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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监控

    人们经常使用感觉一词。

    对人的感觉,对一件事情的感觉,对一个物体的感觉。我身体的感觉,我心上的感觉,我突如其来的感觉,灵思和灵感的感觉。

    自己是一件事情的当事人或者是一个局外人,但都挡不住自己的感觉,自己的感觉是自由的。

    我有我自己的感觉。

    我对我自己是放开的。然后对所要去感觉的人事物也是自由的,没有受到阻挡,中间的状态是回避的。

    如果中间被掐断了,就会成为幻象和镜子。去感觉的对方也是敞开的,这给我的感觉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阻挡不阻挡,其实自己并不知道。

    有的知道是不知道,有的不知道是装着知道。

    我处在一个注意的角度上,这就够了。我有注意,这时候我是消失掉了的,我消失在注意之中,我是注意,我是我注意的一个点,这个点叫意识。我的注意扑向我要注意的环境中。

    不以对方的意志为转移。你很可能是敞开的,你自己都不会注意到这一点,让我顺利地盘绕和旋转,我的眼耳鼻舌身意都被调动了起来。

    我去注意的方法很多,眼耳鼻舌身意其实最主要的是意,这个意有一个筛选和整合的准备。很多时候没有仔细听你在说什么,你在做什么,姿势夸张还是唯唯诺诺,眼睛看向哪里,眉毛挑动过没有。

    我的不仔细其实是意的仔细,经过了盘绕和旋转,它向我提供了一个印象。其实我也不是没有仔细,仔细都做了参考,有一个窗口出现,窗口外面有天空,天空白濛濛的。

    远方有山的影子,有耕牛,有返青的小麦,有黄黄灿灿的迎春花。

    我只是注意那个远方走过来的人,那个人一下子就到了我的窗口。那个人就是意给我的印象。

    在此时我不是光注意这个人、这个意了,还有一些隐藏着的东西同时进行。这个人过来得很快,原来是直接从半空中过来的。

    不是嗖地一声,不是一抬脚就过来了,也不是脚步在半空中几个小碎步就过来了。

    就像这个人的脚下踏着云。

    更深刻的想法是我用时空迎接了他,我看出去是时空越来越大,他的来是时空越来越小。他利用了大小之间的余度,就像被挤过来的一样,或者是利用了我的“目光”。

    意回来告诉了我它的想法。

    其实不是告诉而是传达。

    如果对方是刻意隐瞒的,是一个骗局和陷阱,这也没什么,因为对方的存在是真实的。

    只要他们或者它们是真实的,它们或者他们就会有真实的情感。

    情感骗不了人,这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都是情感。他们还没能将自己完全催眠。即使是谎话连篇张口就来,这也会聚集成情感,他们骗不了自己。

    若是真能把自己骗得自己相信了,他们就是另外一个人。

    在另一个人的场合下或者在另外一个世界情感继续是真实的。

    虞桧说:“况且,你现在身上的气息变了。”这是他的感觉,一是他相信他的感觉,一是对方,也就是装在妹妹身体里的这个人没有掩饰自己发出的感觉。

    感觉被感觉到就是交流。

    一个人想到了什么,如果不是有意的,就是重要的。他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西岭和望尘可及,所以首先想到了他。

    还有一种可能是自从西岭在这里出现之后,就没有加以隐藏,故意让自己联想到了他。

    自己是武者,明白这个道理。

    武者最重要的品质不是武术而是武功,武术是方法,武功是专门指的功夫。功夫就是注意的程度,是对于意识的深度。

    这里说的深度是对于一个意识的深度,不是全体意识的深度,不是意识层次的深度。

    一种功夫,比如是一路擒拿手,首先是练在身上,练在身上就是忘了身体,身体是被动的,不用反应和调动而是自然而然。有一就有二,有开门就有见山,若是回头必然望的是月。

    早就准备好了,这时候这一路擒拿手是一种意识,是现成的存在。

    其次是练在心上,如果说练在身上是意识的某种深度,那么练在心上就是宽度。你怎么来我就会怎么招架,不但招架而且反击。

    如果势均力敌就会进入感觉的程度,此时的感觉就是心间,是心有间,这个心提前了,往前走了一截。也就是不但招架反击而且预定了后面的三四招,因为我看到了那个后续的正在走来的影子。

    若对方势大力沉,心就不是往前走而是往周围散开。不是硬碰硬而是寻隙,寻招式之隙,寻到一个进入并且能够站稳的点。

    武功之要在于点。

    也是寻心之隙,眼睛不是一双而是很多眼睛,一双眼睛也有了更多的功用,只要有形就会有迹,只要有迹就会存在对于这个迹的组成,也就有了时间和空间的妙用。

    只有以强敌弱,才会有悲悯,但不可掉以轻心,举轻也要若重。

    点到为止,是双方都懂的点到为止。

    久久地功夫在身上在心上之后,就会达到灵活运用的程度。灵已经活了,用的是运,考校的是时间、空间、情感的心用,也就是意识的探索。

    他不是你的对手。我打不过他身边的那个人。

    行不行一眼就看出来了,说起来是眼睛看出来的,其实是感觉感觉出来的。我知道了你的功力,你知道了我的火候,根本不用打。

    一切都计算好了。

    人的感觉有时候很准,这只是一般情况,来源于朴素的经验。

    训练过的人的感觉大都很准,这是特殊的情况,特殊是因为来源于感觉的拓展。

    感觉的基本原理虞桧是知道的,这是他的天赋,并且把武者和羽者的优势结合了起来。

    想到望尘可及的出现,他单独被丁一留下可以自由出入五色阁,还有发生在佳佳身上的事情,他就断定他和望尘莫及和西岭先生有了某种联系。

    所以西岭说,你说到点子上了。

    意思是自己说到了该说的地方。他对此没有否认。

    西岭说:“放心,这伤害不到令妹,我只是想来见上你一面,只能采取这种方法。”

    “请你明言。”虞桧可不想兜圈子,他怕自己所谓的懂其实是不懂,那样吃亏的肯定就是自己。

    西岭说得很干脆,简单明了。“一,想办法把东山吸收进青玉院。二,把你带回来的那些药材给我一些,你只要放在草地上就行了。”

    有一会儿没有动静。

    这表明西岭再没有什么话可说,虞桧也没有什么话可说。自己没有要对对方说的,对方也没有什么再对自己说的。

    佳佳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说,“我怎么睡着了呢?好,听你的,早些休息去吧。”

    这很好,妹妹没有什么异常。她的意识停留在他说“回屋去吧,天不早了,早些休息。”这句话之后,衔接了起来,中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没有马上休息,把药材从屋里取出来,扔到草地上回屋去了。

    盯着监控。

    监控中,那些药材慢慢消失了。

    是慢慢消失,不是忽然就没有了,给人诡异的感觉,也叫人怀疑自己的眼睛。而是慢慢淹没,慢慢带走。

    在沙滩上放置上一块长条形的黑色石头,这种石头遇水就会变成白色。海浪正从远处到来,缓慢地爬上沙滩,偶尔溅起一些浪花。

    海水开始接触和漫上和侵吞了黑色石头。

    黑色石头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完全变成白色。

    药材消失的情况就是这样。