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楚淮走在山间曲曲折折的小路上。
晨光熹微,天边露出了小半个红艳艳的太阳,山中弥漫着一种清晨独有的寒意,有风轻拂,微微刺骨。
楚淮是练武之人,神完气足,精力充沛,区区一点寒气自然不放在眼里。
此时,他正信步往山上走去。
自从楚淮开始练武之后,食量便一天比一天大。这几年由于朝廷下令,各地方组建了自己的镇妖司,像守虚观这样靠驱邪吃饭的小道观备受冲击,收入本来就不景气。
他这一吃,可以说给本就在破产边缘徘徊的道观补上了最后一脚。
主管道观财政兼后勤的大师兄薛守道大惊失色,当即决定靠山吃山,让楚淮每天上山打些狍子野猪之类的猎物回来,不说卖钱补贴,至少也让观里揭得开锅啊……
因此,每次修行结束后到山里溜两圈,带动物朋友们回道观跟大师兄交流厨艺,也就成了他的必修课。
景阳镇地处丘陵,多山丘,小屏山是其中不算起眼的一座,它不高也不低,也没什么神仙鬼怪之类的传说,因此平常罕有人至,动物朋友在这里生活得很是开心。
直到楚淮来了……
他深知可持续发展的道理,因此从不过分压榨,并非天天上山,只是隔三岔五来一趟,而且每次也只是带个几只动物朋友回去。
然而这一次,情况却有所不同。
他在山上转悠了许久,动物朋友没遇到,居然遇上了个人类朋友。
这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他一身书生打扮,方巾束发,腰间是一枚绿莹莹的玉佩,皮肤虽黑,相貌却是不俗,虽然不及楚淮,却也称得上有七分俊朗。
只是他此刻却是狼狈不堪,衣袍的下摆溅满了泥点,风尘满面,发髻凌乱,显然在山上吃了不少苦头。
书生见了楚淮,当即大喜,忙施礼道:
“这位兄台,在下丁义延,昨日与同窗们上山游玩,不幸迷路,困顿至此,已是受了一夜的风寒,不知兄台能否带我下山,在下必有酬谢。”
楚淮见此,微微一愣。
他眉头皱起,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皮肤很黑的帅哥,把书生看得浑身发毛,他不禁后退一步,心中有些害怕。
该不会……是遇上什么歹人了吧?
然而,楚淮打量了半晌,末了,却吐出一句:
“我观兄台的肤色口音……不是本地人?”
书生见此,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道:
“我本是隔壁清河县人士,少时曾随家人在川中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会有些口音,至于肤色……”
书生尴尬一笑:“许是家母怀孕时吃多了酱油。”
“原来如此……”楚淮点了点头,随即自顾自地走了出去:“走吧,我带你下山。”
书生大喜,连忙跟在了楚淮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在密林里穿梭着,途中,书生几度想要开口,然而楚淮却只是自顾自地引路,并没有与他过多交谈。
书生等了许久,见楚淮仍是不发一言,眼中便闪过一丝恼意。
他乃是清河县大户丁家的二公子,平常走到哪里都受尽了众人的追捧与热情,如今遇上一个山野之人,居然被对方冷落了!
他心中未免有些不忿。
不过楚淮其实没那么多心思,他之所以不说话,只是因为在山上住得久了,有些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跟别人交流。
通俗点来说,有些社恐……
两人又在山里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就要走出密林,书生坐不住了,他一咬牙,主动开口道:
“兄台请等一等。”
楚淮回头,却仍没有开口,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书生硬着头皮道:“我先前上山时带了些行李,此时却忽然发现落在了山里,不知兄台可否陪我回去取一下?”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心中暗骂自己果然是不会说谎。
谁知,楚淮竟是面带为难地考虑了一下,随即问到:“很重要吗?”
书生闻言,心中掠过一丝喜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忙道:“很重要!”
楚淮却没回话,而是打量着书生,沉默了良久。
正当书生觉得自己露馅了的时候……
楚淮忽然说到:“既然这样的话……”
“得加钱!”
这一次,书生的喜色已经是不加掩饰了。
“没问题,兄台放心,我家中颇有资产,只要兄台肯帮我的忙,事后一定大有好处。”
楚淮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转身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回头问到:
“往哪里走啊?”
书生如梦初醒,忙不迭走到了楚淮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说到:
“这边这边!”
两人重新启程,这一回却是在林子里越走越深,周围的树木渐渐茂盛,杂草遍地,眼见着连路都找不到了。
书生有些忐忑,心说这样的路,怎么也都该看出不对劲了吧?
然而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楚淮神色如常,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心中顿时大定。
看来,这是个难得一遇的傻子。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
终于,一个山洞出现在了楚淮的眼前。
这处山洞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当中不时有阵阵寒气透出来。
洞口处,留有猛兽排泄的痕迹,隔着很远就有一股腥臭的气味传来。
忽然,书生却停下了脚步,不再深入。
见此,楚淮不禁疑惑道:“你怎么不进去……”
谁料,他还没说完,就看见书生肩膀颤抖,以手捂面,似是激动到了极点。
“桀桀桀桀桀……”
书生仰天狂笑,笑声张狂而阴冷,树枝上栖息着的鸟雀被这笑声惊得纷纷飞起。
楚淮大为不解,不禁问到:“你为什么现在就开始笑……”
然而这一次,他的话还是没能说完。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书生的脸。
此时他的面容已经变得扭曲了起来,脸颊处多了两道血泪般的红痕,其上还笼罩着一层黑气,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显得异常恐怖。
书生开口,声音却变得嘶哑起来。
“你这蠢货,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竟还敢评论你丁爷爷?”
楚淮:“?”
书生见楚淮不解,却也没说什么,他自顾自地转身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神态颇为恭敬。
只听得他高声道:
“山君老爷,小的把今日的猎物给您找回来了,请山君老爷现身享用!”
然而,洞内却是静悄悄地,一点动静也没有。
书生面露疑色,又喊了一声。
“请山君老爷现身享用!”
洞内依然没有动静。
书生急了,高呼道:
“请山君老爷现身享用!”
回应他的,却只有洞内隐约的风声。
楚淮见此,不禁幽幽地说到:“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那个山君老爷,它不在家?”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晨光熹微,天边露出了小半个红艳艳的太阳,山中弥漫着一种清晨独有的寒意,有风轻拂,微微刺骨。
楚淮是练武之人,神完气足,精力充沛,区区一点寒气自然不放在眼里。
此时,他正信步往山上走去。
自从楚淮开始练武之后,食量便一天比一天大。这几年由于朝廷下令,各地方组建了自己的镇妖司,像守虚观这样靠驱邪吃饭的小道观备受冲击,收入本来就不景气。
他这一吃,可以说给本就在破产边缘徘徊的道观补上了最后一脚。
主管道观财政兼后勤的大师兄薛守道大惊失色,当即决定靠山吃山,让楚淮每天上山打些狍子野猪之类的猎物回来,不说卖钱补贴,至少也让观里揭得开锅啊……
因此,每次修行结束后到山里溜两圈,带动物朋友们回道观跟大师兄交流厨艺,也就成了他的必修课。
景阳镇地处丘陵,多山丘,小屏山是其中不算起眼的一座,它不高也不低,也没什么神仙鬼怪之类的传说,因此平常罕有人至,动物朋友在这里生活得很是开心。
直到楚淮来了……
他深知可持续发展的道理,因此从不过分压榨,并非天天上山,只是隔三岔五来一趟,而且每次也只是带个几只动物朋友回去。
然而这一次,情况却有所不同。
他在山上转悠了许久,动物朋友没遇到,居然遇上了个人类朋友。
这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他一身书生打扮,方巾束发,腰间是一枚绿莹莹的玉佩,皮肤虽黑,相貌却是不俗,虽然不及楚淮,却也称得上有七分俊朗。
只是他此刻却是狼狈不堪,衣袍的下摆溅满了泥点,风尘满面,发髻凌乱,显然在山上吃了不少苦头。
书生见了楚淮,当即大喜,忙施礼道:
“这位兄台,在下丁义延,昨日与同窗们上山游玩,不幸迷路,困顿至此,已是受了一夜的风寒,不知兄台能否带我下山,在下必有酬谢。”
楚淮见此,微微一愣。
他眉头皱起,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皮肤很黑的帅哥,把书生看得浑身发毛,他不禁后退一步,心中有些害怕。
该不会……是遇上什么歹人了吧?
然而,楚淮打量了半晌,末了,却吐出一句:
“我观兄台的肤色口音……不是本地人?”
书生见此,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道:
“我本是隔壁清河县人士,少时曾随家人在川中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会有些口音,至于肤色……”
书生尴尬一笑:“许是家母怀孕时吃多了酱油。”
“原来如此……”楚淮点了点头,随即自顾自地走了出去:“走吧,我带你下山。”
书生大喜,连忙跟在了楚淮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在密林里穿梭着,途中,书生几度想要开口,然而楚淮却只是自顾自地引路,并没有与他过多交谈。
书生等了许久,见楚淮仍是不发一言,眼中便闪过一丝恼意。
他乃是清河县大户丁家的二公子,平常走到哪里都受尽了众人的追捧与热情,如今遇上一个山野之人,居然被对方冷落了!
他心中未免有些不忿。
不过楚淮其实没那么多心思,他之所以不说话,只是因为在山上住得久了,有些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跟别人交流。
通俗点来说,有些社恐……
两人又在山里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就要走出密林,书生坐不住了,他一咬牙,主动开口道:
“兄台请等一等。”
楚淮回头,却仍没有开口,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书生硬着头皮道:“我先前上山时带了些行李,此时却忽然发现落在了山里,不知兄台可否陪我回去取一下?”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心中暗骂自己果然是不会说谎。
谁知,楚淮竟是面带为难地考虑了一下,随即问到:“很重要吗?”
书生闻言,心中掠过一丝喜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忙道:“很重要!”
楚淮却没回话,而是打量着书生,沉默了良久。
正当书生觉得自己露馅了的时候……
楚淮忽然说到:“既然这样的话……”
“得加钱!”
这一次,书生的喜色已经是不加掩饰了。
“没问题,兄台放心,我家中颇有资产,只要兄台肯帮我的忙,事后一定大有好处。”
楚淮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转身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回头问到:
“往哪里走啊?”
书生如梦初醒,忙不迭走到了楚淮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说到:
“这边这边!”
两人重新启程,这一回却是在林子里越走越深,周围的树木渐渐茂盛,杂草遍地,眼见着连路都找不到了。
书生有些忐忑,心说这样的路,怎么也都该看出不对劲了吧?
然而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楚淮神色如常,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心中顿时大定。
看来,这是个难得一遇的傻子。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
终于,一个山洞出现在了楚淮的眼前。
这处山洞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当中不时有阵阵寒气透出来。
洞口处,留有猛兽排泄的痕迹,隔着很远就有一股腥臭的气味传来。
忽然,书生却停下了脚步,不再深入。
见此,楚淮不禁疑惑道:“你怎么不进去……”
谁料,他还没说完,就看见书生肩膀颤抖,以手捂面,似是激动到了极点。
“桀桀桀桀桀……”
书生仰天狂笑,笑声张狂而阴冷,树枝上栖息着的鸟雀被这笑声惊得纷纷飞起。
楚淮大为不解,不禁问到:“你为什么现在就开始笑……”
然而这一次,他的话还是没能说完。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书生的脸。
此时他的面容已经变得扭曲了起来,脸颊处多了两道血泪般的红痕,其上还笼罩着一层黑气,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显得异常恐怖。
书生开口,声音却变得嘶哑起来。
“你这蠢货,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竟还敢评论你丁爷爷?”
楚淮:“?”
书生见楚淮不解,却也没说什么,他自顾自地转身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神态颇为恭敬。
只听得他高声道:
“山君老爷,小的把今日的猎物给您找回来了,请山君老爷现身享用!”
然而,洞内却是静悄悄地,一点动静也没有。
书生面露疑色,又喊了一声。
“请山君老爷现身享用!”
洞内依然没有动静。
书生急了,高呼道:
“请山君老爷现身享用!”
回应他的,却只有洞内隐约的风声。
楚淮见此,不禁幽幽地说到:“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那个山君老爷,它不在家?”
沉默。
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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