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好像少了点什么
最后这个疑惑方正暂时没法去搞明白了，因为班上挂上了倒计时，距离高考还有120天。
老叶一个辍学的都没能追回来，只能把精力放在还没辍的身上了，每天不间断的后窗巡视，连一向跟他嘻嘻哈哈的方正都被逮出去教育了一番，一群青春懵懂的少男少女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压力。
氛围这东西是能感染的，平时爱笑闹的张伟也沉默了起来，方正被这种氛围所引响，也不敢轻易和同学开玩笑了，就像是大家都在努力复习，你偏偏和别人玩闹的话，像在挑衅老叶的底线。
‘飞机飞得高炸死王老幺，飞机飞得矮炸死刘文彩’校外的胡同里，几个五六岁的孩童一边跑着一边唱着顺口溜，再过些年，可能就没有孩子会唱了。这是新旧交替的年代，有人用网兜提着饭盒在学校蒸饭，也有人三餐直接花钱买，有人穿着哥哥姐姐剩下的衣服，也有人穿着漂亮的运动服，方正觉得老叶是睿智的，他知道他不能改变任何人的现状，但他能改变他们的人生，所以他引导，督促，总是抽时间抓开小差的，一个人的精力竟然无穷无尽似的。
高压的氛围方正很不适应，放学后便打算独自一人去校外走走，河边的景色还是不错的。那时候有一种很酸的水果糖，方正也不知道里面添加了些什么，糖心一化开，酸得人打摆子，于是方正在路过那几个唱顺口溜的孩童的时候，一人给了他们几颗，让他们知道社会险恶，但也有可能他们会爱上那种感觉，谁知道呢。
方正想着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他也不能这么懒散下去了，大学就干点正事吧，比如弄个大学生创业什么的，豆芽的巅峰期一过就转手卖掉，到时候让萧红军重新找个项目做。
河边有些沙化的石墩护栏上面满是白中带黑的斑点，那是各种鸟类的杰作，方正放弃了靠在围栏的打算，站在一位大爷背后，观摩他们下象棋，方正的棋艺一般般，菜鸡水准，要不然他就上了，主要是听大爷们吹牛方正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年打仗，我躲到山里一棵树上，你知道那树多高？”
“多高？”
“多高我都不晓得咋个形容，反正就很高，高到哪种程度呢，树上的雀儿蛋落下来都孵出来了，你想想有多高”
方正想象了一下，的确很高，另一位大爷表示那不算什么，他遇到的才叫厉害。
“你那个算啥子，我那会儿，有一次口干，到河边上想舀点水喝，站到一块石头上面，喝到喝到就喝到河中间去了，晓得不”
“咋个的喃，咋个就喝到河中间去了喃？”
“我脚底下哪里是石头嘛，磨盘那么大一个团鱼。”
于是方正跑去干杂店买了包红塔山，散给几位吹牛的大爷，继续听他们的传奇人生，想着我要是老了，和老伙计们吹牛应该怎么说呢。
不知不觉间，方正竟然听到大爷们回家吃饭，他对自己进行了反思，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哪里有青春阳光的帅小伙蹲在一群老头子身边听他们吹牛听得津津有味的。
然后方正觉得，他就是闲的，看来真的不能这么懒散下去了，不然就成小老头了，这和青春阳光的人设不符。
于是第二天，在老叶的高压政策下，方正很用心的复习。放学后，他拉着顾瑶一起，到河边听老爷子们吹牛。
不过顾瑶手上的历史书表明她只是陪方正而已，哪里都能复习。
于是方正的高三倒计时是这么过的，上课做卷子，复习，下课河边听大爷们吹牛。偶尔萧红军打电话，方正出出主意，萧红棉打电话，方正出出主意，小马哥打电话，方正出出主意，老陈，好吧老陈听不进去方正的主意。也就是说，传奇也就两年寿命了，方正想着啥时候让萧红军去把钱先分了或者让老陈回购股份，让他打官司更有底气。
方正以这种奇怪的减压方式度过了昏天暗地的复习和试卷，就像当时火爆的那首歌一样，‘浑天又暗地忍不住的流星，狠狠一巴掌结束啦’
考完试后，没了老叶的压制，班里是混乱无序的，连老叶周围都围着好些人让他在纪念册上留下一言半字。
方正也收到了许多同学的纪念册，当然是让他留言的。比较文艺的女孩子他就写，‘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惹得女孩子娇羞的跑掉，比较活泼的男同学他就写，“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不是很熟络的，他就写，“此去不归年，相见无相期”，这些当年火爆网络的毕业留言。然后这些留言就传开了，老叶拿过一本纪念册翻了翻，笑着说，“不愧为我们班的才子，这毕业留言水平就是高！”
方正表示我并不是才子，我只是一个搬运工。
顾瑶不干了，好听的都给别人了，她也把纪念册塞到方正手里，小鹿眼里满是期待，方正摸了摸她的波波头，笑着写到，“想带你去看晴空万里，带你去看山河小溪，带你去看春花秋月，带你去看冬雪夏雨，不问归期”
顾瑶心满意足的收起纪念册，老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拿过顾瑶的纪念册，先是看了看方正的留言，满意的点点头，也提笔写到，‘金风玉露，有始有终’。显然老叶希望两人能一直这样走下去，才不辜负他对早恋的放纵。
等到大家吵吵嚷嚷的留言完毕，老叶重新站在了三尺讲台上。
“你们当中，有的从高一开始就是我在带，有的高二，有的后来转学，但在我眼里，都是我的学生，老叶我没什么本事，说不出什么至理名言，但我希望你们以后做人做事都能‘表里如一’”老叶说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这四个字，他不解释为什么是这四个字，但方正明白，这是老叶对大家的期望和叮嘱，他希望他的学生待人真诚，希望他的学生正大光明，希望他的学生不昧良心，表里如一。
老叶停了一会，又说道，“最后，我们再来介绍一下自己吧，从我们走进学校，到我们离开校园，做到有始有终！”老叶把‘表里如一’擦掉，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叶清明’！端正得体，字如其人。
有的人说着说着就哭了，有的人介绍到一半却是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也有心大的笑着介绍自己，也有介绍完自己后，大喊一声谁谁谁，我喜欢你。然后告别就成了示爱现场，乱了，楼歪了。肆意飞扬的青春气息冲淡了离别的愁绪，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方正唱首歌吧”，毕竟班里同学是知道方正能弹能唱的。然后口号就莫名统一了，“唱一个，唱一个”
老叶就笑吟吟的看着这群青春飞扬的孩子，任他们吼叫胡闹，又蹦又跳。
“那我可就真唱了啊！”方正笑道，“张伟，去宿舍把我的大刀拿来”方正对一边起哄的张伟说道。
“什么大刀？”张伟愣住了，你竟然把大刀藏宿舍？
“吉他”方正轻咳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玩梗的年代真没意思。
教室里传来一阵哄笑，难得看到方正出糗，大家显然很乐意看到，方正无奈的看了一眼低着头一直耸动肩膀的顾瑶，连你也笑，留点面子好不好。
没一会儿，张伟便把吉他拿过来了，方正坐到桌子上试了试音，对着同学们说道，“此去路远，再见更是遥遥无期，愿大家归来仍是少年模样”并获得一片叫好声，老叶也是斜靠在教室门口鼓掌。
“换种生活，让自己变得快乐......你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方正唱完，老叶率先鼓掌，顿时又是一片掌声，方正心里暗暗叹气，真是抄上瘾了啊，最后一次了，不能这么下去了，有些羞耻。
然后又有同学吼着要老叶来一首，老叶笑着摇摇头，写公式他会，唱歌真不行，太阳出来咯喂要不要听？同学们表示心领了。
方正见氛围都烘托到这了，干脆就宣布今天他做东，饭馆走起，把老叶也连推带拖的拥出了教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杀向萧红棉家的饭馆。
毕业了，老叶完全换了一个人，没了班主任的严肃，还时不时的开着玩笑，这是他职业生涯里带过的最好的班级，让他想到了当初高一开学的时候，学生们自觉的搞卫生，擦玻璃，多好的一群孩子。
老叶醉了，好些个男生趁着酒劲告白，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到女孩子的回应，同学们该散的散，方正和顾瑶把老叶扶回了教师宿舍。自此方正算是真正的毕业了。
等等，好像少了点什么，回去的路上，方正走马观花般想了想，很完美的毕业，没落下什么遗憾，应该是错觉。
老叶一个辍学的都没能追回来，只能把精力放在还没辍的身上了，每天不间断的后窗巡视，连一向跟他嘻嘻哈哈的方正都被逮出去教育了一番，一群青春懵懂的少男少女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压力。
氛围这东西是能感染的，平时爱笑闹的张伟也沉默了起来，方正被这种氛围所引响，也不敢轻易和同学开玩笑了，就像是大家都在努力复习，你偏偏和别人玩闹的话，像在挑衅老叶的底线。
‘飞机飞得高炸死王老幺，飞机飞得矮炸死刘文彩’校外的胡同里，几个五六岁的孩童一边跑着一边唱着顺口溜，再过些年，可能就没有孩子会唱了。这是新旧交替的年代，有人用网兜提着饭盒在学校蒸饭，也有人三餐直接花钱买，有人穿着哥哥姐姐剩下的衣服，也有人穿着漂亮的运动服，方正觉得老叶是睿智的，他知道他不能改变任何人的现状，但他能改变他们的人生，所以他引导，督促，总是抽时间抓开小差的，一个人的精力竟然无穷无尽似的。
高压的氛围方正很不适应，放学后便打算独自一人去校外走走，河边的景色还是不错的。那时候有一种很酸的水果糖，方正也不知道里面添加了些什么，糖心一化开，酸得人打摆子，于是方正在路过那几个唱顺口溜的孩童的时候，一人给了他们几颗，让他们知道社会险恶，但也有可能他们会爱上那种感觉，谁知道呢。
方正想着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他也不能这么懒散下去了，大学就干点正事吧，比如弄个大学生创业什么的，豆芽的巅峰期一过就转手卖掉，到时候让萧红军重新找个项目做。
河边有些沙化的石墩护栏上面满是白中带黑的斑点，那是各种鸟类的杰作，方正放弃了靠在围栏的打算，站在一位大爷背后，观摩他们下象棋，方正的棋艺一般般，菜鸡水准，要不然他就上了，主要是听大爷们吹牛方正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年打仗，我躲到山里一棵树上，你知道那树多高？”
“多高？”
“多高我都不晓得咋个形容，反正就很高，高到哪种程度呢，树上的雀儿蛋落下来都孵出来了，你想想有多高”
方正想象了一下，的确很高，另一位大爷表示那不算什么，他遇到的才叫厉害。
“你那个算啥子，我那会儿，有一次口干，到河边上想舀点水喝，站到一块石头上面，喝到喝到就喝到河中间去了，晓得不”
“咋个的喃，咋个就喝到河中间去了喃？”
“我脚底下哪里是石头嘛，磨盘那么大一个团鱼。”
于是方正跑去干杂店买了包红塔山，散给几位吹牛的大爷，继续听他们的传奇人生，想着我要是老了，和老伙计们吹牛应该怎么说呢。
不知不觉间，方正竟然听到大爷们回家吃饭，他对自己进行了反思，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哪里有青春阳光的帅小伙蹲在一群老头子身边听他们吹牛听得津津有味的。
然后方正觉得，他就是闲的，看来真的不能这么懒散下去了，不然就成小老头了，这和青春阳光的人设不符。
于是第二天，在老叶的高压政策下，方正很用心的复习。放学后，他拉着顾瑶一起，到河边听老爷子们吹牛。
不过顾瑶手上的历史书表明她只是陪方正而已，哪里都能复习。
于是方正的高三倒计时是这么过的，上课做卷子，复习，下课河边听大爷们吹牛。偶尔萧红军打电话，方正出出主意，萧红棉打电话，方正出出主意，小马哥打电话，方正出出主意，老陈，好吧老陈听不进去方正的主意。也就是说，传奇也就两年寿命了，方正想着啥时候让萧红军去把钱先分了或者让老陈回购股份，让他打官司更有底气。
方正以这种奇怪的减压方式度过了昏天暗地的复习和试卷，就像当时火爆的那首歌一样，‘浑天又暗地忍不住的流星，狠狠一巴掌结束啦’
考完试后，没了老叶的压制，班里是混乱无序的，连老叶周围都围着好些人让他在纪念册上留下一言半字。
方正也收到了许多同学的纪念册，当然是让他留言的。比较文艺的女孩子他就写，‘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惹得女孩子娇羞的跑掉，比较活泼的男同学他就写，“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不是很熟络的，他就写，“此去不归年，相见无相期”，这些当年火爆网络的毕业留言。然后这些留言就传开了，老叶拿过一本纪念册翻了翻，笑着说，“不愧为我们班的才子，这毕业留言水平就是高！”
方正表示我并不是才子，我只是一个搬运工。
顾瑶不干了，好听的都给别人了，她也把纪念册塞到方正手里，小鹿眼里满是期待，方正摸了摸她的波波头，笑着写到，“想带你去看晴空万里，带你去看山河小溪，带你去看春花秋月，带你去看冬雪夏雨，不问归期”
顾瑶心满意足的收起纪念册，老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拿过顾瑶的纪念册，先是看了看方正的留言，满意的点点头，也提笔写到，‘金风玉露，有始有终’。显然老叶希望两人能一直这样走下去，才不辜负他对早恋的放纵。
等到大家吵吵嚷嚷的留言完毕，老叶重新站在了三尺讲台上。
“你们当中，有的从高一开始就是我在带，有的高二，有的后来转学，但在我眼里，都是我的学生，老叶我没什么本事，说不出什么至理名言，但我希望你们以后做人做事都能‘表里如一’”老叶说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这四个字，他不解释为什么是这四个字，但方正明白，这是老叶对大家的期望和叮嘱，他希望他的学生待人真诚，希望他的学生正大光明，希望他的学生不昧良心，表里如一。
老叶停了一会，又说道，“最后，我们再来介绍一下自己吧，从我们走进学校，到我们离开校园，做到有始有终！”老叶把‘表里如一’擦掉，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叶清明’！端正得体，字如其人。
有的人说着说着就哭了，有的人介绍到一半却是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也有心大的笑着介绍自己，也有介绍完自己后，大喊一声谁谁谁，我喜欢你。然后告别就成了示爱现场，乱了，楼歪了。肆意飞扬的青春气息冲淡了离别的愁绪，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方正唱首歌吧”，毕竟班里同学是知道方正能弹能唱的。然后口号就莫名统一了，“唱一个，唱一个”
老叶就笑吟吟的看着这群青春飞扬的孩子，任他们吼叫胡闹，又蹦又跳。
“那我可就真唱了啊！”方正笑道，“张伟，去宿舍把我的大刀拿来”方正对一边起哄的张伟说道。
“什么大刀？”张伟愣住了，你竟然把大刀藏宿舍？
“吉他”方正轻咳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玩梗的年代真没意思。
教室里传来一阵哄笑，难得看到方正出糗，大家显然很乐意看到，方正无奈的看了一眼低着头一直耸动肩膀的顾瑶，连你也笑，留点面子好不好。
没一会儿，张伟便把吉他拿过来了，方正坐到桌子上试了试音，对着同学们说道，“此去路远，再见更是遥遥无期，愿大家归来仍是少年模样”并获得一片叫好声，老叶也是斜靠在教室门口鼓掌。
“换种生活，让自己变得快乐......你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方正唱完，老叶率先鼓掌，顿时又是一片掌声，方正心里暗暗叹气，真是抄上瘾了啊，最后一次了，不能这么下去了，有些羞耻。
然后又有同学吼着要老叶来一首，老叶笑着摇摇头，写公式他会，唱歌真不行，太阳出来咯喂要不要听？同学们表示心领了。
方正见氛围都烘托到这了，干脆就宣布今天他做东，饭馆走起，把老叶也连推带拖的拥出了教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杀向萧红棉家的饭馆。
毕业了，老叶完全换了一个人，没了班主任的严肃，还时不时的开着玩笑，这是他职业生涯里带过的最好的班级，让他想到了当初高一开学的时候，学生们自觉的搞卫生，擦玻璃，多好的一群孩子。
老叶醉了，好些个男生趁着酒劲告白，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到女孩子的回应，同学们该散的散，方正和顾瑶把老叶扶回了教师宿舍。自此方正算是真正的毕业了。
等等，好像少了点什么，回去的路上，方正走马观花般想了想，很完美的毕业，没落下什么遗憾，应该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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