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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立足(13)

    李晔重新执掌朝政后,宰相崔胤、陆扆等人打算乘机彻底解决宦官专政的顽疾,要求李晔将原本一直由宦官控制的神策军交由他们两位控制。但李晔又听信了宦官的劝阻,认为不应由书生掌兵权,所以又把兵权发放给了韩全诲等宦官。

    崔胤自然不甘心被宦官们所控制,于是便想到向盟友朱温求救,要求朱温率兵入主长安,彻底解决那些宦官们。以韩全诲为代表的宦官集团自然不甘心束手朱擒,也拉来了帮手凤翔节度使李茂贞。而显然李茂贞占尽地理优势,因为凤翔离长安只有数十里之地,而朱温的汴梁则远离长安城。

    天复元年即公元九零一年十月,当朱温从汴梁大举发兵进攻长安时,韩全诲等人慌忙劫持皇帝李晔向凤翔李茂贞的地盘逃窜。朱温在崔胤的引导下,率兵向凤翔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李茂贞不是朱温的对手,大部分地盘落入朱温之手,只剩下凤翔城。

    在对凤翔进行了一年多的围困后,李茂贞再也无法支撑。天复三年正月,李茂贞派遣使者向朱温求和,并向朱温送上了韩全诲等宦官的脑袋及皇帝李晔。朱温挟了天子,返回长安,然后开始大肆杀戮宦官,不管青红皂白,只要宦官就格杀勿论。

    宰相崔胤却打算虎口夺食,和朱温夺取朝政的控制权。崔胤虽然已经位居司徒兼侍中、判六军十二卫事,但在兵力方面完全无法同朱温抗衡。天复四年正月,在朱温的威逼利诱下,群臣纷纷弹劾崔胤,李晔被迫将崔胤贬官。

    随后,朱温授意侄子宿卫都指挥使朱友谅乘夜将崔胤全家悉数杀死。各种阻碍势力都已消除,朱温要求李晔迁都洛阳。天复四年四月,李晔在朱温的挟持下,迁都于洛阳,并改元天祐,希望老天保佑。但迁都后不久,李晔就被朱温的养子朱友恭、部将氏叔琮、蒋玄晖等人率兵所杀,享年三十八岁。

    朱温控制朝政,自然会引起其它藩镇军阀的不满,纵观此时的局势,所有的藩镇势力大致可分为两大阵营,拥朱派和反朱派。朱温是中原地区的头号藩镇,地盘最大、军力最强,而且又控制着朝廷和皇帝,那些弱小的藩镇军阀自然会选择投靠拥护朱温。反朱派主要以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凤翔节度使李茂贞、西川节度使王建和淮南节度使杨行密为代表。

    天复三年正月,杨行密派遣手下猛将李神福为主将,舒州团练使刘存为副将,率领水陆一万多大军,攻击驻守鄂州的武昌军节度使杜洪。杜洪是朱温手下的,打杜洪的地盘,其实就是打朱温的脸。在朱温围困凤翔时,李晔曾经下诏给杨行密要求带兵勤王,但使者路过武昌时,都被杜洪截留干掉了。杨行密因此对杜洪深恶痛觉。

    杜洪的实力和杨行密根本不在一个水平,李神福很快攻占永兴县,兵临鄂州城。天复三年三月,杜洪向朱温求救。在朱温的操作下,皇帝李晔同时下诏给荆南节度使成汭、武贞节度使雷彦威(雷满已于天复元年病逝,由儿子雷彦威继任)、武安军节度使马殷,要求这三大藩镇同时出兵救援杜洪。

    就在马殷接到诏令后不久,杨行密也向马殷派出了使者。为了缓解军事压力,杨行密打算和马殷化敌为友、结为同盟。要和杨行密结盟,那必然要和朱温翻脸,杨行密的使者就是这个意思:朱温骄横跋扈、大逆不道、把持朝纲,应该和他断绝关系,和我们淮南结盟,共同对付朱温。

    对于杨行密的主动示好,马殷表示出了犹豫不决的态度。关键时刻,战将许德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许德勋是刘建峰的同乡,少年时为县吏,好读史书,慷慨任气而不群。秦宗全占据蔡州时,许德勋加入了蔡州军团,任左军判官。

    由于性格和马殷比较相投,许德勋和马殷成为军中好友,关系密切。孙儒攻略淮南时,许德勋任蹋白都指挥使,每当蔡州军团攻略一处时,许德勋首先入城保护粮仓不受破坏,被孙儒称赞道“成吾事者必许蹋白也。”马殷主政湖南后,许德勋继续得到重用,任内外马步军都指挥使。

    许德勋劝诫马殷道:“朱温虽然公认的无道,但人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实就是唐朝朝廷的实际代理人,对抗朱温,就是对抗唐朝朝廷,明公(马殷)一直谦逊的向朝廷进贡称臣,才换来目前的局面,一旦断绝朝贡,以后朝廷向杨行密兴师问罪,必然会牵连我们,不如拒绝杨行密,还是一门心思事奉唐朝朝廷,才是长久之计。”

    听完许德勋的一番劝告,马殷决定继续臣服朝廷的决心。虽然不打算和杨行密结盟,但马殷却也不会真心去救援杜洪。救援杜洪,必然会和淮南大军展开殊死战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马殷对成汭和雷彦威保持警惕,自己贸然出兵救援杜洪,也许最终得利的会是成汭和雷彦威。

    马殷于是下令许德勋和秦彦晖率领水师战船开始出征,名义上为救援杜洪,但故意放慢了行军的速度。马殷打算先观察成汭和雷彦威的动静,再作下一步的部署。正如马殷所预料的那般,荆南节度使成汭和武贞节度使雷彦威,面对朱温的出兵命令,同样各自心怀鬼胎、暗打算盘。

    成汭已经在荆南割据十六年了,晚年的成汭开始糊涂昏聩,居然把他的几个亲生儿子全部杀死。当地有几位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成汭也不加仔细分辨,把术士全部召入府中,负责修炼长生不老之仙丹,而成汭由于常期服用仙丹,身体状况也一塌糊涂。

    当朱温要求救援杜洪的诏令来到荆南时,成汭决定利用这次救援杜洪的借口,大规模出兵,乘机吞并杜洪,甚至吞并杨行密,称霸整个江淮地区。成汭于是召集十万水陆大军,将耗时三年才建造而成的数百艘战船悉数派出。

    为了实现吞并杜洪、占据江淮的雄伟理想目标,成汭倾巢而出,准备实现他的霸业。掌书记李珽出面劝谏成汭道:

    “如今的荆南几乎已是全军出动,每艘战船都是数千将士、数倍军粮,不可轻举妄动。而淮南军强悍勇猛,难以抗衡,邻居雷彦威和马殷,都不是我们的朋友,随时可能偷袭江陵府,必须考虑后方的安危。建议派遣一名大将,屯兵巴陵,和淮南军隔岸相持,坚壁不战,不出数月,淮南军必粮尽而撤,鄂州之围便可解。”

    但成汭听不进任何忠告。天复三年五月,成汭率领水陆十万大军、数百艘战船,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声势浩大,直扑鄂州城。为了制造强大的声势,还分别将这些战船命名为“和州载”,“齐山”,“截海”,“劈浪”等气势磅礴的名称,每艘战船载披甲战士数千人,军粮数千石。

    雷彦威是雷满的长子,在雷满死后,自立为武贞军节度使。平时,雷彦威经常率雷家朗团军在长江沿岸、洞庭湖烧杀掠夺,搞得荆湖一带百姓闻雷而逃。雷家朗团军在长江流域对平民百姓的危害,远远胜于成汭和马殷。

    荆南富庶繁华的江陵府一向是雷彦威梦寐以求想掠夺占据的地方,成汭的全军出动、倾巢而出,江陵府必然防御空虚,雷彦威决定和马殷共同偷袭荆南。

    马殷也想到了偷袭荆南,两位节度使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