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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龙爪司的周虞候

    “飞马卫”的曹参将和商会的关系一直不错,一个原因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马腾空土城的繁荣全靠着商业交易。有商人们在,才有税收,才有“飞马卫”在,那一天若是没有了商人,离洲大都督府才不会出钱养着

    “飞马卫”。另一个原因则是商会对曹参将定期都会有孝敬奉上,尤其是马家出手最是大方,曹参将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曹参将此时眉头紧蹙,这明显是一次有预谋的刺杀,如今杀手都死了,原本他心里也没存着找出幕后指使之人的心思,就是来走个过场,收尸洗地而已。可眼前的三具尸体在收敛搜身的时候,却惹出了大的麻烦,他们身上搜出的东西让他不能不继续追查,更何况自己这次来身边还跟着一位身份特殊的友人,此人本来只是来访友,正好遇上赛马场这里去报信的人,便一起来了。

    曹参将心里暗叹,不过决定了既然事情不能遮掩过去了,那就只好查一查了。

    他的手下从杀手身上搜出了两张画,三个一样的青铜令牌。

    两张画是马半城和马景福两个人的画像,分别从双刀客和灰袍人身上搜出来的。

    三个青铜令牌是铜钟造型,正面刻着一尊八臂魔神,身绕九条龙,魔神光足尖爪,身覆青鳞,节生锐刺,头上一对弯角,有着一张男女难辩的秀美面容,嘴噙微笑,神秘邪异。其中的四支爪内握着东西,分别是一个小人,一个宝盒,一锭元宝,一卷竹简。

    青铜令牌的反面刻着一个大的“命”字,另外还有一排小字,三个令牌的小字不一样,牧民,双刀客和灰袍人分别是甲子二十六,丁卯七十六和丁卯六十六。

    这些东西现在就放在主看台的桌子上,而主看台成了临时办案的地方,除了马家父子和飞马卫的人,再就是与杀手交过手的鱼飞三人以及几个马家护卫,其他的人都先在别的看台暂时休息不准离开。

    “孽畜,你这个孽畜,你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若不是这两张画像被搜出,我怎么也不敢朝你的身上去想,你画的真是不错,惟妙惟肖,这就是你练字画的成果,可算派上用场了!”马半城气的全身哆嗦,指着跪在地上的马景禄叱骂。

    “父亲,不是我,我怎么会叫人来杀你和大哥呢?那画像虽然是我画的,可那是我练字画的时候玩耍之作,不知怎么会到了杀手的身上?”

    马景禄俊秀的脸庞上挂着惶恐的神色,极力为自己辩解。

    “那我问你,我们马家父子三人,为何只有你不是杀手的目标,我与你大哥死了谁得益?”

    “我……父亲,总之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或许是我们马家暗中的仇人来对付我们,他们就是要杀我们三人的,那画像……是有人在杀手死后,被人偷偷放到身上的。”

    “可笑,我赠与你白马时候,我们两人站在一起,那两个杀手就没有多看你一眼,只将眼睛盯住我,那里像是要两个一起杀。”

    曹参将这时在旁边听着,点头道:“这点我问过旁观者,也皆是这么说的,杀手的目标可以确定就是马会长和景福大公子。”

    马半城脸上极是难看,说道:“让大人看笑话了,这逆子……我绝饶不了他。今日太凶险,三名杀手具都是武功强绝之人,若非我的护卫常胡子和柳总镖头连同鱼小哥出手,躺在地上的就是我父子二人。这还真是孽障,我干脆打死了他了事,也省得烦劳大人。”

    马景福在一旁劝说道:“父亲息怒,要保重身体这件事或许另有蹊跷,并非是二弟所为。”

    “不要你来装好人!”马景禄却一点也不领情,一脸的怨恨道,“父亲,来行刺的杀手怎么会身上揣着画像,应该是看过后立刻烧掉才对。我看就是有人趁着杀手死后的混乱,将画像放入杀手身上来陷害我,而且这人一定是方便从我书房拿走画像的人。”

    “二弟你!我知道你记恨我继承家主的位置,也怨父亲偏心,可你不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父亲是为马家大局着想,我毕竟痴长几岁,处理家族事务轻车熟路,父亲是看在这点上才让我上位。其实父亲最疼爱的是你,就是想到你可能心里难受,才不惜金钱,给你准备了稀世奇珍和白马,这些事还是我亲自安排的,你怎么就不顾念亲情呢?”

    “我不稀罕!早知道是你安排的,我就不会要,谁知道你包藏这什么祸心。其实最大可能将画像偷走又栽赃给我的人就是你!”

    马半城听到此处,勃然大怒道:“你……事实具在你竟然还在狡辩,你大哥好心开脱,你竟然不知好歹,你在暗指他栽赃陷害你吗?”

    马景禄脸庞扭曲,叫道:“你就是不信我,他恨不得我死,怎么会好心帮我,说不定就是他栽赃害我,不然要是我雇佣的杀手,怎么会将自己画的留在他们身上。”

    “这个是有可能的,因为他们都是‘万应寺’的人。这些人平时不在一起,分散在各地,在各行各业中又另有身份。他们一般都是紧急受命,快速行动。接受命令时,很多人恐怕以前都没有当过杀手。他们怕认错人而将目标的画像携带上时非常可能的。”

    说话的是一个头戴交耳幞头,腰悬长剑的人,先前他一直在翻看青铜令牌,这时突然开口道。

    “这位是?”

    马半城看向曹参将,眼中有疑问。

    曹参将犹犹豫豫地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今日正好来看我……恰逢发生了这件事情,他也要过来看看……就一起来了。”

    “老曹,我的身份也不用遮掩了,虽然我们大多时候不方便显露身份,但今日之事我已经决定要介入调查,所以还是公开了好。”这位中年人说罢,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牙牌举在胸前,让大家都能看得清楚。

    这是一块乳白色的玉牌,半个巴掌大,上面有刻图画。

    自从得了“浮生接引令”之后,鱼飞对于令牌类的东西提升了不少兴趣,这时候就盯着玉牌细看。上面的图案很简单——四朵云彩中探出了一只覆盖着龙鳞的龙爪。

    “本官是皇家御赐龙爪司辖下虞候……周天成,我想问一下,诸位可都知道‘万应寺’吗?”周天成扫视在场众人道。

    众人齐齐点头,只有鱼飞和小脚丫在发愣,小脚丫是小孩子不知道,而鱼飞则是已经陷入了思考。先前他就看着桌子上的青铜令牌眼熟。记得在青莽寨的客舍里他做过一个奇怪的梦,另一个自己曾将一块青铜令牌拿在手里过。当时另一个自己对着孟母,幻童两人曾提到过“万应神君”的名号,所以鱼飞听到龙爪司的周虞候提到“万应寺”时,心里一动,又回忆起了那个奇怪的梦。

    周天成道:“万应寺是我龙武朝廷的一颗毒瘤,历代君王都将它列为必须铲除的江湖第一邪派,可它立足于江湖,植根于民间各行各业,每每被朝廷大力打压后,势弱一阵子却依旧存在于阴暗之中,从来就没有被彻底清除过。它们行事隐秘鬼祟,万应寺的老巢竟然在哪里?我们龙爪司也都没有找到过,也不知道万应神君是否是人。”

    鱼飞听到万应神君四字,已经从走神状态恢复了过来,现在他可以肯定自己梦中所见就是一次真实存在的刺杀,而且就是万应寺干的。

    果然听到周天成继续讲道:“自从三年前万应寺就又有抬头之势,连续做下数间大案,有传言去年春,皇太子龙琅之死就与他们有关,而不是闻韶宫余孽所为。我这次出京就有暗中巡查有关万应寺踪迹的任务,对于他们的一些行事方式,我已经了解不少。这次正好碰见这事,我也有了一些收获。至于刚才说的画像之事,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万应寺的‘命’字神殿之人,他们完全不在乎画像放在身上可能造成的后果。‘命’字神殿的人都是一些拥有各种强横实力的人,我指得不光是武功,他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和万应寺做了交易,把自己的命卖给万应寺的人。且不管他们都交换了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万应寺看重他们的价值,他们都是高手。所以,这些人都对自己行动的成功很有信心,而且命既然不是自己,他们都不会考虑一旦失败身死的后果。”

    马景禄已经听得脸色发青了,自己能用来反驳对自己不利证据的理由不能成立,自己再没有什么可辩的了,唯一的办法就剩下死不承认了。

    马景福喃喃道:“就说这三个人没有一个不是实力惊人,我重金礼聘的‘蠡湖三剑’对上其中一个就落了个两死一残的下场。”

    周天成叫过一名飞马卫兵士,吩咐道:“去把那个灰袍人的帽子摘下来。”

    兵士应了一声,俯身去摘下了灰袍人尸体上的低沿护耳帽。

    帽子才一去掉,曹参将就叫了起来:“这是个刺配的犯人!”

    众人也是一惊,看到在灰袍人的额角赫然有一片刺青。

    周天成道:“其实我追查万应寺的蛛丝马迹,就是发现了此人留下的痕迹,只是在前几日跟丢了他。”

    “这人曾是朝廷的一名副将,哦,比老曹你还有高一级,他的功夫也是了得。后来因为犯事而被革职查办,他是在出狱后,还是说早已经加入了万应寺,我还正在调查。若是早已经加入了万应寺,这还真是让人思之惊恐的事,你们说龙爪司又怎能不为龙武朝廷尽力铲除万应寺这样的邪派。”

    周天成撇了一眼马家兄弟,有点讽刺意味的淡淡一笑道:“这人在军中就是百人难敌,一般的江湖名家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而今日来的其他两人还有一位比他还要厉害。这幕后的雇主一定下了血本,一般人要搭上万应寺的线,请“命”字神殿的人出手,根本出不起万应寺的要价。我看恐怕马腾空土城这里只有你们马家的人出得起。不过马会长身边竟然守着一位曾经的一派之主还真是让人意外,若非‘傲刀’岑弛即便是隐姓埋名却也不舍得割掉自己的胡子,我还就认不出来了。”

    被周天成这么点名,那个很不起眼的马家护卫“常胡子”无奈地跨前一步,抱拳施礼。

    “岑弛见过周虞候,岑某已经不打算再回中洲,只想落个逍遥自在。周大人今日认出我,还请回中洲后莫要外传,在下先谢了。”

    “你是怕我回去一说,让你的仇家知道吧,你心高气傲,得罪了朝中贵人被迫出走的事我是清楚的。虽然我是官场中人。不过请你放心,龙爪司只为皇家解决逆案,大案,不会去巴结什么朝中权贵,而且我也不是多事之人。”周天成道。

    傲刀岑弛又施了一礼,退回了马半城身边。

    这个周天成可以看出是个多话,爱显摆的人,或许是为了显示龙爪司的情报详细,还有对于江湖中人的尽在掌控之中威慑力。周天成又对柳深旗道:“这位是蒲绒城神旗镖局的柳兄吧,要说起你的师门铁血战旗门,可是和我们龙爪司关系良好,还曾出动派中高手协助过我们。”

    柳深旗也不知道是酒还没有彻底醒,还是又犯了懒散病,只是回了句:“哦,我是柳深旗,周大人说的对。”

    周天成见他这样,可能对于他这个人也有些了解,就没有继续和他搭话。转向了曹参将道:“老曹,你对于今天这案子怎么想的,打算怎么办?”

    曹参将是个粗人,若不是周天成在,他就想活个稀泥脱身离开。这时见问到他了,他干脆道:“老周,你也知道,我对缉拿个盗匪那种硬活在行,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你怎么说,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