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又被抛弃了

    早上起来，母亲照常做饭吃饭收拾，收拾完，母亲拿了一个包裹，带着我和弟弟出门了。也没说去哪里，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什么也别问，听话就行了。

    那个男人也跟了出来，我们一直来到汽车站，又来到火车站，母亲去买票，那个男人拉住了母亲，又去边上说话了。

    到了中午，弟弟饿了，开始闹，路边的小摊有卖酸奶的，弟弟一直吵着喝酸奶，我的口袋已经分文皆无了，母亲也没给买。还是那个男人给弟弟买了一瓶酸奶，弟弟喝了。

    也不知道母亲和那个男人怎么说的，火车没坐成又回到了男人的家，到他家已经黑天了，母亲做了一点粥。我也吃了一点，虽然一天没吃饭了，确一点饥饿感没有，相反还有些涨胃。

    疲惫了一天，我也带着弟弟早早休息了，我以为母亲他们两个商量两天了，该有决定了，我也就睡了，但是我想的少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依然重复了一个动作，吃饭，拿包，走人。我依然牵着弟弟。

    这一次我们顺利的买了火车票，母亲带着我和弟弟踏上了回家的路，弟弟开心的小鸟一样，扑棱扑棱的没闲着空。但是我看着母亲的神色。我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路的颠簸，中途换了一次火车，我们到了我们市的火车站，母亲告诉我带着弟弟先下车，她去个厕所，我们相信了，我带着弟弟下了火车，就在站台等着母亲，可是左等母亲不来，右等还是不来，我急的让弟弟站着别动。我又冲上了火车，可是座位上哪里还有母亲的身影，火车就要开走了。我又急匆匆的跳下了火车。

    没办法，我们姐弟俩又一次被抛弃了，我带着弟弟回到了父亲的家，跟父亲讲了所有，这一次父亲并没有骂我们，只是让我明天接着去找母亲，这一来一往已经七八天了，弟弟已经旷课了一天。父亲没有难为他，让他上学了，而我和姐姐开启了到处寻找母亲的模式，母亲既然跟我们回到我们市了，应该还在我们市，我和姐姐去了个个姨家，舅家，姑姥姥家，都没有。有姐姐跟着找，回家我并没有被骂。终于在一个表舅家找到了母亲，母亲跟着我们回家了，那天。母亲坐在炕上哇哇大哭，哭的撕心裂肺，我能理解母亲的痛，母亲的难。

    我又上砖厂上班了，下班坚持偷树皮，我知道这个家太穷了，我想用我的努力让这个家好一点，和睦一点，没有争吵。但是某一天，父亲和母亲又一次争吵，母亲又走了。天渐渐的冷了下来，砖厂放假了，我也没有了工作，除了偶尔去火车站的卸货厂溜达溜达，偶尔捡点吃的回来，就没有了生活来源。

    我给母亲写了一封信，信的大概意思就是家里太难了。父亲也太难了，毕竟我们四个不是父亲一个人的责任，我说既然你选择离开了这个家，我不怨你，我知道父亲懒惰。不干活，地里长满了草，庄稼收成也不好。家里穷，父亲还喝酒家暴。你走了我不怪你，但是我长大了，我希望你能带我走。去南方，给我一个工作的机会。别都在这个家坐吃山空，也别让我和弟弟像皮球一样被你们踢来踢去，父亲让我去找你，你把我俩送回来，又自己走。

    这封信还没有邮出去。就被父亲发现了，父亲说我讲了他的坏话。父亲有一个大的烟盒子，是一个圆形的铁桶，不到一尺高，半尺的直径。铁桶的边上有裂开的口，里边装着父亲长抽的旱烟，那天父亲拿起烟桶就朝我的脸上砸了过来，我偏头躲开了，父亲又开始大骂我，我就那样默默的听着，等父亲骂累了，我就走了。

    那天我还正赶上来月经，家里已经没有卫生纸了，我把家里不用的破布缝了两个垫子。垫在裤子里。我能感觉到自己像尿裤子一样的往下流的血，破布磨的我腿疼，我一路向东，去了东边的火车道。我想撞火车死了得了，我顺着火车道一直往南走。我想离家远一点在死。走了大概有三公里，火车道边围了一大群人，还有警察，那天火车道出事了，一个女子撞了火车，她的一条腿撞飞出去好远，头还好好的，肚子已经撞烂了，我去看的时候警察正在给她往身上盖东西，我吓坏了，死者的惨状不忍直视，我退缩了，我不想死的这么难看，我换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吃药去死。

    死者的母亲坐在旁边的地上哭天抢地，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我的父母不一定会哭，但是我对不住我的姥姥，她那么善良，我还没有来得及孝顺她，她那么偏爱我，我死了，她怎么受的了。我迷迷糊糊的向后退，撞到了身后的一个人，是我上班的同事，叫小雨，小雨她比我大一岁，看着眼角带着泪痕的我，她牵着我一起离开了死人现场，我俩一路走一路聊，小雨聊她的经历，她的母亲跟她现在的父亲是第三婚，她的母亲嫁给她亲生父亲的时候，父亲是三婚，父亲的第一任老婆去世了，扔下两个哥哥，第二任老婆离婚了，扔下一个哥一个姐，她母亲嫁给她父亲的时候是个大姑娘，生下她三岁，小妹一岁的时候，父亲跟他的第二任妻子旧情复燃，开始家暴她的母亲，有一次父亲跟母亲吵架，把她母亲赶出了家门，她母亲带着她们姐俩在火车站蹲了一夜，第二天投奔了小雨的舅舅，后来小雨的母亲跟父亲离了婚，母亲带着她姐俩嫁给了一个一只手的残疾人，她母亲给那个残疾人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她的继父人残疾心也残疾，也是家暴，殴打她的母亲，无奈，她母亲又带着她姐俩离婚，把她小弟留给了男方，嫁给了现在的继父。现在的继父也会偶尔打她们母女，但是小雨的表兄是个混社会的人，打过小雨的现任继父一回，他的现任继父才不敢在家暴小雨母女。（以前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打女人，现在明白了，因为那个时候的女人。离不开自己的孩子，又不能经济独立，所以只能带着自己的孩子寄生在别人的屋檐下，怎能不被歧视）

    聊到这里，我俩都沉默了，我跟小雨讲了我的状况，小雨我们俩都含着泪水，但是倔犟的我俩，谁都没有掉眼泪，我俩决定一起找工作，但是天已经黑了，我俩只能暂时去了小雨的家，小雨的家是继父跟她母亲租的别人家的两小间民房，里屋是继父跟母亲的卧室，外屋是一个炉子直通里屋的炕。他们都在炉子上做饭，炉子边上有并排两口板柜，小雨就住在这两口板柜上，板柜的边上还有一个行军床，是小雨妹妹的床，白天折起来，晚上睡在哪里。

    小雨妈妈看到我的到来并没有说什么，小雨的继父也没有说什么，小雨讲了我的处境，小雨妈妈把我留了下来，那天小雨家是馒头。白菜炖豆腐，我吃了一个馒头，没怎么敢夹菜，小雨的继父给我往碗里盛了半碗菜。（那一刻我懂了，善良是人的本性，人们并非大恶，可能都是生活的压力穷的，暴躁）吃完饭，看着我冻伤的手，小雨妈妈拿出了家里的冻伤药膏给我抹上，晚上我就和小雨挤在了那两口板柜上睡觉，我们俩都侧着身。两个人搂抱在一起，不敢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