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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落叶谷下搏狼杀

    掸去了贴在肩上的落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短笛,柴狼放在嘴里吹了一小段无声之曲。

    短笛并不是无声,而是吹出的声音人听不到,这是他召唤“夜眼貂”用的。他沿河追踪而来,见到出现三条支流,就放出了“夜眼貂”进入到幽暗的峡谷打探,这样会节省很多时间。

    以“夜眼貂”灵活迅捷的行动,这时应该回来了,可柴狼的召唤失败了,眼前望去,幽谷落叶,河水潺潺,不见一个活物。

    收起了短笛,柴狼从峡谷入口处缓步向里面走去。边走边将背后的武器抽起,握在手中。

    这杆一米长的钢棍两端有着山核桃大小的棍突,上面发黑的颜色和程亮棍身明显不同,那是柴狼曾击碎过许多男女老少的头,棍突才被血液浸染成了这样。这柄武器是他花了大价钱在金州最贵的兵器铺子里打造的,他给这把奇门兵器棍刀起了个“狼吻”的名字。

    除非遇到能对他构成威胁的对手,柴狼才会使出棍中的狭刀,一般的时候,他总喜欢用棍子敲碎别人的脑袋,那声音让他无比心情愉悦。

    曾经他就凭着这柄“狼吻”和一手棍刀绝技,同跨虎狼一起扬名离洲,成为了离洲草原上最有名的马贼。

    柴狼枯瘦的身形走在谷底堆积的枯叶上,脚下只是微微的凹陷,还不及脚面,一路行来平稳如闲庭信步。两壁间露出的狭长天空上此时黑云压顶,山雨欲来。谷底更加幽暗,刮起了旋风,山壁上落下的树叶和谷底卷起的叶子纠缠在一起,打着转在峡谷间起伏聚散。

    风雨说来就来,柴狼在谷中走出没多远,天上一声闷雷响处,暴雨骤来。

    也就在这时,柴狼身子一顿,倏然停下,看向前方十几米外的一方卧牛形大石,脸上升起了狰狞暴戾之色。

    那块卧牛石正在被大雨打湿,上面有一滩血顺着石头流下,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到地上。在石头顶上有一只小貂湿漉漉地四脚朝天,脑袋正对着柴狼走来的方向。

    这姿势显然是已经死了,被人刻意这么放着,用来嘲笑柴狼的。这只夜眼貂柴狼养了多年,被他训练的很有灵性,平常他不用笛子也能通过手势指挥它,这只小貂不仅行动如风,也能在夜间视物。柴狼经常用它打探踩点和追踪敌人,如柴狼的左膀右臂一般。

    现在见到这只貂血淋淋的惨样子,柴狼被刺激的咒骂道:“娘的,你在找死。让我抓到你,会让你后悔这么干!”

    柴狼盯着夜眼貂的尸体,独眼中闪着怨毒地的光芒。江湖打滚多年的他没有贸然上前查看,站在原地观察了一阵子环境。

    这场雨来的急快,这一会的功夫已经在谷底挂起了千丝万线的雨帘,天上雷电交集,不时有闪光投射在山壁上,照亮一片。

    雨水落在脸上,柴狼眯起独眼,双手相互反着旋转手中钢棍,咯噔一声中将钢棍分为了一把圆柄狭刀和一根短棍,左棍右刀握着,他迈开步子向前。

    柴狼走到了接近卧牛石五步的距离,看清了夜眼貂透腹而出的刀伤,这一刀真是凶狠,几乎将貂儿的身子刨开成两半。

    观察了一下石头和小貂的尸体,并没有发现异状,柴狼走到石头前,伸手去提夜眼貂。

    骤然一条身影从一步外的地下冒出,雨水枯叶纷飞中身体前冲,快如急电的一刀挥出。

    鱼飞这一刀是事前计算好的,自己藏身枯叶下,位置在选在卧牛石的左侧。柴狼必然会到石头前查看小貂,自己暴起偷袭,正在他瞎了的左眼这一侧,这是他的视野盲区,他的判断和反应必然会受到影响。

    这一刀电光火石间直取脖颈,正如鱼飞所料,短刀快到脖颈的时候柴狼才扭头看到鱼飞。

    这一刀他躲不过了,就在鱼飞认为这又是一次一击必杀的时候。异变突生,柴狼身体一沉,脚下猛然陷入了枯叶中,如同一根钢柱打入地面。

    “千斤坠!”

    柴狼突然陷下去了一头的高度,鱼飞一刀划过他的头顶,带起了纷飞的乱发和一片头皮。柴狼闷声不吭的短棍与狭刀齐出,速度快极的一棍砸在鱼飞的握刀的右手上,“啪”的脆响在雨声中清晰可闻,鱼飞弯月短刀脱手飞出。

    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鱼飞一偏头躲过了刺向面门的一刀,锋利刀刃贴面而过,在鱼飞的左脸颊上划了一道血痕。

    一瞬间两人已经贴身,鱼飞前冲的身体和柴狼贴在了一起。鱼飞已经红了眼,杀不了柴狼自己就绝对会死,石洞中的小脚丫也会遭殃。他身体后仰,双臂死命包住了柴狼持狭刀的右臂,双腿平伸绞住了柴狼的肩颈部,猛地翻身扭转身体。

    “十字固!”

    柴狼的身体被鱼飞整个身体扭转的力道扳倒,仰面倒在地上。鱼飞的腿绕过了柴狼的肩部,夹着颈部,双手控制着他的握着狭刀的手臂。

    鱼飞虎吼一声,顺势后仰挺身,同时双手狠力下扳柴狼的手臂。

    “咔嚓”一声,柴狼大声惨呼,右臂的肘关节被疯狂的鱼飞反方向扳断。他也是个狠人,剧痛中抡起还能动的左臂,短棍一下敲在了鱼飞的左腿骨上。这一击含着柴狼情急之下凝聚的内力,力道十足。

    鱼飞感到被一根冰柱子砸在了小腿上,骨骼断裂的瞬间,膝盖以下部位就全被冰寒的气息所麻痹。这股冰寒内力与自己体内自然生出的炽热之气交锋与左腿,挡住了寒气上窜,不过这一下重创让他的半个身子都如被电击了,全身都是一颤。

    柴狼借机呼地翻起了半个身体,想要挣脱这从没有经历过的既狠毒又无耻的手段。

    鱼飞右手指不知道断了几根,钻心的疼,左小腿也没有知觉,看那弯曲的角度应该是断了。但是这些都不是鱼飞现在关注的。他脑中只想着杀死柴狼,不能让他摆脱自己!他已经断了一条腿,也无法使用武器,要是再和柴狼正面相搏,即便对方断了一条手臂,自己也绝对没有赢的机会。

    揪着柴狼断掉的右臂不放,鱼飞右腿一蹬,拉着他的右臂瞬息间转到了身后,双腿盘到了柴狼身上,身体与对方后背贴紧,将右前臂伸于其颈下,且用自己右前臂上的骨棱卡住了柴狼的喉结。

    同时鱼飞的左臂也快速插到柴狼的胸前,断了手指的右手就压在了左肘下。这八爪鱼缠身的这姿势看似猥琐,却包含着狠毒杀意和冰冷的死亡倒计时,短时间就能让对手窒息而亡。

    柴狼右臂虚软的垂着,狭刀早就在肘部关节折断的时候掉落了。他左手持短棍从身前倒戳向身后的鱼飞头脸,却应该距离和角度受到限制,连戳两下都被避过。

    “腾~”内力聚集于双腿,柴狼从地上弹起,翻滚半圈砸在地上,溅起雨水和枯枝烂叶,却没有甩下背上的人。鱼飞硬抗着撞击力道,依旧紧锁着柴狼,两人在相互角力中,一路翻滚向低处,最终“扑通”一声掉进了河水中。

    河水不深,只至腰部,对于柴狼却是要命的,本来就无法呼吸,挣扎反击的他背上还缠着鱼飞,在水中更是连站立都不能。两人在河水中翻滚着,时而沉下时而浮起来,顺流而下了十几米后,柴狼挣扎的力道渐渐消失,手中的钢棍也掉入了河底。

    柴狼一直自诩为狼,崇尚狼心狼性,无所顾忌地放纵自己的嗜血和残忍,并以之为乐事。可此时的他却觉得自己今日遇到了一个更加不似人的疯狂野兽,他手中的短钢棍敲断了对方的手,砸折了对方的腿,又戳中了对方的肩部和手臂,可对方就像是丧失了痛觉,始终粘在自己背上,对颈部压迫从来没有放松过,直到他窒息到无力挣扎的程度。

    正常人都会痛,可鱼飞已经不正常了!今天小脚丫的梦中呓语刺痛了他,让他在痛恨自责中决定了拼死一战,此时他在绝境中脑中闪过的是庆夫人死时的情景,锥心刺骨的恨意和熊熊焚烧的复仇杀意让他疯狂了,身体的疼也抵不过这份疯狂,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勒紧,再勒紧,不能松手。

    滚滚热流从丹田涌出,奔腾澎湃着冲进双臂中,这股力量让他的手臂化为精钢铁骨一般紧卡住柴狼的喉咙,也成为他挂在对方身上的粘结点。

    此时察觉到柴狼一直硬挺的肩颈部肌肉失去了抵抗的力量,身体也在发软。鱼飞在两人身体都露出水面大半截的时候,抽回左臂放在了柴狼的后脑,猛然下压,再加上自己紧贴柴狼后背的上收腹躬身的动作,两股力道都加了上去。

    “断头台!”

    颈椎断裂的“咔嚓”声,在柴狼一个低头的姿势中响起。

    死在巴西柔术必杀技下的柴狼死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鱼飞喉咙中的嘶吼——“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