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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施易(第二更)

    白朴,秦茂,孙天水三人乘坐马车,离开了西北边塞已经又行进七百多里,在往前三百里,就要进入西沙王朝边境,那时可能会遇到斥候与边关骑军,倒也不用过于担心,他们早早准备好了几个王的通关文牒,若是一些小国,则只需要展露出炼气士身份,就能黯安然通过。

    马车驶入一片沙丘,三人同时结束吐纳修行,发现了那座柳青留下的棋墩墓碑,三人跳下马车,身体被裹得严严实实,用粗麻织成的长袍,有效隔绝了风沙的侵袭。

    三人围绕在棋墩旁,诡异的望着棋盘中的黑白棋子,秦茂一直跟随张清松下棋,棋力之深,无法想象,一阵王八拳招式,打乱棋局,颠倒黑白,根本不知道下手轻重厉害,最后满意收工,气沉丹田,认真说道“看来我的棋力又有所增长,与师父迟早能够杀个你来我往。

    孙天水无语了,傻子都能看出来他这一番操作过后,原本打开局势的白子最后一手,现在反而被黑子压制。

    孙天水从小在皇宫中与棋待诏对弈,十二岁便能跟老人杀得不分秋色,现在虽然手力有所下降,但对于这种比较明朗的局势,还是能够评断一二。

    远处,一直在这里等候的大夏青年国师嘴角抽搐,心中默念,不愧是师父教出来的儒家读书人,真是路子野。

    他没有急着现身,反而饶有兴致的看少年们会做些什么,然后他就彻底呆住了。

    孙天水一挥袖,将棋盘上的黑子与白子全部收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棋子能够在黄沙风蚀中依然光泽如新,绝对比我们家里珍藏多年的那一套龙筋刻还要珍贵,就这么被人随意丢在这种地方,实在是罪过啊,罪过,甚至我怀疑这一整套棋子若是收集完毕,将极为可怕。”

    大夏青年一阵头疼,老皇帝没让这位小皇子管国库真是亏了,看到什么都想着往自己袖子里装,这国祚棋,以及棋盘棋墩,可是柳青毕生之作啊,是要等到棋局分出胜负,所有棋子一同融入各国气运的,算是为后来人多做些贡献,现在你都把他怀进怀里算是什么回事儿。

    大夏青年实在很难想象,老师怎么会教出这种学生。

    这一边,秦茂眼神熠熠,道“那回头我们三个三三分账,若是以后还能遇到同样的棋子,说不定真的可以成为一一记杀手锏。”

    “正解。”孙天水拍了拍师弟肩膀,用“你长大了”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直接来了句“那我们还等什么,想办法把棋盘也弄走啊,既然棋子不是凡品,那棋盘肯定也是配套的宝物。”

    “有道理,我来试试。”

    大夏男子差点给这一对主儿跪了,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拿走棋子,还要拆了棋盘,这...这..还真别说,是先生他老人家的风格,下不过对方就掀了棋盘,但这两个小家伙比先生还要凶残,不光掀棋盘,还要把棋子棋盘一并带走,他可以想象,以后谁要是跟这两位下棋,肯定输的棺材本本儿都保不住。

    秦茂一只手握住棋墩边缘,用力想要抬起,没有想到竟然轻轻地挪动了,顿时满脸意外之喜,对着孙天水喊道“看什么,赶紧帮忙。”

    “得嘞。”孙天水嘿嘿一笑,来到另一边双手抱住棋墩,合力想将之抬起。

    棋墩实在太过沉重,两人只能一点点像马车挪动,白朴懒得搭理这俩儿人,谁都能看出这棋墩出现在这种地方绝对藏着惊人的秘密,说不定就要出发某种禁制,少年做好了随时出剑的准备。

    大夏青年这下子彻底懵了,不是说好就拿走棋盘吗?这石墩可是柳青的墓碑啊,什么人啊,这是,连老先生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他赶紧站起身来,猛然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是邦邦两拳,龇牙咧嘴道“赶紧放回去,不得对柳青老先生无礼。”

    突如其来的青年令三人都是一惊,白朴最为干脆,没有动用左右两把佩剑,而是抽出身后背负的精铁长剑,就要施展龙鹤并起。

    青年轻轻一压,白朴身体直接没入沙土中,难以动弹,仍然保持着拔剑的姿势。

    “哪儿来的,干他。”秦茂看到大师兄被欺负,立刻火冒三丈,棋墩子也不要了。

    “停停,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大夏青年快要恨死这群少年了,怎么脾气一个比一个倔,这一句话还没说上呢,就要拔剑砍人。

    他正了正衣襟,孙天水这才无奈的低头看了一眼即将从沙子中拔出的棋墩子,心中暗探可惜,这才松开手,拉住秦茂,尴尬的赔礼道歉“不好意思,我们还以为是有什么妖魔邪祟,毕竟在这这儿荒无人烟的地方,又矗立着一个古怪的棋盘,您又出现的那么突然,所以大师兄才会贸然出手,还请前辈不要见谅,不知道这棋盘有什么讲究?可否跟我们说道一二。”

    大夏国师摆手,我信你我就不当国师了,分明第一眼就认出了我这身行头,还在那里打棋墩子的主意,他没好气道“老师让我在这里等你们,孙天水,作为皇子,你看不出这是大夏国师的官服?来,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柳青老先生就埋在这棋墩下方,这盘棋,牵连着周边各个王朝国家的气运,赶紧把棋子都给我放回去。”

    “你谁啊?”孙天水愤愤不平道。

    “我...”大夏国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的身份比较特殊,按理说应该是小家伙这一脉的师门前辈,但同时又身兼大夏王朝的国师一职,应该尊称孙天水一声殿下,但他是真心鄙视这位二皇子,不愿意开口,只好说道“我是谁不重要,先生让我来这里等你们经过时,交给你们一颗棋子,算是让你们能有一份保障。”

    说完,他先是赏了孙天水一个脚,踢得后者嗷嗷叫,然后才拿出一把佩剑,道“先生答应过那人,帮他铸造一把好剑,等你们逛完了十二城,直接去见一位叫杨笠的读书人,他虽然碍于身份没有拜入我们这一脉,但总体来说,算是半个自家人,你们到了杨笠所在的杨春城后,要喊一声师哥,不得对此人无礼,说的就是你孙天水,眼珠子滴溜溜转什么,想着到了自家人的地盘,蹭吃蹭喝,别想了,杨笠很聪明,头脑精明得很,想从他手里讨到点好处很难。”

    “哦。”孙天水遗憾的点了点头。

    “我我我,我有话要说。”秦茂蹦了出来,十分期待道“先生现在在哪儿?在皇宫吗?你是怎么和先生平日里联系的?我想见他老人家,我有很多问题,很多话想说,比如,我们这一脉到底有多少人,有没有特别厉害的儒家书生,师父到底是什么境界,还有,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大夏青年这次没有着急,任由秦茂一口气说完心中的所有疑问,他蹲下神,将少年拉到自己跟前,道“我们这一脉有很多人,但真正能够喊老师师父的人就只有你们几个,知道了吗?其他人,只是香火情,称得上旧时,但也就到此为止了,一些跟先生关系很好,以后若是遇到,可以帮你们,但不要指望他们为我们卖命,没有那个道理,这一点你们要记住,相信你们都不是只想躺着享福的那种人,不然也不会走出小镇,要去给那几千人讨个说法,先生的事情,我能告诉你们的不多,他不在大夏,也不在这个低灵世界,但他一定会回来,这是先生跟我说的,他会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比如想着做这些事太累了,想着回家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也没啥,说不定等你们几年后哪一次回家,先生就坐在那处院落,给你们做一桌子丰盛的大餐,跟以前一样每天只是教你们读书,带你们下地干农活,跟梧桐镇的乡亲百姓们过这平凡人的生活。”

    “但你们认为,究竟该如何去做呢?是在宦海中沉浮,还是走出一条自己的阳光大道,最后站在师父身旁,为他分忧解难,面对那些根本不讲道理的人,来上一句,干你娘。”

    大夏青年一口气说了很多,然后静静望着读书郎。

    秦茂揉了揉流泪的眼睛,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他知道自己是所有师兄弟中最可怜的那个,被父母抛弃,险些卖给狗肉铺子,要不是张清松收留他,教会他许多书上书外的道理和生存手段,他纵然侥幸活了下来,独自流浪,也不会看到希望,不会发现,原来自己读书这么有天赋,甚至有一天能考进儒家,哪怕只是小小的万林学府。

    所以他对张清松自幼萌生的依赖也最多。

    相比之下,孙天水,朱阳之都不一样。

    秦茂用袖子擦拭泪水,顿时被沙子眯的睁不开眼睛,孙天水从后面搂住少年的脖子,像小时候几人玩闹时一样,道“行了,别看国师大人位高权重,其实对咱们师父他老人家也根本就是云里雾里,你要是觉得他知道的比咱们多可就错了。”

    大夏国师啧啧称奇,这小皇子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愣头青,脑袋灵光,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他会知道些什么,正如他所说,大夏国师也吃不透先生的真实身份,而且根本没有猜测的根据。

    反正他跟几个少年一样,对此都是无所谓的,对这份师徒情谊,看得很单纯。

    “哎,师父他老人家走得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来得及准备。”秦茂擦干眼泪和沙子,懊恼的叹息道。

    “别说的跟师父死了一样。”孙天水松开手,没好气教训道,帮着师弟正了正衣襟,从大夏国师手中接过长剑。

    “既然我的事做完了,也该走了。”大夏青年笑道。

    孙天水看向这位隐藏了真实容貌的青年,诚恳询问道“师兄,你叫什么名字?”

    大夏青年笑道“不用怀疑了,我肯定不是咱们那位先生,我叫施易,旧旧苍梧王朝兰溪郡人氏,祖辈是移民,到了我父亲这一代做起了盐商生意,积攒了一些家底,才有了我考入新科状元,在翰林院编书多年的前提,是从翰林院调入礼部后,才遇到先生,比你们可要晚许多年...”

    “哦,臭弟弟,拜拜。”孙天水听到这里,二话不说,拉着师兄师弟跳上马车,扬起马鞭轻轻一甩,骏马迈开蹄子在沙岭上狂奔。

    “这小子,滚滚滚”施易骂娘,一万个不待见。

    “诶,没了,棋子没了。”

    马车上,孙天水痛苦的嗷嗷大叫,原来他藏在袖子里的黑白棋子都不见了。

    远处,施易将一颗颗棋子重新在棋墩上摆好,挪了挪棋墩的位置,用黄沙掩埋,十分满意的拍了拍手。然后从袖中滑出三枚棋子,两白一黑,双指夹住,淡然笑道“我施易,让你们三子又如何?”

    说罢,他三子掷出,化作一黑二白三道流光,追上那辆马车,最后出现在孙天水手中。

    少年看到失而复得的棋子,这才从失落的情绪中挣脱,虽然只有三颗,但也非常欣喜,因为可以一人一颗了嘛。

    他赶紧将脑袋探出车窗,伸出手胡乱挥舞,冲着后方的黄沙漫天,高声大喊道“孙天水谢过师兄赠子,若是下次能送一整套,定没齿不忘。”

    才潇洒没有几秒钟的施易踉跄步伐,骂了声娘,身旁不知何时多了辆马车,原来马车只是灵器,并没有真正破碎,他看了一眼少年们远去的方向,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最后坐上马车,消失在黄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