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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29 人间乐园①

    临近下午三时,美第奇宫的二楼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朱利亚诺大人。再不快点就真要来不及了!”卡尔洛站在二楼的一间房间外,正焦急地朝房里喊着话。

    “我知道我知道!已经好了!”房间的门一下子被推了开来,朱利亚诺从里面快速地窜出身子,径直朝楼梯口走去,身上还披着只套了一只袖子的米色外套。他一边快步行走着一边将另一只手臂往袖子里钻。

    卡尔洛赶忙跟了上去,两人快步地从楼梯上往一楼大厅走。正在一楼待命的比安卡仍旧披着她白色的斗篷和兜帽,但在看到朱利亚诺走了下来后,她便赶忙揭下了兜帽,朝下楼的朱利亚诺和卡尔洛跑过去。

    “啊!那个……朱利亚诺大人!我已让仆人去马厩牵马,还有通知护卫的卫兵过来一同出行。”比安卡跑上前向朱利亚诺汇报,她努力地仰着头,毕竟有些矮小的自己同高大的朱利亚诺对话显得十分不便。

    朱利亚诺却没有半点停下脚步的意思,此时他已套好了他的袖子,现在他正一面系着胸前的纽扣一面径直向大门赶去,头也不回地大喊着:“没时间啦!两位!不要去牵马了,也别去叫那些慢吞吞的卫兵了!啊!听!教堂的三点钟的钟声都敲响了,这下彻底迟到了!两位,我们赶紧出发吧!用跑的!”

    “啊!可是……等等!朱利亚诺大人!”卡尔洛也只好追了上去。

    比安卡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跑出了正门,既没有马匹也没有卫兵。“啊!这……这太鲁莽了!”比安卡着急的有些想哭,但她的自言自语谁都不会留意到。

    “没办法了……那个!卫兵先生!请你们拿好你们的长矛,把门先锁上,快点跟我过来!”比安卡注意到了守在正门两旁的两名守门卫兵,她赶忙跑上前去,不由分说地让守门的卫兵临时过来一起护送朱利亚诺前往教堂。毕竟在这个关头下,有总比没有要好,哪怕只是两个守门卫兵。

    朱利亚诺一面大口地喘着气,一面朝着教堂的方向在小路上奔跑,为了避开人流可能较多的主干道,他特地选择了行人较少的大队伍难以通过的小道来移动,加上现在大部分的爱凑热闹的家伙们已悉数聚集在了教堂,因此此时这些窄小的街巷间更加畅通无阻,让朱利亚诺能顺利地赶路。

    卡尔洛、比安卡和两名临时被叫来的卫兵跟随在朱利亚诺的两侧,同他一起奔跑。但似乎就在众人已经安全度过近一半的路程时,一个踱着缓慢步子的身影却从前面的一个交叉路口走出来。

    “等一下!”卡尔洛突然刹住脚步,朝众人大喊。他用手拦住朱利亚诺和比安卡,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什么危险的因素存在。

    站在前方不远处的身影似乎是个男人,身形高挑偏瘦,由于距离尚远的缘故,面容还看不清楚。他似乎注意到了朱利亚诺一行人,并继续像观光客一样好奇而缓慢的步子朝这边走来,卡尔洛也缓缓向对方走去。

    “请问阁下是?”卡尔洛谨慎地将右手搭至剑柄上,同时朝着对方问话。

    “啊。是熟悉的面孔呢。”男人看着卡尔洛,继续朝着这边走来。在下午三点的阳光下,他的面容渐渐地变得清晰,进而在明亮的光线下变得一览无遗。

    “马……马基雅维利!”卡尔洛仅仅一瞬便认出了这个男人。两个星期前的地下酒馆里,那险些丧命的噩梦般的记忆此刻也在他的脑海中一并苏醒。

    “你……你这家伙为什么在这里!”这个男人此时的出现自然完全出于卡尔洛的意料之外,他认为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出现帕齐家族的棘手刺客。但此时卡尔洛不再有任何侥幸与犹豫的感情存在,他快速地拔出了剑指向对方,另一只手则示意其他人保持警惕。

    “哈哈哈。”马基雅维利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他轻声地嗤笑着,“你误会了,卡尔洛。是叫……卡尔洛吧。我只是单纯地路过这里而已,并没有想要卷进你们那麻烦事的打算,希望你和你尊贵的主人能够明白。”

    “喂,卡尔洛,这家伙是什么人啊?你怎么一副这么紧张的样子?”朱利亚诺正站在卡尔洛的身后,他轻轻拍了拍卡尔洛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嘀咕。

    “这个男人是马基雅维利啊……共和国第二秘书厅副长,朱利亚诺大人。是个危险人物。”卡尔洛没有回头答话,眼神依旧直勾勾地像钉子般钉在对面男人的身影上。

    “马基雅维利?啊……真头疼,这些官员我从来都记不住啊。要是洛伦佐的话兴许就会知道了。”朱利亚诺耸了耸肩。

    此时卡尔洛自然看不成有什么精力去跟朱利亚诺闲聊,他紧紧地攥着剑柄的手已经渗出了汗水,额头上的汗水也多少黏住了他的头发。他缓缓地朝前迈步,接近着正站立不动的马基雅维利,同时喊着话:“比安卡!你想办法带着朱利亚诺阁下从其他的路赶往教堂!”

    “喂喂,我不是说了吗,卡尔洛。我只是路过这里的一介路人而已,并不打算对那位大人做什么事情,所以你能收起剑来让我过去吗?”马基雅维利依旧站在原地,诚如他友好的微笑般,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任何可疑的、带有敌意的举动。

    “喂!比安卡,听到了吗?”卡尔洛的语气十分焦急,尽管他并未理会马基雅维利的话语,那些带着微笑的言语辞藻仿佛都被筛子滤掉了一般,丝毫传不进卡尔洛的耳朵里,他依旧拿剑小心地对着马基雅维利,并向身后的比安卡发出指令。

    但身后却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比安卡?”卡尔洛终于禁不住稍稍侧过头来朝后方巡视,视线中却只剩下朱利亚诺和两个卫兵站在那里。

    “奇怪了。刚刚那孩子还在这里的?”朱利亚诺似乎而发现比安卡没了踪影,他连忙四处张望,但一无所获。

    “啊……难道……!”卡尔洛的脑海中突然窜出了闪电般地,快速地扭过头来,继续面向着马基雅维利的方向。

    一瞬间,马基雅维利的双膝的后侧像是被什么东西快速地顶撞了一般,不可抗拒地弯曲了下来,马基雅维利的双腿被迫跪倒。接着,一柄闪烁着危险气息的锋利匕首以闪电之势紧紧贴在了马基雅维利的脖子上。

    “不要动!”声音从马基雅维利的耳边传来,尽管纤细但充满决心,仿佛微弱地燃烧着的一小撮篝火。

    微微屈膝于马基雅维利身后站立着的,正是披着白色斗篷的金发少女。她左手从后方勒住了马基雅维利的颈部和锁骨一带,右手则握着锋利的匕首架在马基雅维利的脖子上。自然,最开始的那一下对马基雅维利膝盖后侧的迫使他跪下的攻击也是拜这位金发少女所赐,她的发丝在七月的微风中缓缓地浮动,阳光下闪烁着的澄澈硕大的绿色眼瞳宛如湖水上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