臂不自觉颤抖一下，持剑的手不禁一松，反手就被人将兵刃夺了去。
吕慢卿一击得手，自然欺身而上，左手在小青肩膀上连点两下，两人身位瞬间交错。
“对不住了，劳您在屋顶歇着。”吕慢卿伏下身子，侧耳倾听着楼下的动静……
……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啦！”郭芙蓉揉了揉手腕，“排~山~倒~海！！！”
“哎呀~~杀人啦！杀人啦~”白展堂的惨叫声连屋顶的吕慢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内讧了？黑吃黑？”
吕慢卿有些动了心思，却又感觉自家门口见血好像不大好，这么多年没和家人见面，一见面就一身腥味儿，不合适。
【算了，把他们赶出七侠镇就是了。】
吕慢卿站起身来，微微活动了筋骨，一个鹞子翻身跃下了楼顶，双手勾上了二楼客房的窗檐……
……
“展堂，全靠你了！”佟湘玉向母鸡护小鸡一样将众人护在身后。
“不行，我发过毒誓以后再也不跟人动手了……”白展堂站在自家掌柜身后，一脸犹豫为难。
“那就不动手，动脚也行。”
“不行，那我非把她踢残了不可。”
郭芙蓉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指着自己饱满的天庭：“来来来，朝这儿踢，千万别客气！”
“别逼我…别逼我…”
“接招吧，p~”
“别逼我！！！葵花点穴手！！！”见自己终究没能躲过去，白展堂还是动了手，后发先至，将郭芙蓉点在原地。
“这~这就给点上了？”李大嘴和吕秀才还感到有些难以置信：雌雄双煞这么菜的？
白展堂双手一抱，故作潇洒道：“已经点住了。”
“~啪！啪！啪！”
楼上，一人边鼓着掌，一边悠然地下着楼：“好功夫！”
此人正是吕慢卿。
他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眼睛里的寒芒越发深厚：
【我本不想破杀戒，看来今天终究还是要见血了。】
白展堂刚刚动手时喊出了招式的名字，葵花点穴手乃是邪门葵花派的独门绝技。吕慢卿本来不想杀人，如今顾及到葵花派的名声作风，不得不下定决心血洗整个客栈。
【今日要是放他们走，来日整个七侠镇恐怕都难逃葵花派的报复。】
“这人是什么时候上楼的？”莫小贝躲在老白身后嘀咕着。
“抱歉，不请自来，实在是事出有因……我想与贵客栈做一笔生意。”
吕慢卿说着说着，走到大堂的大桌边，将手里的包裹和背上的长匣放到桌子上。
其间无人胆敢阻拦，纷纷退到大堂大桌一边，只有被定在原地的郭芙蓉站在大桌中间，额头一直在暴汗。
“客官想做什么生意啊？”白展堂讪笑。
“不急…”慢斯条理地掀起匣子盖，吕慢卿没有着急把匣中之物暴露众人眼前，反而笑着问白展堂：“我想跟大哥问几个问题…”
“大哥不敢当，有什么要问的您只管说。”
“葵花点穴手乃是葵花派的独门绝技，阁下想必是葵花派的高徒吧……”
白展堂脸色大变：“您说笑，我怎么会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吕慢卿打断了：“偷学葵花派绝技的人，我就没听说还有人活在世上。”
“您说是就是吧。”
“葵花派高手如云，传闻四大长老武功深不可测，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盗神、盗圣亦是同出此门……”
吕慢卿提到“盗圣”二字时特意扬起声调，并仔细观察白展堂的神情，心里已然有数。
【盗圣居然会来这种地方和人开黑店？】
吕慢卿感到十分滑稽，又道：
“据说葵花点穴手这门绝学，修炼到深处可以隔空点穴、杀人无形……”话音一转，“但是此等境界却少有人能及，故而大多数人修炼葵花点穴手只能制人、不能杀人，或者说——杀伐之力不足，因此修炼之人甚少。”
“但我观阁下之境界已不是一般人所能及，且阁下之轻功亦是超凡脱俗……”
“想必阁下就是传说中的盗圣——白玉汤吧。”
说到这里，郭芙蓉瞪大了眼睛，同福客栈的众人脸色大变，情不自禁地往后挪了几步，纷纷与白展堂保持距离，看得吕慢卿眉头皱起：这反应不对啊！
白展堂感受着身后的动静，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吕慢卿道：“这里没有什么盗圣白玉汤，只有一个姓白的跑堂的。”
佟湘玉上前两步，伸手搭在白展堂后背。
白展堂颤了一下，心头一暖……
“我听闻盗圣纵横江湖，还不曾沾过血？”
“贼有贼的规矩，杀人越货不是贼该干的事儿。”
吕慢卿缓缓呼出一口气，又将匣子合上，笑道：“在下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东西难登大雅之堂，恐怕入不了盗圣的法眼。既然如此，这桩生意就算了吧。”
“阁下说笑了，我们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客栈，您的大买卖我们也做不了啊，哈哈……”老白打个哈哈，笑着回道。
“呵哈~”吕慢卿也笑两声，又指了指被点住的郭芙蓉：“先前你说没空房了，那现在有了吧。”
“有！我这就领您上去！”老白把毛巾甩一下搭在肩上，哈腰抬手：“请！”领着吕慢卿上楼去了。
见两人走上楼梯，秀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佟湘玉身边，小声嘀咕道：“掌柜的，老白他……”
佟湘玉一抬手。
脸上纠结着，秀才还是忍不住对佟湘玉开口：“子曾经曰过……”
正在上楼的吕慢卿如遭雷击，立马停住脚步，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秀才，嘴唇蠕动：“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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